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解释道:“没想躲着你,只是听人家说未婚夫妻大婚前总是见面, 不吉利。”

她这明显心口不一, 徐砺恨的牙痒痒, 怕大婚上她又要出幺蛾子,索性把她拦腰抱起,放在榻上, 敲了下她的额头:“你素来坦诚,你我之间,不必有事瞒着,说吧,怎么回事。”

姜钰抿了抿唇,斟酌道:“我有些犹豫了。”

徐砺:“…。”这是不想嫁了吗?

他的脸瞬间挂上阴霾,喉间像是堵了东西般:“你是犹豫要嫁给朕吗?”

姜钰连忙摇头:“我是犹豫要不要同你说。”

徐砺面色缓和:“你说吧,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在姜钰说话前,他一本正经的补充道:“朕喜欢的真的不是男子。”

姜钰:“…。”

姜钰动了动,趴在他大腿上:“可是你每回问了我的话,都不听我的啊。”姜钰特别为难:“我心里有你才能从晋阳来到京城,愿意和你一起被围在这万丈宫墙,你却不信我。”

她舔了舔唇角,苦涩道:“我也知道先前说话不算话是我不对,可是我改了,我不会跑,我爱策马扬鞭,你不乐意,我爱和兄弟们喝酒聊天,你不乐意。”她挠了挠头,烦躁道:“反正就是不信我,我过的一点都不自在。”

徐砺微怔片刻,姜钰入京,他嘴上不说,心里开心,想把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身边送,有空闲便陪着他,没想到人小姑娘现在跟自己说这样不自在,也没想到她这些日子是为了这事不舒坦,他开始反思,他本没觉得自己这样做哪里错了,姜钰是要嫁给自己,做了皇后,再跑出去和那群小孩骑马喝酒不像样。

但这会姜钰明明白白的说不喜欢,徐砺内心纠结,脸子也不好看了,这真是要挖他的心给她瞧,她才能乐意吗?

最终也没纠结出所以然来,姜钰看他面色阴沉,吸着鼻子道:“陛下别担心,我不会跑的,说了嫁给你,就嫁给你。”这说的好像本来想跑,嫁给他只是因为是说过的话,她要遵守,再看她那双水眸,眼睫微垂,遮住眸中情绪。

徐砺冷着脸出了景平殿,福康见他家陛下不高兴,心想这好端端的两口子,前些日子还如胶似漆,眼瞧着就要成婚了,还闹别扭了呢。

他躬身上前劝道:“陛下,郡主年纪小,有些话说的可能不中听,但她爱陛下的一颗心,晋阳那么远,人都跑了,还巴巴的回来,奴才都瞧见眼里的。”

徐砺冷冷扫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福康确实不知道,他就是看主子脸色猜测姜钰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徐砺沿着御花园转,御花园一路牡丹,月季,海棠,杜鹃开的正鲜艳,徐砺负手走在花间,这多诗情画意,这么大园子,哪里逛不下一个小姑娘了。

他越走越郁闷,全天下的女人盼的不都是这清闲尊贵的日子吗?怎么就她不喜欢,放别人那里是恩赐,放她这里就变成了惩罚,转而想姜钰从小就跟猴子似的上窜下跳,真让她拘在后宫逛园子,养些小玩意解闷,真是太难为她了。

徐砺现在满脑子都是姜钰刚入京那会的机灵劲,那么一个小世子,四面楚歌,硬生生能让她杀出条道来,挤到自己身边,思绪万千,徐砺叹了口气。

“罢了,大概真是朕年纪大了。”所以和那群孩子的想法不一样,那群孩子心里想着玩闹,他只求安稳。

福康:“…。”陛下您这么说,让奴才情何以堪啊。

娶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媳妇就这点不好,明明二十出头的爷们,和媳妇一比就觉得年纪大了,二十岁就年纪大了,等到七八十岁还怎么过。

从徐砺走了,姜钰就躺在榻上不动弹,如梅拿了绒毡给她盖肚子,见她纠结的脸都要皱到一起了,手指在榻上一点一点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才来过,说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两位主子面上都不好看,她退到落地罩外不打扰姜钰,衣袖让汀菊拽住:“姐姐,郡主怎么样了。”

她晃着食指,嘘一声:“别说话了,让郡主安静些。”

汀菊低头道:“哦。”

忽然看到不远处落着一双明黄色的衣摆子,她眼眸蹭的就亮了,跪在地上。

徐砺从几个小丫头跟前经过,透着水晶帘瞧见姜钰在榻上翻身打滚,待走近时还能听见她唇边细细的唉声,之前御花园砺那点子郁闷全都扫开了,人这样都陪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不知道姜钰现在心里想的是果然姑娘不能陷入情爱,一陷入情爱多半是要完蛋,他要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想揍她了。

他走到姜钰跟前,笑着搂她的腰,姜钰吓了一跳,腰身往上弹了弹,心虚道:“陛下怎么又回来了。”

徐砺捏着她的脸,白皙红润的小脸蛋,一掐就能出水一样:“怎么,朕回来,你不高兴。”

他这张脸,阴晴不定,现在是晴的,姜钰怕下一刻又要变成阴的了,忙支着身子道:“没,你回来我特别高兴,真的真的。”怕他不信,趴人脸上亲了好几口。

她一脸谄媚讨好,搁平时徐砺听了舒爽,这会心里不是滋味,他想把最好的给她,她却在委屈求全。

他一手按在她腰间,开口道:“成婚后你想出宫玩,同朕说,朕陪着你去,若朕没有空闲,你自己出去也行,只是要带着护卫,你想和驸马他们一起玩,也可以,只要不太招摇,让人家都瞧见当朝皇后与臣子厮混在一起,不让朕瞧见满天弹劾你的折子便可。”

“你瞧着,可行”

都已经退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行。

“陛下,你真是想多了,我只是不爱这样小心翼翼,其实想想驸马爷也好,王三公子也罢,人家都是成了婚的,有妻子孩子,又要办差事,没那闲功夫陪我的,只是平日里遇见了说说话,偶尔聚到一起策马,又不是日日如此。”

他不限定自己不许这不许那,她反而畅快些,他越明明白白的说不希望她这样,只要她陪着他一个人,她心里那跟弦就紧绷着。

姜钰担心自己没表达清楚,想再解释一下,徐砺道:“不用说了,朕懂。”

是他太狭隘,想独霸着她,还一心觉得自己是为她好。

他是个知错就改的人,他们是最亲近的人,又不是仇人,非要拗着劲,她提出来,他就改了。

姜钰松了口气,咧开嘴笑。

徐砺拇指抚在她的唇角,心想,笑的这么灿烂,才是朕的小世子啊。

他凑到她的发间嗅,手指勾着她的头发把玩,福康耳朵都要贴在架子上了,听动静那俩主子又好了,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馋和这两主子闹脾气的事了,人家就算闹脾气自己就能好了,他跟边上唠叨半天也不知主子听没听进去。

晋阳王府里来了不少人,空荡荡的王府一下就热闹起来,姜钰在大婚前两日搬回晋阳王府待嫁,此刻手里正端着碗药,床上晋阳王妃面色蜡黄憔悴,那是一路吐的,晋阳王妃这辈子都没出过晋阳,这是头一回走那么远的地颠簸,徐砺圣旨下到晋阳,婚期赶得急,晋阳王妃大半辈子养尊处优,这么一路赶,要了半条命一样。

姜钰喂了药,到了外间,晋阳王坐在首位上,脸上有些尴尬,当初说好了姜钰到京城来,父女俩这辈子都没有见面机会了,结果这会他自己巴巴的跑到京城送嫁。

他干咳一声,开始念叨:“你母后这人,父王都要被她气死了,身体不好,不让她来非要来送嫁,同我闹了两日,路上晕的不舒服,要停下来歇息她也不愿意,非要说赶不上了赶不上了,说那会要不是我纠结了两日,日子也不至于那么赶,还赖上父王了,这一路就听她哭了,吐一回哭一回。”

姜钰诧异道:“母妃不是那种爱哭的人啊。”就算哭,也不至于吐一回哭一回,跟个孩子似的,姜钰不信她父王说的话。

晋阳王叹气道:“她每一回吐的难受就要想到你幼时入京,要受这些苦,自己哭也就罢了,还要把我拖出来骂一顿,我们姜氏的祖宗都要被你母妃骂出来了,我说不来不来她非要来,一身皮肉那么娇贵,一点苦都受不得。”

里面的晋阳王妃本来都要睡着了,听见他的话,挣扎着起身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做人父亲的,整日缩着脑袋阴谋论,一时怕入京被陛下扣押回不去,一时怕陛下拿了你要挟孩子,你想的那么多,还不是怕死不敢来京城,你怕死你别来啊,你来干什么,我哭我的,你瞧你的就是了。”

本来还算相敬如宾的夫妻俩这一路赶到京城,路上不知一直待在一起不知经受了什么,现在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第150章 ...

这一路晋阳王妃怨晋阳王昔日对姜钰心狠, 小小年纪便一个人入京, 受尽磨难,如今更狠。

一共两个女儿, 姜菱当初是被他哄骗进京的, 成婚时只有姜钰一个亲人陪在身边,当时他正破釜沉舟要造反,不能入京送姜菱出嫁也就罢了,如今姜钰要嫁, 晋阳王府明明可以去人,晋阳王却忌惮陛下削藩,晋阳王妃闹了两日, 晋阳王都没同意入京, 晋阳王妃索性不再求他,自己收拾东西入京。

晋阳王对晋阳王妃虽然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到底还是自己媳妇, 他堂堂晋阳王不可能放任自己的王妃一个人入京,何况晋阳王妃先头病的都要死了,好容易养回来,晋阳到京城路途遥远, 且不说路上艰辛, 便是出一点差错都能要了她的命。

晋阳王最终决定和晋阳王妃一起过来, 姜钰的弟弟姜勋也想到京城给姐姐送嫁,晋阳王坚决不肯,姜钰是个姑娘, 姜勋就是晋阳未来的希望了,一家子都去了京城,万一被扣下,整个晋阳就完了。

他还特地叮嘱姜勋,若陛下把他和王妃都扣在京城,不必理会他们,直接继承王位,联合之前的部落小族守好晋阳,搞得生离死别一样。

姜勋年纪小,没他爹老谋深算,本来还对姐姐的婚事诸多期待,让晋阳王这么一恐吓,有些不知所措,老老实实在家守着等父王母妃回去。

出门在外晋阳王自然不会让晋阳王妃一个人待着,无论是在马车还是在客栈两人都是一起,晋阳王妃又哭又吐还要骂人,就巴掌大点的地,又不能像在晋阳一般,不喜欢听的话,远远躲起来,眼不见心不烦,这一路夫妻俩都甚是折磨,晋阳王妃是身体上的,晋阳王是心里上的。

好容易到了京城,以为要解脱了,当着女儿的面,晋阳王妃虚弱的都要不能动了,还要挣扎着把他老底揭出来。

晋阳王气着对里面吼:“你行了吧,本王是来给女儿送嫁的,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你病恹恹的多不吉利,还不好生躺着养病等女儿成亲时能爬起来,都不成人形了,那嘴还巴巴的骂人,也不知跟谁学的。”简直就是泼妇,王妃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对他的宠幸不热衷,也不像现在这样自己心里不爽快就骂人,晋阳王深感无奈。

晋阳王妃冷哼:“凭什么行了,你欺负我们娘几个这些年,这就行了,从前若不是为了阿妤,我能让着你”

从前晋阳王妃最大的软肋就是姜钰的女儿身,如今姜钰恢复女儿身,马上就嫁给皇帝了,晋阳王妃腰杆子也硬了:“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这回到京城来,别想着从陛下那里谋算好处了,阿妤受了这些委屈,好容易过上好日子,若因你与陛下闹矛盾,我做鬼都缠着你们姜家。”

这个泼妇,晋阳王火冒三丈:“你是晋阳王府的媳妇,你死了不做姜家的鬼还想做谁家的鬼。”他抬脚要冲进去和晋阳王妃理论,原本晋阳王妃单方面压制晋阳王,姜钰站在一旁看戏,这会见晋阳王要进去,怕母妃吃亏,连忙拉住晋阳王:“父王息怒,母妃病中身痛,嘴上便想发泄一番,您别跟她计较。”

晋阳王知道她这是护着自己母妃呢,心里虽然忧伤儿子女儿都待亲娘比自己亲,到底知道自己这个父王虽自觉一心为孩子为晋阳打算,到底没有晋阳王妃为了孩子们付出的多,那是能豁出性命的。

晋阳王嘴上埋怨晋阳王妃,心中却敬佩这个妻子,甩着袖子,唬着脸说:“你慌什么,她都不能动了,父王又不会打她,就是进去瞧她成什么样了。”

晋阳王妃躺在床上,面色发白,一头青丝夹杂着白发披散在床上,见他进来,眼睛瞪着他,手攥在身下的床单上,胸口微微起伏。

经历风霜的女子本就比男子老的快,晋阳王妃比晋阳王就小了两岁,这些年担心姜钰,又病了那一场,整个人磨的老了十来岁,晋阳王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眼,皮相风流,身形颀长,这个年纪瞧起来倒像是三十来岁的翩翩美男子,他性子中天生带着傲娇劲,和晋阳王妃站一起瞧着不似夫妻像姐弟。

晋阳王走过去把她刚刚为了使力骂人抓在床单上的手塞被子里去,晋阳王妃劲都使在骂人上了,这会人在眼前只能干瞪眼。

晋阳王蹙眉道:“还气,眼睛这么大,再瞪眼珠子就要出来了,年轻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能骂人,这会老了,嘴巴倒厉害了,有本事你不要躺着啊。”

晋阳王妃侧着身子闭上眼睛不理他,晋阳王讨了没趣,姜钰怕他在这里扰了母妃休息,派人把他带去逛园子,姜钰陪他转了会,便回去守着晋阳王妃。

晋阳王妃一觉睡到晚上,姜钰见她醒了问她要吃什么,晋阳王妃没什么胃口,姜钰便自作主张让人弄了虾饺,她亲自喂给晋阳王妃吃,晋阳王妃吃了一口问:“咱们家那个矫情的呢?”

姜钰笑了声,道:“父王下午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也去房里歇息了,就在旁边的院子。”晋阳王毕竟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没教训姜钰,摆摆做父亲的谱,就被晋阳王妃骂了一通,窝了一肚子气。

晋阳王妃道:“他那是心虚呢。”

这一路过来,自己经受的苦,才能体味到坚辛。

姜钰笑着说:“儿臣看父王现在比从前性子好了许多。”

晋阳王妃道:“你都要做皇后了,他指着你帮衬晋阳呢,性子敢不好吗?若不是因为他,你何至于嫁的这么远。”

姜钰道:“有失必有得,儿臣愧对母妃,远嫁也不是父王一个人的错,是儿臣没守住自己,动了感情。”

晋阳王妃点点她的鼻子:“你呀,傻姑娘。”她又教姜钰:“以后真喜欢,也莫要时常挂在嘴边,你要嫁的是当今陛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剩下的话晋阳王妃没说出口,哪个陛下不是三宫六院,便是一时喜欢,久了,也便腻了。

徐砺带着福康刚到门前就听到晋阳王妃这话,有些好笑,心想难怪姜钰说话那么精怪,合着他们晋阳王府的人说话都这样。

晋阳王轻咳一声,晋阳王妃听了他的声音,面露鄙夷:“要进来就进来,在门外磨磨叽叽的做什么。”

徐砺以为自己被岳母大人发现了,这声音明显是不欢迎,晋阳王看他表情知道他误会了,冲着里面说话:“莫要浑说,有贵客至。”

他比了个请的姿势,让徐砺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自去了内室同姜钰说。

姜钰还不知徐砺来了,有晋阳王在,招待贵客这种事不需要她来,晋阳王一进去,晋阳王妃便小声道:“这里是女眷内宅,怎么把客人带这边来了。”

晋阳王道:“这个客人比较特殊,人家是特地来拜见你的。”

晋阳王妃脑子昏沉沉没反应过来,姜钰一下就想到徐砺了,咧开嘴问:“是陛下。”

晋阳王瞪了她一眼,把她拽到屏风后面,叮嘱道:“你矜持些。”

姜钰绞着手指,羞答答的问:“父王见过他了?”

晋阳王嗯一声。

姜钰继续问:“那你觉得他紫那么样啊。”晋阳王装作听不懂:“什么怎么样。”

姜钰露出一个撒娇的表情,晋阳王道:“比他老子好多了。”

“你拿他和先帝比,也太埋汰他了吧。”

晋阳王:“…。”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这么夸自己未来夫君真的好吗?

晋阳王妃听说女婿来了,让人进来替她梳妆,晋阳王道:“你身体不适,歇着吧,我去给陛下赔礼,改日再见也一样。”

晋阳王妃哪能听他的,女婿来了,怎么都要爬起来。

姜钰指着自己说:“那儿臣呢,儿臣要出去陪他吗?”

晋阳王道:“你急个什么劲,在屋里待着,父王有话要同他说,自有你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

姜钰不放心她父王:“陛下说了,宁城是聘礼,你莫再想要别的地了,你若觉得惠州原是晋阳的,不拿回去你心里不舒坦,便当做是送给我的嫁妆吧。”

第151章 ...

晋阳王板着脸:“姑娘家的, 怎么能把嫁妆挂在嘴边, 还有,你把你父王当成什么人了, 你母妃乱说的, 真以为父王是那种贪心不足的人吗?”

姜钰盯着她父王,点头。

晋阳王:“…。”

他怕陛下一个人在外头等久了,便先出去陪着,下人端了茶搁在案桌角, 徐砺浅啜一口,便见老丈人勾着唇角从内室走出来,徐砺暂时摸不准老丈人的脾气, 站起身, 恭敬道:“岳父岳母初到京城,本不该打扰岳父岳母休息, 但后日便是朕与阿妤大婚, 故今日前来拜见。”

他话说的谦卑,一个皇帝做成这样,在晋阳王心里先增添了几分好感,他也不敢没好感, 他闺女马上就嫁给人家了, 婚事不可能再更改, 他指望人家对自己闺女好呢。

但他身为老丈人,也不能显得太谄媚。

他斟酌片刻,觉得还是中规中矩好, 这位陛下尊贵,打从出生起步子听了多少好话,人精似的,故意讨好他肯定能听出来,自己好歹是老丈人,面子往哪搁,他对徐砺微一拱手道:“拙荆已经念叨陛下许久了。”

他趁势邀徐砺坐下,又吩咐人在厢房备酒席,招待贵客。

晋阳王和徐砺一左一右坐着,晋阳王瞧着女婿脾气还不错的样子,开始试探:“臣这个女儿,陛下也知道,她初时是做男儿教养,性格直爽了些,但也还是有姑娘的柔情。”晋阳王怕徐砺日子过久了嫌弃姜钰不女人,姜钰扮做爷们养的事陛下肯定知道,没必要瞒着。

徐砺道:“岳父放心,阿妤是什么性儿,朕最清楚了。”

晋阳王听了心里老大不高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不一定比女婿更了解女儿。

他感激道:“臣从前糊涂,没发现她是姑娘,不然必不会让姑娘入京,臣听阿妤说了,这些年,多亏了有陛下照顾。”

徐砺知道他这是在解释姜钰不是他故意送进京的。

老丈人如此拘束,徐砺本想着让他放松些,都是一家人,又想自己以女婿的身份上门,本就是小辈,岳父岳母紧张,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说出来气氛可能更不好。

他颔首:“岳父客气了,阿妤是值得疼的。”

这话就直白了,皇帝都是爱谋算,一件事拐八个弯,徐砺这样表示对姜钰的喜欢,晋阳王欢喜之余还有些诧异。

他抬头见徐砺身子微斜,目光对着内室的方向,明白了,皇帝也是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血气方刚的年纪,就想着多看喜欢的人几眼。

晋阳王有些遗憾,女婿还挺有劲,他年轻时就没这个劲头,和王妃的婚事很顺,王妃出身配的上王妃之位,生的貌美,见一面便定下了,并无什么感情,也无法里理解皇帝此刻的迫切。

许是让徐砺望久了,那珠帘轻轻晃动,随后走出来的是打扮一新的晋阳王妃。

她面容憔悴,怕冲撞徐砺,脸上敷了一层粉,见到徐砺要行礼,徐砺赶紧道不敢当,对福康使眼色,让福康把晋阳王妃扶起来。

“岳父岳母不必多礼,朕今日是以小辈的身份前来拜见,今日不谈国事只谈家事。”

晋阳王顾虑多,晋阳王妃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她就担心自己女儿。

徐砺比划着请,要把王妃往首座上领,王妃连道不敢,随意挑了个椅子坐下,徐砺直接坐到了她跟前,这位岳母伟大,为了女儿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第152章 ...

晋阳王妃嘴唇干白, 没有血色, 徐砺提了案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晋阳王妃, 另一杯让福康接过去给晋阳王。

晋阳王妃受宠若惊, 忙道:“臣妇自己来。”

徐砺知她害怕,也不坚持,晋阳王妃道:“阿妤那孩子没给陛下添麻烦吧?”

徐砺勾着唇角,轻快道:“她最懂事。”

晋阳王妃松了口气, 夸道:“阿妤从小就比旁的孩子聪明,懂事,孝顺, 只是那孩子心大, 哪里做的不妥当,陛下担待些, 阿妤不会主动害人, 她心善,尤其对小姑娘下不去手。”

徐砺一听这是连以后的路都要铺好,怕他以后妃嫔多,宫里妃子争宠人家算计到姜钰身上, 陷害姜钰。

徐砺道:“朕知道, 岳母不必担心, 阿妤十三岁入京,朕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心性单纯, 有情有义,朕都知道。”

福康心里呵呵,心性单纯,能坑了您这么多回?陛下可长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