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的,就像静悄悄的安义侯府,看来安义侯府是准备靠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了。

因为徐清欢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帮安义侯府,所以她也没有让人来向他打听,刑部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宋成暄脑海中浮现出徐清欢那微微翘起的下颌,当遇见有人故意要害安义侯府时,她是绝不会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

她是要与张家硬碰硬了。

第一百五十章 交情

安义侯府的地位和张家自然相差悬殊。

张玉琮和两个哥哥相比虽然在学识上弱了些,却也算鞍前马后为张家劳心劳力,如今张玉琮出了事,到了要紧的关头张家不会置之不理。

张家向安义侯府下手,自然是手中已经握了安义侯的短处。

无论怎么看,安义侯府都落了下风,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一定就能有绝对的胜算。

“公子,顺天府的黄大人来了。”

这么晚了,黄清和还会登门。

永夜将黄清和请进了书房中,黄清和看起来精神尚可,只是嘴角起了水泡,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也难怪黄清和如此,今天一早就被刑部、大理寺官员质问,是否在查案中泄露了重要的案情。

黄清和在各位大人面前,将开始查案到如今的所有事说了个仔细,不时地回答各位大人的询问,一天下来难免会焦躁,黄清和已经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至于让自己乱了思绪。

黄清和向宋成暄见礼。

两个人坐下来,宋家下人端了茶,然后将书房门轻轻地阖上。

黄清和抿了抿嘴唇道:“宋大人,您有没有发现刑部的气氛不同寻常。”

不等宋成暄说话,黄清和接着道:“这桩案子看起来已经人证物证具在,只要梳理好文书,就能继续往下查了,可现在明显有人要节外生枝。”

黄清和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不准备这样低头。

宋成暄道:“如果真是这样,黄大人准备怎么做?”

黄清和道:“我想他们敢这样做,定然是此案还有漏洞,若是案情能够一环扣一环互相得到印证,就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所以…”

宋成暄点点头:“所以黄大人来寻我,想要再问一问,我是否能够想法子确定与张家、孙家私运往来的海盗身份。”

黄清和目光殷切:“为了能够查明此案,黄某也只能厚着脸皮来向宋大人讨教。”

宋成暄道:“黄大人可知海上有多少海盗?”说到这里他微微眯起眼睛,“也许就在我和黄大人说话的时候,就有海盗劫商船,而且他们不受任何人约束,只做对他们有益之事,即便推测出哪个海盗有嫌疑,也不能将他抓捕来大周审讯。”

黄清和的眼睛微微暗淡。

宋成暄接着道:“如果那海盗像我推测的那样得到了倭人的支持,想要抓到更不容易,朝廷不会派大量人马前去讨伐,顶多遣几十个人前去探明情形,海盗向来凶残,一旦发现有人前来,必然会下杀手。”

黄清和对海上的战事不了解,现在听宋成暄一说,知道一切没有那么的简单:“这样的话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不但抓不到海盗,我们的人手也会损失惨重。”

黄清和想通了这一点,也就更加明白张家的用意:“就是因为对付海盗十分凶险,张家才敢这样做。

而且我们对海盗的身份只是一个推断,谁也不会为这样一个小小点的猜测去冒生命危险。”

黄清和说完起身向宋成暄行礼:“多谢宋大人指点迷津,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就去想别的法子。”

黄清和说完就准备告辞,忽然想起什么事:“宋大人,那天您去白云观是因为对孙家有猜疑…”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好像不知要怎么说。

宋成暄抬起头迎上黄清和的目光:“黄大人想问,我来京路上遇见了安义侯府的人,这桩案子又恰好与安义侯府的人撞上,是不是我与安义侯有些交情。”

黄清和点点头。

宋成暄道:“没有交情,只是巧合罢了。”

黄清和施礼:“我明白了。”

眼看着黄清和就要走出书房。

宋成暄站在那里忽然又开口:“我虽然与安义侯府没有任何的交情,但既然朝廷命我一起查案,只要与案情有所帮助我都会尽力而为。”

黄清和停下身,再次转头向宋成暄行了礼,这一次他的腰弯得更深了些。

“这位黄大人果然清正,无论是谁在得到张家的暗示之后,就算不会选张家,也不会这样积极地与张家对抗。”

永夜说完这话,有些懊恼,张真人不在的日子里,他不要主动分担张真人该说的话,他应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这才符合他的身份和地位,可看着公子不说话,他又忍不住道:“刑部的人是怀疑黄大人与安义侯府私下里有交情,才会对黄大人加以盘问的吧,黄大人不但不收敛,还这样一心要查下去,恐怕后面更会被人质疑。”

宋成暄微微眯起眼睛,黄清和与安义侯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若是有人存心质疑,只会从徐清欢下手。

徐清欢确然曾跟黄清和一起推测案情,就算被人传出些话来也不奇怪。

黄清和一个小小的通判,敢于与张家对立,也许就是因为安义侯府在背后给他撑腰。

宋成暄皱了皱眉头,不愿意为安义侯府思量太多。

“公子,安义侯府那边有动静了。”

宋成暄刚准备回房休息,护卫就上前禀告,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徐青安和徐清欢兄妹跟着安义侯一路回到侯府。

侯府大门就在前面,安义侯先走了进去,徐青安驻足不前,脸上颇有些扭捏的神情。

“哥哥怎么不走了?”徐清欢问过去。

徐青安扶住额头一脸的苦相:“妹妹,你说我是不是病了,方才眼前冒金星,身上也十分的不舒坦。”

徐清欢几乎没有迟疑:“不会。”

徐青安道:“那我这是为什么?”他眨了眨眼睛,仿佛真的能够看到一个个小星星在向他招手。

徐清欢仔细看了看哥哥:“哥哥这是长了本事,能够预测出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徐青安整张脸都垮下来,眼冒金星,浑身难受,是被打之后的感觉,妹妹真是变坏了,不但不安慰他,还站在一旁奚落:“不怪我,你敢说你没想过…”

徐清欢点点头,表情十分正式:“想过,人人都会好奇。”

徐青安听到这话如获至宝:“妹妹一会儿把方才这话和父亲说说。”这样他也许就会逃过一劫。

“我心中好奇,但是不会说,”徐清欢叹口气,看向不远处黑着脸的父亲,“哥哥过去吧!”

徐青安快要哭出来:“你会给我送饭送药吗?”

徐清欢点头:“会。”

安义侯已经等得不耐烦,厉声向徐青安道:“还不快过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进展

“让我看看你那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眼看着父亲向他招手,徐青安目光中透着几分刚烈,人到关键时刻不能软了,可他现在要认真考虑一下,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徐清欢走进屋子里,门被关上。

凤雏想起世子爷时不时送来的肘子,总觉得肘子在跟她招手说再见。

“世子爷会没事吧!”凤雏揉了揉肚子,“肘…世子爷…应该会向侯爷求饶…”

凤雏话音刚落,就听屋子里传来徐青安的声音。

“父亲,那孩子是谁的…就韩氏生的那个恩哥…”

凤雏听到这话,看向徐清欢:“大小姐我们别在这里等了,估计世子爷一时半刻出不来了。”

安义侯眼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在祠堂里跪下,冷冷地吩咐:“不准送饭送水。”

眼看着徐青安松了口气。

安义侯继续道:“明天寅时照常去院子里等我。”

还没完啊,徐青安转头看向安义侯。

“一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义侯道,“我们家从来不养什么外室,你以后也是一样,别想学那些纨绔,做什么妻妾成群的勾当。”

“儿子不敢,”徐青安强忍住偷笑,父亲还希望他能成家,看来明天不会有人手刃亲子,“可是…爹,那韩氏为何…”

安义侯知道儿子想问的是蒋曜和韩氏母亲的事。

严格来说韩氏并不是蒋曜外室所生的女儿,应该说韩氏的母亲早早就离开了蒋曜,蒋曜也不知道还有韩氏这样一个女儿存在。

直到蒋曜随他一起去北疆的路上才又遇见了韩氏的母亲,蒋曜还因此擅自离开军营去找那女子,被他发现之后,以为蒋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差点就将蒋曜按军法处置,也是因此才知道这件事。

即便被蒋曜遇到,那女子也没有跟随蒋曜回到蒋家,更没有让韩氏认祖归宗。

蒋曜死了之后,那女子前来为祭奠蒋家人被他遇见,蒋曜已死,从前那些是是非非再追究也就没有了意义,不如帮蒋曜留下韩氏这个女儿,也算是他那时唯一能做到的事。

这女子没有入过蒋家,连妾室都算不上,虽然为蒋曜生了孩子也没有什么人知晓,于是他趁着这母女俩的存在尚未被朝廷察觉,暗中帮着那女子离开京城。

以防万一,那女子也没有回到原来的住处,而是去了奉议安家,直到这些年谋反案渐渐归于平静,那女子才搬到了饶州。

蒋曜的女儿韩氏也嫁了人,韩氏这次是来京中给孩子看病,没想到却被人盯上了。

思量完这些,安义侯道:“任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听到这话,徐青安心中激动,差点就站起来。

安义侯立即厉眼看过去:“但是天天犯错就该打死。”说完不等徐青安再嗦,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安义侯回到了书房坐下,他要平复一下心情。

雷叔跟了进来。

安义侯道:“清欢让您跟着我?”

雷叔点了点头。

安义侯皱眉:“你还真是…”他不知道怎么说雷叔才好。

“侯爷,我觉得这是好事,”雷叔道,“既然大小姐已经察觉了,你又何必再隐瞒。”

安义侯转头看向雷叔:“当年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不是,”雷叔坦然道,“那时候的情形侯爷只能这样做,为此蒋将军和邵将军都死了,您再坚持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总不能看着追随过您的将领都被诛九族,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解甲归田,总归还留了一条性命。”

安义侯哂笑:“不用再为我找借口了,我对不起魏王爷,我不如蒋曜,当年应该死的人是我们而不是蒋家,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雷叔道:“那不是错,只是选择,总有一天您要过去这个坎儿,”说着雷叔看看门外,“大小姐还在等着您。”

清欢一直站在外面吗?

安义侯心中一软:“快将她叫进来吧!”

徐清欢进门向安义侯行礼:“父亲,今天晚上的事都是我…”

安义侯摇了摇手:“雷叔说的没错,我也许不该瞒着你们。”

“我能理解父亲的心思,”徐清欢道,“这些事压在您心中十几年,很难向别人说清楚。”尤其是父亲戎马一生,习惯了将所有事一力承担,绝不可能向人倾诉心中的苦闷,他总会觉得自己能够找到解决的法子。

“女儿不问别的,”徐清欢道,“只是问韩氏的事,都有谁知晓,知晓这些的人,就是那个帮张家暗中对付我们的人。”

安义侯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总觉得不太可能,与蒋曜亲近的人大多已经死了。

徐清欢道:“既然父亲知道韩氏的存在,那定然还有人知晓当年的事,父亲仔细想一想。”

安义侯将当年有关韩氏和她母亲的事说给清欢听。

徐清欢仔细地想着:“父亲说会认识蒋曜的外室,是因为当时蒋曜去寻那外室被父亲发现。”

安义侯点点头。

徐清欢接着道:“父亲要动用军法,不光是因为蒋将军私自离开军营吧?”

安义侯道:“是因为那女子只说不认识蒋曜,我以为蒋将军骚扰良家女子,那女子见我真的要将蒋曜治罪,才向我说出了实情。”

徐清欢道:“父亲去抓蒋将军时,可带了其他人一起前往?”

“我只带了一个亲信,”安义侯皱起眉头,脸色微变,“你怀疑…可他…不可能,他不光是我的亲信,也是蒋曜交好的人。”

“父亲,”徐清欢道,“我们只是在怀疑,并非要将人治罪,您想一想韩氏这件事已经埋藏了十几年,张家怎么就恰好在此时查出,父亲曾多次与张家为难,如果张家早有这样的把柄,怎么会留到现在才用。

女儿怀疑,是有人在这时候,用这件事与张家做了交易,也许顺着这个人查下去,我们会有收获。”

安义侯道:“他当年在我麾下任校尉,可如今已经不再出入军营。”

“他可在京中?”

“在,”安义侯目光微微涣散,仿佛是在思量与那人当年的过往,“在大理寺任司职,只是个闲散的小官。”

大理寺司职,前朝时地位还同侍御史,可现在就是个被荒废的官职,朝廷将不愿意启用的官员任作这样的闲职,平时在衙门中做些杂事。

除非有重大案件,需要人手时,会被派去做些文书复核的差事,文书复核自然也会见到被关押在大牢中的犯人。

徐清欢忽然想到一个人,王允的案子现在应该经大理寺复审。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断绝往来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徐清欢就觉得孙家的这桩案子好像与凤翔案有些相同。

她后来觉得自己太多心了,她不知不觉中将前世和李煦一起查案的情绪代入了进去,总觉得王允背后另有人安排一切,这些案子都与那人有关。

后来她发现自己的猜测没有道理。

断案就是这样,要不停地推测,不停地反驳自己,最终找到证据和正确的答案。

就像是一开始,她认为是魏王案有关的人在报复孙家、严家,后来发现这不过是张家为了嫁祸谭光文和江知忆故意布下的局。

张家这样做不但能除掉心腹大患,而且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自己,可谓是手段高超,可惜就在最后的关头被她识破。

原以为案子到这里就应该全都查清了,谁知有人早就设下了局等着他们跳进来。

就在她一心一意查案的时候,那人就在背后嘲笑她,等她抓住了张家的痛脚,那人就跳出来为张家排忧解难,那人为张家脱困,张家自然也会给予那人相应的帮助。

无形中她也成为了一颗棋子。

于是她不禁又要猜测,她之前的思路也许是对的。

除了张家之外,真的还有别人插手此案。

如果那人真的是王允,那王允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江知忆和谭家的事应该在凤翔案之前,王允是在那时候伸了手,还是到京中之后,发现一切败露,王允想到了安义侯府这个把柄,立即加以利用。

不管真相是哪一种,思量起来都让人觉得惊骇。

如果是在凤翔案之前王允就已经有所安排,那王允真可谓是深谋远虑,暗中设下这样一个大局。

就算是后者,王允发现一切败露,想到了安义侯府这个把柄加以利用,那也十分可怕,因为王允先要知晓孙二老爷之死的内情,然后立即插手此事。

她还是倾向第一种可能,王允早就布置此事,因为第二种可能实施起来更难,当时王允已经身陷大牢之中,即便有人来回传递消息,也不可能会在那么短时间内通晓所有内情进行安排。

而且江知忆的事并非偶然,她与谭家兄弟纠葛早就发生,如果有人想要控制整件事,从一开始就要插手。

只是这一切都是王允一人所为吗?或者王允也是那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仔细思量起来,这个人就像是能够看透所有人的心思和举动,他悄悄地在暗中看着这一切,或者说他小心翼翼布置了多年,如今就要一步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徐清欢看向安义侯:“父亲,我们应该早点见到您说的那个人。”

安义侯点点头,张兴是他麾下校尉,年纪轻轻就立下不少的军功,上阵杀敌格外的果敢,如果不是魏王的事,现在的张兴至少也是正五品以上的将军了。

安义侯叹口气,看向徐清欢:“不早了,你也该回去歇着了。”

徐清欢没有动而是看向父亲:“父亲,魏王爷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

安义侯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徐清欢陷入深思之中,半晌她才抬起头:“父亲已经被张家盯上,张家会用魏王谋反案来做文章,所以我们家现在很危险,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谨言慎行,除非必要,少与外面的人往来,万一牵连到别人,想必父亲心中会更加难过。”

安义侯看着女儿平静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宋成暄:“那位宋大人。”他心中一直疑惑,宋成暄到底与魏王有没有关系。

徐清欢道:“从现在开始,女儿不会再私下里与他见面了,除非我们能够平稳度过这一关。”

安义侯惊讶:“你是说…他…”

徐清欢神情平静:“无论他是不是,想必父亲都不会想再将外人牵扯进来,万一他真的与魏王府有关,父亲岂非要更加内疚,”说到这里她长出一口气,“再说…他是魏王府的人,也不会在关键时刻冒着危险帮我们,我们也不必自取其辱。”

安义侯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徐清欢想了想道:“女儿只想问,当年…面对魏王府巨变,父亲有没有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

安义侯目光一瞬间定住:“自然没有。”

徐清欢心中松了口气,她相信当年的事必有内情,自然父亲也没有选择与魏王府一同赴难,否则她也不会站在这里。

徐清欢站起身向安义侯走了两步:“父亲,如果我们的猜测都是真的,有一天戳破这层纸,您想好要怎么面对他了吗?”

安义侯嗓子发紧,心跳如鼓,胸口却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明明有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来。

“为多年的事做解释。”

“还是向他道歉,希望他能谅解。”

“或许父亲还想过,如果有魏王府的后人在,就助他报仇雪恨,即便搭上全族人的性命。”

“女儿想说的是,无论父亲怎么做,一切都不可能恢复如初,魏王爷不在了,当年的事已经发生,面对那么多条人命,我们不可能一笑泯恩仇。

十几年前您已经做了选择。

而因为这个选择,您也得到了许多,长辈床前侍奉,儿女承欢膝下,得到这些之后,您不可能还要求在有生之年得到别人的谅解。

那样对别人也是苛求。

既然如此,就向前看,守着自己心中最后的底线,但求一切无愧于心,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不能做的就交给时间,是非对错坦然接受,这也本就是我们应得的。”

这就是选择。

就像前世她选择了李煦,即便最终发现自己所托非人,却也在最后一刻笑着面对。

因为这是她应得的。

对要承受,错也要承受。

看着女儿从书房里走出去,安义侯眼睛有些潮湿,女儿并非他看起来那么的柔弱,也许从心底里,比他还要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