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公主撒娇道:“母后怎么这样,郡主才来,便要赶我们走。”

“母后有些话要单独同郡主说,你们先出去玩,等会命人去寻你们一起用膳。”

太后娘娘和宜春公主王靖璇亲近,要支开她们也不用找别的借口。

宜春公主捏着帕子假哭:“儿臣这是要失宠了吗?”

太后娘娘在脸上捏了一下:“是啊,你不听话,不疼你了。”

宜春公主赶忙道:“儿臣听话的。”

她看向徐砺,徐砺点头:“婳婳最听话。”

太后道:“你皇兄疼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的话不算。”

宜春公主目光落在姜钰身上,姜钰眼角弯弯的与她对视,宜春公主说:“儿臣今晚就不留在宫里用膳了,儿臣也有几句话,想和郡主说。”

她起身走到姜钰跟前对她伸手,姜钰笑着牵上她纤细的手指,随她一道往外面走,宜春公主小声道:“郡主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姜钰说好:“当年并非有意欺瞒,还望公主莫要怪罪。”

宜春公主哀怨的睨她一眼:“怎么舍得怪罪你,我当年那么喜欢你。”

她喜欢姜钰的事,多少人知道啊,弄到现在姜钰是个姑娘,连佟卫那个二愣子都要嘲笑她两句眼神不好。

姜钰扯着嘴角笑了笑:“承蒙郡主关照。”

宜春公主道:“你好就成。”

宜春公主行的正坐的端,喜欢过的就是喜欢过的,并不怕因此抹了面子。

“母后有话要与你说,改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吧。”

姜钰虽恢复了女儿身,但骨子里的怜香惜玉还未改变,她把宜春公主送出门,这才折了回去。

其实宜春公主和王靖璇在也没什么,主要是太后怕她会害羞。

太后从一旁宫人端的水晶盘里取出一对手镯给姜钰戴上,开头第一句话就是:“阿砺混账,还未大婚便占了你便宜,郡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与哀家说,哀家给你做主。”

姜钰一听,小眉毛一挑,满脸兴奋的扭头看了徐砺一眼,徐砺勾着唇角以为她这是要告状了。

“太后娘娘,您误会了,臣女与陛下,不吃亏的。”

这回倒是太后愣了,头一回见着这么大方的姑娘,这姑娘好啊,不矫情,不害臊,有什么说什么。

“你虽这么说,但咱们皇家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白占人便宜的,这世道对咱们女人不公平,虽是皇帝胡闹,但外头人家一说便会说你的不是,说你引着皇帝不做好事,这样不像样,还是尽早成婚了好。”

徐砺本就被人家传与晋阳王世子断袖了,如今姜钰以郡主身份入京,又与他在一起,外头不知道的人定要说她是晋阳王选来魅惑陛下的。

坐在一边的徐砺笑了笑,太后这还是不信他能尽快与姜钰成亲呢。

太后心里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毕竟徐砺说喜欢姜钰已经很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而且这回姜钰过来直接住在了徐砺的寝宫,乾元宫的宫人嘴虽严实,也难保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朝廷与晋阳本就尴尬,皇帝和晋阳郡主没名没分的住在一处,成什么了。

徐砺道:“母后放心,儿臣已经让人去算日子了。”

姜钰嘴甜时说的明日也好,后日也好,徐砺倒是想直接成婚了,但皇帝大婚规矩多,哪一样都不能缺,日子短了筹备不及要闹笑话。

太后听他说已经命人去算日子了,心里松了口气,欣慰道:“母后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她目光下移,落在姜钰的肚子上,语气有些委婉:“你们俩在一起,避着了吗?”

姜钰大马哈,没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的对着徐砺,让他解释。

徐砺见她一脸懵懂,好像真是被自己诱拐了似的,尴尬的咳嗽一声:“没有。”

太后脸子板了下来:“胡闹。”

她知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分离这么久凑到一起把持不住,但她还想着徐砺知道分寸,帝后大婚要看日子,准备最短也要三五个月,婚后行房事那都要记档的,在这之前皇后的肚子要是大起来,且不说肚子里的孩子往后出身要受到置喙,便是大婚上那冗长的礼仪正常人都要累个半死,更别说怀着孩子了。

太后不是多事的人,唯有徐砺的婚事是她心中忧虑,不解决就抓心挠肝,她虽不是那种刻意古板,就得按照规矩来的婆母,但她好赖也是一国太后,怎么允许自己以后的皇孙一辈子身份受到质疑,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被人称为昏君妖后。

“郡主年纪小,你也不知分寸。”

姜钰靠着年纪小,成功躲过一劫,躲在太后身后看徐砺挨训,捂着嘴偷笑。

徐砺也不知道今儿会被太后劈头盖脸的训,当着姜钰的面多少有些尴尬,他眼皮子抬一抬,见姜钰在那幸灾乐祸,心想爷们都被训了,还在那偷笑,真想把她捉过来教训。

太后说是训徐砺,其实就是训他们俩的,让他们俩收着些。

可把姜钰乐坏了,有太后娘娘在,禽兽陛下以后就不能随意欺负自己了。

“太后娘娘,臣女听人家说,避子汤对身子不好,喝多了,以后就不成了。”

那在成婚前就不能做了,她美滋滋的想,眼神直勾勾的撇着徐砺,两人做了一番心神交汇。

姜钰:“陛下,避子汤不能喝,以后不能乱来了哦。”

徐砺:“哦。”

姜钰:“…。”

徐砺还是那个样子,你可以发表意见,但你说的算不算,看我心情。

太后道:“也未必要喝避子汤啊。”

是啊是啊,还可以不做的,不做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太后娘娘您快说出来,教教你儿子。

太后斟酌一番,觉得姜钰在这方面还是太过单纯,好在这孩子遇见的是阿砺,这要是遇见的是先帝,可算是倒了大霉。

她瞧着徐砺刚毅的轮廓,挺拔的身姿,二十几岁的爷们了,怎么可能没需求,普通世族公子尚且三妻四妾,虽然女人多了不好,但憋着也难受啊。

皇帝身份尊贵,这么大年纪了身边没纳妃子,姜钰来之前日子过得跟和尚似的,好容易来了个热乎人,吃上了荤菜,她也不做阻拦儿子二媳的恶婆母,她心疼自己儿子,于是她给儿子出了个主意。

宫中避孕法子多,大多对身子不好,先帝妃子多,也不在乎会不会伤了子嗣,身份够不上的宫女就一直一碗药灌下去,省时省力又省心,但对姜钰显然不能这样,大齐江山还要寄托在她肚子上呢。

太后想到那个法子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她知书达理,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越矩的事,但她觉得儿媳妇年轻不懂事,这种事就只能她这个做母后的亲自教一教儿子了。

“只要清理干净就成,若不能干净,可以按一按。”

太后娘娘隐晦的说完,脸上有些红。

她都干了什么,她可是端庄稳重的太后。

姜钰一脸懵逼,什么鬼,不是要陛下清心寡欲吗?

果然,太后娘娘最心疼的还是她自己儿子。

姜钰欲哭无泪。

徐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母后放心,儿臣会请有经验的嬷嬷来,好好学一学。”

姜钰觉得背后一阵阴森,她现在想回家还可以吗?

第136章 ...

姜钰脑袋懵懵的, 太后笑着嘱咐徐砺话, 一点都没有刚刚教训他的严厉,她抿着唇, 有要上了贼船的感觉。

太后还有些话要与徐砺说, 对徐砺使了个眼色,徐砺见姜钰支着脑袋,昏昏欲睡,唤林掌簿进来带姜钰去偏殿先吃点东西。

姜钰午膳就没怎么吃, 肚子早饿了,一听到要吃东西便欢天喜地的去了。

太后瞧着她走路的姿势非常豪迈,不像是刚承欢的女子, 待她跟着林掌簿出了门, 只剩她与徐砺的时候,身上压的隐形大石才松开, 儿媳妇头一回见婆婆紧张, 婆婆正式见儿媳妇头一回也紧张啊。

她身子稍稍后靠,抚了把自己的凤钗,问徐砺:“阿砺,母后刚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徐砺给她倒了盏茶:“母后您是天底下最慈善的婆母, 说的话都暖人心窝子, 何况母后您是长辈, 说什么都是应当的,阿钰都该听你的。”

太后松了口气:“哀家是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吓着人家, 人家一个姑娘,到京城寻你不容易。”她抿了口茶,不放心道:“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吗?母后想着刚刚应该支开她再同你说的,当着她一个姑娘家的面,怕她面子薄,挂不住,是母后冒失了。”

吓着是肯定吓着了,徐砺都能想象自己回去她要抱怨上贼船了。

徐砺安慰她:“没有的事,您说的都对,阿钰性子爽利,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家在晋阳,一个人往京城来,这些东西没人教她,母后您考虑周全,一心为了我们好,阿钰心里明白的。”

太后也怕遇到不讲道理的儿媳妇。

姜钰走到花鸟落地罩前停了下来,冲着扭头看她的林掌薄比着食指,让她不要说话,然后便抱着花架子,竖着耳朵往里面偷听。

听到徐砺在夸她,唇角翘起,然后又听太后小心翼翼的问徐砺:“阿砺,郡主她从进宫起便歇在你的宫里,母后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分离这么久,刚重逢,母后猜测,前儿晚上你们该有一回,我儿这体魄,一般姑娘怕是第二日走路都难,可郡主她第二日便出宫去了,今日她回来,母后猜测,你们又有一回,怎么看郡主的样子,像没事人一样,这不符合常理啊。”

还猜测,都是太后命人去打探来的消息。

她关心徐砺,派人去打探的事徐砺也知道,他和姜钰恩爱,没让人瞒着太后。

太后是过来人,宫里头看黄花大闺女喜欢看走姿,承欢侍寝之后也能看走路的姿势,太后这是见姜钰不像受宠之后的样子,有点担心自己打探来的消息,都是徐砺故意哄她,派人散播的假消息。

到底在儿子跟前和在儿媳妇面前不一样。

在儿媳妇面前知道儿子干了糊涂事,那得可了劲儿的教训儿子,可哪个母亲不想让儿子和儿媳妇恩爱,儿子这么大一爷们,身边没有女人,喜欢的人在身边都不碰,那不是有问题吗?

太后打探徐砺和姜钰的事,也是光明正大打探的,徐砺若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能知道。

趴在外面的姜钰眼冒金星,刚刚太后的意思不是要劝徐砺少做些婚前不该做的事吗?怎么一眨眼,这意思是嫌弃徐砺不够猛,她被折磨的不够惨?

她也腰酸背痛的好吗?只是这种腰酸背疼并不妨碍她活蹦乱跳。

林掌薄站在一旁瞧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惊讶,到深沉,那面盘子白,板着脸眼珠子还乱转,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她垂着头,努力压抑抖动的肩膀。

姜钰从花架子的缝隙露出一只眼偷看,她可是最了解徐砺的,他最知错能改了,这回要是受太后影响,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够卖力,觉得姑娘可以承受更多,回去肯定更加禽兽。

姜钰心惊胆战,手捧着小心脏,听见徐砺道:“母后放心,儿臣和阿钰很好,大概是她比较耐摔打吧。”

他说这话时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还轻笑了一声。

姜钰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他心里就是这个形象,去他奶奶的耐摔打。

太后啧了声,正色道:“哪有这么说自己媳妇的。”

姜钰正想夸太后娘娘好,就听太后娘娘接着道:“当着母后的面这么说没多大关系,当着郡主的面可莫要说人家耐摔打,这话多不好听,人家是姑娘,得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姜钰:“......。”

这话听的虽然很善意,怎么这么扎心。

徐砺点头:“儿臣知道。”

他就是宽慰太后,顺道解释一下,姜钰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不是他不行,是姜钰耐摔打。

太后道:“皇家的女子都娇贵,易碎,就郡主这样的正好。”

她觉得自己今日话多,说的还都是不着调子的,和自己儿子说了这么久的荤话,她摸了摸金晶护甲,开始找别的话题:“上回安国侯府的老夫人进宫,脸上挂了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哀家哭诉,说是儿媳妇太泼辣,又不孝顺,把她的脸都抓破了,偏偏安国公宠的跟宝一样,又动不得儿媳妇,婆媳俩经常打架。”

安国侯有个泼辣的侯夫人满京皆知,那安国侯府的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说起来这个安国侯府泼辣的侯夫人,正是王修远的岳母,侯夫人之所以腰杆子那么硬,不仅是因为爷们宠她,更多的是和武国公府的亲事,女婿争气,她自己也是不在乎颜面的,老夫人不讲理,天天在家作,那就打,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的头破血流不夸张,就是死不了人。

老夫人来求太后做主,太后也只能下道不痛不痒的旨意,毕竟安国侯安国侯夫人夫妻感情还是很好的,就是婆媳俩弄不到一起去,消停个一两月,过后还得打。

明面上的孝为大,事实上大齐好多不孝儿媳妇打婆母的。

太后娘娘想到自己儿媳妇的彪悍,有些担忧了,问徐砺:“郡主应该不打人吧。”

怦的一声,姜钰碰倒了面前落地罩架子上的花瓶,徐砺和太后一齐向她看,她就这么被发现了,她吸了吸鼻子,走出来,对着太后玩笑道:“太后娘娘你乖,你乖以后臣女就不打你。”

太后捏着帕子笑,眼角沁出眼泪,徐砺拉着姜钰在自己跟前坐,问道:“怎么不去吃东西?”

她挠了挠徐砺的手心,表示对他刚刚说话的不满。

太后该说的都说完了,命人摆膳,两人在太后的殿里用了晚膳,回去一路上,姜钰都跟在徐砺身边哼唧哼唧的。

徐砺开始还故意装作不知道,见她眼神幽怨,含笑问道:“怎么了?”

姜钰秋后算账:“我这么柔弱,你居然说我耐摔打。”

徐砺解释:“是母后说瞧着你跟没事人一样。”

“那你也不能那么说啊,你这么说,是不是代表你以后会打我?”

徐砺盯着她那暗搓搓的小眼神,闷笑着问道:“那你听话吗?”

姜钰恍然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不是她对太后说的,歪着脑袋想了会,半晌才想到当年自己刚抱上徐砺的大腿,徐砺便有爱打人的暴力倾向。

她一步一步挪到徐砺身边,学着当年那颤抖的声音说:“我......我听话啊。”

第137章 ...

徐砺听她颤巍巍的声音, 一把搂住她的腰, 凑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尖道:“就是这声听话, 你以后可记住了。”

正巧到了乾元宫, 徐砺捞着她的腰强势的把她打横抱起:“柔弱的郡主,走这么久该累了,朕抱你走。”

姜钰下意识的往四周看,见众人皆是垂着头, 胳膊环上他的脖子,小声抱怨:“你那时候,对我可一点都不好。”

徐砺温和道:“哪不好了?”

“说打就打, 一点都不留情。”

“我没留情?”徐砺低头盯着她的脸:“你这是欺负我年纪大, 记性不好吧,我怎么依稀记得当时说好了五戒尺, 只打了三戒尺, 余下那两戒尺说是留着日后打呢。”

姜钰不承认还欠他两戒尺:“你年纪大了嘛,记错了,当时打了五戒尺,手心都红了, 我还记得呢。”

她伸着左掌心给他看:“当时就打在这里, 我都疼死了。”

她嘴里喋喋不休, 徐砺底下头在她掌心亲了一下,探出舌尖,她的掌心感到一片湿润, 心里软软的,红着脸道:“你干嘛?”

她说完就觉得自己矫情了,什么事都干过了,被舔了下手心还大惊小怪的。

徐砺脸上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装:“不小心碰到的。”

呵呵,不小心亲上去,不小心探出舌尖。

“我才不信你呢,你是故意的。”

姜钰指控他。

徐砺纳闷道:“朕刚刚做什么了吗?朕年纪大了,记不住了,不如郡主再教朕做一便,朕想一想,朕故意做什么了?”

针对这段演技,姜钰给他满分。

徐砺平日里瞧着稳重,到了不正经的时候比谁都不正经,当然这不正经,只有自己能看,姜钰还是有一丢丢自豪的。

然后她的余光就瞥见笑嘻嘻的福康大总管。

哦,还有福康大总管也能看见。

不开心。

徐砺把她抱坐在榻上,手撑在她的身侧,跟在后面刚要进来的福康听到姜钰的一声出去,右手的拂尘甩在左臂上,往前迈的一条顿直接打了顿往回退。

徐砺俯身看她:“郡主要做什么吗?把人都撵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