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叔道:“顺阳郡王对世子爷爱护有加,顺阳郡王府有一半的护卫都跟在这位世子爷身边。”

听到雷叔的话,徐青安下意识向身后看了看,他身后没有半个护卫,只有一个尖嘴猴腮的孟凌云。

“还需要那么多护卫保护,可见那小白脸平日里没少做坏事,生怕债主找上门,”徐青安道,“不像小爷,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哪里需要有那么多人在身边。”反正他不是没有人爱护。

徐清欢略微思量:“顺郡王来到常州,很有可能是想要为郡王世子爷铺路,郡王府护卫被杀,也是世子爷前去料理,如果说这里有什么蹊跷,这位世子爷应该知道的清清楚楚。”

徐青安听到这里,看了看门外的张真人:“妹妹果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就说但凡喜欢装神弄鬼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小姐放心,”雷叔道,“我已经让人盯住了郡王府,那边有动静就会有人来禀告。”

徐清欢向窗外看去,前世案子的真相就要解开了吗?

李煦和郑家到底在这桩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崔颢现在如何?”徐清欢问向雷叔。

雷叔道:“今天一早就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客栈中养伤,崔颢虽然伤的很重,不过他经常出入军营,可见身体底子不错,应该很快就能下床走动,郑大老爷遣人去探望了两次,还送去了伤药。”

郑大老爷送药,可见已经对崔颢的身份有所怀疑,人一旦起了疑心,就想要查出真相,至少在徐清欢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客栈中,万盛扶着崔颢喝了点水,崔颢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后背的伤让他不得不趴伏在床上,疼痛一波波袭来,他咬紧牙关苦苦忍耐。

“我们去找闫家算账吧,”万荣看着心焦,“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畜生不如,知道大哥心中有愧不会还手,就这样折磨…”

“不要去,”崔颢声音沙哑,“你们不要再因我惹祸。”

“别再说那些。”万盛斥责弟弟,万荣只得压下心头涌上来的怒火,负气坐在那里。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安宁。

忽然敲门声响起,万荣立即起身去开门,很快他手中拿着一封信函进门:“大哥,是闫四小姐托人送来的。”

崔颢脸上的痛楚仿佛立即烟消云散,他挣扎着抬起身体,将那信函握在了手中,只要她平安,那么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事。

崔颢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万荣呆呆地道:“大哥,你是不是傻了,这样还能笑的出来。”

到了最后关头,还有人帮他们,崔颢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庆幸又珍惜。

江阴城内有个好去处,但凡城中的男子都知晓,每到黑夜降临时,这条街上的灯就显得格外的明亮。

最近因为常州的战事,这里也冷寂下来,偶尔才会有一两个人在这里进出。

碧云楼在这条胡同最里面,平日繁华的时候,他们家的生意也只是一般般,如今遇上了这般年景更是愁云惨淡,不过就在今天一早,却有位大爷甩了二百两银子,为他们家三个姑娘赎身。

这样的好事就像从天而降,老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普普通通的姑娘却卖了二百两银子,叫她怎么不欢喜,自然高高兴兴就将姑娘送了出去。

有了银子,老鸨心中欢喜,宴请所有伙计和姑娘,众人在宴席上喝得东倒西歪,就在所有人鼾声大作的时候,碧云楼的门被轻轻地打开了,然后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以黑布遮脸,仿佛整个人都藏在了黑暗中,他快步在院子里穿梭。

这顿宴席显然帮了他大忙,人在酒足饭饱的时候最为放松,没有谁会在这时候注意院子里发生的事。

那人轻手轻脚走上了楼梯,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那人立即机警地藏在了角落里。

一个伙计起身如厕,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瘫倒在床铺上。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那人才从黑暗中走出,看向二楼里的一个房间。

也许生怕再被人打断,他的动作更为迅速,快步走到那房门外,不加迟疑地拿出一根如发丝般纤细的物件儿,顺着门缝进去拨开了门栓。

慢慢拉开门,他闪身走了进去,环视一周,目光立即落在内室的床上,借着月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躺在上面。

他立即上前,撩开了床边的幔帐,一双手立即向那人身上拂去。

似是听到了动静,床上的女子恰好在这时清醒过来,她显然没料到面前会站着一个人,极度恐惧中,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

若是这女子发出响动,整个妓院都会被惊醒,就在这一刻,那人的手掐在女子的脖颈上,那女子立即昏迷过去。

那人松了口气,伸手将床上的人裹住,扛上了肩膀,等到外面再也听不到响动,他推开了门,就要向外走去。

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一张脸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此时此刻离他十分的近,近得几乎要贴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只听耳边传来嬉笑声:“论惹祸,小爷是祖宗,你还差得远,不,呸,谁与你这混账相比。

竟然鬼祟地做这种事,让我掀开你的遮羞布,瞧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杀人现场

黑衣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捂自己脸上的黑巾,又将身上的斗篷向下拉了拉,生怕被人看到身份。

方才嗤笑他的声音又响起来:“说你不争气你偏不信,小爷惹祸从来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算被打断腿也没怂过。

就这点本事,小爷算是高看你了。”

黑衣人被这话激得发起怒来,将扛着的女子放下,伸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短棍,短棍一晃狠狠地向前打去。

棍子虎虎生威,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劈成两半,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棍子刚落下来,他立即感觉到虎口一阵疼痛,那棍子差点就脱手而出。

“遇见小爷这样的少年英雄算你倒霉…”

话音刚落,黑衣人只觉得腿上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一个人影就向他扑了过来,重重地将他的肩膀撞在墙上。

徐青安一击得手,不给那人半点喘息的机会伸手提起他的衣襟然后将他顺着肩膀摔了出去。

“嘭”地一声,黑衣人结结实实地摔出了屋子。

碧云楼的人听到了响动纷纷爬起来看情形,老鸨让人搀扶着赶过来,见到眼前的情形立即大声喊叫:“你们是谁?都来做什么,要杀人吗?来人…快来人,报官…”

地上的人被摔得蜷缩在那里。

徐青安也不客气,从孟凌云手中接过火把,就像那人走过去,伸手就去扯黑衣人脸上的黑巾,边扯边看向老鸨:“那你应该好好问问他,问他偷偷摸摸潜进来要做什么。”

黑衣人想要阻止徐青安,奈何他已经没有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脸上的遮蔽被扯开,他的面容也就暴露在众人面前。

老鸨等人借着光看过去,不禁惊讶地张开嘴:“大爷…怎么是你…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来做什么。”

黑衣人面色惨白,眉眼中都是死灰之气,目光落在徐青安脸上,顿时浮起几分愤怒的神情。

“呦,”徐青安眨了眨眼睛,“这不是顺阳郡王世子爷吗?我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徐青安说着伸出手捏起了顺阳郡王世子爷的脸皮,猛地扯了两下:“我这不是在做梦啊,世子爷怎么能干这种事。

这世上总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吧。”

齐德芳的脸被徐青安扯得生疼,半晌徐青安总算放开了他,一双手却像他身上摸去,仿佛是要找什么凭证。

“安义侯世子,”齐德芳忍不住开口道,“既然你认识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真的是顺阳郡王世子爷?”

齐德芳点了点头,克制住慌乱的情绪,正色地道:“今天的事是个误会,我将实情告诉你,不过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徐青安犹豫片刻,仿佛是在考虑齐德芳的提议。

齐德芳紧张地吞咽一口,终于徐青安点了点头:“你我见过面,既然见过面就算有些交情。”

齐德芳心中一松。

“而且,世子爷今日也太狼狈了些,皇室宗亲怎好如此…闹出去恐怕要丢了颜面。”

齐德芳被说中了心事,幸好安义侯世子爷也通人情世故,眼看着徐青安向他伸出一只手,齐德芳立即将手臂递了过去,准备在徐青安搀扶下起身。

谁知他只听得手臂上“咔”地一声脆响,臂膀被人翻转过去,紧接着整个身体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徐青安边动手边道:“小爷十二岁就拿安义侯世子爷的身份出来卖惨了,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点小把戏对小爷没有用处。”

齐德芳没想到徐青安会这般,眼睛一翻几乎要气得晕厥过去。

“世子爷,挺惨啊,真可怜,”徐青安说着又在齐德芳腰间狠狠地踹了两脚,“现在说吧,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说话间,老鸨已经叫醒了被齐德芳掐晕的香翠,香翠看着眼前的情形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鸨问向香翠。

香翠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正在睡觉,听到响声醒过来,就发现有人在床边,我正要呼喊,那人就掐晕了我。”

香翠说着向被绑住的齐德芳看去,看到齐德芳的面容她脸上立即满是惊诧的神情,张开嘴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你认识他。”

香翠只听一个声音响起来,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一个个头不高的人站在不远处。

“你知道他会来找你,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晚,所以见到他的模样你才会露出惊诧的神情。”

“我…”香翠转头去看老鸨。

老鸨凶神恶煞地道:“这位什么…大爷今天一早见过你,哦,我知道了,今天早些时候这位大爷想要给你赎身,我不肯答应,他干脆潜进来偷偷带你出去,我说的对不对?”

香翠不停地摇头。

老鸨开始动手在香翠身上掐打起来。

“衙差很快就到,无故打骂也是要坐牢的。”

那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老鸨好奇地看过去:“说话的人是谁?你是做什么的?”就要上前去,却被雷叔阻挡住。

“没关系的雷叔,”徐清欢走上前,“韩大人很快就到,去了衙门里,所有人都会说实话,衙差定然会将这里查个清清楚楚。”

老鸨眼睛中闪过几分慌乱的神情:“依我看,这就算了吧,也许这位大爷也只是图个新鲜,这么多年我也见识过不少客人…什么样的没有,这位大爷看着尊贵,白日里还照顾我的生意,若是大爷喜欢香翠,随时都可以来,我定然要香翠将您服侍的舒舒服服。”

“我看,不行。”徐清欢看向齐德芳,“正因为这位世子爷身份非同一般,不查清楚恐怕污了他的名声。”

徐清欢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火把的光芒落在她身上,她看着齐德芳:“世子爷您说对不对?没想到卫所匆匆一别,再见面却是这里。”

“大小姐,”孟凌云的声音传来,“那屋子里,有…人被杀了。”

方才眼看着齐德芳被擒获,孟凌云在雷叔示意下四处探看,走进了那香翠的屋子,他立即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果然在净房里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一柄匕首刺在那人胸口之上。

老鸨快步走进屋子里,见到这一幕不禁脚下踉跄,香翠尖叫着从屋子里冲出来。

徐清欢看向雷叔:“有了命案,所有人都不准离开这里,只等衙门来查问。”

齐德芳惊诧地望着众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世子爷,”徐清欢走出屋子,“您有麻烦了,不如说一说今天您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徐清欢将火把凑在齐德芳那双快靴上,靴底已经沾染了鲜血。

齐德芳睁大了眼睛,半晌才蠕动着嘴唇:“我是想要救人…来到常州也是为了查案,我怀疑…宗室里有人意图不轨…我…真的没有杀人。”

第三百四十章 慌乱的世子爷

齐德芳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在徐清欢预料之中,她却也不觉得惊讶,随着案情渐渐查明,有些曾不为人知的事也会浮出水面。

早在王允的真面目被戳穿的时候,徐清欢就已经有过推测,那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图谋的并非一城一池的利益,有这样的野心,又能以王允和苏纨做棋子,他的身份应该不低。

在京中时她怀疑过简王,如今齐德芳提及了宗室,是故意在扰乱她的思绪,还是真的有所觉察。

齐德芳只见眼前的少女眨了眨眼睛,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思量些什么:“世子爷在查什么案子?”

“我,”齐德芳道,“有关于苏纨。”

齐德芳说着向周围看去:“这里人多眼杂…”

徐清欢看向雷叔,雷叔上前拎起了齐德芳,向前走了两步,稍稍远离了人群。

齐德芳像一坨烂泥,被人这样丢来丢去,折腾了一大圈,他已经看了明白,无论是安义侯世子,还是这位安义侯府大小姐都不可能轻易放开他,他干脆也不向徐清欢求情,只是迫切想要与徐清欢说明自己的冤屈:“我听说苏纨被抓,才一路跟过来的,在此之前我暗地里查了苏纨几年,都是因为我二叔的缘故。”

徐清欢没有打扰齐德芳,听他继续说下去。

齐德芳道:“我二叔是家中庶子,一出生就注定与爵位无缘,作为一个宗室没有俸禄,又不能靠科举入仕,不会轻易被朝廷拔擢,前程几乎无望,这辈子只能仰仗公中财物度日。

可二叔从小博闻强记,对农务、经商都有些心得,不愿顶着宗室的名头,就此颓靡一生,于是开始做些小生意。

二叔这样的苦心经营,渐渐有所回报,手中也有了几家商铺,就是这时候苏纨认识二叔,苏纨与二叔一见如故,相约一起行商。

苏纨虽然是长公主驸马,但是苏家毕竟地位不高,长公主嫁过去之后,苏家急于从中获利,闹出了些丑事让长公主厌弃,因此苏纨嘱咐我二叔,他与二叔经营之事先不要与外人说起。

二叔十分理解苏纨,两个人都是皇室宗亲又都身份尴尬,知晓这其中的艰难,表面上二叔打理买卖,遇到一些困难,驸马爷会帮忙打通关节。

开始的时候都很好,二叔和苏纨的商铺愈发的兴旺,可就在这几年苏纨做事越发不寻常,开始在商铺中安插人手,背地里做些二叔不知道的事。

我二叔暗中追查,发现苏纨在山西悄悄开了处铁矿,为了这处铁矿用二叔的生意做遮掩。

铁矿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私开铁矿被发现必死无疑,苏纨身为驸马,为何要冒险做此事,炼铁所谓何事?难道是要私屯兵器,寻机谋反吗?

二叔还没查清楚,就被苏纨察觉,那处铁矿几日之内就被荒芜,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让二叔更加惊慌,只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苏纨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可见手眼通天,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二叔不愿意与我们提及,生怕我们也被牵连进去。

就这样战战兢兢过了一阵子,苏纨也没再做什么,二叔以为这场风波就会过去,却没想到铺子里的掌柜瞒着二叔买卖马匹被衙门抓个正着,掌柜入狱说是二叔指使,一时之间二叔身陷罪案难以脱身。

不止如此,二叔还发现家中上下都是苏纨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苏纨掌握之中,他心中大为惊骇,命自家亲信抓了那些眼线,以为借此能够查明一切,然而无论朝廷如何审问,这些人就是大呼冤枉。

二叔为了自己的清白,怎肯善罢甘休,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与苏纨没有半点的关系,那些苏纨派来与二叔一起经营的掌柜,也只认二叔是东家,仿佛与苏纨一起行商都是二叔编造出的谎言。

二叔不愿牵连父亲,就在家中自缢身亡了。

二叔去之前托付家人偷偷见我一面,告诉我来龙去脉,不让我继续查问,只是引以为戒,不要与苏纨有任何往来,还说宗室中有人心存异心,让我们远离朝廷纷争,做个闲散人最好。

我听了之后只觉得骇然,二叔死后,我心中立誓,要为二叔报仇,揭开那苏纨的真面目。

可惜这些年我查到的线索少之又少,听说苏纨在常州被抓,我心中欣喜,父亲又被派了常州的差事,我觉得这是老天有眼,要为二叔伸冤。”

徐清欢听到这里,看着齐德芳道:“世子爷查案,怎么查到了这里?”

齐德芳道:“二叔说过,苏纨手下的人十分厉害,能够四处打探消息,我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查案,悄悄盯着苏纨安插在二叔身边的那些眼线,当年的掌柜虽然已经伏法,我却查到了他的女儿在常州一带走动,我紧追不舍,发现了这家碧云楼。”

徐清欢听到这里,看向老鸨的方向:“那掌柜的女儿肯告诉你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齐德芳点点头:“若是之前她定然不肯说,现在苏纨被抓,情形有了变化,她的态度看起来也就没那么坚定了。”

“别信他的,”徐青安呲着牙凑过来,“掌柜的几个女儿?你带走了三个,又来偷一个,那么巧全都沦落在碧云楼里了?”

“她们不是掌柜的女儿,”齐德芳舔了舔嘴唇,“她是给这碧云楼送胭脂水粉的,她答应会告诉我,但是让我将那几个女孩子带走,否则她不会开口,我向老鸨买走了三个女孩子,到了香翠,老鸨如何也不肯放人,说香翠是她这里的红牌,香翠走了,她这个碧云楼也开不下去。

我从前也去过这种地方,老鸨们都聪明的很,她早就看出我想要香翠,就故意吊着我不肯放手,我知道无论我用什么法子,都不可能带出香翠,所以干脆想到这个主意想要将香翠偷走,没想到却被你们发现…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

齐德芳刚说到这里,徐青安的一张大脸又到了他眼前,他被吓了一跳,徐青安不知刚在哪里吃了些果子,手上正脏,抓起齐德芳的衣襟蹭了蹭。

齐德芳顿时肚子里一阵翻腾,他平日最爱洁净,没想到却掉进徐青安这么个污秽手中。

徐青安看着齐德芳铁青的脸:“世子爷,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齐德芳还想维持他宗室的傲气,抬起头来道:“自然是真的。”心中暗暗下决心,不论这徐青安再怎么污言碎语,他都不会再惊慌失措,让这厮看了笑话。

“世子爷,”徐青安附在他耳边道,“你被绑了这么久,只怕已经着急的很了,我带你去净房里一趟,出来的时候你会更清明些。”

“你要做什么?”齐德芳睁大眼睛看着徐青安,徐青安该不会用出什么下作的手段。

眼看着徐青安向他抓过来,齐德芳因为惊恐变了音,慌乱地看着徐清欢:“徐大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将那掌柜的女儿叫来问一问便知。”

“恐怕问不得了,”徐清欢淡淡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死在香翠房间里的人就是她。”

齐德芳彻底愣在那里。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也来凑热闹

韩勋赶到碧云楼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他立即去人群中寻找徐大小姐的身影,看到徐大小姐安然无恙的时候,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公子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他要照顾好徐大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证徐大小姐安然无恙。

本来这看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安义侯府有护卫,薛总兵又坐镇泉州,还有张真人在一旁照顾,他的存在可有可无,可既然公子走的时候再三嘱咐,他自然要加倍警惕。

事实证明公子真的很高瞻远瞩,谁能想得到徐大小姐晚上带着人来抓凶徒,而且一抓一个准,按下的还是顺郡王世子爷。

虽然没有对付张兴时看起来那么凶险,但是仔细想起来…他难免胆战心惊,怪不得公子颇有深意地望着他,果然对他来说,这是个很大的历练。

韩勋稳下心神仔细看面前的情景,那女子靠坐在那里,身上所有的鲜血仿佛都已经流淌干净,紧紧地捂着胸口,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韩大人,卑职可以验尸了。”仵作上前禀告。

韩勋听到仵作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到仵作已经备好了验尸的物什,他身后是那位常娘子。

常娘子是徐大小姐的人,自从来到常州之后,在衙门里帮了不少忙,验尸时仔细、利落,衙门里寻常的仵作难以与她比肩,老仵作甚至想要将常娘子留下,还让他去徐大小姐那里求情说,这样好的手艺留在徐家可惜了,衙门更适合常娘子,当时他也这样想,可如今现在看来,常娘子跟着徐大小姐也不会没有用武之地。

仵作将女子胸口的匕首拔出来递给韩勋,那匕首看着不同寻常,刀刃锋利,把手上镶嵌着碧玉,这凶器一看就出自富贵人家,不由地让人想起那位顺郡王世子爷。

若是找到这凶器的来源,这将是指认凶徒的一个重要依据。

韩勋带着书吏转身走到齐德芳身边,还没有说话,齐德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死的人是谁?真的是乔姝吗?”

韩勋道:“死的是乔二娘,经常来碧云楼卖胭脂水粉。”

齐德芳整个人一下子垮了下来,他怔怔地去看徐清欢,徐大小姐说的是真的,乔姝死了,没有人证实他方才说的都是真话。

韩勋将手中的匕首展露在顺郡王世子爷面前:“世子爷可认识此物?”

齐德芳瞧了一眼,下意识地道:“这…这是我随身携带的匕首…不过就在来常州的途中丢失了。”说完话,他的目光落在匕首锋利的刃上,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他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陷害我。”齐德芳大叫起来,就像陷害二叔一样,那些人也陷害了他。

书吏将齐德芳说的话记好,韩勋命人保管好证物,伸手取了一只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低下头开始仔细地查看齐德芳身上的衣衫。

齐德芳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在灯火之下,看不出有什么端倪,韩勋正准备让人将齐德芳身上的长袍脱下,等明日天亮之后再仔细查看,就听得徐清欢道:“凶手用匕首杀人,身上应该被喷溅上了血迹,韩大人是在世子爷身上找血迹吗?”

韩勋转头看到徐大小姐,下意识地他就要上前施礼,公子在意的人,那就是他将来的女主子,他自然要毕恭毕敬。

就在这时候,徐大小姐却向他轻轻蹲身,韩勋立即明白过来,此处人多眼杂,他还得装出一副朝廷命官的模样。

不过这一礼他委实受的有些心惊胆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公子那双冰冷的眼眸,额头上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韩勋清了清嗓子才恢复如常:“本官确然是在找血迹。”

徐清欢有些奇怪,之前她在江家见到韩大人时,只觉得韩大人胆大心细,又十分坚决倔强,今日却显得有些拘谨,这是怎么了?

徐清欢道:“大人想找的血迹,只怕不在世子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