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这些我都懂,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徐清悦想了想,“可是有没有外表看起来冷漠无情,心中却一腔热忱的人呢?”

徐清欢脑海中浮现出宋成暄的影子,那那双清湛冰冷的眼睛,恰似一块寒冰,不管前世、今生表面上看起来他都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不止如此,前世他还有奸诈、暴虐、狠厉的名声在外。

可现在看来,若他真是魏王府的人,几次见到父亲只是流露厌恶和恨意,却没有向父亲动手,更没有借着这桩案子落井下石,反而帮忙破案,她自问若是易地而处,她只怕也很难做到这些。

心中不由地对宋成暄多了几分的敬意,也愈发觉得亏欠魏王府太多,宋成暄今生想要大权在握,必然和前世一样,还要经历许多大事。

前世安义侯府已经没落,她嫁给了李煦,与宋成暄站在对立面上,今生知晓了这么多内情之后,如果宋成暄真是魏王后人,安义侯府自然不会与他为敌,可宋成暄也不会再信任安义侯府,他们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现在还无从知晓。

就像她跟父亲说的那样,安义侯府不能请求魏王府的人原谅,没有人能放下这些恨意。

“姐姐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是不是想到了这样的人?”徐清悦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想到一起

徐清悦随口一句话却说中了徐清欢的心思。

“我自然没有。”徐清欢自然不能说出实情。

“真的吗?”徐清悦发现了姐姐脸上一闪而逝的异样,故意笑闹。

两个人这样一说笑,仿佛整个院子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徐太夫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脸上也不禁浮起慈祥的神情:“到底是小孩子,转身就高兴起来了。”

管事妈妈道:“我扶着您也去院子里走一走吧!”

“不去了,”徐太夫人摇摇手,“我还是去躺一躺,一会儿还要等他们兄弟两个的消息,唉,希望这次真的能够平安度过。”

宋成暄从刑部衙门里出来,发现黄清和正站在外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宋成暄走了过去,两个人互相见了礼。

“宋大人,”黄清和想了想才道,“方才有消息传出来,安义侯旧疾复发,请朝廷恩准回凤翔老家养病。”

宋成暄微微抬起眉毛。

黄清和道:“安义侯府撑不住了吧,”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也难怪会这样,张家盯住了安义侯。”只是他没想过安义侯会这样就认输了,心中有些失落,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总不能为了查案搭上整个徐氏的性命。

没有人愿意与谋反案沾边。

“这案子要怎么办,”黄清和回过神来,“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即便是私运,即便是硝石,依然…”

黄清和说不下去,嗓子里如同被堵了块石头,半晌才艰难地吞咽一口道:“还有那么多人为此丧命。”

两个人正说着话,许昌荣正好也与几个官员走了出来,许昌荣一脸的春风得意:“这些日子查案大家辛苦了,各自回去歇一歇,我看这桩案子很快就会了结,孙家、严家、谭家在生意上起了纠葛,才酿出这样的事端,谭光耀、谭光文要仔细审理,尤其是那个谭光耀,没有将此案审结之前,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这样的凶徒必须要被朝廷正法,否则我们要如何向百姓交代,百姓们都等着这一天呢。”

许昌荣说得冠冕堂皇,刑部的其他官员躬身赔笑。

许昌荣说完转头看到了宋成暄、黄清和,脸上立即变得更加严肃,只是一双眼睛中的笑意更深了些:“你们两个也辛苦了。”没想到安义侯会被吓得辞官,很多人只是表面上威风,真到了见真章的时,一个比一个窝囊。

安义侯府这下可是脸面全失,方才在衙门里,听到这样的消息,都察院两个御史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许昌荣真是神清气爽,照张大人说的去做总没有错,他这一局又押对了人,等到案子结了,他可要好好去喝顿酒,张家这次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虚惊一场,换来的却是将眼中钉彻底地逐出京城。

许昌荣和下属目光闪动,虽然没有说话,表露出来的神情却已经很露骨,几个人就差在众人面前放声大笑。

嘲笑那安义侯和徐家。

等到许昌荣带着官员离开,黄清和才又道:“看样子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了,三法司也会将审好的结果呈给皇上。”

这也就意味着,此案了结了。

黄清和想到这里,立即向宋成暄行礼:“时间紧迫,我还要再去整理文书,就先跟宋大人别过了。”

宋成暄点了点头。

黄清和向衙门里走去,走了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上次宋大人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海盗和倭人大船上万一有那种佛郎机炮…”

宋成暄淡淡地道:“海盗出其不意地来犯,必然会是一场苦战。”

黄清和道:“可惜没有什么人在意这件事。”也许这就是大周最大的悲哀。

宋成暄回到院子里,风尘仆仆的张真人立即迎了上来:“公子,我回来了。”

两个人走进书房。

张真人立即将在常州查到的事说了:“那海盗扣押了孙家不少的人手,虽说孙家在事后花了银子打点,不准沿海的百姓提及此事。

可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沿海的百姓当着孙家的面不说,孙家走了,他们还会悄悄的议论。

我找准了机会,去一家做法事,从那家人嘴中套出了些实情,孙家几艘大船出海,只有几个人逃回来,逃回来的人都说,是白龙王发怒了…”

张真人说到这里目光闪烁。

那些百姓还以为孙家人说的是神仙鬼怪,其实“白龙王”是一个人,只有对海盗又几分熟悉的人才能知晓这些。

白龙王郑朝在海上纵横几十年,对海上的情形十分的熟悉,就算遇见了海上极端的天气,他也能想方设法化险为夷,又因为他早就须发皆白,所以才会被人称为“白龙王”。

说完这些,张真人脸上露出笑容:“知道了与张家做生意的是‘白龙王’,下一步就是拿到他们互相往来的证据,”说到这里他看向外面,“那小丫头最近有没有前来?这次她好好相求我们帮忙,否则我们就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张真人说完话才看到永夜在向他眨眼,可已经晚了。

宋成暄不说话,永夜只好低声道:“安义侯进宫向皇上禀告,说他旧疾复发,求皇上允许他回凤翔养病。”

张真人愣在那里:“是因为张家?安义侯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就这样退缩了,那丫头呢?她总不会答应把。”

宋成暄目光微敛,安义侯会做出这种事不足为奇,十几年前安义侯就是如此选择,他早该想到…

虽然如此思量,却还是有另一个想法浮上心头。

这也许是她用的计策。

表面上安义侯府已经向张家屈服,张家犯了错,不但可以安然脱身,还能借机打压反对张家的人,对张家来说他们如今已经凌驾于一切之上,包括皇帝。

张家这样的猖狂、为所欲为,就像是一根扎进皇帝身上的刺,皇帝如何能容忍,必然要亲自动手惩办张家。

皇上动了这样的心思,张家定然在劫难逃。

一切仅仅就是这样吗?她不像是那个想出个主意就束手待毙的人。

她定然还有别的安排。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偶遇

宋成暄沉静下来。

张真人有些摸不透公子的意思:“我们要不要再仔细查查白龙王。”

宋成暄道:“不用查了,让人送信回去,军师若是发现了倭人的大船来袭,立即开炮攻击,不要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倭人调转船头逃走时,也不要追击,要固守泉州沿海,告诉将士们,不能放一个倭寇登岸。

再准备几艘平底的快船配合装有火炮的福船随时候命,至于什么时候出击,想必军师能够判断。”

张真人点头:“我去常州之前公子已经让人送信给军师,军师定然已经安排了人手防范倭人,现在确定了对方就是白龙王,公子又这样嘱咐,难道白龙王真的是冲着泉州来的?”

宋成暄微微敛目:“他不会大张旗鼓攻打泉州,他的目的并非泉州水师,虽说倭人在泉州吃了不少苦头,若是能打个胜仗必然振奋精神,可白龙王要的不是这个,”说到这里他眼睛迫人的光彩一闪而过,“而且,他也没有本事拿下泉州。”

张真人顺着这话想下去:“那白龙王准备要做什么呢?”他没有公子思维敏捷,自然想不出太多的道理,但是方才他说出“白龙王”这个名字,公子脸上并不见意外的神情,可见公子心中早有思量。

宋成暄道:“海上那么多海盗,其中不乏实力雄厚者,他们多数人都是一心壮大自己的船队,他们要的是来往商队对他们的恐惧,于是他们多数以帮派为名,因为在大海中航行,不可能靠一人之力。

这个白龙王却不同,他不在乎船队如何,一直在为他本人造势,他的名号中带‘龙’,不管对大周还是倭人等国来说,‘龙’都有至高无上的意义,可见真正所求的并非是一个海盗,而是与他的称号能够相媲美的地位。”

张真人明白过来:“白龙王想要称王,他手下收揽了不少倭人武士,与倭人来往甚密,找到时机占据一部分倭人的土地,就可以顺理成章得到他想要的地位。”

宋成暄接着道:“虽说海盗凶残,又拥有自己的船队,不过再怎么样,他们做的事也见不得光,想要占据地盘容易,得到倭人贵族的认可却很难。

白龙王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并且为此筹谋,我猜测他以极高的价格向张家购买硝石等物,得到硝石的同时,也钓上了张家这条大鱼。

能与大周的皇亲国戚做生意,这样一个举动就让白龙王与其他海盗区别开来,白龙王要尽可能的利用这一点,显示出自己在政事上的才能。”

就像徐清欢说的那样,白龙王一直维持着与张家的关系,如今白龙王向张家下手,那是因为白龙王的身份和地位有了改变,也就是说白龙王达到了他的目的。

白龙王取得了权利,下一步就是让自己的地位稳固。

所以他抓了孙家的人,又动手打击孙家前来报复的船队,让孙家大爷灰溜溜的逃走,并且对张家加以威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大周权贵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的举动一定赢得了许多倭人的追随。

事关权利争斗,每一个举动都有很重要的含义。

白龙王此举还有聚拢人心之意,

常年买入硝石,关键时刻向大周挑衅,借着打压孙家之力鼓动追随者的情绪,这根本就是在为出战做准备。

张家早就获悉这样的消息,他们却这样想方设法的遮掩,也许认为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海盗,这样与张家对立,是因为被张家压制太久,想要宣泄情绪,所以张家才会百般遮掩,以为不声不响就能将此揭过。

宋成喧的神情变得冷峻,张家真是自大太久了,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大周他们能依靠外戚的身份如此,在大周以外的地方,他们又凭什么横行。

大周真的羸弱不堪,他们又凭什么安享富贵容华。

大周皇亲贵胄这般不堪,也怪不得一个小小的海盗敢向大周动手。

宋成喧道:“我猜他们会攻常州。”

张真人更加惊诧。

宋成喧道:“常州离京城近,倭人能够从常州登陆,不管是否可以抵达京城对于他们来说都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即便输了,对于好斗的倭人来说,白龙王也是真正的英雄,这才是白龙王真正想要的,至于攻打泉州不过是给大周一个错觉,让大周判断出错,延误战机。”

每次听到公子论这些,张真人都忍不住心中惊诧,公子总是能将对方的动机分析得清清楚楚。

军师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死心塌地想要一路扶持公子。

张真人道:“公子准备将此事上报朝廷吗?”

宋成暄想起那许昌荣指鹿为马的模样,若是在战场上,他有这样的属下,早就一剑将他刺于马下。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国殃民。

这几天三法司会审,仿佛所有人都尽职尽责忙碌不堪,可其实没有一点的效率,避重就轻,该审的不审,不该审的揪住不放。

白龙王的人手定然不多,否则哪里会给大周朝廷这么长的时间作反应,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让倭人登陆危害沿海百姓。

就算此时他说白龙王会带人前来攻打常州,张家也会想方设法遮掩过去,在张家人看来百姓、将士的性命不值一提。

宋成暄冷冷地道:“张家人也该尝尝个中滋味儿,他们亲手给的硝石,倭人的佛郎机也应该指向他们。”

要想个法子,让张玉琮在战场上见见那位他熟悉的白龙王,如果张玉琮不愿意前往,那他就来帮张玉琮一把。

宋成暄不再说话,低头看起文书来。

“公子,那就这样了?”

宋成暄淡淡地应了一声。

公子明明还有话没说,可公子自己不会主动提及,他哪里敢询问。

徐家的事就这样了吗?

张真人退了下去,宋成暄目光才从公文上挪开,还有一个人如今下落不明,此人就是李煦所说的那个被王允救下的商贾,案子到了现在,还有一些人躲在黑暗中悄悄窥伺一切。

徐清欢到底从那些尸身上看出了什么线索?

安义侯府看似丢开此案不管,其实是想要将那些人引出来。

关键时刻安义侯府退场,那么谁来对付张家。

宋成暄皱了皱眉,吩咐永夜备马。

上马一路疾驰,宋成暄觉得心中舒畅了许多,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他立即调转马头回城,刚刚进了城门不远,一辆马车出现在不远处,马车外跟着的小厮宋成暄认识,那是徐清欢经常吩咐出去打探消息的孟凌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她的心思

孟凌云也看到了宋成暄。

好久没见到这位宋大人,没想到这么巧会在大街碰到。

孟凌云停下脚步,不知该怎么办好,他上前低声提醒:“大小姐。”

宋成暄看到马车帘子微微掀开,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到了徐清欢转过来的侧脸,穿着粉色的褙子,梳着单螺髻,插着一个漂亮的牡丹梳篦,梳篦顶端缀着红色的流苏,显得她的脖颈更加的纤长,耳朵上坠了一颗小巧的宝石,在阳光下微微闪着亮光。

宋成暄忽然觉得马车中的女子十分的陌生,完全不是他曾见过的模样。在凤翔时她大约要来回走动,穿着随意而简单,进京的一路上不用说,自然以方便为主,进了京城,他们见面的时候,她也没有这般精心装扮过。

她端庄地坐在那里,眉眼舒展,透着几分沉稳和大方,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忽视,便是站在人群之中也是那么的显眼,虽然和平日里相比,脸上少了些清朗、明丽的笑容,却也是另一种模样。

她抬起头向他这边看过来,目光与他短暂的对视之后,就挪开了,仿佛并不太相熟似的。

紧接着下人也将帘子放下。

马车没有半点的停顿,就这样慢慢从他身边走过。

赶过来的永夜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几日安义侯府和公子之间的变化,严格的来说,应该是徐大小姐和公子之间疏远了许多,两个人不但各自做事,而且也不再互通消息,好像从来就没有来往似的,今天见到果然如此,徐家下人见到公子还有些异样,徐大小姐神情疏离而冷淡,要知道从前徐大小姐与公子一起论案时,带着人登过他们的门,公子为了案情也曾去过安义侯府,白云观大雨中还一起捉拿凶徒,现在…

永夜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想的太多,抬起头看到公子提着缰绳,神情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是,公子和安义侯府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现在这样也很好。

“公子。”永夜上前唤了一声,准备询问公子是不是现在回府,却看到了角落里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些人紧紧地盯着徐大小姐的马车,应该是张家的人。

就在永夜微微失神之间,宋成暄已经催马前行,永夜立即跟了上去。

徐清欢的马车在翰林院学士马家门口停下。

徐太夫人做寿时,马家女眷前来拜见,如今马老夫人六十六岁生辰,徐清欢自然也要前来尽心。

马家府门前,已经有几辆车停在那里,徐家只能靠在一旁等待。

半晌这些马车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徐家的管事妈妈只好去催促马家人来处置。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却还没有挪开。

管事妈妈上前禀告:“大小姐,奴婢去催了几次,马家那边只是说宾客太多,一时怠慢,还请大小姐赎罪,马上就会处置好,可现在…都过了那么久,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到了现在谁都能看出马家怠慢之心。

徐清欢道:“祖母生病的时候,马老夫人曾来陪伴,还拿了一张祖传的药方让郎中斟酌着给祖母服用,祖母今天身上不舒坦,才让我前来,我说什么都要向马老夫人拜寿。”

好不容易马车才挪开,徐清欢到了马家垂花门前下车,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有人道:“呦,看看这是谁啊,安义侯府的徐大小姐。”

然后十几双眼睛都落在徐清欢身上。

徐清欢抬起头,一身银红色褙子的张静姝如众星捧月般地站在人群之中。

徐清欢上前几步,许多女眷立即向后退去,仿佛要与她保持距离。

“徐大小姐,”张静姝身边的女子许二小姐开口道,“你可算来了,我们方才还提起你…我听人说你帮官府抓住了不少的凶徒,你一个女子为何如此胆大。”

“你是听许大人说的吗?”徐清欢这样一问,许二小姐面上一僵,“自然不是…我…”

徐清欢道:“许昌荣大人在刑部问案,可曾将案情讲给你听?”

许二小姐立即道:“自然没有,我父亲向来秉公执法。”

徐清欢面色平静:“那就难怪了,既然不是出自许大人之口,可见你是道听途说,这样听来的话,八成都是假的。”

徐清欢说完看向马家下人:“带我去给老夫人贺寿。”

眼见徐清欢就要离开,张静姝冷哼一声:“自己做了些什么难道不清楚?怎么那日你就正好去了道观。”

徐清欢转过头:“张大小姐想说什么?”

张静姝道:“我就问你,怎么每次有人被害你都刚好在那里。”

徐清欢笑道:“张大小姐想说我是幕后真凶吗?”

“你行踪诡秘,除非你能解释为何出现在那些地方。”张静姝说着仰起头,眼睛中满是轻蔑的神情。

徐清欢道:“张大小姐这是要审问我了。”

“有何不可,”张静姝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背地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想逃脱。”

徐清欢点点头:“张大小姐认为我为何要这样做呢?”

张静姝道:“很简单,假借这些案子故意与我们为难,如今实情败露又要灰溜溜地离开京城,你可知道安义侯府如今就是个笑话。”

“张大小姐说的对,”徐清欢目光中露出几分钦佩的神情,“自古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人人都学会了如何在世上立足,依附强者,欺凌弱者这样才能安身,弱者只能别人利用、被人欺骗,而强者从来都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就是命,人人都要认命。”

张静姝听不明白徐清欢在说些什么:“我在问你案子的事。”

“大小姐不该问我,”徐清欢道,“因为这桩案子皇上命三法司会审,凡是大周重大的案件,都在三法司复核,也就是说,三法司审结的案子,那就是最终结果,有罪还是没罪,张大小姐说了不算,我说了更不算。”

张静姝道:“你根本就是巧舌如簧,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都不会得逞,我们张家从来都是忠于皇上,为大周效力,今日之荣耀都是张氏子弟用双手搏来的,你以为耍些花样就能中伤我们张氏吗?妄想。”

“我听到了,”徐清欢不知为何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张大小姐说得对,张家的地位没有人能撼动。”

张静姝不禁诧异,徐清欢竟然就这样承认了。

徐清欢转过身去:“这下能带我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吧!”

马家下人立即上前侍奉。

望着徐清欢的背影,张静姝不知为何,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不过很快就被赞美之声淹没。

“到底是大小姐,几句话就将那徐清欢问住了。”

“她最后一句说的好,张家的地位没有人能撼动。”

徐清欢向马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就坐车离开。

徐家马车走了很远,宋成暄才扯了扯手中的缰绳,他看到少女登车之时嘴角扬起的一抹笑容。

张家下人一路跟随徐家马车到这里,分明就是准备要对付她,先是故意用车马阻挡怠慢,然后必然有人等在院子里,要向她耍耍威风。

而她就这样含笑走出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宋成暄觉得自己的疑惑忽然迎刃而解,是的,他会站在这里是准备为自己解惑,为何徐清欢要这样做。

她不止是要引起皇上对张家的不满,她还想引出真正的凶徒。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这桩案子,心中所有的思量都是为了能够查清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