金凤举笑道:“左右我们府里也没什么把柄可让人抓,她爱来就让她来。不过是费几杯茶水罢了,我倒要看看,她能通出去什么消息?”

傅秋宁摊手道:“如今什么也没查出来,可不是只能这样算了呢。是了,咱们买的年货你都送去了康寿院,老祖宗怎么说?喜欢咱们从街上买来的那些东西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我说了半天话,老祖宗嘴都笑的合不拢了,这半年我还没见她这样高兴过,对了,那些东西除了送给人一些外,我也挑好的留了下来,等下金明大概就带人送过来了。”

“别的也还罢了,那糖葫芦呢?”傅秋宁才想起这个东西,说完金凤举笑道:“那东西我没拿去康寿院,在厨房旁边的屋子里放着,那里干净,又够冷,已经派了小厮去族学说一声,让孩子们下了学先来风雅楼,到时给他们分了。”

转眼间就到了年根儿,除夕前一天,傅秋宁和江夫人等都在金老太君面前承欢说笑,独有江婉莹不在。大家知道这时候婉二奶奶是最忙碌的,也没人提起。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才听外面小丫鬟道:“婉二奶奶来了。”接着门帘一掀,江婉莹披着一件狐狸皮的斗篷走了进来,落翠忙走上前接过斗篷,诧异问道:“婉二奶奶,外面可是下雪了?”

“下得大着呢,你们都因为在屋里,所以还不知道吧?”江婉莹说完,便来到金老太君面前,笑道:“孙媳这几日忙的脚打后脑勺,老祖宗特意让人过去免了我来立规矩,这真是疼我了。”

金老太君笑道:“你这样忙,规矩有什么要紧?不用过来也是应该的。是了,这会子又为什么过来?”

江婉莹笑道:“这会儿却不是要来立规矩的,只是把明日除夕团圆饭的菜单拟好了,老祖宗和太太二太太看看,可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若是有,现在改还来得及。”

金老太君就笑道:“我这眼睛花,你念给大家伙儿听听吧。”又转向江夫人方夫人和傅秋宁道:“你们若是觉着有什么不妥,也提出来。”说完江婉莹就展开菜单念道:“主菜是茯苓花雕烤乳猪一只,烤羊腿,红烧海参,黄焖鱼翅,西湖醋鱼,这鱼用的却是大爷从江南送来的年礼,那里有几十条正宗的西湖鲤鱼,听说味道是极好的。还有鸭舌羹,笋片鸡汤……”

因念了长长一串,共是十六个热菜,八个冷碟,主食就有五六样,什么煎米饼龙须面饭团子烙千层饼等等……傅秋宁去年也吃过一次家宴,但那时候主要是顾着晚风轩里的团圆饭,这府中家宴还真没吃出什么滋味儿,此时听江婉莹一长串报下来,倒也有些可吃之菜。”

正想着,就听金老太君道:“庄子上不是送了几只鹿吗?弄一盘鹿肉,把那鸭舌羹换下来,这一顿饭就要几百只鸭子的舌头,杀气太重了,不适合在这样日子吃。”

江婉莹连忙点头说好,就将鸭舌羹勾去,换上了鹿肉。又问傅秋宁道:“姐姐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说了来咱们在一起斟酌斟酌。”

傅秋宁淡然笑道:“我有吃的便好,这些菜听着就让人流口水了,恨不得现在就是年三十儿。”说完金老太君等人都笑了,江婉莹也笑,眉飞色舞道:“既如此,我便吩咐下去了。老祖宗,孙媳忙完这一天,明儿再来你这里立规矩。”

方夫人便笑道:“真真这个年是把凤举媳妇累坏了,我瞅着这面容身段儿都清减了下去,这又是大哥爵位升了后的第一个年,不是我多嘴,凤举媳妇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她一边说,就看了江夫人一眼。而江夫人犹豫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侄女儿的确消瘦不少,再想想傅秋宁平日里表现出的平和个性,便开口道:“婉莹,若是觉着忙不过来,让秋宁帮帮你也是应该的,不过是忙过这几天……”

这话一出口,傅秋宁差点儿把茶都喷出来,而江婉莹猝不及防之下,眼中的怒火和怨恨也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虽然一瞬间就低头掩饰过去,但江夫人又怎能看不见?当下只觉心里“咯噔”一声,竟生出一股寒意,那后面的话也就没说出来。

“太太就别难为我了,我若是爱管事儿的人,也不会等到现在。婉妹妹是个稳妥人,至如今色色都弄得妥帖,不过是还有一两日忙的,之后便有一个多月的休息,她也不至于就忙不过来。”

江婉莹面上这才现出淡淡笑容,不冷不热道:“姐姐说的是,就算是好心,这骤然间怕也是没办法上手。我倒有心让嫂子帮我,偏二叔二婶搬去了新府里,只怕嫂子忙那一大摊子事就够了,我也不忍心还把她拽过来。”

方夫人微微一笑,点头道:“她倒是还好,有鸾峰几个能干的姨娘妾室帮衬着,到如今那府里事务也全都上手了。不过她既是鸾峰发妻,总是要受些累,不然这发妻难道是摆设?我就佩服秋宁,虽然说女人家三从四德,但像她这个性子着实难得。嫂嫂你说是不是?”

江夫人见问到自己,便喝了一口茶,含混道:“家和万事兴,这一个家,总是要兄弟齐心妻妾和睦,才有可能兴旺,老祖宗您说是不是?”

金老太君笑着点头,这里江婉莹才又告辞,袅袅去了。傅秋宁则凝神细思方夫人刚刚那番话的意思,看她素日里的举止言谈,应该是一个宽厚长者,不至于就存了坐山观虎斗,让金凤举家宅不宁的心思吧?

因坐了一会儿,便也起身告辞。待她走后,江夫人与方夫人也先后告辞出来,两妯娌平日虽然也有一些机心争持。不过这些年下来,大体上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江夫人就对方夫人道:“你刚刚做什么?当着那么多人面儿就落婉莹的面子,她这个侄媳妇可没得罪过你。”

方夫人笑道:“咱们如今在这两府里,还有谁敢得罪?我也只是替秋宁抱不平罢了。你自己扪心问问,秋宁还不够忍让?如今凤举多宠她?她如果是那有机心的女子,只怕早就把管家大权夺去了,如今婉莹若是知道进退的,就该把这权力让出来一部分,说到底,她身份再怎么尊贵,也只是个平妻,秋宁才是正经发妻。”

江夫人淡淡道:“这你操什么心?凤举也就是因为秋宁不争才喜欢她。而且我看秋宁那性子,的确不是爱争执的人。”

方夫人叹气道:“也不能因为秋宁不争,你们便寸步不让啊。我知道你先前是不喜欢她的。可是你自己想想,这么长时间,你这个儿媳妇可给你添过一点儿为难没有?就算那两次让你下不来台,说句不该说的话,还不是你先去惹人家的?日后也没看见记恨你。”

江夫人白了方夫人一眼,却是说不出话来,却听她又小声道:“刚刚你侄女儿那一眼,你可看到了没?说来奇怪,我最近总觉着她似乎放肆了些,我这每天里才和她打多少交道?你是她姑姑,每日里晨昏定省的就没发觉?”

江夫人干脆道:“没发觉,你就管好你们府里那些事得了,偏还长着这个精神。婉莹是我侄女儿,我还不知道她?就算这些日子放肆了些,也是因为凤举冷落了她,唉我这里正烦恼着呢,他们本是表兄妹,原本看着也情投意合的,怎么现在就生分到这个地步?还不是那个傅氏闹得?”

方夫人冷笑道:“别凡事总推到别人身上,也得拍着良心想一想,秋宁所作所为,难道不令人可怜可敬可爱?至于婉莹,俗语说日久见人心。她若是度量大些,也到不了这个地步。我听燕芳说,那一日因为燕芳言语间帮了秋宁一下,之后在清婉阁里,她几句话就差点儿没逼得燕芳去死,凤举也就是那个时候儿,便疏远了清婉阁。”

第二百三十章:过年

江夫人大吃一惊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些?婉莹家世好,性子是傲了些,但要说她存心害人,这……总也不至于吧?”

方夫人冷笑道:“你固然是偏着她了,难道我还能故意为了挑唆你们姑姑和侄女儿的关系,就拿这个来编瞎话?之所以从前不和你说,是想着给她留几分情面,以为她让凤举冷落后,能好好反省一下自身。谁知不但没反省,我倒觉着这些日子越发的洋洋得意起来。总之,你是她姑姑,有些话,该敲打的时候儿就敲一敲。就说前一阵子,因为荣亲王的事情,全府上下没一个精神的,她却穿得鲜艳耀眼,每日里欢声笑语不断,这也就太没眼色了些。便是心里对凤举有怨,也不该那个时候儿显眼,须知荣亲王的事,可是关系咱们一大家子呢。”

江夫人沉吟着点头道:“你说这些话,大多倒是我平日里不知的。好了,只说我偏心,你也别总想着婉莹不好,总要一碗水端平了看。秋宁性子虽好,她却不适合管家,恰是婉莹这样儿的,才能打理的上上下下井井有条,这个你不承认?”

方夫人笑道:“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该怎样弄,自然是随得你。好了,这雪下得大,我也有日子没去你房里了,正经去坐坐,软香回去给我拿雪褂子,我就在你那里等她。”

江夫人这才看见,已经到了自己的上房,便点头笑道:“是啊,有一阵子没说话了,你就进来坐坐。”一边说就迈步进去,问身边的丫鬟道:“老爷今儿出去没有?”

她身边的大丫鬟玲珑连忙道:“回太太的话,老爷今儿一早就往书房那边去了,还说让二爷来请安时告诉他一声,让往书房寻老爷去。这会子二爷许是还没下朝,并不曾来请安。”

江夫人就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凤举回来了,你就说我的话,不用他进来请安,让去老太太那儿问候一声,接着再往书房去寻他老子。”

玲珑答应了,自去门外守着,不提。

虽然荣亲王与那储君之位擦肩而过,虽然前途还不甚明朗。但皇上的身体毕竟康健,金家的圣眷也并未衰竭,荣亲王和王妃金雁秋的儿子,也就是王府的第四子前些日子还得了皇帝的夸奖赏赐,就连那个王府接进去的清倌,因为他爹爹当日也算是被人连累,又因她给荣亲王生了个儿子,皇上也赦免了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成了王府里一个姨娘。

这一切似乎都在表明:未来也不是那样一团黑暗。因此靖国公府这个年,自然就过的格外热闹。

听了一天的欢声笑语,回到风雅楼的时候,傅秋宁已经累得狠了,偏偏还要守岁,眼看孩子们提着灯笼在院子里笑着你追我赶,就好像是有无穷精力似的。傅秋宁不由靠在金凤举的怀里感叹道:“我真是老了,论精力竟然还比不上几个孩子。”

金凤举笑道:“怎么会?别看他们现在玩得高兴,回来一转眼就睡着了。去年不也是这样儿吗?你若是困了,就睡在我怀里,等我困了,再叫醒你。明儿一早还要拜年,这会儿不睡是不行的。”

傅秋宁道:“我知道,就是睡不着。爷,你说今年初三,我要不要回娘家去一趟?若是回去,是不是还要带着娘亲和罗姨回去,我只怕爹爹生她们的气,把她们留下来磨折,可是不回去,又于礼不合,会被人诟病的。”

金凤举笑道:“无妨,自然是要回去的。到时只说你母亲贪玩了一阵子,感染风寒,罗姨留在府里照顾她。你爹爹和你爷爷现在就是没爪子的老虎,早没了先前的威风。弘亲王已经倒了,他们再忠心,也总要重新找靠山,即便是心里向着烈亲王那边,但从你妹妹那天来说的话,不管他是真心投靠咱们,还是假意靠拢,他都不敢把你得罪死了。你放心,那天我陪你一起过去,有什么话由我和他们来说,这其中的利害得失,他们自然明白的。”

让他这一说,傅秋宁方觉着安心,趴在金凤举怀中,只觉得有这样一个男人可以依靠也不错。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见金藏锋金振翼等终于累了,一个个跑回来,金凤举便对剪枫道:“带他们去睡觉,明儿开宗祠祭祖,要给藏锋藏娇入族谱,那可是大事儿,别让他们到时候打瞌睡,不然真的就是在家族亲戚们面前丢人了。”

剪枫笑着答应了,带着几个孩子回房睡觉。这里金凤举看着傅秋宁也睡在自己怀里,听着外面偶尔响起的鞭炮声,心中亦是觉着无比满足。

第二日众人去康寿院拜过年后,便在金老太君的带领下入宗祠祭祖,接着金玉又主持了给金藏锋和金藏娇入族谱的仪式,一直忙到晌午才算完。因为昨夜守岁,此时大多数人都露出了倦容,连厨子们精心预备的午膳也没怎么用,就各各去睡觉了。

下人和孩子们还能忙里偷闲,但主子们可不行。连着三天,金玉金石老哥俩和金凤举以及从外地赶回来过年的金鸾峰都在各个侯门贵族中往来做客,他们自己家也要请人吃年酒。去年傅秋宁在晚风轩中,还能偷个闲,今年可也不行了,被金老太君逼着会那些公侯伯夫人,总算她为人淡然,江婉莹又喜欢出头,才没被逼着去别的公侯伯府上做客。

初三那一日,金凤举陪傅秋宁回了一趟娘家。镇江王和世子的确没有为难,不过因为于氏罗氏不在镇江王府,傅秋宁也无意和这些人一起虚与委蛇,因此说了几句话,用了中午饭,夫妻俩便回来了。

于氏和罗氏一直担心,既担心丈夫逼着自己回去,又担心金凤举和傅秋宁因为自己而受责难。待他们回来,问明了镇江王府并没为难他们,两人方才高兴起来。合掌念了声佛,暗道这苦日子难道真的到头儿了?从此再不用回去看那些人脸色过日子。

如此忙乱了数日,总算是把这些应酬都应付过去。这一日傅秋宁去了一趟附近的教坊司,和那些歌舞姬说了一会儿话,因为初一那天在宫中演了新的《女驸马》,让太后和皇上很是喜欢,这些歌舞姬也都得了不菲的赏赐,此时见秋宁过来,便在她身边围着,纷纷把自己的赏赐拿出来给她看。

过年的时候,皇帝也赏了靖国公府诸人,且规格不低,比寻常勋贵家多了一千两白银几十匹彩缎,就连傅秋宁,也有单独的赏。所以也不羡慕这些年轻女孩儿的赏,听见她们让自己挑,她便笑道:“我自己的东西还没处摆呢,稀罕你们这些?你们若喜欢,就好好放着,将来留做嫁妆,说是皇上和太后赏的,岂不有脸面?”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红了脸,纷纷推她说笑。眼看日头偏西了,傅秋宁便道:“怕是未时末了,我也该回去,过了正月十五,咱们就排演新戏,我前儿进宫给太后请安,老人家都心急了。”

众女子自然笑着答应,林司乐直把秋宁送到大门外,看着她去了,这才回转。

且说傅秋宁回到府里,恰巧遇到金凤举身边的小厮,她便笑道:“你们爷在哪儿?”

那小厮笑道:“我们爷先前回了风雅楼,剪枫姐姐说奶奶出去了,他就去了书房,这会儿打发我去街上买两本新书,想来还是在书房中。是了,刚刚云公子来过,说了会子话就走了。这新书便是他向爷提的。”

“云公子?”傅秋宁想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暗道别不是当日好像和云台班有些牵扯的云公子吧?因心中装了这事儿,她便索性往书房而来。

金明和几个小厮正在廊下说话,见到她,金明便忙站起身道:“哟,奶奶平日里可是少来这个地方儿,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傅秋宁笑道:“我来找爷,他还在里面?”说完就听金明点头道:“在在在,奶奶快进去吧。采莲碧玉,宁二奶奶来了。”

采莲碧玉正在外间,听见这话忙接出来,就听金凤举的声音在里屋响起道:“是秋宁吗?快过来。”

傅秋宁走了进去,见金凤举正歪在窗边的榻上看书,她便摇头笑道:“这书房乃是给你用功的地方,既是读书,就该端端正正坐在椅子里,躺在这儿,没一会儿就想睡了,还谈什么用功?”

金凤举笑道:“这是过年呢,不过看几本闲书解闷,又不是做学问,那么严格做什么?来,坐下。”他说完就起身,坐在了榻上,让傅秋宁坐在榻上小桌的另一边,笑道:“我听说你去了教坊司,算着这会儿该回来,正想往风雅楼去呢,没想到你却过来了。”

傅秋宁道:“我本不想过来,听你身边的小厮说,有个什么云公子过来了一趟,我就想过来问问,他是不是咱们年前去的那个大集上的云公子,就是你说那大集是他们家弄得那个?”

金凤举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吧?而是想问是不是和云台班那个小五有牵扯的云公子,对不对?”

傅秋宁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也不绕来绕去,你可问没问他,那个戏班子后来怎么样?”

金凤举笑道:“我怎么可能不问问?说起来,他这次登门,还是特意让我向你转告一个谢字呢。说是那云台班子得了你的指点后,技艺越发纯熟,如今在民间的名气益发大了。他娘原本不喜欢他和戏子往来,后来听了小五的戏,便对他们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如今已经给那戏班子买了宅子,若不是小五还想唱戏,只怕就弄进家门了。”

傅秋宁正听得出神,一边就喝了口茶,闻听此言,差点儿把茶喷出来。金凤举忙拿帕子帮她擦了嘴,又拍着她的背,好笑道:“至于就吃惊成这个样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些扮女装的戏子,也没人把他们当做男人,只不过多数沦落成权贵们的玩物,像小五这样的,倒算是命好的,云锦龙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如今对他如此用心,日后也不会轻易抛却他就是。”

“咳咳,失态了,我只是没想到。”傅秋宁心想呸,说什么本朝不好男风。结果民间还不是一样?扮成女装的戏子就不是男人,这是哪门子自欺欺人的说法?唔,或许不该说是自欺欺人,这大概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书房惊见

于是就不在这件事上打转,金凤举和她说了两句话,就道:“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外面看看,今儿厨房里送来了几样新做的点心,你这时候大概有些饿了,我给你拿来。”

傅秋宁忙道:“让采莲碧玉送过来就是了,我哪敢让小侯爷亲自为我忙碌。”话音未落,就被金凤举在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听他微笑道:“一年到头,你也为我忙碌了不知多少,虽然你一句怨言没有,我心里却都清楚着。秋宁,我这些女人,若说他们捧月亮似得捧我,这不假。然而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因为爱意有多少是因为利益,我心里却清楚明白的很。唯有你,不卑不亢,不争不斗,为我付出的,是这里的一颗心。”他指着傅秋宁胸膛的位置,然后又在自己的胸膛上点一点,轻声道:“所以,别的妻妾,我可以给她们利益来补偿,唯有你,我却也只能奉献一颗真心。”

傅秋宁脸就有些红了,心想我并没有爱到这个程度,不过是生性淡然而已,当不得你这些话。不过虽这样想着,却是真心的感动欢喜。见金凤举一笑就出去了,她便用手抚着胸口,好一会儿才静下心来,又下地走了几步,方觉着平静了。恰巧碧玉此时进来,便笑着道:“奶奶稍安勿躁,爷在外间亲自给您捡点心呢,这么多年,也只有奶奶才有这待遇。快先坐下来吧,等下就有东西吃了。”不等说完,傅秋宁的脸都臊红了,心想:得,让金凤举这一弄,我成了一个吃货了。

因就在榻上坐了,这书房她不是第一次来,但平日里来的也的确不多,素日里听说江婉莹也是轻易不进来,倒是许姨娘还在那会儿,常和霍姨娘崔姨娘轮番过来送吃食,其实这自然是幌子,无非是为了讨金凤举的欢心,让他多看一眼罢了。想到此处,不觉替这个时代的女人可怜,又想到自身。倒好似比她们还强一些,金凤举最起码是真心爱重自己的。只不过想到自己六年后才和金凤举在一起,虽然名义上是正妻,但从先后来说,自己倒好像小三,这心里不觉有些别扭,不过再想想江婉莹三番两次的迫害,又只能无奈叹一口气,暗道这便是古代的民情,也只能徒呼奈何罢了。

因一边想,一边四处看着,忽见那靠墙的一面大书架上似乎是有些灰尘,她便下了塌,恰巧见到金凤举亲自捧着茶盘和点心进来,她就问道:“你的书房里到处都一尘不染,怎么这书架上却是如此多的灰尘?平日里小厮和采莲碧玉也不收拾吗?”

金凤举看了一眼,便笑道:“这里因为有一些密折文书之类的东西,我从不让小厮们和采莲碧玉来碰触,都是我自己收拾的,年前我也没在意这书房,以至于其他地方都打扫干净了,唯有这里,倒是忘了收拾。”

傅秋宁点点头,知道金凤举这书房也算是机密重地了,当日他出巡,这里都是上两把锁头,钥匙也是他自己放在身上,还有专门把守和巡逻的,竟是一个人也进不去。难怪他都不让人动他的书架。因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两杯茶水,觉着身上有了力气,她便站起身道:“爷若是信得过妾身,我今儿就替你收拾收拾吧。”

金凤举笑道:“那敢情好,你我若是还不放心,却又能放心谁呢?只是你今儿累了大半天,之前也都忙碌着,不如好好歇歇。”

傅秋宁笑道:“我若没看到也就罢了,偏偏让我看到了,这若是不收拾,总觉着心里有事。行了,你别罗嗦,不就是一个书架吗?有什么?”因让采莲碧玉打了水来,她就一本本抽出那些大部头,然后将整个书架再擦干净,之后把那些大部头也擦干净放上去。一路下来,发现许多书籍里似乎都夹着东西,她便明白这大概就是金凤举说的密折和一些机密文书了。

收拾了小半个时辰,总算都收拾完了,只剩下书架底和地上这么个空隙,可别小瞧了这空隙,因为素日里金凤举也不收拾这里,所以积满了灰尘。傅秋宁只好将鸡毛掸子罩上抹布,亲自跪在地上探下身子去扫,只扫出了许多灰尘败絮,把她呛得直咳嗽。

金凤举忙赶过来,一连声道:“这是做什么?这里还打扫它作甚?经年累月,不知积了多少的灰尘,看把你呛得。”

傅秋宁道:“除恶务尽,打扫也是一样,既然弄一回,总是要彻底一些,好了,你别过来,等下把这些败絮灰尘用撮子盛了扔出……咦?这是什么东西?”

金凤举忙凑上前,只见傅秋宁从那团败絮中拽出一条链子,链子上已经满是灰尘,若非是下面的珠子露出一点红色,根本不可能发现,大概直接就和败絮灰尘一起扔出去了。

旁边盆里的水虽然已经有些肮脏,不过粗略洗一下这个东西还是可以的。等到傅秋宁将这个东西从水里捞出来时,她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耳坠子吧?奇怪,我倒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她看向金凤举,本来想调笑两句是不是藏了什么女人落下的这个物件儿,却不料一转头,只见丈夫面沉似水,眼睛死死盯着那耳坠子,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是怎么了?”傅秋宁吓了一大跳,还不等再问,忽然就听金凤举沉声道:“这个东西,虽然记不清了,但我恍惚也记着谁戴过。”他说完忽然站起身,向着门外喊道:“采莲,碧玉,你们两个进来。”

采莲碧玉忙进了来,只见金凤举抓过傅秋宁手上的耳坠子,阴沉着脸问道:“这是你们俩谁的?竟然这样不小心,掉到地上去了。”一面说,他就紧紧盯着两个通房丫头的脸色。

采莲碧玉看他那郑重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来仔细看了看,接着却都摇头道:“回爷的话,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东西,不过奇怪得很,倒觉着恍恍惚惚有些眼熟。”

傅秋宁这时候也寻思过味儿来了,金凤举这个书架是机密重地,向来连打扫都是亲力亲为,如今竟然在书架底下发现了女人的耳坠子,会掉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有人翻动这书架上的东西,却不料将耳坠子遗失下了,所以这时候金凤举的面色才会如此难看。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四人面面相觑,傅秋宁想起从前金凤举说过的话,这府里似乎有烈亲王的眼线,不然几次消息不可能那么快的就传出去。她这时方意识到此事是何等重大,而采莲碧玉自然也意识到了,一瞬间,三人的脸色尽皆苍白起来。

“真是好狗胆,做奸细做到我这书房来了。竟然还是一个女人。”金凤举咬牙切齿的说着,忽见采莲碧玉“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一面哭道:“小侯爷明鉴,就是给奴婢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出这样欺主杀身的事来,小侯爷明鉴……”

“爷虽说这贼来了书房,却又没说就是你们两个,不必这样,起来吧。”傅秋宁此时的心脏也在砰砰直跳,却勉强镇定了心神,让采莲碧玉起身,又对她们道:“这件事的关系重大,也不必我对你们明说了,想必你们也该心里有数,记着,管住自己的嘴巴,若漏了一丝儿风声出去,决不轻饶。”

采莲碧玉吓得连连点头,就听金凤举又森然加了一句道:“若是害怕说梦话,就把舌头割了。”

一句话更是吓得两个丫头面无人色,忙嗫嚅着退了出去。这里金凤举就要叫金明进来,却听傅秋宁道:“这会子就叫了金明来,又有什么用?金明虽说是你的心腹,可他毕竟不管着内宅里的事,你却让他怎么查?何况又多了一个人知道。既然这东西咱们都觉着眼熟,那就仔细的好好儿想想,一旦想出了眉目,岂不比叫了金明打草惊蛇的强?”

金凤举想来沉稳缜密,然而刚刚这件事实在是让他太过震惊愤怒,一时间方会失了分寸,此时听见傅秋宁这样说,他便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既如此,你出去让采莲碧玉也好好想想,这里我们也好好想想,既然都觉着眼熟,那便定是见过,这人想来就在你我身边,只不过平日都没有很留心她戴的首饰。”

傅秋宁点头应是,然后出去吩咐采莲碧玉也好好儿想一想。她就又走了回来,替金凤举倒了一杯茶,只见丈夫将那耳坠子托在手心细看,一面自言自语道:“这样红的珊瑚石,倒也算少见,一般都是番邦进贡之物……”话音刚落,忽听“咵嚓”一声响,抬头一看,只见傅秋宁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水流的到处都是。

第二百三十二章:呼之欲出

“秋宁,你怎么了?”金凤举连忙站起身,就见傅秋宁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他心下大惊,忙扶了妻子坐在榻上,正要喊采莲碧玉去找大夫,就觉袖子被爱人一把握住,转回头,只听傅秋宁似是艰难的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问道:“爷刚刚说什么?这是珊瑚石?”

“是啊,这朱红色的珊瑚石并不多见,常为番邦进贡……秋宁,你可是想起了什么?”金凤举也不是傻子,听到傅秋宁这句话,即使先前没想到,这会儿也立刻茅塞顿开,忙一把抓住了傅秋宁的手,激动道:“秋宁,你可是知道这耳坠子是谁的东西了吗?”

傅秋宁道:“爷让我好好想想,这珊瑚石的东西,风雅楼里定然有,只是我戴着它过敏,那时候……是了,我……我想起来了,霍姨娘曾经送过我几盒首饰,其中有一盒里便是一对珊瑚石的耳坠子。”她的目光投在金凤举手中的耳坠子上,喃喃道:“当时剪枫和雨阶还说了几句话,因为我戴这个过敏,她们怕别的丫鬟伺候梳洗不知道,就放在了箱子底。说起来……我那会儿恍惚看了一眼,倒觉着那对耳坠也是长长地坠子,竟和这一只有些像。”

“香绵?你说香绵送过你首饰,里面有这样的耳坠子?”饶是金凤举定力过人,在人前鲜少有失态的时候,此时也不禁张嘴瞪眼,极尽惊讶之态了。他将手掌再次打开,死死地盯着那只耳坠子看,似是要把这东西烧出一个洞似的。

“回爷的话。”

门边忽然传来采莲碧玉的声音,金凤举和傅秋宁回头一看,只见两个丫鬟面色都不太好看,轻声道:“刚刚奶奶叫了一声,咱们连忙过来,本想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就听到奶奶和爷的话,这会儿也想起来,霍姨娘好像是有这么一对耳坠子,只是这么长时间她也没往书房来,我们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就是觉着她从前来的时候,这个红色珊瑚石很显眼,但那时候咱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傅秋宁见金凤举的面色由红变成铁青色,继而一片惨白,不由得连忙朝碧玉采莲使了个眼色,待她们退下后,她才扶住了金凤举,轻声道:“先不必这样难受,别说现在我和采莲碧玉还认不准,便是认准了,这事儿也未必是什么天大干系,也许霍姨娘只是想给爷收拾下书房,所以这耳坠子掉在里头了。

金凤举看着傅秋宁,好半晌,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摇头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也不仅是你,就连采莲碧玉也不知道。还记得那会儿我去边境劳军吗?”

傅秋宁道:“可是今年夏天那一次?怎么不记得?那会儿也正是我忙的不堪的时候儿,爷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只把家里人担心的不行,幸亏时常有书信往来,不然大家真要慌了。”

金凤举点点头道:“是,就是那一次。我回来后,听看守书房的家丁说,他们换班后曾经听见书房里传来响声,觉得奇怪,就捅破了窗户纸往里瞧,却没瞧见什么,当时只以为是耗子。不过这书房打扫的干净,从来也没见耗子出入过,也是那几个家丁还算机灵,从此后就连换班都在这外面,无论白天黑夜,不肯有空闲的时候儿,一直等到我回来。”

傅秋宁倒吸了一口冷气,霍姨娘的耳坠子掉在书房里,如果就要往外摘她,还可以勉强说是她收拾书架时不小心掉的。其实这已是离谱了,金凤举这书架连采莲碧玉都不让动,素来都是自己动手,也就是今天自己来了,他才让自己帮着收拾下,又怎么可能让霍姨娘收拾?

而如今金凤举又说了这样一番话,那几乎就等于是说:霍姨娘便是那只耗子,金凤举怀疑那响动就是她整出来的。但是金凤举离家,书房上锁,钥匙谁都没有。霍姨娘是怎么进来的?她在那种时候进来,又是为了什么?绝不可能是为了打扫书架的。

因想到这里,便叹了口气。暗道难怪刚刚凤举的脸色这么难看,如果这一切推测是真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府里他一直都怀疑有内鬼,可查了几回都是不了了之,当时自己和金凤举还以为内鬼隐藏的太好,却不想想,以金凤举的能力,内鬼除非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不然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如今想来,之所以几次彻查都是一无所获,便是因为这内鬼不在下人中。

男人们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是妻妾们和自己同床异梦,表面上恩爱非常,心底里却想着别的男人。如今金凤举对霍姨娘和江婉莹等人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宠爱了,但是七年的夫妻,孩子都几岁了,那份“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亲情却始终还在,他爱着秋宁,却也不曾薄待了其他几人。若霍姨娘是因为他这么多日子不去身边,由恨生了背叛,还稍微好说一些。但如果她一开始就是别怀着目的嫁过来的,那又当如何?难怪金凤举刚刚推测出结果后,脸色会那样吓人。

“如果当初偷进这书房的人真的是香绵,如果这耳坠子便是那时候掉的。那我倒还真小看了她的心机。”

傅秋宁脑子里正乱哄哄的想着,就听金凤举冷笑了一声,握着那耳坠子站起身来,这时候他的面色已经不仅仅是苍白,连清澈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杀机。傅秋宁还从未看见过他如此狰狞愤怒的样子,一时间想劝也不知从何劝起。

却听金凤举平静道:“秋宁,我们回风雅楼,你把那耳坠子找给我看看。是了,我记得前些日子风雅楼里好像闹贼,许多东西都被翻乱,却又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是吧?”

“爷这时候怎么想起这个来了?”傅秋宁心都乱了,喃喃道:“我那个究竟算得什么事?首饰也没少,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少了几样,若不是剪枫心细,都记不起来的……”话音落,她猛地站住了。金凤举见她维持着张口说话的表情,连眼睛都不会动,便叹了口气道:“你想通了是么?秋宁,若真是如我们猜测的那般,香绵这条计可真是既完美又狠毒啊。”

“何止是狠毒,若不是我对珊瑚石过敏,若不是将那珊瑚石耳坠子压在了箱子底下,这简直就是一条绝户计。”傅秋宁此时浑身颤抖,不知是后怕还是愤怒。忽觉金凤举搂住了她,轻声道:“别怕,万事有我。”

“如果她的计策成功,爷会相信我吗?”傅秋宁转过眼,如果金凤举回答相信,她打算一脚把对方踹出去。这样完美的计谋,若是摊上自己,都一定上当,金凤举若说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那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会怀疑,但我不会随便冤枉你,这件事我会好好地查,秋宁,即使一时怀疑你,但我会还你清白,你明白吗?你……信不信我?”金凤举握住了傅秋宁的手,见她过了良久才点头,他就又使劲将手臂紧了紧,让傅秋宁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决心,坚定道:“所以,别害怕,万事有我。”

看着两人相偕离去,被下令守在这里的金明便凑到采莲碧玉面前,小声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看爷和宁二奶奶的脸色十分难看。”

采莲碧玉倒也不敢得罪了这金凤举的贴身心腹,因强笑道:“金管家不必问咱们,这事儿爷迟早会和你交代,却不能由咱们口中说出来。”说完,两人裣衽一礼,自往房间而去,金明只听到她们小声议论着什么“难怪……总想收拾那书架……说过几次了……含沙射影抱怨咱们……”之类的话,他越发是一头雾水。

这里金凤举和傅秋宁回到了风雅楼。因为雨阶就要嫁人,所以这会儿剪枫和几个小丫鬟都在看她置办下的那些针线活儿,听说傅秋宁回来了,雨阶忙放下针线,和剪枫迎了出去。

“剪枫,从那次咱们发现首饰被翻乱了之后,还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傅秋宁一问出这样话来,剪枫便知道不对劲,再看她和金凤举的面色都十分不好看,忙收了笑容,谨慎答道:“回爷和奶奶的话,这些日子也没发现有人翻动那些东西,都是由我和秋霜秋玉她们几个贴身看管着的。”

傅秋宁点点头,进了里屋,果然就发现秋玉坐在那里,见她们进来,就忙站起身道:“这屋子如今是一刻也不敢离人,那些小丫头子奴婢也不放心,她们眼皮子浅,指不定就让人家用点什么新奇东西唬住了。”

剪枫笑道:“可不是,刚刚奶奶还问我说这些日子有没有事儿呢。我说没有,都是我们亲自看管……”话音未落,就听秋玉道:“怎么没有?前儿我因听见后面两个小丫头吵架,出去训斥了几句,回来时就看见有个箱子开了,大概那人慌忙,合上的时候连缝儿都没对好,我打开看了下,发现除了上面几件衣服乱了之外,倒也没少东西……”

不等说完,就听傅秋宁沉着脸问道:“为什么这样大事不告诉我?”

第二百三十三章:意外接踵而来

秋玉瑟缩了一下,呐呐道:“因这样事儿从今秋起就没断过,奶奶虽然不高兴,却也不像是彻查的样子。奴婢以为奶奶心里有算计,这东西又没少,就没和奶奶说。”

傅秋宁挥挥手,轻声道:“罢了罢了,如今总算知道是为了什么。爷,赶紧随我去看看,我记得当日那珊瑚石的耳环是放在带锁的箱子里,未必就会被她们翻了去。”

话音刚落,就听剪枫奇道:“这是怎么说的?奶奶怎么想起那对珊瑚石耳环了?您戴着那东西不是过敏吗?”

傅秋宁道:“横竖有用,这件事你们不许透露一个字出去,若让我听见了风声,一律打死,听清楚了吗?”

剪枫和秋玉虽是从外面买来的,服侍了傅秋宁这么多日子,还都是稳重可靠的人。因此傅秋宁对她们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何曾见过主子这样杀气腾腾的说话?再看金凤举,那俊脸上阴沉的像能滴出水来一样,两人本就是聪明人,这会儿哪还不知这件事情的重大?因连忙跪下来,赌咒发誓说绝不会透露出去半字。

傅秋宁点点头,知道震慑住了这两个丫鬟,于是亲自从身上取了钥匙,打开那锁上的箱子,将几层衣服和布料捡出来,就见到一个纸包,她伸手去取,一边感叹道:“真真是怎么说好?那日怎么就把这箱子开了?若不是如此,只怕这么一对东西也不会放在这里,若胡乱放在首饰盒子里或者外面那几个无关紧要的箱子中,这会儿可不就让人有机可趁了?”一边说着,就将那纸包递给了金凤举。

金凤举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那小小纸包,好半天,他才轻轻的,一层一层揭开纸包,等到看见那里面的东西,他不由自主就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手也捏起了拳头,“咯吱咯吱”骨节响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傅秋宁真的看清那纸包里的珊瑚石坠子和在书架下找到的那一只完全一模一样时,她也不由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两人就互相握着手,彼此扶持身体,过了很久,金凤举才将纸包握在了拳头中,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好,很好,这内鬼竟然是我的枕边人,是给我生了一个女儿的人,这真的很好……”

“凤举”

傅秋宁握紧了金凤举的手掌,满含担忧的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