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换回素娘的命,至少也让徐三尝尝痛楚的滋味儿。

“你怎么能忍心,她是你的妻啊!”

徐三老爷口吐鲜血,被人践踏在脚下,可他那微不足道的伤痛,不足以平复张家人的怒气。

即便他死的再惨也换不回素娘的命。

“好了,”王允大人吩咐人拉开张家人,“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大人,请您一定要为素娘做主。”张家人纷纷跪地叩首。

王允道:“本官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那又怎么样?”徐三老爷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吐出两颗被打落的牙齿,努力地抬起头,面上看似还像从前一样冷静,目光却控制不住的有些涣散,“你们怀疑我,大可以用刑,我什么都不会承认。”

“这样才能表明你对他的忠心吗?”徐清欢的话像柄利刃,径直戳进了徐三老爷胸口,“我早就说过,你背后的人早就舍弃了你,因为在他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一败再败,输的一无所有,没有任何的价值,他想起你的时候,心中只有厌恶。

你以为犯下这些罪行,会让更多人谈论你,那些对朝廷不满的人甚至还会佩服你,只要你不招认,朝廷就要在你身上花费大量的时间,你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你最害怕是被扔在阴暗的角落不闻不问。”

徐三老爷整个人仿佛定住了般,他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忽然被人提起,紧接着他整个上身都被人用布裹了起来,他就像一只被自己缠绕起来的蛹,半点动弹不得,只能张大嘴不停地喘息,然后他感觉到腿一沉,伤腿被绑缚上了重物。

做完一切,孙冲松开手,徐三老爷立即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上。

“三伯这样可舒坦吗?”徐清欢垂着眼睛看他,“我向你保证,你留下的破绽和证据已经够多,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朝廷也一样将你治罪,你只能在角落里苟延残喘…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处死…不过就算死,也会死的悄无声息,就像你这一生一样,不值一提。

差点忘记告诉你,三伯母还在等着你,你死了之后,她定然会好好照顾你。

生死,你都不会得到安宁。”

徐三老爷脸上终于满是慌乱的神情:“你不能这样…你…你要审我…你要来求我说出真相,求我招认,你…你就是个毒妇…”

徐清欢却不想再理睬他,转身向旁边走去。

冷汗从徐三老爷额头上滑落,伤腿上传来一阵阵疼痛,似虫蚁在噬咬他,他的心渐渐被恐惧吞噬。

“怪不得我…都…怪不得我…谁叫她抱着我不放,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丢了那笔税银,”徐三老爷眼睛中满是血丝,“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就都告诉你。”

徐清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当年你出去寻找三伯母尸身,其实是为了找那些税银吧!”

徐三老爷道:“押送税银的叛军全都死了,我还以为税银被朝廷发现带走了,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人找到那些银子,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定然是叛军慌乱中将银子藏了起来,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告知我,就被官兵尽数杀了。

我在凤翔四处寻找银子的下落,最终怀疑到曹家头上,因为那些押送银子的叛军就在曹家附近被杀。”

说完这些,徐三老爷看向曹老太太:“我是坏人,曹家又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们发现银子就禀告给官府,哪里有后面的事发生。”

曹老太太面如金纸,悔恨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他,”徐三老爷桀桀怪笑,“我的好二哥,你不就是想要安义侯的爵位吗?想了那么久却不敢伸手,弟弟这是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徐三老爷的表情忽然换成了厌恶:“可惜你不争气,迟迟不敢动手杀人,我只好将石头引到山上,让你方便行事,做到这个份上你还畏首畏尾,我又替你杀了那妇人,可你还不知道把握机会,我就让我安插的人动手杀了曹氏,嫁祸在赵曹氏身上,曹家这才乱起来。”

赵曹氏终于再也忍不住:“石头呢?你们到底把石头带去了哪里?”

徐三老爷笑一声,看向徐清欢:“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石头的下落。”

徐清欢淡淡地道:“我已经都知道了。”

徐三老爷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去,他拼命地扭动起来:“这不…公平…我说了…你就要放…开…”

徐清欢翘起嘴唇:“我没有答应你。”

衙差上前拖拽徐三老爷。

徐三老爷怨毒地盯着徐清欢:“与他作对的人都活不成,不久之后你也会下来…或许…你比我死的还要快一些…”

大堂里渐渐安静下来。

王允站起身:“相关人等一律押入大牢候审,”说着他忧虑地看向徐清欢,“你们随我过来。”

王允站在屋子里。

徐清欢、徐青安先进了门,紧接着李煦和周也被请了进来。

“清欢,”王允道,“你真的知晓石头的下落。”

徐清欢点点头:“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知道了。”

王允叹了口气:“这桩案子竟然牵扯了这么多人,你们一定想知道徐三背后的人是谁,今日将你们叫来,就是为了此事。”

第四十九章 相符

王允从京城来到凤翔之后,冷不防地接手了曹家的案子,面对曹家的两座功德牌坊,他也没有半点的犹豫,径直带着他们踏进曹家大门,可现在王允的眉头皱起,脸上有了些许犹疑的神情。

“这桩案子,你们不要再插手了。”

思量片刻,王允说出这样的话:“曹家和徐家的事在此了结,”他看向李煦,“我也会上奏折为苏大人申冤,苏怀很快就会回到凤翔,此后凤翔也该安稳了。”

周有些惊讶。

李煦已经看清王允的心思:“王大人是担忧我们的安危,所以方才在大堂之上打断了审案,将我们带到这里来。”

王允面色有些沉重:“当年的叛军首领赵冲已经伏诛,徐三留在凤翔这么久,盯着税银不放,是因为什么?我怀疑赵冲还留有后人,十几年的时间让他们韬光养晦,准备卷土重来,如今徐三被抓,他们的谋划被打乱,看到徐三的手段就知道那些人必然是睚眦必报之徒,你们在明他们在暗,有些事无法防备…”

徐清欢回想往事,李煦一直相信大周朝廷事端不断,是有个人在背地里操纵一切。李煦追着那人的脚步,一直想要查出他的身份,然而每次当李煦觉得已经靠近了一步之时,他又狡猾的躲开。

李煦是个心思缜密又聪明至极的人,哪里可能就此罢手,可不知为什么,那人忽然销声匿迹,所有线索一下子全都断了。

那段日子李煦变得十分消沉,从前不管多晚,李煦只要回到家中都会与她讲时局,可那些日子,他迟迟不肯进门来,有一次竟然在书房内喝得酩酊大醉,待到她询问,他只说处理政务太过疲乏。

她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说辞,问起是否与那人有关,李煦抬起眼睛看她,第一次冷漠而强硬地道:“我已经说过,那人被我追的穷途末路,就算没有抓到他,他也再无本事作乱,你还追问个不停,是不肯相信我吗?”说完拂袖而去。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第一次心生隔阂,当时的她也有意探究个清楚,可惜不久之后太后大寿,她进京之后再也没能回来。

现在想想,前世她并不了解李煦,隔阂也是早晚的事。

在他心中,她是他的妻室,为他打理内宅,孝顺长辈,也会在他需要时,为他排忧解闷,在此之前他未与她有过争执,并非对她满心怜爱,而是因为这些并不重要。

他真正想要却始终不是她,而是那筹谋已久的大业,在这条路上,他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失误,与那人的缠斗最终让他满腹的骄傲受挫,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大发脾气。

如今想到这些,并不是她对李煦还念念不忘,盼着他悔改能够再续前缘,而是她想要从记忆中找到关于那人的蛛丝马迹。

王允大人方才的话说的没错,一脚踩进凤翔的案子之后,她和徐三背后的人就成了敌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要弄清楚,藏在徐三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宋成暄。

徐清欢道:“王大人从前有没有遇到过差不多的案子?”

王允没想到徐清欢这般聪明:“总是有几桩事与凤翔案相似,虽然抓住了凶犯,却总觉得其中还有内情,可惜没有更多的线索追查下去。”

李煦略微思量道:“王大人所说的那些案子,都是这几年发生的吗?”

王允颔首:“所以我猜测,那人是赵冲等人的后人,如今长大成人,意图东山再起。此人狡诈,又惯会利用人心,才能让如徐三这样的人死心塌地跟随,他手下定然还有人为他安排一切,这样才能让他在不露面的情况下,达到他的目的。”

李煦脸上一片平静,衬得他的眼睛格外通透:“如果那人真是叛军之后,那许多事也说得通了,他一心与朝廷对抗,从开始就有意隐藏行踪,又惯会判断利益得失,失败之后就会立即抽身而出,不会陷入其中,即便朝廷发现些蛛丝马迹,也很难找到他。

此人的确狡猾,怪不得大人会有如此忧虑,想要劝我们远离此案,但是大人忘记了一点,此人一心报仇定然心胸狭窄,我们让他功亏一篑,他岂会放过我们。”

说到这里李煦看向徐清欢:“更何况凤翔之局,本就为安义侯所设,一计不成,他会另行安排,逃离只能束手待毙,倒不如早些了解此人,主动一些手中胜算更大。”

徐清欢微微一笑:“李公子说的对。”

她目光皎皎地与他对视,神情却有几分敷衍,明明对一切都很认真,面对他时却是副懒洋洋的模样。

“唉,”王允再次叹息,“现在你们都知道了,更要小心些才好,这次入京我会去刑部将相似的案宗拿来查阅,若是你们有时间不妨也来一观。”

徐清欢应了一声:“大人也要保重。”

王允一笑:“身为朝廷命官,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不用为我挂怀,只要贼人一日不除,我便会查他到底。”说着,神情愈发的明亮、坦荡。

徐清欢微微蹙起眉头。

前世王允大人死于宋成暄之手。

或许这一切的起因就是王允追查到了幕后主使,确定一切就是宋成暄所为,宋成暄才会杀人灭口。

王允大人将知晓的内情与他们一说,不管是年纪,性子,行事种种仿佛都与宋成暄相合。

她对宋成暄的怀疑更深。

“王允大人所说的,可就是徐大小姐心中怀疑的人?”

李煦的声音传来。

徐清欢停下脚步反问道:“李公子可有对付他的良策?”

李煦道:“还不曾想到。”

“可惜了,”徐清欢叹口气,“为苏知府申冤固然能让李公子得到入仕的机会,若是能抓到这样一条大鱼,李公子往后就会平步青云。”

她静等着李煦走过来,方才他看向她时,眼睛中微起波澜,那明显就是赞赏的神情,既然对她生出几分好感,自然要借此攀谈两句。

一来,她的身份不至于折辱他。

二来,为了破案,将来也会常常聚首。

若是有个很好的关系,对他来说有利无害。

李煦没想到徐大小姐会站在那里等着他。

站在她面前,方才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随便就说出来,而是这样与她静静的相望,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她的目光始终平静自然。

李煦心中的期待如薄雾,被风一吹而散:“徐大小姐希望我仕途平顺吗?”

“谈不上,”徐清欢嘴唇微启,“你我都是了解案情之人,只希望将来无论能不能查清案子,你都不要牵连到我。”

徐清欢说完话向前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周脸上通红:“她查她的,我们查我们的,以后不要与她见面了。”可不知为什么说出这话,他心里是那么难过,好像丢了什么似的。

明明大家在一起那么的和顺,为什么徐大小姐像刺猬一样,容不得人接近。

李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才道:“找些人手去山里,帮忙找石头的下落吧!”

徐清欢知道石头被掳走之后,心中就隐隐怀疑,他们知道真相太晚了,或许石头已经遭遇毒手。

在审问徐三老爷之前,她已经让人在附近山中搜寻,可是一直都没有结果。

“大小姐,问到了,”孟凌云闯进门来不及行礼急着道,“有个农户见到过石头。”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徐清欢站起身来,却被曹如贞一把拉住:“让我也去吧!我也想去接回哥哥,”说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放心,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撑得住。”

第五十章 同行

曹如贞看起来比往常都要坚强。

徐清欢没有劝曹如贞,当年她也执着地为父兄下葬,不是因为倔强,而是自己亲手处置才能安心。

“深山里还是有些危险,”徐清欢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听我的安排。”

曹如贞点了点头。

凤翔城外有几户人家以采药为生,他们经常出入山中,每日早出晚归的劳作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外面有什么变化他们不知晓,但是山里多一个人他们定然会注意到。

孟凌云开始打听了几户都一无所获,后来被一个采药人指点去陡峭的东山:“东山比较偏僻,药材也不太多,我们很少过去,如果你能确定要找的人来了山中,兴许是去了那里。”

东山山脚下有一对老夫妻住在那里。

孟凌云向徐清欢禀告:“就是这里的婆婆隐约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人向山里走去,我们打听出消息之后,家中的护院就进山找人去了。”

院子里的老叟听到孟凌云的话不停地摇头:“老婆子看到人都已经是好多天前的事了,人若是进山这么久了都没走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曹如贞眼圈顿时红了,她紧紧地抿着嘴唇,让自己变得坚强:“我们可以进去找人吗?”

徐青安摇头,柔声道:“我去看过,路很难走,你们不上去。”

“曹家小姐你放心,”凤雏安慰曹如贞,“我们家世子爷可厉害,上树爬墙无所不能,他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山上跑个遍,山上的兔子都不如他的腿快,你在这里等他的好消息。”

凤雏手里握着徐青安给的糖果,尽职尽责地报答着徐青安,不就是几句好话吗?她一张嘴就能说一箩筐。

上树爬墙无所不能。

一盏茶的功夫。

比兔子跑的还快。

徐青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快去啊,”凤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青安,“一盏茶的功夫。”

徐青安只来得及吩咐孟凌云:“照顾好小姐。”然后咬牙切齿地撩开袍子翻身上马。

“哥哥,”徐清欢上前两步,“让人在山崖下找一找。”

徐青安点头,不忍再去看曹如贞,催马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曹如贞眼睛紧紧盯着下山的路,她多希望有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们兄妹已经分开了十几年,还有没有机会聚在一起。

徐清欢想要安慰曹如贞,却被曹如贞拉住了手:“清欢你已经为我们做了许多,这样的结果我…连做梦都不敢想,我不能再要求更多。”

徐清欢轻声道:“还有机会。”

可惜这个机会已经太渺茫,徐三老爷和徐二老爷不一样,他既然早就设下这个局,就定然会害死石头,前世徐三就是这样害死了曹如贞。

这对兄妹经历了两世却还无法相认。

徐清欢心中一阵酸涩。

“大小姐你看,那边有人下来了。”

徐清欢顺着凤雏的手指看过去,果然远远地看到了几个人影。

曹如贞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喉口,急切地想要迎过去看看,腿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几个人走得不快,尤其是落在后面的几个人,他们行动极其缓慢。

再近一些才发现他们抬着个人。

曹如贞任由徐清欢牵引着向前走,她的目光紧紧地黏在那个被抬着的人身上,恍然不觉已经有人先奔到跟前来报信。

那人嘴唇一开一合,她却听不到半点的声音,求助地看着徐清欢,终于在徐清欢眼睛中看到了欣喜的笑容。

曹如贞只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舒散出去,紧接着身体却晃了晃,腿上仿佛也没有了力气。

眼见那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近,她挣扎着向前跑去。

天地突然变得静寂无比。

她不小心跌了跟头却不觉得疼痛,她只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十几年,终于就差这几步路的距离,她再也不会错过这个团聚的机会。

她看到安义侯世子爷迎了过去,将那人负在背上,转身就向着她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终于,她看清了那张脸。

那张满是憔悴、狼狈的脸上有一丝平静的笑容,苍白布满血痕的嘴唇上扬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损,露出的皮肤上可以看到伤痕,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脚上的鞋也早就没了踪影。

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石头竭力抬起手,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眼睛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怯,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曹如贞愣了片刻,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现实还是梦中,半晌她忽然扑过去抱住了眼前的人:“哥哥,你怎么样,哪里受了伤…”

石头个子本就大,再加上一个曹如贞,徐青安不禁脚下踉跄,多亏孟凌云上前搀扶,他才不至于将石头摔在地上。

曹如贞羞臊地向徐青安道谢。

徐青安倒不自在起来,脸颊微红地道:“那畜生将石头推下了山,还好被崖下的树木挡了几下,这才留了一条命,这山崖太陡,他没有力气爬上来,我们晚到几日…他也就…总之是吉人自有天相。”

徐清欢仔细地打量着石头,只见他肚腹和腿上都缠着青色的布条,腰间还别着一只葫芦,她转头问徐青安:“哥哥给石头治了伤?”

徐青安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在半山腰上找到了他,就立即将他带了下来。”

青色的布条,明显和石头身上穿着的衣物不同。

徐清欢望着那一脸迷惑的大个子,石头还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找到他的,更不清楚曹如贞为何对他又哭又笑。

“石头,”徐清欢开口道,“是不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找到了你?”

石头点了点头,但是因为他不会说话,一时想不起来要如何说明此事,不禁有些焦急,半晌才想起什么,双手抱拳,左手在上,举至眉际行了个礼。

曹如贞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徐清欢仔细看着石头握起的双手:“石头结的这个是太极印。”

道家的太极阴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他穿着青色的道袍,在人前常常露出几分仙风道骨的神采,逢人便用悠长的声音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许多人都称赞他为仙人。

但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张真人。

是张真人救了石头。

石头转头向山上看去。

深山中隐隐约约传出歌声,竟是一曲虞美人:“盈盈相望无由摘。惆怅归来屐。而今仙迹杳难寻。那日青楼曾见、似花人。”

徐清欢吩咐孟凌云:“你跟我回去方才的那家农户中。”

农户的院子里,老叟正在翻晒药材,看到他们去而复返忙问道:“有没有找到人?”

徐清欢没有回答,看向不远处的屋子,她快走几步,撩开帘子。

屋子里就是普通农家的摆设,除了靠窗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支山茶花。

那人刚刚就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