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而体弱, 从前走路都要喘。

王靖璇接口道:“我瞧着是比从前好许多,再养些时日,都能给我生小外甥了。”

宜春公主羞红着脸,睨她一眼:“莫要浑说。”

说完了,她自己心里有些忧伤,真能生孩子就好了。

她身体弱,佟卫不敢冒险,每回行房都是小心翼翼,公婆虽不说她,但长兴侯府几代单传,就佟卫一个独苗,若她不能生子,长兴侯府这一脉就断了。

姜钰安慰的拍着她的肩:“公主不要想太多,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宜春公主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轻易就被姜钰看穿,红着脸不承认:“皇嫂说什么呢?”

姜钰笑了笑,屋里没外人,她拉着宜春公主问东问西,宜春公主招架不住,都快哭了。

王靖璇羡慕的看着屋里的其他几人,姜钰和陛下是两情相悦,三哥三嫂是父母之命,驸马从小单恋宜春公主,这么些年,也成了,唯有她,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没有结果。

李烁兰知道她的心思,这个小姑子知书达理,生的云容月貌,武国公府是把她当皇后教养的,她的祖母母亲都同她说,她以后是要做皇后的,武国公府已经连出两任皇后,当今陛下亦不是任人摆布,怎么可能由着武国公府的想法来。

好在王靖璇也不喜欢陛下,陛下不娶她,对她反而是好事,她是武国公府的嫡女,当今太后的侄女,这条件摆出去,愿意娶她的人能把武国公府的门槛都踏破,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福王殿下,那个生而尊贵,貌比花娇,一生踩在云端上的人。

他生来就藐视众生,上天太厚待他,给了他那样一副容貌,女子到他跟前都要失色,除了那骄矜蛮横的性子,哪哪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这么多年,没听说过他喜欢哪个姑娘。

王靖璇这样的年纪,已经无法再等了。

李烁兰曾掏心窝子的跟小姑说过,要么去寻福王殿下挑明了说,让他娶你,成就成,不成就重新挑个好男人嫁了,从此各自安好,姑娘家哪经的起折腾,嫁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不如嫁个喜欢自己的,福王不就一张脸吗?真嫁给他以后夫妻吵架,都要她先认错,图什么呢。

但王靖璇就是忘不了他,她骨子里执拗,喜欢一个人,得不到也不会嫁给别人,谁说都没用。

姜菱是在傍晚时过来的,明日姜钰大婚,她不可能不来,但她又不知怎么面对晋阳王,也不想和晋阳王哭哭啼啼的说什么父女情深,特意挑了这个时候。

她来时晋阳王也在姜钰院中,她像没瞧见晋阳王一般,同长姐和嫡母打了招呼,恭王跟在她身旁,一刻都不敢离开,生怕媳妇磕着碰着。

姜菱是为了姜钰入京的,晋阳王妃心中感激她,瞧她来了,怜爱的向她招手:“阿菱过来让母妃瞧瞧。”

姜菱坐在她身旁,晋阳王妃低头道:“听你姐姐说,你有喜了。”

姜菱点头:“一个多月了。”

“他可闹你,你吃饭香不香?”

提到孩子,姜菱脸上挂了笑容,手摸着肚子道:“孩子很乖,不闹人。”

晋阳王摸着她的头,眸中含了水光,她这几年愈发容易哭:“委屈你了。”

姜菱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和姜钰亲近,和嫡母是不甚亲近的,她知道嫡母心善,但她只会和姜钰说心里话。

那边晋阳王内疚,站着不好意思说话。

小女儿是自己骗入京的,就是为了换大女儿回去,成亲时他也没过来,甚至连嫁妆都没及时送过来,如今大女儿成婚,他颠颠的从晋阳赶过来送嫁,小女儿心里能不难受吗?

他想的很多,其实姜菱根本没在意他。

他来也好,不来也罢,父女之间早没情分了。

倒是恭王主动对晋阳王行了礼,他心中不喜自己老丈人,但老丈人毕竟是老丈人,媳妇与老丈人血脉亲情割不断,万一哪天和好,他把人得罪了,岂不是不好。

晋阳王仔细打量小女婿,见他对女儿好,已经寸步不离了,虽说这样的男子没什么大出息,但他出身好,帝王家的皇子,不用有什么出息,也能一辈子荣华富贵,他母妃没能为他争来皇位,反而把自己的姓名搭进去,他这样闲散在家是好事。

帝后大婚仪式复杂,该说的都说了,众人不再打扰姜钰休息,姜钰为了养足精力,辰时便歇下了。

这不是她平时睡觉的点,加上到底明日是大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晋阳王妃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小声问道:“紧张吗?”

姜钰脸对着晋阳王妃:“母妃,我不紧张,我就是睡不着。”

晋阳王妃轻声笑了笑:“那母妃哄你睡。”

她又像姜钰小时候一样哄她,姜钰嗅着母亲身上的味道,心里安心,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寅时初刻宫中女官便请姜钰起身,姜钰没睡醒,眼睛还闭着,老老实实的坐起身,由女官伺候梳妆。

如梅如兰几个小丫头站在一边候着,今日她们只需要跟着伺候,梳妆都用不着她们了。

帝后大婚,举国欢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陛下派的正副使一早便接受诏命率领仪仗队从东华门出,前往晋阳王府。

迎亲队伍到达晋阳王府时姜钰穿戴好嫁衣,晋阳王先跪于门前听正史宣旨,随后姜钰接受正副史带来的金册金宝。

吉时一到,姜钰由女官扶着上凤舆,她在轿上揉着脑袋让自己清醒,防止等会睡着了。

皇帝大婚排场大,晋阳王对子女在银钱上向来大方,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嫁妆像一条长龙一样看不见尾,

凤舆由午门入,一路不知礼官在外面念叨了多少回,听到礼官报乾清门时姜钰瞬间坐直腰板,打起精神。

外面两排命妇恭请皇后下轿,姜钰搭着女官在乾清门阶下下轿。

徐砺一身大红喜服,身上还系着朵大红花,唇角微翘,站在台阶上直直的盯着台阶下面的姜钰。

姜钰盖着盖头瞧不见他,扶着女官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到最后一个台阶时眼前出现一只熟悉的手,姜钰笑着牵上去。

之后又是朝臣跪拜,姜钰换乘了小轿,经过泰安殿到达乾宁宫,乾宁宫暖阁内铺天盖地的红色,姜钰坐在挂了龙凤帐的床上等徐砺过来。

皇帝大婚省心的一点就是没人闹洞房,姜钰坐在床边,微靠着床柱,女官在一边时时提点她莫要倒下去。

姜钰等的心焦,问道:“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先前礼官已经把流程给她看了,但她只仔细记了前面,看到入洞房就没往下看了。

现在洞房是入了,只有她一个人,她还不能睡觉。

徐砺刚到门前就听到她问这话,轻笑一声,把暖阁内守着的女官全都遣了出去。

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但他是皇帝,他比规矩大,没人敢反驳他。

徐砺走到她跟前,扶着她的腰问:“累了?”

姜钰娇声道:“何止啊。”

徐砺掀了她的盖头,姜钰抬着水眸看他,问他:“你累吗?”

徐砺盯着她:“朕心中欢喜,不觉得累。”

姜钰哎呦一声,垂下头去:“新娘子是不是不能这么大胆的往新郎看?”要娇羞。

徐砺愣了一下,好笑道:“你还管那些?”

姜钰羞涩的说:“那当然,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呢。”

她低眉敛眸,故作姿态,她本就貌美,做出这种女子的柔婉,明艳动人,徐砺瞬间就被俘获了心神,挑着她下巴,对着那涂了唇脂的樱桃小嘴亲上去,姜钰配合的抬起胳膊挂在他脖子上,被亲的喘不过气,人被压在榻上时,余光瞥见案几上的水晶盘时,才捶了下他的肩膀,提醒:“合卺酒。”

第154章 ...

二人早在婚前亲密无数, 大婚于他俩而言就是个形式, 她一身大红嫁衣,娇艳的脸蛋在红烛的灯火下诱人, 眼波流转, 熠熠生辉,徐砺早按捺不住,大掌从她领口探进去,喉结滚了滚, 不管她说的,埋在她脖子上啃。

姜钰双手改推为抱,搂在他的肩头, 徐砺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起来, 伸手捞了酒壶在两个酒杯里倒酒,一杯递给她, 两人速战速决, 相互挽了胳膊喝酒,随后怦的两声,两个小金石榴杯摔在地上。

姜钰躺在床上,在徐砺亲过来的时候胸口颤抖起伏, 徐砺顺着她的下巴尖往下滑, 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姜钰闭上眼, 真像个羞怯的小姑娘,徐砺配合她,亲在她圆润的肩头, 把她的衣服往下拉,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

姜钰再也装不下去了,双腿勾在他腰上磨了磨,徐砺轻笑一声,拉起她的手腕。

里头不知折腾了多久,守在外面的小丫头们围着福康叽叽喳喳的说话。

“这么久过去了,我们郡主会不会伤着。”

“我听见郡主的声音了,怎的这么凄惨,福公公要不提醒提醒陛下。”

“好像也不全是凄惨。”

福康真是被这群丫头问疯了,都是群长相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两个说起话来都不害臊,还郡主会不会伤着,就郡主那旺盛的精力,他还担心陛下会伤着呢。

“什么时候进去伺候?”

如兰汀竹汀菊几个并未经历过今日这种大场面,早先姜钰被徐砺扣在乾元宫,如梅倒是去伺候过,但那会毕竟比不得今日氛围好。

福康默默望着屋顶:“姑奶奶们,可别问了,这种事咱家一个做奴才的哪里做的主,这不得看主子的兴致吗?”

帝后洞房,他有几个胆子敢进去打扰。

徐砺爱干净,一夜叫了好几回水,汀菊总算如了愿,一个个排排到她进来伺候了,红帐内姜钰贴在他怀里,眼角挂着泪痕,汀菊跪在帐外听到她家郡主不时的轻哼,羞红了张小圆脸,福康大总管轻手轻脚的进来拉她走,透过床幔,感受到陛下的目光,福康心下一凉,赶忙把汀菊拖出去。

到了外面汀菊回过神来,捂着脸嘻嘻笑,福康手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还有脸笑,差点让你害死了。”

汀菊睁着大眼睛:“奴婢就是好奇,多瞧了两眼。”

“有你那样多瞧的吗?添了茶就出来,你歪着脑袋往帐子里瞥什么,陛下还在里面呢,你一大姑娘偷看爷们你不害臊啊。”

汀菊嘟着嘴:“奴婢又不是看陛下,奴婢就是看看郡主好不好。”

福康冷哼:“你们郡主刚还在里面要吃要喝,使唤陛下呢,能不好吗?”

汀菊摸了摸鼻子,对哦。

如梅知道汀菊这丫头心眼大,拽着她手腕说:“郡主和陛下是夫妻了,这样的事正常,日后会经常这样,你别去扰了陛下和郡主。”

汀菊瘪了瘪嘴,道:“知道了。”

还正常呢,郡主明明叫的那样凄惨,嗓子都哑了,如梅姐姐是最贴心的丫头,也不体谅郡主,陛下长了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在床上可一点都不君子。

“你嘟嘟囔囔的嘀咕什么呢?”

“啊,没什么?”

她抱着空盘子说:“我把盘子放回御茶房。”

她扭头一溜烟的跑了。

姜钰是被热醒的,睁眼时徐砺正抱着她,胸前一片滚烫,她用手在上面摸了下,徐砺笑着问她:“可还满意?”

姜钰骂他流氓。

徐砺摸着她的脸:“你昨儿哭了。”

姜钰没理他,在床上哭怎么了,又不丢人。

徐砺道:“小姑娘听到这话应该害羞。”

姜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钻进他怀里,小声道;“别说了,人家害羞。”

徐砺笑着搂着她的腰把她捞出来,他要的太凶,虽然不是头一回,这会还是浑身酸痛,抱怨道:“你怎么还跟毛小子似的。”

她伸着胳膊给他看,细白的胳膊都让他吸吮下痕迹,徐砺拇指摩挲,把她的手腕放到唇边吹了口气,这会天还未亮,两人说着话都睡不着。

姜钰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没有落红,怎么办?”

她不是第一次了,自然没有落红,在宁城外的那会两人压根就没想到还有这个事,但是在宫里,帝后大婚后,第二日女官是要来收元帕的。

“朕让福康去弄就好。”

福总管是万能的。

姜钰纠结道:“那会不会太假。”那元帕是要给太后看的,两人大婚前住在一起,太后连避孕的法子都教他们了,这会弄个有落红的元帕给太后看,姜钰觉得有些尴尬。

徐砺淡定道:“朕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姜钰:“......。”

好吧,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徐砺给姜钰揉腰,揉着揉着就变了味。

大总管听里面又传来了声音,瞧着那几个丫头射过来的眼神,有些心虚。

翌日姜钰和徐砺穿了朝服在泰安殿接受群臣拜见,随后又去了乾乐宫拜见太后。

太后坐在榻上,瞧着儿子儿媳给自己行礼,笑容慈祥和煦,礼毕后招手让姜钰过去,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

“可累了?”

姜钰摇了摇头,太后本意其实是帝后大婚礼仪冗长,尤其是姜钰天不亮就要起床梳妆,一道一道的接受册宝,又要跪,又要拜。

姜钰不自觉的想歪到晚上的洞房,以为是两人动静太大,太后派去的女官回来跟太后禀报了,睨了徐砺一眼。

徐砺委实冤枉,太后明明问的这么纯洁,是她自己想歪了,还赖自己。

姜钰早就和太后混熟了,这会一口一个母后把太后叫的心花怒放,这里没外人,太后轻咳一声道:“母后从前跟你们说,以后不必小心了。”

姜钰微怔,太后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对姜钰道:“嫁到皇家,就是皇家的媳妇了,哀家也算能享些清福,日后这六宫之事,就交给你打理了。”

姜钰想到那些账本子,有些头疼。

她倒不是不会,就是嫌麻烦,尤其是皇宫,这么多宫人,不废一番功夫可不好管。

太后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瞧这小脸愁的,你和阿砺刚成婚,母后不全交给你,给你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哀家帮你,一个月后,你就全部接手过去。”

太后不是贪权之人,她有她的考量,就是不握着后宫实权,也还是最尊贵的太后,这六宫之事,本就要交给皇后打理的。

姜钰看了眼徐砺,徐砺点头道:“母后要教你,你跟着学就是了。”

姜钰懂了,也不推辞:“谢母后。”

徐砺这几日有特权不用上朝,就在乾乐宫陪着姜钰,时辰到了姜钰还要回乾宁宫接受命妇拜见,徐砺就在暖阁没出去。

徐砺后宫没有妃嫔,诰命夫人拜见就省心多了,一个个都是有眼色的,随意说了几句话,都是从新嫁娘那会过来的,洞房第二日能爬起来就不错了,哪经的起来回折腾,瞧姜钰没心思同她们闲聊,就都退出去。

倒是宜春公主没走,眼睛斜着往内室看,调笑道:“皇兄在里面?”

姜钰道:“是呀,你要去拜见你皇兄吗?”

宜春公主赶紧摇头:“不必了,臣妹就不打扰皇兄皇嫂了,祝皇兄皇嫂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姜钰笑着上前拉她的手:“你来都来了,就陪我多说会话吧。”

宜春公主把手抽出来:“臣妹还要去拜见母后呢。”

“是驸马还在外头等着吧?”

宜春公主耳尖子有些红,小声道:“你知道他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最不放心的都是姜钰。

宜春公主本来还要调侃姜钰呢,出乾宁宫时自己自己羞的满脸通红,佟卫一看就知道姜钰又逗自己媳妇了。

“婳婳,为夫已经跟你说,皇后娘娘脸皮厚,以后在她跟前脸皮厚些,就不会被欺负了。”

宜春公主瞪了他一眼:“不许这么说我皇嫂。”

佟卫:“......。”他是想帮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