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彬是个闲散王爷,整日没事做,除了算算恭王府的账本,就跟在媳妇屁股后面赚,只是自打刘贵妃去世后,除非必要,他一般不往皇宫来。

姜菱摇了摇头:“我还没同他说呢,不知怎么同她说,先来和长姐说。”

姜钰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有喜了,二殿下知道肯定高兴,不过你先来同我说,做的很好,毕竟我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人。”

姜钰开始沾沾自喜,幸好徐彬不在这里,要是听到这番话,得气哭了。

姜菱顺着她的话说:“是啊,阿妤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人。”

姜菱肚子里多了个小人,姜钰看她就像水晶做的一样,一会问她有没有腰疼,累不累。

姜菱头靠在她腿上,心里暖烘烘的,有娘家人陪着,就是不一样。

御花园中此时花正开始往上冒,姜钰见不远处海棠花开的正好,拍拍姜菱的背,要去摘花。

汀菊自告奋勇:“奴婢去给郡主摘花。”

姜钰摆手:“不用,本郡主亲自摘花给未来的小侄子。”

姜菱笑着说:“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姜钰道:“生男生女都一样,不过我希望这头一胎是个男孩,这样我才能教她骑马射箭。”

姜菱摸着肚子:“好孩子,听见了吗?你姨母要教你骑马射箭呢。”

姜钰今日穿了一身粉色对襟纱衣,梳着凌虚髻,如云发髻上插着两支粉色珠钗,脚踩软底攒珠绣鞋,肌肤透亮,配着天生的桃花眼,单看这一声打扮,赏心悦目。

如果她不撸袖子,撩头发的话。

如梅一看她撸袖子,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摆着头,姜钰撩头发撩到一半的手,放在脑门上挠了挠。

内心感慨,做女人难,做皇帝的女人更难。

如梅指着一棵树,凑到姜钰耳边道:“郡主,等会摘那棵矮的,切勿爬树。”

姜钰:“......。”她不爬树的好吗?

姜钰走到海棠树跟前正准备给妹妹摘花,就见不远处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向这边走,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是她未来夫君还能是谁,她半眯着眼,发现一件令她陷入沉思的事情。

那个娇花一样的淑淳郡主,还没走。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姑娘。

模样秀美的小郡主跟在徐砺身侧,也不知在说什么,拿起丝扇遮住半张脸,一脸娇羞,打扮的也很娇艳。

姜钰冷哼一声,折了支花,扭头就走。

徐砺也瞧见姜钰了,阔步向这边走来,淑淳郡主跟不上,小声道:“陛下,您等等臣女啊。”

徐砺淡淡道:“郡主不识路,还是莫要乱跑了,福康,派人带郡主回去。”

淑淳郡主心里一片发凉,她今日特意打扮出来,就是为了能遇上他,结果人遇上了,两句话还没说,就要她走,不是都说男人都是见色起意吗?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都这样主动了,还是不行。

看着陛下离去的冷漠身影,淑淳郡主委屈的红了眼眶。

送上门给他,他都不要自己。

她从小就顺风顺水,到了皇宫才知道受挫是什么滋味。

姜钰摘了花,折回姜菱身边,道:“阿菱,咱们转转吧。”

姜菱见她面色不好看,起身道:“怎么了?”

“没什么,这里风大,吹久了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姜菱有些不好意思:“回回都要你为我着想。”

“你是我亲姐妹,我不想着你想着谁,难不成还想着那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男人吗?哼。”

她翻了个白眼,这一声哼极其傲娇。

徐砺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这小东西又误会什么了?

乾元宫里,姜钰靠坐在榻上,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她脸上,她脱了鞋子,露出一双莹白的小脚,脚趾根根圆润秀气,翘在另一边的白玉枕上,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徐砺。

嘴里念叨着:“入宫不过三月,距离成婚还有半个月,未来夫君就耐不住寂寞了。”

徐砺负手站在落地罩前,挂在玉钩上的水晶帘恰好垂在他头顶上方,本来还一本正经的听她念叨,这会目光悠悠的落在她匀称秀巧的小脚丫子上。

“干脆册后礼上,一并把那淑淳郡主封为贵妃算了,我瞧她长的虽然没我漂亮,但也是花容月貌,绰约多姿。”

徐砺让她挤兑的头疼,姜钰入宫这些日子,因为皇帝善妒,她都不敢寻未婚的良家男子玩,只能寻已婚的又一心扑在公主身上的佟驸马说话解解闷,还得在宫里,佟卫和宜春公主经常来寻她,说着说着佟卫就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瞧着她,生怕她勾搭他媳妇,让那夫妻俩来通常也是做不久的,不能骑马射箭,人生乐趣少了一半。

好容易抓到他小辫子,姜钰可得好好把握,她心里清楚徐砺和淑淳郡主,都是淑淳郡主一厢情愿,但她就是要和他好好谈条件。

她正说着话,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徐砺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咬着她的耳垂说:“不高兴了?”

姜钰耷拉着小脸,嗯一声:“不高兴。”

徐砺无奈道:“朕今日是听说你在御花园,去寻你的,淑淳郡主过来说走岔了路,过来向朕问路。”

“宫中那么多宫人,哪个不能把她带回去,怎么就问到了你头上,哼。”

她又哼。

徐砺笑着亲亲她的嘴,知道她这是故意找茬,也不解释了,直接道:“你不喜欢她,朕派人把她送回定南王府。”

其实宴会后各藩王就要走的,只是恰好他大婚,帝后大婚藩地本就是要入朝庆贺的,这才又住了下来。

姜钰道:“谁说我不喜欢她了,她长的漂亮,我瞧着心中也欢喜。”

徐砺皱眉,他本还以为姜钰有一点点吃自己的醋呢。

姜钰感受到气氛不对,补救道:“不过再漂亮的姑娘,觊觎你,我就不舒服。”

徐砺捏住她的脸,控诉道:“你这个色胚子,就爱看好看的姑娘。”

姜钰委屈的揉了揉脸,好看的爷们她也爱看好吗?

第148章 ...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说出来以后不仅不能和爷们愉快的玩耍, 连小姑娘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徐砺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伸手握住她的小脚比划, 莹白纤足托在掌心。

“还没朕的手大。”

他的掌心有些粗砺, 磨的她脚心痒,蜷缩着脚趾,手指头戳在徐砺的胸口,闷闷道:“还是把淑淳郡主送走吧, 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么喜欢你,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妻, 太残忍了, 送回定南王府,断了她的念想, 过段日子忘了, 也能重新挑个夫婿。”

强比在这皇宫空耗着,浪费青春就罢了,再心生怨恨,做出不好的举动, 白白断送前途, 姜钰觉得这个年纪小姑娘的喜欢都是最纯净的, 也很容易走岔路。

徐砺听她这么说,捉住她的食指问:“真吃醋了?”他语气洋洋得意。

姜钰仰着头,昂了一声, 恰好被徐砺捏住下巴,堵了嘴。

两人厮磨了会,司制司来人让姜钰试嫁衣,姜钰哀嚎一声,瘫在榻上装死。

徐砺推她:“试嫁衣了。”

姜钰撇着嘴:“试好多回了,回回都要一两个时辰,很累啊。”

嫁衣繁琐,里里外外好多层,每回试嫁衣,就要连那好几斤重的凤冠一起戴上,司制司要根据整体调整嫁衣配饰,样样讲究,还要梳高髻。

“我觉得那嫁衣差不多了。”姜钰发表意见。

徐砺伸手到她腋下把她抱起,在她额角亲了亲,勾着唇角问:“现在还累吗?”

姜钰笑嘻嘻的摇头:“不累了。”她撅着嘴讨吻,徐砺在她唇上亲:“现在呢。”

她抬着手臂道:“动力十足。”

一排宫人整齐的端着嫁衣进来时,姜钰瞬间怂了,苦着把脸,要往徐砺身上倒,徐砺握着她的胳膊,调笑道:“刚刚不是还说动力十足吗?”

他忽略姜钰投来的幽怨小眼神,推着她去试嫁衣,姜钰身量高挑,腿长胳膊长,最能领起嫁衣,司制忙前忙后小半个时辰才帮她把嫁衣凤冠穿戴好,姜钰站在那里脖子都僵了。

汀菊递给了个茶盏:“郡主真好看。”

如梅如兰也跟着附和,这几个丫头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最知道她想听什么话。

司制摸着她胸口的东珠问:“郡主可喜欢东珠,司制司新进了一批,加在此处更能彰显郡主华贵。”

姜钰连忙摆手:“不必了,这样便好了。”再加她就不用走路了。

垂落的水晶帘掀起,莲步轻移,发髻高扬,玉珠摇动,十二串金镶红宝石流苏坠垂,纤长的身形立在珠帘下,姜钰拨动衣袖,仰头对着徐砺笑。

大红色魅惑,桃花眼迷离,酒窝纯净。

徐砺在她抬头的那刻目光闪过抹惊艳,灼灼的盯着她。

姜钰等了半晌不听他说话,握住衣袖,紧张的问道:“好看吗?”

徐砺喉结滚动:“岂止。”

姜钰:“…。”

那他干嘛站着不动,不说话。

司制站在后面拖着衣摆,目光炯炯的盯着姜钰和徐砺,这嫁衣耗费心血,穿着都要小心,不能碰出一丝褶皱,所以也不能拥抱。

徐砺看了眼她身后的两排宫人,淡淡的吩咐:“出去。”

司制一早料到了般跪在地上:“请郡主更衣。”

姜钰:“…。”没看出要干大事了吗?

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插入这么一道声音,还真是扫兴。

司制是心疼嫁衣,帝后大婚,司制司全司最好的绣娘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绣制嫁衣,每日都要检查好多遍,生怕哪里针线松了,盘扣掉了,布料皱了。

姜钰穿了半个时辰的嫁衣,穿到身上连一刻钟都没有,又花费了一刻钟脱掉。

她不放心的问:“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试穿了吧。”

在姜钰期待的眼神中,司制摇头:“郡主与陛下大婚前一日还要试穿一回,免得出差错。”提前发现能解决,大典上发现整个司制司都要倒霉。

姜钰有些小小的失望。

徐砺站在一旁,唇角含笑,目光一直都在姜钰脸上,司制摆好了嫁衣,便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徐砺捞住她的腰,他这是头一回瞧见她穿嫁衣的样子,之前几次他都在处理政务,没机会瞧见这么美的她,与平日里不一样的美。

他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说:“司制小气,怕咱们弄坏了嫁衣,等成婚那日,你穿嫁衣,朕要好好瞧一瞧。”

姜钰突然有些遗憾:“最美的样子你都见了,到了成婚那日,我就没有招牌了。”

徐砺摸着她的腰:“怎么没招牌了,浑身上下都是招牌。”

姜钰不知怎的红了脸,徐砺问她怎么了,她摸着脸翻身屁股对着他,徐砺把她扒拉过来,一直纠缠,姜钰拍了他的手说:“别闹,我也是姑娘,就不能矫情一把吗?”

徐砺:“…。”

“说真的,陛下,我是不是太没女人样了。”

徐砺道:“没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姜钰不高兴了,她觉得徐砺忒实在了,这种时候就该安慰安慰她,说她也有些女人样的,她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干嘛说喜欢她这样的,这不就是赞同她没女人样的话了吗?

女人要想故意找茬,真是哪哪都能挑出错来。

“也是,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是个爷们。”

徐砺:“…。”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姜钰支着下巴,绕有兴致的问他:“陛下,你潜意识里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徐砺:“…。”可以不要再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吗?

当初梦中多次梦到姜钰,对自己产生怀疑,白日里以为自己是断袖,连杀死姜钰的心都有了,后来终归是动了少有的怜悯之心,以及忌惮她好歹是个晋阳王世子,打算放她一马,从此不去看她,偏在这时候让她发现自己书房那些龙阳之书,又来招惹自己,既然已经知道,就不能怪他心思龌龊了。

他心中纯澈的小世子也要被他沾上污点,同他一起饱受这世间不为人认同的情感。

他逼迫姜钰跟自己断袖时,态度强硬,胸怀坦荡,什么都认了,连最难以启齿的断袖都亲口承认了,和姜钰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也多番讨论,搂搂抱抱那么久,最后才发现,这是个姑娘。

羞耻。

枉他喜欢说的那么明白,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没弄清。

原来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男子。

“说啊说啊。”

姜钰催促。

徐砺黑着脸:“再问,要打你了。”

姜钰才不信他这会能打自己呢,真要打二话不说就按着打了,根本不会提前通知。

徐砺大她几岁,姜钰十三岁入宫,到如今再过两个多月就十八岁,算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哪里舍得打她,平日里那些小小的惩罚也不过是逗乐子。

福康进殿说丞相拜见陛下,徐砺起驾去了御书房。

姜钰待在乾元宫无聊,就让如梅拿了香料来自己捣鼓。

她几样香配在一起,放在暖炉里烧,她怕冷,这个天殿里还摆着暖炉,到了阴雨天会烧起来。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奇怪的臭味,汀菊前一刻还和如梅如兰汀竹几个板着绣墩在姜钰跟前排排坐敬仰崇拜的看着姜钰,拍马屁说郡主好厉害。

这会眼花都让臭味给熏出来了,实在受不了捂着鼻子跑出去,在乾元宫的檐角下坐。

姜钰让人把小暖炉抬出去,拍了拍手,纳闷道:“我看先生就是这么几样香料混在一起,可香了,怎么我弄出来的是臭的。”

她还好意思问,农先生种的花都比旁人的鲜艳,是她能比的吗?

姜钰对什么都是兴致来了一阵子,遇到挫折便抛开了。

她近几日有些烦躁,越临近大婚她就越不对味,徐砺怕她是在乾元宫拘束的,又不敢把她放出宫去疯。

太后特地把徐砺叫到跟前吩咐,说快成亲了,再住一起不吉利,徐砺心中不情愿叫姜钰搬出去,可太后的话不能不听,加之姜钰这几日表现确实令他担心,便格外恩准她回景平殿小住几日。

第149章 ...

自姜钰搬到景平殿住, 每每瞧见徐砺的目光都像是要吃了她, 姜钰就不往他跟前凑,如此一来, 徐砺每日下朝处理完政事捉住她, 便面色不善的盯着她。

这日姜钰才回了景平殿,刚迈进去,殿门便被人拉上,姜钰愣了一下, 扭身往外看,小腰被人按住,抵在门上, 她手握成拳正要攻击身后之人, 便听一道深沉的声音:“为何躲着朕。”

姜钰听是他,转过身, 面对着他, 讪讪道:“没有。”

“还说没有。”徐砺狠掐了把她的腰,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睛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