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雷叔沉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徐清欢点了点头,此时他们做的事还不能让苏纨察觉,

田大小姐站起身走向哑巴,他们似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片刻功夫哑巴抱着孩子跟着田大小姐一起走到徐清欢面前。

田大小姐眼睛中多了几分坚定的神情:“他们也要与我在一起。”

田大小姐和哑巴一起上了马车,马车中传来孩子的声音,还有田大小姐低声呢喃,就像田大小姐说的那样,她能如此都是因为哑巴。

在被苏纨欺骗之后,田大小姐还能再次全心全意地相信、依赖一个人,委实不容易,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像她这样勇敢。

苏纨这些日子一直很繁忙,不过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每日睁开眼睛就有人在等着他,如今的常州大事只有他才能定夺。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张家私运案到如今他可谓是费尽心血,还好他安排的足够缜密,就算半途出了些差错,最终还是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脚步,想到这里苏纨目光一敛,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徐清欢,一个女眷竟有那么多主意,王允一个不查栽在了她手中,如今她又顺着线索找到了常州,不过大战已经开始,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等到安义侯出了差错,就没有人再庇护她,那时候再收拾她只需动动手指。

事实上,他已经为徐清欢选好了出路,安义侯战死,皇上抚恤,将她纳入后宫,那里有张氏女等着她。

他现在最担忧的反倒是薛沉和宋成暄,不过泉州人马也是他手中的利刃,只要他用得好,就能为他披荆斩棘,只不过泉州这柄刀太过锋利,他要多加小心,好在有人告诉他,泉州和安义侯不合,他可以不必太过担忧。

他们浴血奋战,他来收获战功,他们自以为是紧盯着倭人不放,想要将白龙王擒获,却不知白龙王始终就在他们身边。

天还没亮,军帐外开始有声音传来。

三更造饭五更出发。

一切都按他之前预计的在进行。

“驸马爷,常州总兵来了。”

护卫禀告之后,常州总兵大步走进帐中。

看到苏纨,常州总兵立即道:“枉费了驸马爷一番苦心,那薛沉真是没有半点报国之心,推脱半天,就是不肯先出战,只愿意留在后面护卫泉州、常州沿岸,既然如此何必赶过来,”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我看只是为了抢些功劳。”

果然如此,泉州不会帮安义侯,苏纨假意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眼见大军开拔,看来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常州总兵愤愤地道:“等战事结束,我定然要在皇上面前参薛沉一本,说什么在泉州抓住了奸细,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做这样的安排。

这件事薛沉就有不能推卸的责任,身为总兵官竟然这样不小心,不能分辨忠奸,我听说就在抓住王家奸细之前,薛沉还跟王家人见了面,甚至接了王家送来的苍山船,一举一动简直就被人握在了手心中,最终抓到王家人的还是驸马爷,若不是驸马爷在这里,泉州说不得早就丢了。

他偏偏不知悔改,不肯按照驸马的安排去做,也好将功折罪,若我是他,我早就向朝廷请罪,脱下这身总兵的官服,以免误国误民。”

苏纨叹口气抬头看向常州总兵:“既然如此,这一战全都要依仗你了,等战事了结,我定然会在皇上面前为总兵大人请功。”

常州总兵心中一喜:“下官定会竭尽所能。”

“安义侯准备的如何了?作为前锋非同小可,不能有半点差池。”苏纨又问过去。

“侯爷身经百战,更何况三艘主战船齐发,虚虚实实扰乱倭人的视线,谁也不知道我军主力到底在何处,我已经命手下副将吸引倭人注意,这样安义侯就能顺利攻破那白龙王船队的防线,这声东击西的计策定会打白龙王一个措手不及。”

常州总兵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声东击西是好计,但是分兵本来就有危险,一旦被对方识破计谋,找到了大周主力所在,安义侯也就危险了,不过这也与他无关,出此计策的是安义侯,他帐下的副将都能作证,他已经写好了两份奏折,赢了自然要报喜,输了就是安义侯因为之前小胜一次,贪功冒进。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可以脱身,只要伺候好这位驸马爷,自然有他的好处。

“驸马爷,”常州总兵道,“您再歇一歇,就要去前面点兵了。”

苏纨颔首。

等常州总兵退了下去,苏纨重新坐下来,端起茶杯凑在嘴边,这样看来在一切开始之前,不会有任何的变故。

这一战之后,常州就是他的了。

张家在常州这么多年,以为处处安插了自己的人就将常州握在手心,真是肤浅至极。

要让百姓对他彻彻底底地臣服,让王家那样的海商跪下向他求情,让他们彻底明白,只有他才能救他们性命。

这就是他想要的权利。

徐清欢将佩剑递给父亲,一身甲胄的安义侯威风凛凛。

“父亲的伤还没痊愈,一定要多加小心。”徐清欢尽量让自己不要表露出太多的担忧,即便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但是常州水军不堪一击,父亲身陷战局时恐怕会少了支援。

安义侯目光温和:“放心吧,父亲沙场征战几次都被人合围,最终还是能取胜,靠得不是运气。”

安义侯说着伸出手抚了抚女儿的头顶:“倒是你,才让我担忧。”

徐清欢心中一沉,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她忽然有种感觉,总觉得父亲此行会有损伤,她不由地道:“父亲,女儿有件事瞒着您。”

第二百八十六章 索要

安义侯看女儿神情变得郑重,心中不禁一沉。

徐清欢其实没想要将答应婚约的事瞒着父亲,她是觉得父亲即将出战应该心无旁骛,等到常州的战事结束再说也不迟。

“没什么大事,”徐清欢轻松一笑,“等父亲回来女儿再向您禀告。”

这丫头鬼机灵定然是怕他战前分心,安义侯就要再追问,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谁。”

明显是有人在外面偷听,外面的人略微有些犹豫。

安义侯道:“滚进来。”

雷叔在外面守着,能够接近这里做出这种龌龊举动的唯有那个不肖子。

父亲动了怒,徐青安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

安义侯只看到进来的人,用一条花布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两只眼睛贼溜溜地看过来,不是徐青安又是谁。

安义侯顿时怒火上涨:“你打扮成这个模样要做什么?”想及儿子在福船上的表现,他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让儿子进军营中历练,如今这个念头去的干干净净,他不能让安义侯府的几代名声全都毁在这败家子手中。

徐青安将脸上的花布扯了下来,冲着父亲谄媚一笑:“都怪这里蚊虫太多,儿子也是无奈之举…”他可不傻,一动不动地贴在墙根底下偷听,一身的细皮肉岂不白白便宜了蚊子。

“父亲,这东南可不是个好地方,被这里的蚊子咬一口,浑身的精气神都被吸了大半,这里的人也是野蛮壮硕的很,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一不小心就要弄个鼻青脸肿,只过一招,屁股就要疼上好几日。

儿子就盼着您早日凯旋归来,我们就立即动身回京,”徐青安说着可怜巴巴地看向徐清欢,“妹妹,你说对不对?”

方才听到妹妹说话,他的心差点掉出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安义侯皱眉,本来屋子里父慈子孝的好气氛,这不肖子一来立即就变了味道。

安义侯看向沙漏,转眼就到了该动身的时候,他瞪眼看向儿子:“保护好你妹妹,若是她有半点闪失,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话安义侯立即觉得畅快了许多,不骂儿子一句,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思量完这些,他抬起头威风凛凛地走了出去。

将父亲送走,徐清欢回到屋子里,看向针线笸箩中的另一条平安结,父亲甲胄上系的那条是清悦帮她一起做的,这一条看起来十分粗糙却是她的手艺。

徐青安知道妹妹在想些什么:“我看妹妹不必操心了,宋大人就像训象卫里的神象,寻常利器都伤不到他皮肉,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东西给他也是浪费,不如给我防身。”

她犹豫要不要将平安结送出去,倒不是因为哥哥说的那样,以她前世对宋侯的认知,宋成暄是个只相信自己的人,大约会厌弃这些物件儿,而且眼下也没有时间再送去,既然哥哥不嫌弃不如…

徐清欢就要答应。

只听外面传来孟凌云的声音:“大小姐,宋大人来了。”

徐青安的脸立即垂下来。

宋成暄已经穿戴完毕,身上的战衣发着森森寒光,甲胄的锁片上隐隐约约罩着一层的血腥气,他身材本就高大,这样一来更显英武,此时此刻的他与醉酒时判若两人。

好像这才是属于宋侯的皮囊。

徐清欢端一杯茶到宋成暄面前,父亲已经走了,可见到了点兵的时辰,宋成暄还在这里…就不怕误了事。

军纪严明,真的违逆,就会被苏纨抓住把柄。

徐清欢想着坐在椅子上,等着宋成暄开口,说完要紧的事,他也就可以动身了。

不过半晌屋子里静寂无声,徐清欢不由地又抬起头来对上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睛。

宋成暄目光深沉,眉宇间是往日的平静,微微绷着下颌,有种统御全军的持重和端凝,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她。

“凉了。”宋成暄看向茶杯。

徐青安皱起眉头,这人毛病还真不少:“我去给宋大人倒茶。”然后麻利送他离开。

徐青安一路小跑出去。

屋子里重新陷入安静之中,仿佛宋成暄真的在等这杯茶。

徐清欢抿了抿嘴唇:“宋大人该动身了吧,愿大人此去平安,顺利归来。”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这样一句不起眼的话,让他眼角的冰霜化开了些。

“那是什么?”宋成暄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笸箩里。

徐清欢道:“是平安结。”

宋成暄知道每逢打仗时,有些将士们甲胄上都会系上这样条绳结:“做什么用的?”

“祈福。”

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宋大人从来不会注意到这些。

宋成暄道:“系在哪里?”

徐清欢将平安结拿起来:“就在甲胄上…宋大人要不要系一条,也算图个吉利。”

宋成暄没有动,徐清欢思量着大约他也不排斥这样的作为,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徐清欢拿起了平安结,走到宋成暄身前,找到了肩膀上的位置,她伸出手去碰触肩吞下的连环,其实她已经给父亲绑过一次平安结,手法也该娴熟了,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几次都没有将绳结穿过去,紧张之中手心泌出了汗,好像更加笨拙了。

她多希望宋大人因此烦躁,拒绝系这绳结了。

想及这里,徐清欢向窗外看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他们穿着锁甲握着腰间的佩剑,手举火把静静地等候。

她可是要误了宋大人的大事。

心中苦笑一声,徐清欢只得更凑近了些。

她低着头,专注地对付着他身上的甲胄,眉头微微蹙起好像在做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徐清欢摆弄了半天终于将绳结系好了,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抬起头来才发现竟然离他如此的近,近得能看到他眼睛中一闪而逝的微光,还有他呼出的气息。

她立即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去端详他的神情,看起来还似平日里那么冷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拿起了桌边的茶,一声不吭地一饮而尽。

喝完茶,宋成暄站起身淡淡地道:“院子外面的人是留给你的,张真人都识得,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徐清欢点了点头。

宋成暄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几个将士随着宋成暄一起离开,徐清欢耳边传来徐青安的声音:“该死的老杂毛,竟敢偷袭小爷,小爷抓到你,定然要你好看。”

怪不得哥哥迟迟未归,原来是被张真人绊住了。

徐清欢看向穿堂,只见两个人影抱在一起难解难分,本来战前很紧张的气氛,如今被哥哥一搅和,倒是多了几分轻松和欢快。

“好了,”徐清欢制止住徐青安,“我们也该动手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动手

大周的一艘艘战船启航,苏纨站在不远处眺望着海上,一直目送着船队越来越远,半晌他才转过头来,不知何时身后站着许多常州的百姓。

“驸马爷,”百姓们跪下道,“是您救了我们啊。”

苏纨似是心中激荡,脸上也不禁动容,他快走几步将百姓搀扶起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为首的是常州百姓们尊敬的三老。

聂老先生须发皆白,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他抹着眼角道:“张家人在常州这么多年了,许多人有冤情无处申诉,大家真是有苦难言,驸马爷来到常州不久,不但抓了那些贪官,还救下了海盗手中的百姓,现在又主持大局,发兵抗击倭人,让我等看了心中热血沸腾,也想要为国出力。

只可惜我已年迈,不过常州城中还有不少的青壮年男子,只要驸马爷一声令下,我们虽非兵隶,却也有一身的力气,只要能保住常州,哪怕拼上性命。”

苏纨感动地看着面前的百姓们,久久不能言语。

聂老先生接着道:“现如今我们只有一事相求。”

苏纨道:“聂老但说无妨。”

聂老先生点点头,亲切地拉着苏纨向旁边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驸马爷并非武将,留在前面恐怕会有危险,您已经为常州做了那么多事,我们定然要护得您周全,否则…无法向长公主交代。”

苏纨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有了几分的怀疑。

聂老先生接着道:“既然已经开战,那就是常州、泉州两位总兵和安义侯之责,您不可再涉险,再说…”

聂老先生后面的话没有全说出来,不过苏纨已经明白,这话的意思是,他一个文弱书生不会打仗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这是那女人的口气,这聂老先生是那女人派来监视他的,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言不由衷。

苏纨沉下眼睛:“是谁让你来说这些话?”

聂老先生不卑不亢道:“小民只是担忧驸马爷,驸马爷不要做他想,如今府衙人手不足,行宫那边还有护卫,驸马爷…”

“不用你来教本官做事,”苏纨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眼睛中一闪阴沉,不过很快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变得大义凛然,“整个常州都可能随时陷入战火之中,本官岂能独善其身,皇上让本官来到这里,不是走走过场,而是要解常州之困。”

聂老先生沉默着,等苏纨将话说完,然后接着道:“我们准备好了足够的粮食和水,都放在了行宫,没有人知晓,驸马爷就算在行宫中,每日也能听到外面的战报。”

苏纨心中冷笑,华阳的一贯手段就是如此,她可能还不知晓,如今他已是今非昔比。

“白龙王不容小觑,”聂老先生道,“那些海盗凶狠,您只是监军…”

“住嘴,”苏纨勃然大怒,“你只是三老,做好你自己本分的事,不用对我指手画脚。”

聂老先生不再说话,站在那里,显得十分顺从,却脸上没有半点的惧怕。

明明已经不同了,可苏纨却感觉还没有脱离她的手掌心。

苏纨很厌恶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聂老先生道:“您是准备要坐船出海吗?恐怕这样不好,不如再仔细想想,小民也有时间安排。”

所谓的有时间安排,是要禀告给华阳。

难不成华阳就在附近?

不太可能,常州战乱,华阳怎么可能会来。

苏纨目光重新落在那些百姓身上,撇开聂老先生重新走到百姓身边:“很快本官也会出海,你们放心,只要有本官在,绝不会放倭人上岸。”

百姓们纷纷跪下。

等着百姓和聂老先生离开,苏纨将长公主府长史叫到身边:“去查查看,看看公主在哪里?”

长史目光一闪立即明白苏纨的意思,点了点头立即快走几步消失在苏纨面前。

苏纨一直等到了傍晚,长史才来回话:“那聂老先生去了江阴城内一处大宅中,老先生进宅子的时候,有人出来仔细盘查,老先生手中还有一块腰牌。”

苏纨看向长史:“什么样的腰牌?”

长史道:“紫檀做的,像是…咱们府上用的腰牌。”

长公主命身边的人出去做事,就会给一块紫檀木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华”字。

苏纨面色更加阴沉。

长史道:“按理说若是长公主来了,长公主应该会立即让人知会驸马爷。”

除非,是有什么事要瞒着他。

长公主会因为什么事来到常州?又为何而来?

苏纨心中思量,眼前浮起徐大小姐的面容。

是她查到了什么,所以知会了长公主?长公主果然就在那处大宅之中吗,还是有人故布疑云。

苏纨绷起了脸,轻轻地捏着手指,然后慢慢地摩挲,这样关键的时刻,谁来坏他的事,都是要自找死路,即便是华阳。

他已经忍耐她多时,如果不是因为时机未到,早就除掉了她,本来只要她老老实实,他还会让她好好活上一阵子,她自寻死路,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弄清楚她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驸马爷,有人送来一封信。”管事上前禀告。

苏纨目光落在那信封上。

信封上只写了几个字:苏大人亲启。

苏纨顿时一怔,这字体他再熟悉不过,是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人,寻寻觅觅多年,却没想到在这时候有了消息。

苏纨伸手就要去拿,手指在半空中停下。

长史会意立即将信拿来查验,看看上面是否有诈,都查清楚,这才小心翼翼地用刀将信封割开,拿出里面的纸笺。

纸笺上写着三个字:救孩子。

信封中还有一只精巧的长命锁,金锁已经有些年头,周边有磨损的痕迹,尤其是背面的字迹已经几乎看不清楚。

但是苏纨却记得上面的每一个字,因为那都是他亲手所刻。

没错,就是她,这么多年她终于肯现身,她定然是走投无路才会前来,目的自然是要他救出她和他的孩子。

田氏那贱人逃走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他一直相信他的孩子尚活在这世上。

苏纨心中一热,看向长史:“去那大宅里查一查,里面的到底是不是华阳,还要弄清楚他们有没有抓起一个孩子。”

长史就要离开。

“等等,”苏纨忽然又将长史喊住,“让我再想想。”

或许这是一个引诱他上当的局,只要他有异动就等于承认了一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共同

苏纨很了解华阳,华阳平日里表现出对他的顺从和体贴,只不过是因为她心情正好,他真的逾越,结果定然会被她厌弃。

她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嫁到苏家是下嫁,出嫁之前,先皇甚至让礼部重新修编了苏氏族谱,让他看起来与长公主般配,成亲之前宫中的女官还来到家中教他们规矩,即便公主下嫁,公主还是公主,不是苏家妇,更不是他苏纨的妻室,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礼数上的僭越。

公主嫁过来之后,母亲小心翼翼地相待,不敢有任何错误,表面上他们苏家已经今非昔比,一转眼成了皇亲国戚。

其实只要长公主一句话,他们就会一无所有,苏家上下全都要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这就是华阳长公主给他带来的一切。

所以华阳长公主所谓的为他纳妾,辛辛苦苦为他打算,不过是给他一个表达衷心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单纯地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