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国公夫人捻动手腕的佛珠,姣好面容阴沉下来。

跪在门口的报信之人,以及侍奉的奴婢婆子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蜷缩匍匐着身躯,深怕被波及,昨日已有两个不懂事的丫头被沐国公夫人处置了。

沐世子咳嗽两声,“还是儿子去一趟吧,大不了多带一些人过去。”

“刚刚传来衙门消息,东阳侯下令操练演练京城防御,衙门除了必不可少的当值士兵,再也调不出一兵一卒。”

“……东阳侯?”沐世子脑子里闪过庸碌无为的老人身影,“他怎么会突然热心练兵?在衙门中不是早就不管事了?”

“属下也不知。”

虽然五位都督各司其职,但隐隐以东阳侯为主,毕竟东阳侯才是皇上最信任之人,据说曾经救驾之功,但无人知道是他何时救过当今。

“这事怎么回事?你只能拿丫鬟仆妇出气?”

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传进来,门口站着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背对着沐国公夫人,负手而立。

嘉敏县主和沐世子毕恭毕敬的说道:“父亲。”

ps今日三更,月初求月票。

第二百零八章 国公

沐国公双鬓斑白,仰头望着天空,周身笼罩阴沉气息,并没有回头看一眼芝兰玉树般的儿女,亦不在意沐国公夫人。

“我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事,以后再有人挑衅沐家,你们就不必再管了。”

“国公爷。”

沐国公夫人慌忙解释,“慕婳针对沐家,格外嚣张跋扈,还是交给儿子处置吧,她一个女孩子,用不上您亲自出面。”

“女孩子?”沐国公略带一丝嘲讽,“女孩子就不如儿子么?”

沐国公夫人和沐世子几乎同时呐呐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沐国公才再次开口,“我不会违背当初的承诺,世子就是沐家的继承人,后宅的事,我亦不会再偏向娴娘,夫人总不会让我只守着你一人吧。”

沐国公夫人死死咬着下唇,贤惠说道:“柳妹妹温柔体贴,同国公爷早有情谊,让她侍奉国公爷,妾身也是放心的。妾身从未想过您身边再无姬妾,只盼着您多体恤妾身抚养儿女的不易。”

她向前靠近沐国公,沐国公却是向旁边闪开,站到柱子后,沐国公夫人眸子暗淡一分,他连照射在地上的影子都不愿意让她碰触?

“国公爷身上还有旧伤,正是需要静养,以前儿子还小,家里家外靠您支撑,如今儿子出息成才,能干且得皇上信任,早该承担起沐家重任,况且还有女儿在旁相助,外面闹出的那点动静,用不上国公爷出面。”

沐国公夫人自信说道:“他们自会处理好的,断然不会坠了沐家的名头。”

“是啊,慕婳算什么?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嘉敏县主感到一抹不善的目光,茫然住嘴,母亲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自己?

沐国公内感伤道:“慕婳?果然是这个名字!”

“国公爷……”

“你不必多说了。”沐国公斜睨自己儿子一眼,“你们害怕什么?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大有人在,慕婳也只是同音而已,夫人竟然怕我见她不成?我便是再风流好色,也不至于对个尚未及笄,如同我女儿一般大的小丫头下手。”

沐国公夫人面容一僵,讪讪的说道:“妾身从不认为国公爷是好色之徒,您只有两房妾室,在勋贵人家算是洁身自好的,您正当壮年,就是再纳几房姬妾为沐家开枝散叶,妾身也只会欢喜,以前是妾身不懂事,让国公爷为难了。”

“能闯过三关,在沙盘推演上击败世子的女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见见。”

沐国公眼角皱纹很深,“何况她为英魂请命,做了我想做,却无法做得事……”

“父亲,儿子只是一是不察,不是输给她!”沐世子再三强调,“回来后儿子仔细复盘,倘若儿子不是吐血,单凭着勇气面对面迎战,再而衰,三而竭,不讲究战法,她根本赢不了!”

“你忘了以前你是如何领兵出征的?在疆场上,少将军又何曾只注意战法?”

“……”

沐世子差一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笼在袖口的手再一次死死攥成拳头。

“世子,你不做噩梦么?”沐国公转过身,认真打量面前的沐世子,眸子深沉透着死一般的寂寞,“玉门关一战后,你就没有做过一次噩梦?”

“国公爷。”沐国公夫人将要出口的话,被一声断喝鯁住。

“我在问世子,让他亲自回答我,总不会他连这个问题,都需要别人代替他回答!”

“……我……”沐世子面色惨白虚弱,“自是做过梦的,梦到……袍泽兄弟灵魂升天,永世享受福报,战功卓著的人证得果位,不受世间轮回之苦。”

“世子的意思是她已经去了西方极乐净土,再不会回到人间,再见到至亲家人?”

沐国公唇边噙着苦涩到极致的苦意,扶着额头,好似受不住明亮驱散一切阴霾的阳光,“罢了,你在自欺欺人,我何尝不是如此?当初既然那般做了,现在后悔忏悔又有何用?”

他推开沐世子伸过来扶住自己的手臂。

沐国公自己稳住摇晃的身体,下垂的眼袋破坏他五官的硬朗,“我整日不得安睡,一闭眼睛就能见到他们,她问我为什么?”

“明日我再请得道高僧进府,实在不成,我让女儿亲自去请法相高僧,他一定能排解国公爷的心魔。”

“夫人啊,国公府请到的高僧道士还少吗?”

沐国公苦笑,“外面不是已经传说我有出家斩掉一切红尘的念头?听了那么多的经文,同高僧恳谈过,我得出一个结论,夫人可想听一听?”

沐国公夫人面露犹豫,真心不想听,她不想做恶梦。

然而她的意愿从来无法左右沐国公。

“自己造得孽,永生永世都还不完,永远得不到解脱。”

沐国公一瞬苍老许多,步履蹒跚向府外走,“沐家的满门尊荣是列祖列宗和桦儿打下来的,我不能眼看着被世子毁掉。”

沐国公夫人尝到了血腥味儿,嘴唇上留下深深的齿痕印记。

“世子,我最后教你一句,一个连麾下将士都不肯入梦的人,不配为将!”

沐国公爬上马车,簇拥马车的侍卫中有一个身材魁梧,英俊沉稳同沐国公有八分相似的青年。他向沐国公夫人躬身一礼,翻身上马,挥手道:“去酒铺。”

马车很快行驶出沐国公府,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沐国公夫人冷笑一声,“什么沐家的荣耀被世子毁去?他还不是为让那个庶孽出头?”

“母亲切勿动怒,庶兄就是去了酒铺,也得不了好。”

嘉敏县主顾不上分析今日看到得蛛丝马迹,宽慰沐国公夫人,“慕婳宛若疯狗一般,见谁都咬上一口,哥哥不出面,反而更好,就让庶兄同一个女孩子斗嘴去吧,赢了庶兄也没光彩,父亲再抬举他也是白费心思,输了……他更加没脸同哥哥争什么了。”

沐国公夫人眸子冰冷,抓住嘉敏县主的胳膊,“沐家一切都是我生得……儿子争来的,贱人所生的庶孽从来就没有资格争,贱人只配被我永远踩在脚底下,仰仗我的鼻息活着!”

ps二更求保底月票,一会还有第三更。

第二百零九章 父女

标识沐国公府邸的马车畅通无阻奔驰在京城的街道上,路上行人或是达官显贵,纷纷避让开去,来给太后娘娘贺寿的番邦使臣见到马车上插着的黑红旗帜,纷纷弯腰脱帽致敬。

沐国公生出个战神一般的少将军,同他们交战从来没有败过,虽然他们国家总是输,他们面上无光,只能臣服帝国,少将军是导致一切的真凶,可是他们仍然敬佩战无不胜,锐不可挡的少将军。

玉门关那一战更是让他们发自内心的佩服以弱胜强,打破重围反败为胜的少将军。

正因为有铸就英明的少将军存在,他们这些人才会来帝国朝拜,轻易不敢再开启战事。

少将军还活着,同帝国交战当慎重啊。

见到使臣一反常态般变得谦卑,陪同使臣的朝廷官员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异常难缠,其中有几个王子要求极多,态度言辞倨傲。

当日皇上主张让沐世子负责接待番邦使臣,内阁大学士以武将不适合为由婉拒皇上的提议,负责接待的文官在这些使臣面前吃足了苦头。

“真应该听皇上的。”有官员小声议论,“看他们对沐国公战旗鞠躬,那副谦卑的模样,当浮三大杯。”

“你不知道最后改变主意得是皇上,如今皇上的诏书,内阁大学士轻易不敢封还。”

礼部侍郎显然更接近中枢,消息灵通,不是内阁大学士不赞同,皇上才改变主意。

紧跟礼部侍郎的人小声道:“皇上说,让沐世子接待使臣,显得帝国很重视他们似的,沐世子是当世将星,不得轻易使用。”

礼部侍郎斜睨说话的人一眼,真是个眼睛不亮的下属,这话就算是事实,能当众说出来吗?

好似他们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捏在一起都没沐世子脸面重要。

说话的官员自打嘴巴,干笑两声道:“有沐世子在,咱们腰杆也硬气几分。”

一群绿袍补服的官员这一会儿倒是刨除文武成见,一起点头,今日碰到沐国公马车,想必这些桀骜不驯的使臣和王子们能老实上几天,顺利熬过太后娘娘寿宴,就可让这群王子滚蛋了。

避让沐国公府马车的勋贵见到番邦使臣行礼后,最先感到骄傲,随后深感沐世子的威名深入人心,最后想到家里不成器的儿子,感叹一句:

“生子当如沐世子啊,家里的孽障但凡有沐世子一分本事,我也不用再操心后继无人了。”

京城书院一事虽然让沐世子名声有损,可毕竟他战功卓著,威名如雷贯耳,朝廷上多是认为沐世子旧伤未愈才同慕婳战成平手,在勋贵大臣们眼中,沐世子的地位并未下降多少,仍然是国之柱石,帝国之壁。

马车中,沐国公并未因得到尊荣而露出任何愉悦,反而越发显得沉重苦涩,他有气无力般靠着松软的垫子,眼袋耷拉,拿起随身携带的经文默默诵读。

经书的书页因时常翻阅已经破损起毛边,经文他早已经倒背如流,可他还是会把经书随身携带,看着经书诵读,仿佛这般做能减轻一丝的罪孽,摆脱几分噩梦纠缠。

“父亲,酒铺到了。”

庶长子沉稳声音传来,沐国公合上经文,整了整衣襟头冠,慢慢闭上眸子,等他再张开眸子下马车时,已经没有方才的垂垂老矣之态,瘦削的身体笔直挺拔,宛若山岳一般沉稳。

慕婳顺着垂下一半的帘子看过去,沐国公除了两鬓比记忆中斑白和眼袋大了一点外,其余同最后和他道别时没有任何区别。

许是京城水土不服,或是朝廷上争斗耗费他的心力,慕婳觉得他的精神不大好,远不如她记忆中旺盛。

以前他经常把她叫去大骂一顿,一点点小事,他都会大发脾气,说她不孝顺,说她没有心,只听她娘的话,一味顺从兄长,却不肯提携庶兄……开始她会解释几句,渐渐发现他根本听不进解释,她也就不再白费口舌了。

他坐着念叨,她便笔直站在他面前,佯装认真的听着,其实他那些唠叨,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有帘子阻挡,慕婳又是坐着,沐国公只能大致扫了一眼,还是被惊艳到了。

女孩子出落得很漂亮,除了皮肤粗糙一点外,五官眉眼精致,以后她长大及笄,以沐国公往日的经验,可以拍着胸口保证,慕婳一定是个一等一的绝色。

慕婳同她不像!

她没有慕婳漂亮。

沐国公唇边泛起苦涩,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

倘若她活过来,她所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把长剑深深插进他的胸口,眼看着他流血哀嚎而死。

“你妹妹该去极乐世界,不染纤尘,平安喜乐,万丈红尘容不下干净纯澈的灵魂。”

“……父亲。”

长子嘴唇微动,轻声提醒:“妹妹和嘉敏县主都在府中,您是不是精神还没完全恢复。”

沐国公扯动嘴角,“是我糊涂了,嘉敏县主才该是我的女儿啊。”

酒铺中,柳三郎向外望了一眼,见到是沐国公亲自过来,明显楞了一瞬,淡淡的说道:“我们都猜错了,沐国公挺瞧得起我们。”

慕婳嘴角翘起,“我认为他怕嘉敏县主和沐世子败光沐家的底蕴,并想扶植起他心爱的庶长子。”

上调的尾音不难听出讥讽,他的承诺跟放屁一样,不可信。

不过慕婳此时却没有当年的气愤,反而觉得沐国公有点意思。

“沐柏?”柳三郎自然知道沐国公子嗣状况。

“沐柏,沐国栋。”

慕婳的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国之栋梁,挺立如柏,万年长青。

寄托沐国公对儿子殷切的美好愿望。

“据说沐柏是其母梦见落日入怀的,他出生时,花香阵阵,霞光瑞彩,府外的人还看到满天的佛光,从天而降一道五彩光束。”

“他是沐国公第一个儿子,一直备受他宠爱。”

柳三郎突然插嘴,道:“这样的异象吉兆大多是太子降生才会有,连皇子公主出生都没资格。”

“噗嗤。”慕婳忍俊不禁,“就算是有人回禀皇上,皇上也会一笑了之,皇上不信这些吉兆。”

ps继续求月票,改了沐国公的人设,本文复杂的父亲角色太多了,还是让沐国公更像是寻常人,有着正常男人的正常优点和缺点。

第二百一十章 庶兄

当今登基后,最先几年各地吉兆吉物频频涌现,各地官员纷纷上表请吉物入京,皇上却发明诏昭告天下,不忍吉物离开生养之地,命当地官员妥善饲养。

想要巴结皇上的官员被吉物弄得苦不堪言,因为灵物甚是难以饲养,吃得多,脾气暴躁,偏偏皇上还特别吩咐,吉物不能死亡或是离开。

此后无人再上表说有吉物了。

而有吉兆降生的美女被送进宫后,皇上说自己受用不起,直接把美女送到寺庙供奉天帝佛祖,天下人就此明白一点,皇上从来不信吉兆。

“我没听说沐国公庶长子有此异闻。”

柳三郎神色平淡的开口,“从来没有听过。”完全没有探究慕婳从何处知晓一切的念头,她不想说,他便不去问。

为慕婳破例不是一次两次,柳三郎的直觉告诉他,最好别去刨根问底,否则……这辈子别想亲近慕婳了。

“皇上的好恶自然影响朝臣,沐国公以前时常把吉兆祥光挂在嘴边上,来到京城后,他得人提点,自然不舍得他眼中的栋梁之才因吉兆而被皇上厌弃。”

慕婳的目光在沐柏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眸子重新放空,宛如眼前的沐国公父子只是虚影。

其实慕婳此时再看曾经的庶兄时顺眼许多,沐柏也绝非庸碌之辈,否则沐国公夫人不会处处提防沐柏,多次让慕婳打压他。

“国公爷,国公爷救命,救命……”

啪啦,酒铺内传来茶杯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跪在酒铺门口的帮闲再不敢出声了,就算是国公爷亲自出面,他们也没底气继续叫嚷求救。

沐国公身穿青袍,周身上下不见任何金银宝玉饰品,鬓角霜白,淡然而立,“慕小姐有点意思。”

稍微一动就能吓住一群求饶的帮闲,慕婳果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父亲,他们如何处置?”沐柏轻声说道:“姓马那人是母亲娘家的远房亲戚,曾也在军中效力过,只是一直不得少将军重用,前些日子才进京,母亲身边的齐妈妈把他安排到后街住着,曾说让世子帮他寻一门营生。”

沐国公淡淡的说道:“不用顾及你母亲和世子,以我原本的脾气……直接宰了了事,省得他们继续败坏国公府的名声。”

“父亲,直接杀人怕是不妥。”

沐柏握紧腰间挂着剑柄,“我也想直接宰了他们,他们侮辱得人是……是少将军曾经的麾下,哪怕那人是逃兵,但他疆场负伤是真的,最后也是听少将军命令行事,不该被只躲在后面从未上过疆场的人侮辱!”

铿锵有力的声音,蓬勃凛然的正气让沐柏本就刚硬的五官更显深邃,健硕的身躯高大上几分,周围百姓纷纷叫好,“不愧是沐国公的儿子!”

慕婳嘴角微扬,“沐国公夫人难过喽。”

沐柏受沐国公喜爱的原因就是同沐国公年轻时极是相似,做父亲的人都会偏爱同自己相似的儿子。

比如面前柳三郎,据说他就同魏王很像。

“沐世子基础太好,战功太高,不是沐柏一次两次能撼动的。”

“他们有一个辈子时间。”慕婳抚了抚鬓角,“再牢固的基础也怕锄头拼命挥动,再加上沐国公这个偏心爹,啧啧,沐世子未必就一直能守住优势。”

勋贵人家重视嫡庶,但是将门在这方面会淡上一些,毕竟以战功支撑门庭,哪个儿子优秀哪个儿子在家中地位就高。

“儿子认为把他们送到衙门去,按律条处罚,以证沐国公府的清白。”

沐柏拔出长剑,向马爷头颅挥去,剑光一闪,马爷吓得一翻白眼,直接昏了过去,他头顶上几缕发丝被剑光削落,轻飘飘落在地上。

长剑重重插在地上,沐柏再一次说道:“取尔等头发以代头颅,祭奠战死的英魂,以及受伤归家的战士。”

“尔等当庆幸,此处是帝都,国法律条不容私设刑堂,倘若在军中,尔等的头颅早该悬于旗杆之上。”

跪着的人齐齐萎了,身体蜷缩成一团,沐大少爷是不是同慕婳是一伙的?

沐国公罕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自从桦儿战死,他就不知怎么笑了,他们才像是亲兄妹,可惜……桦儿至死都没正眼看过沐柏。

沐柏追着少将军的身影亦很辛苦。

少将军用得最好的外伤药都是沐柏去寻来的,喜欢的小东西也是沐柏以沐国公夫人的名义送过去的。

“做得很好,比为父想得周全。”

沐国公拍了拍沐柏的肩头,“咱们进去看看闻名已久的慕小姐。”

“……可否把一切交给儿子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