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煊等的不耐烦,骑马先走了,佟卫喊了姜钰一声,便追了上去,姜钰调转马头,连忙问了一句:“殿下,您有什么想要的,臣去给你猎。”

徐砺道:“安全回来就行了。”

姜钰眉毛微扬,策马对着徐煊等人追去。

徐砺目送姜钰离开,向皇帝营帐走去,皇帝说有事要与他商量,估摸着是为二皇子封王一事。

本来二皇子出宫建府便该封王,只是皇帝那会不爱理会朝堂之事,恨不得连早朝都不上,什么事都推给太子,自然要让太子有超然的地位,皇子身份尊贵,便是不封王也还是皇子,不如就让太子继承皇位后亲自封几位弟弟的王位。

只是陛下从去年开始渐渐关心朝中大事,这对余下几位皇子是好事,这意味着太子不再一手遮天,他们可以慢慢获得权力。

而太子,虽仍是陛下看重的皇子,到底在陛下心里,有了些隔阂。

姜钰追上徐煊,几人往草木茂盛的地方去,佟卫开始叫嚣:“世子,敢不敢与我比一比,谁射到的猎物多。”

姜钰勒着缰绳停下来,纤长的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佟卫以为前方有猎物,从背后拿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一动不动的等着猎物出现,好一会也不见有猎物。

姜钰笑着说:“就这样,等会猎物来了,也像这样不说话。”

佟卫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耍我们。”

“开个玩笑啦,放松放松,别紧张啊,佟小侯爷,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要与我比什么?”

佟卫见她装傻充愣,啐了一口。

他笃定姜钰深藏不露,就是自那日章武殿露了一手后就再没见她有什么出彩之处。

他们四个人走一起,路上遇到的猎物不够分,姜钰提议道:“不如咱们分开走吧,这样黏在一起,人太多,猎物闻声而逃。”

佟卫喊道:“不行,你别想跑。”

姜钰无奈道:“我犯什么法了要跑。”

“那就与我们一起,也安全些。”

他打定主意要死死的黏住姜钰。

姜钰道:“如果不分开,我保证你们一只猎物都猎不到。”

这大话放的,徐煊满脸不屑,佟卫扬着眉毛:“你尽管试试看。”

姜钰猛然扬鞭,飞奔出去。

徐煊二话没说撵上去,佟卫紧随其后,身后跟着一群护卫,本来的狩猎,也变成了赛马。

姜钰甩不开那两人,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跑了这么会脸上出了薄汗,气喘吁吁,再不动手,别说给太子殿下做狐皮大衣了,连围脖都做不成。

不远处草丛动了一下,姜钰搭箭射了过去。

她并未停顿,继续向前跑,身后跟着的护卫去找猎物,徐煊和佟卫追在后面,就见她看也不看,漫天放箭。

姜钰勒着缰绳回头看着徐煊和佟卫,王修远估计去找猎物去了,就这两人一路狂追自己。

姜钰唇角上扬,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五殿下,佟小侯爷,可有收获?”

徐煊和佟卫一直追她,生怕跟丢了,回头又要被这个小白脸嘲笑,哪来的功夫射猎物。

“姜世子,难不成你有收获?”

他们一路跟着,姜钰只随意放了几支箭出去,连看都没看,怎么可能射到猎物,又不是陛下,随便放一支箭出去,就有人奉上事先准备好的猎物。

姜钰笑而不语,她身后的护卫纷纷追了上来,手里提着猎物,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有一只狐狸。

佟卫目瞪口呆,姜钰事先也不知自己射的是什么玩意,这会看护卫手里的猎物只有一只狐狸,正好伤了肚子,有些失望。

给太子殿下做大衣,肯定要用最完整的狐狸皮,不能有一点伤痕,这一只坏的太厉害了,算了,送给章景明好了。

至于兔子和野鸡,正好晚上拿来烤着吃。

“这真是你射到的?”

他一脸姜钰肯定作弊了的表情,姜钰懒得搭理他,要不是为了自己放的那句跟着自己他们俩不会射到一只猎物的大话,她也不至于一只好的都射不到。

她眯着眼没好气道:“难不成是你射的?”

佟卫噎了一下,问:“怎么射的?”

姜钰没理他,佟小侯爷脸皮都不要了:“怎么射的,说嘛说嘛。”

姜钰噗嗤笑了一声:“我若不说,小侯爷下一句是不是就是你奶奶的姜钰,咱们打一架吧。”

佟卫挠了挠头:“大家都是兄弟,你也教教我们啊,我看你都没瞄准,怎么射?还有上回打掉我的箭,跟我们说一说。”

“佟小侯爷,你骑射功夫已经很好了,只是我们擅长的不一样,我们晋阳山多,这种狩猎场随处可见,我这是从小练出来的,不过像你们射的死靶子我不会射,我擅长射活物,会跑会动的才能射。”

她说的都是实话,射箭靠的就是手感,射活物得心里有个预判性,预判准,手法准,就没有射不准的。

徐煊看向姜钰的眸子有些欣赏,佟卫连连称奇,还有射不准死靶子专会射活物的。

第30章 、第30章 ...

虽然不知姜钰说的是真是假, 但佟卫知道姜钰骑射比自己厉害, 练射箭靶子本就是为了能够射到活物,姜钰射活物这么准, 自然是比自己厉害。

“没什么特殊法子吗?”

姜钰嗤笑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特殊法子, 唯有勤奋多练可破。”

她一身黑色窄袖骑装,干净利落,唇角微扬,眼角翘起, 右手把玩着箭羽,颇有指点江山的豪迈:“少年人啊,莫要浮躁, 事事争第一, 每个人都有所擅有所不擅,只要你自己相信自己, 心里有个目标, 便没有不成的。”

徐煊看她那张扬的姿态,眸中带了一丝冷笑,神情淡漠:“你这些道理怕是从我皇兄那里学来的吧,不过你学的不像, 我皇兄是腹有诗书, 内在修养, 而你......呵。”

姜钰:“......。”

呵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挺胸,一脸得意:“太子殿下本来就是最厉害的,我也崇拜太子殿下。”

徐煊噎了一声, 这感觉就像是炫耀自家兄长厉害被堵了回来,你兄长厉害关你什么事?我也觉得你兄长很厉害,又不是你,有什么好炫耀的?

姜钰虽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徐煊却不敢再轻视她,比起初入京城的小心翼翼,显然是如今这个试探了所有人底线之后龇牙咧嘴的姜钰更有趣。

他淡淡瞥了姜钰一眼,调转马头挥鞭向东跑去,姜钰挑了挑眉问佟卫:“佟小侯爷不跟上吗?”

佟卫开口道:“你奶奶的姜钰。”

姜钰蹙眉,她又怎么招惹这位佟小侯爷了,佟卫接着道:“以后别叫我佟小侯爷,旁人叫我佟小侯爷,我觉得是敬称,到了你嘴里,总感觉是一种蔑视。”

姜钰手摸着下巴:“那叫什么?”

佟卫哼了一声,驭马去追徐煊。

姜钰叹了口气,这群孩子可真难伺候。

出来一趟不能空手而归,徐煊和佟卫继续找猎物,姜钰带着自己的护卫回营帐。

营帐这边留了一些文臣和世家女眷陪着陛下看戏,刘贵妃刚刚复宠,陛下有心弥补她,此次出行皇后娘娘奉诏留守后宫,带了刘贵妃和几位低位妃嫔出来。

这会刘贵妃和陛下坐在正中央,场上有一红衣长袖女子踩在一张打鼓上,面上遮着红纱,只露了双灵动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四面环着小鼓,莲步轻移,战鼓声响,陛下看的津津有味。

姜钰上前对着皇帝行礼,皇帝笑着说:“回来了,可射着什么好东西了?”

姜钰不好意思的垂首:“微臣只射了些小野味,怕是连肚子都不能填饱。”

皇帝乐道:“你这小世子肚子不大,吃的倒是不少,回头若是不够,到朕这里来取。”

姜钰连忙跪下道谢。

坐在皇帝坐下手的宜春公主对着姜钰微微含笑,唤道:“世子。”

姜钰向她走了两步,躬身行礼:“公主有何吩咐?”

“我瞧着五皇兄与你是一起出去的,怎么你回来了,却不见我五皇兄?”

宜春公主近来气色比初见时好了许多,面色红润,更添了女儿家的娇俏。

姜钰回道:“五殿下与佟小侯爷去找猎物去了,想来是要多打一些,给公主做围脖。”

这是姜钰的个人审美,她就觉得冬天姑娘家戴个雪白的围脖好看。

宜春公主笑着说:“只怕是世子打的猎物比他们俩多,他们俩个才多耽搁了些时候。”

刘贵妃似笑非笑的看向这边,姜钰被那目光看的渗的慌,刘贵妃做事向来让人摸不着头脑,可别再当众说出什么自己与公主有一腿的话出来。

姜钰对宜春公主行了一礼,随着宫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鼓上女子甩动水袖,纤腰袅娜,衣带轻扬,皓腕翻转,本在说话的大臣目光渐渐被她吸引过去,徐砺无意之中瞥了姜钰一眼,见她支着下巴正看得入迷,指尖捏着精致的糕点往嘴里塞。

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吃。

姜钰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顺着视线看过去,见是太子殿下,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

徐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因地位尊贵,自幼就不喜言笑,旁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也就这小世子,脸蛋一点婴儿肥,两个小酒窝,笑起来一团喜气。

想摸。

丝竹之声悠扬,那女子掐着兰花指向陛下望去,眉心轻蹙,眸中带泪。

皇帝微怔,目光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贵妃轻笑,附在皇帝耳边道:“陛下,她是陵江县县丞之女,名唤云新菱,臣妾第一回 见她,便觉得她面善,似是从前见过一般。”

女子从鼓上下来,躬身正打算退下去,刘贵妃对她招了招手。

她向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给皇帝行礼。

皇帝目光看着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的话,民女今年十六岁。”

皇帝喃喃道:“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姜钰心里叹息,又一朵鲜花要被玷污了,那女子的身段,那眼睛,便是没露脸也能看出是个美人,难怪楚王好细腰,自己一个假小子看的都心痒难耐。

可惜啊可惜,自己少了点东西。

刘贵妃命人把云新菱带了下去,皇帝并未说如何处置,众人也知道今日之后,再无眼福看刚刚那女子跳舞了。

陛下喜好能歌善舞的女子,后宫妃嫔一半以上是会跳舞的,便是不会的,为了讨好陛下,也会跟着学,刚刚那女子,陛下自然不会放过了。

月光皎洁,帷帐内传来暧昧的低吟声,守在外面的小太监面无表情的站着,宛若木桩子一样。

纱帐垂到地上,婉转承欢的少女双颊粉红,眉心微蹙,承受不住的伸手抱住身上之人的腰身。

少女初次,羞涩纯情,唇间压抑着脱口而出的呻.吟,皇帝仿佛回到了年少之时的大婚之夜,他往日在那些莺莺燕燕身上使的手段全都舍不得用,只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做着最原始的动作。

美人眼角溢出泪水,微抬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之上,轻声道:“陛下......受不住了。”

皇帝闷笑一声,含住她细滑的脖颈:“再忍一忍,让朕疼你。”

陛下营帐周围不许旁人靠近,姜钰坐在太子帐中,与他一同下棋。

她心不在焉的下的一团乱,徐砺瞥了她一眼道:“静。”

姜钰心想果然皇家的孩子心性坚强,宫人路过太子营帐已经往陛下那里抬了好几次水了,他还这么淡定。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您就没什么想法吗?”

徐砺道:“你有想法?”

姜钰赶紧摇头:“没有。”

徐砺捏着棋子,默了片刻,淡淡道:“有想法也要压下去,未至十五,什么都不要想,何况不该你惦记的,最好不要惦记。”

姜钰:“......。”

太子殿下这是警告自己不要觊觎他小妈吗?

天地良心,她真没有,她只是有些惊叹陛下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能折腾。

“嗯,殿下,臣不想。”

她点头保证,徐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明,他父皇今晚宠幸的美人跳舞时,这小世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姜钰哭笑不得:“殿下,臣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徐砺最后落了一子收尾,棋盘之上已经只可以用一个字形容了,惨。

徐砺拿帕子擦了擦手,问道:“你今日猎到了什么?”

“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有一只狐狸,兔子和野鸡的肉,殿下都偿了,至于那狐狸,臣打算送给章景明。”

徐砺眯起双眼,姜钰想到自己说的猎到狐狸皮给太子殿下做狐皮大衣,猎到狐皮大衣给太子殿下做靠背的大话,解释道:“那只狐狸射的不好,肚子坏了,臣明儿再去射只好的。”

她面带讨好,徐砺见她一脸哄人的样子,笑着说:“你凑近一些。”

姜钰疑惑的把脸往他面前伸了伸:“殿下,可是臣的脸上有什么?”

徐砺沉默片刻,嗯了一声,伸手在她侧脸揉了揉:“孤帮你搓下来。”

他指尖微凉,姜钰被他那句帮你搓下来震住了:“原来太子殿下也会说搓这个字。”太接地气了。

“不然该怎么说?孤帮你打下来。”

徐砺语带调侃。

姜钰往后面一缩:“干什么的,大老爷们的,君子动口不动手,打打杀杀要不得。”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晃:“太子殿下,臣不给你摸了。”

徐砺沉着脸不说话,狭长的眸子半眯着,姜钰心里打鼓,不会生气了吧。

两人对立默默的坐了会,姜钰顶不住压力,硬着头皮唤了声:“殿下。”

徐砺垂眸,姜钰再次把脸凑过去:“殿下,给你摸,你摸吧。”

徐砺静静的盯着她不说话,姜钰有些急了:“殿下,臣不嫌弃您。”

徐砺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一脸的高贵冷艳:“孤嫌弃。”

姜钰:“......。”

刚刚不是他先动手的吗?

她低头叹气,有些落寞,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半晌徐砺拍了拍她的头:“孤与你开个玩笑。”

姜钰:“......。”呵呵,好搞笑啊。

她跟在徐砺身边,头一回听他说开玩笑,姜钰很给面子的扯了扯嘴角,假笑了两声。

徐砺起身往前走,案桌之上摆了几本书,他随手抽了一本坐在椅子上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