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

“婳婳, 你怎么总是护着姜钰啊?”

佟卫闷闷的说。

宜春公主垂着头往前走, 佟卫叹了口气,哀怨的跟了上去。

姜钰是在成亲后半个月被诊出有一个多月身孕的, 掐指一算, 这孩子竟然是在大婚前就怀上了。

姜钰倒吸了口气,当即让老太医仔细诊诊这孩子有没有出问题。

她一脸慌张,徐砺以为出了事,问道:“怎么了?”

姜钰抿了抿唇角, 咽了口水,老太医诊了诊,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姜钰这才放心。

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挺坚强, 在爹娘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下都没夭折。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孩子以后一定能干大事。

徐砺恍然, 握拳抵在唇边轻咳, 在老太医一脸疑惑的表情中,吩咐道:“无事,娘娘的胎暂时不能外传。”

这个不需他吩咐老太医也懂,虽然这孩子确实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 但成亲半个月就有喜的消息传出去, 肯定在皇城那群无事可做整日凑到一起喝茶聊天大爷大娘中引起一番谈资。

姜钰几乎可以想象到, 传言中徐砺是断袖,自己怀孕半个月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肯定是给徐砺带绿帽子了。

老太医退出去后, 姜钰同徐砺说这事暂时太后娘娘那里也不要说,太后娘娘早头那样叮嘱避着,结果这孩子还是在婚前有的,虽然日子没差多少,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刚大婚没多久姜钰就有身孕,对徐砺也是一种考验,之前不知道肚子里多了个孩子两人翻云覆雨也就罢了,这会知道了,是不可能明知故犯了。

徐砺抱着姜钰磨磨蹭蹭,姜钰怕徐砺把持不住,把徐砺撵到另一张床上睡,徐砺不愿意,她就在床上各种踢腿,非要把徐砺踹下去,徐砺抱着被子阴沉着脸下床。

姜钰取得阶段性胜利。

夜里姜钰翻了个身,感觉不对劲,睁开眼,朦胧的灯光下徐砺站在床前,一脸幽怨的看着她,见她醒了,半句废话都没有,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就躺了进来,然后闭上眼,鼻尖传出细细呼吸声,姜钰叫了好几声他都不应,一副他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姜钰挠了挠头,太早怀孩子就这点不好,本来如胶似漆,怀孕了总要顾忌孩子,她心下生出一抹愧疚,当然这抹愧疚也就是一闪而过,还是孩子最重要。

她闭上眼,徐砺嗅着她的气息,慢慢凑过来,在她脖子上亲了亲:“放心,朕有分寸的,从前你不愿意的时候,朕不是也忍过来了吗?朕没那么禽兽的。”

皇帝陛下开始极力的为自己辩解,不提这段被他剥削的血泪史,姜钰还觉得对不住他,一提这个事,姜钰觉得自己现在不端着架子,对不起当时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自己。

“那会你没尝过甜头,自然不知甜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呢,罢了罢了,你先忍半个月,回头我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

徐砺在她脸上捏了捏,搂着她的腰,软玉温香在怀,什么都做不了,她倒是会拿话堵他,太后行事谨慎,问了太后,只怕她到生孩子他都没指望和她一张床睡了。

徐砺也不多说了,俯下身子在她耳尖上咬了口,委屈的说:“别赶朕走。”

这声音像讨食吃的小狗一样,姜钰整个心都软了,推不动他的胸膛,伸手摸上他的脸,叹口气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仰着头,一副为孩子操碎了心的样子,徐砺哼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头,在指尖亲了亲。

太后知道姜钰有孕的时候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拉住姜钰的手一直说好,吩咐人去做小衣裳,又命人去寻产婆和乳母,弄的姜钰都觉得自己愧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她和徐砺只有刚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时候对分床睡还是睡一起进行了一番讨论,余下的日子,这孩子像不存在一样。

“母后,这孩子才刚一个多月,用不着这么早寻产婆和乳母。”

太后道:“怎么用不着?你是不知道,乳母也有好坏,要养在一起瞧瞧性情人品,不然皇子公主长大,乳母仗着自己奶过皇子公主,觉得自己有功,就不知分寸,是要坏事的。”

乳母同一般奴仆不同,小主子长大后多会对喂过自己的人有几分感情,前朝也有心思不正的乳母奶大了皇帝,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后妃嫔都要看她眼色过日子。

“许多事情都是有讲究的,母后日后慢慢讲给你听。”

她生过两个孩子,养过三个孩子,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

姜钰心里觉得没那么多讲究,但看太后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乖巧的点头。

姜钰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一群宗室命妇都来庆贺,乾乐宫里的太后娘娘可算是挺直了腰板,高调了一回,大婚前你们一个个都说我儿媳妇不行,这会知道我儿媳妇的厉害了吧。

宜春公主耳朵凑到姜钰肚子前,没听见什么动静,扭头问:“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太后慈爱的在她鼻子上点了点:“他才多大,这会就听见动静,以后生下来还不得反天。”

宜春公主道:“皇兄皇嫂都是身体强健的人,我这侄儿以后生下来肯定是个小滑头。”

太后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心下苦涩,女儿成婚比姜钰早了那么久,奈何身体不好,也不知长兴侯府那位老夫人有没有催。

就算是皇家公主,不能给夫家传宗接代也说不过去,何况长兴侯府这一代就驸马一个儿子。

她不担心驸马对女儿的心意,唯一担心的就是子嗣,若女儿不能生育,长兴侯府势必就要让别的女子来生,到时候不知女儿能不能受的了。

她又转头看了坐在一旁的徐煊,徐煊一直喝茶,好似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话。

太后调侃道:“怎么了阿煊,你是看你皇兄皇嫂都有孩子了,你还没娶媳妇,不开心是不是?”

徐煊抿了抿唇,开口道:“儿臣有一事,思虑许久。”

“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吗?”太后现在一心想要他娶个媳妇,再耗着,又是个大龄光棍。

姜钰觉得福王这表情,不像是要提婚事的样子。

“儿臣在想前朝太子登基,余下皇子封王都是有封地的,唯独到了儿臣这一辈,独有王爷封号,没有封地,从前父皇没提过,如今皇兄也没提。”

太后和宜春公主听了这话全都变了脸色,太后冷着脸问:“你这话是何意?”

徐煊淡淡道:“儿臣只是问问,觉得在京城无事可做,整日闲散着,便问问。”

太后瞥了姜钰一眼,姜钰知道她这是怕自己误会福王有异心,从自己入京为质那会先帝就有意削藩,后来的这些王爷都是只有封号没有封地,已经封出去的封地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先帝的这几个儿子耗在京城没有封地,确实对这几个王爷有失公允,此事若由恭王,常宁郡王或是河间郡王提出还能理解。

福王是太后的亲子,和陛下感情深厚,陛下一直护着他,他提出此事来拆陛下的台,着实有些不好看。

太后训道:“你皇兄交给你差事你不乐意做,还好意思说自己无事可做,闲散着,你皇兄养你干什么?”

太后从未对儿子如此疾言厉色,她是怕徐煊大了,受了有心之人的挑拨,明明自己也是嫡出皇子,却要屈居人下。

姜钰拍着太后的后背,安慰道:“母后莫气,五殿下年纪还小,有话慢慢说。”

宜春公主跑徐煊跟前小声道:“哥哥,快跟母后赔罪。”

虽然徐煊脾气不大好,但是对太后和宜春公主从来没有半句硬话,无论是不是他的错,都是他先认错,偏生这回不知怎么了,惹了太后生气,还一句话不说。

太后见他执拗,捂着胸口道:“你们兄弟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后宫不得干政,你问母后母后也不知道,你想要封地,自去同你皇兄说。”

徐煊站起身道:“母后莫要多想,儿臣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太后偏着脸不理他,他默默的退了出去。

太后瞧着他的背影骂道:“这个孽障,这是要气死我吗?”

姜钰安慰道:“母后别生气,许是殿下不知在哪里落了脸子,您没注意他,他故意找茬想让你多瞧他两眼呢。”

太后愣了愣,对比阿砺,她好像确实对阿煊的关心少了些。

“殿下孝顺,就是性子让人捉摸不透,他看咱们在这里欢声笑语,话题一到他身上,您就让他找媳妇,他又没有媳妇,可不觉得心里不舒坦,故意转移话题吗?”

让她这么一说,还有几分道理。

太后松了口气,心中祈祷最好是闹脾气,莫要真的不舒服往心里憋,受了别人的挑唆,想要去封地。

太后觉得儿子陪在身边才好,不愁吃不愁喝,做什么要去封地,这天底下再好的封地,能有京城好吗?

宜春公主道:“皇嫂陪着母后,臣妹去说道说道五哥。”

姜钰点头,提醒道:“莫要一味训他,要多开解他。”

宜春公主嗯了一声:“臣妹知道。”

第156章 ...

宜春公主追出去, 徐煊已经走了很远, 宜春公主在后面喊:“哥哥,你等等我。”

她一手捂在肚子上往前跑, 徐煊脚步顿了顿, 停下来扭头见妹妹微白的嘴唇稍张着喘气,心疼道:“慢点走,别跑。”

宜春公主追上他,喘了口气, 拿出帕子对着唇角咳嗽:“没事的,我身体比从前好多了。”

徐煊道:“那也不能乱跑,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宜春公主唇角挂着笑:“哥哥总是这么关心我, 我也关心哥哥啊。”

徐煊默了会, 道:“你养好身体,别的事, 不需要你管。”

宜春公主没说话。

垂着头, 咬住唇角,眼里沁了泪花,仿若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徐煊最怕妹妹伤心了,心疼的在她发髻上揉了揉, 宜春公主往后退了一步, 躲着他质问道:“是不是连哥哥也嫌弃我没用?”

徐煊有些惊慌, 宜春公主小声哽咽:“我知道,我身体不好,做什么都要你们哄着, 我脾气还大,要你们让着。”

徐煊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的,婳婳,哥哥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他注意到她说的也字,脸色难看:“谁嫌弃你了?”

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哪个不要命的敢嫌弃他妹妹,他弄死他。

宜春公主摇头,徐煊知道妹妹心思敏感,也不知听了什么话,可能说者无心,她听了就往心里去了。

“哥哥先告诉我,为何突然提封地的事,京城不好吗?你若离开京城不知得了什么封地,千里迢迢的,我想你了怎么办,母后皇兄想你了怎么办?”

徐煊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说:“莫要多想。”

宜春公主又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你这样怎么能让人不多想,咱们兄妹俩从出生便是在一处的,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哥哥会离开我。”

徐煊仰头,宜春公主盯着他,睫毛上挂着泪珠子,紧张的捏着手帕:“咱们兄妹三人齐心协力,孝顺母后,如今皇嫂又怀了孩子,母后正高兴着呢,你忍心,让母后伤心吗?”

徐煊觉得喉管里的血都在往喉头冲,疼的开不了口。

是呀,所有人都要满意了,那他呢,他光棍一条,心中牵挂只有亲人,母后日后有儿子儿媳孙子陪着,妹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他还留在京城做什么?

他留在这里,除了耽误阿璇,还有什么用。

徐煊不说话,宜春公主面露焦急,徐煊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丫头想什么呢。”他往前面的台阶走了两步,撩着袍子坐下:“想想旁人都羡慕咱们生在皇家,可咱们从小到大就没怎么离过皇城这块地,就在这么小片的地方转悠来转悠去,我这心里头,憋闷的慌,老是想出去走走,又不敢同皇兄说,怕被皇兄骂。”

宜春公主挨着他坐下来,手撑在下巴上,歪着头听兄长说话。

“外头的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就是河里的水都比京城的清澈,你整日和皇嫂待在一起,你听她同你说的晋阳那些趣事,还有路上瞧见的看见的,可比咱们京城有乐子多了。”

“可是外头也危险啊,有流民,有土匪。”

徐煊笑话她:“傻丫头,那些流民招惹的都是软柿子,谁敢来招惹皇兄,皇兄都带着护卫呢。”

“可是哥哥长得好看啊,好看的人出门在外,比一般长相的更危险。”

徐煊:“......。”

徐煊给宜春公主说了好几条外面的好,许是他表现多皇城之外很向往,宜春公主暂时被他稳定下来,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晃了晃徐煊的胳膊:“就算要出去走走,也用不着要封地啊,若闷了,便出去走走,真有了封地,反而有了责任,有了束缚,不能随意走了。”

徐煊无奈的抚额:“哥哥今日真的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你和母后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我们大惊小怪,还不是关心你。”

“嗯,婳婳最好了。”

宜春公主好奇的问:“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徐煊微怔:“怎么问这个?”

“哥哥有了喜欢的人,就不会想这么多了,哥哥,你说实话,你对阿璇到底是什么心思。”

徐煊避开她的目光:“阿璇和你一样,都是妹妹。”

宜春公主抿着唇,心里叹气。

宜春公主去向姜钰讨主意,人怎么可能连喜欢的人都没有呢。

姜钰看她一脸忧心,劝道:“缘分没到,旁人操心也没有,感情这种事,得要福王殿下自己去感悟。”

宜春公主趴在案桌上感慨:“我五哥能喜欢阿璇便好了,阿璇喜欢了他这么多年。”

姜钰笑着说:“这也是说不准的,公主从前还不喜欢驸马呢,后来不也喜欢了吗?”她灵机一动:“公主说说,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驸马的?”

“啊?”

宜春公主一愣,脸上羞红一片:“谁说我喜欢他的。”

“瞧瞧这小脸红的,还说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你害羞什么?”

宜春公主说不过她,姜钰接着道:“按公主所说,阿璇是从小便喜欢五殿下的,驸马也是从小便喜欢公主的,虽则男女不同,但你和五殿下是双胎,心灵上能感触你们的事情大体是差不多的,驸马打动了你,也让阿璇学学,说不定对五殿下也有用。”

“不可能。”

宜春公主信誓旦旦,脸上火辣辣的。

“驸马不要脸,我看他可怜而已。”

她总不能说从父皇下旨让她和佟卫成亲后,佟卫进她的揽月殿就像去自己家一样,死缠烂打,又亲又抱,当初连刀子都用到了,身上戳了血窟窿他还乐,抱着自己不撒手,她好像就是这么一点点习惯的,佟卫一日不来,她心里反而失落了。

可怜不是爱,姜钰当然能分清宜春公主现在这小女儿姿态是喜欢佟卫。

她又接着问了几句,宜春公主不愿意说,反问道:“那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皇兄的?说不得我皇兄打动你的法子,也有用。”

姜钰仔细回味了一番,她怎么喜欢上徐砺的,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喜欢的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我对陛下是从羡慕,到崇拜,到依赖离不开他,一日不见,我便想着他。”

宜春公主撇撇嘴:“你话说的亮堂,真是一日不见就想,皇宫现在也不会种的到处都是梧桐树了。”

装深情被当场揭穿也是非常尴尬了,姜钰咳嗽一声:“不是你来向我讨法子吗?我和你大哥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他一直护在我身边,身份尊贵,能力出众,长的俊,我当然爱他啊,这对阿璇起不到任何帮助。”

宜春公主听她说的有道理,斟酌了会,为了能帮到表妹,还是把自己喜欢佟卫的原因说了出来。

她羞涩道:“我这个对阿璇怕是也没用,她毕竟是个姑娘,和驸马还是不一样的,驸马当初死缠烂打,为了抱我,愿意挨刀子戳,我当时心里就砰砰跳,后来日子久了,他每日像傻子一样守着我,我这心也不是铁石做的。”

姜钰道:“是啊,人心都是肉做的,那福王殿下的也不例外啊,我瞧着福王殿下就是太任性,还不知阿璇的好,咱们不如给阿璇寻别的夫君,瞧瞧五殿下什么反应,若真能寻到和阿璇合适的,也不亏,阿璇这些年守着一个五殿下,从未试着接受别人,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直跟五殿下耗着吧。”

理是这个理,只是当局者迷。

感情之事,外人是不好插手的。

王靖璇到福王府的时候,徐煊正躺在檐下的榻上晒太阳,脸前的阳光被遮住,他不悦的皱眉:“说了不用伺候,退下吧。”

王靖璇偏了偏头道:“表哥,听表姐说,你想要封地?”

徐煊听到她的声音,睁开眼:“是阿璇啊。”

他坐起身:“怎么这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