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用尽全力站起身来扑了过去,方才他已经确定了那是闫四小姐,现在他要再去看个清楚。

身边有人劝阻,有人拉扯,崔颢却顾不得那些,睁着双血红的眼睛,如一头疯了的野兽般,扑到尸身旁边,将那尸身又抱了起来。

见到崔颢这般模样,常娘子叹口气道,“逝者已矣,找到她的死因,抓住害她的凶徒至关重要,你这样随便触碰尸身,会破坏凶徒留下的证据。”

崔颢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看着怀中那血肉模糊的脸孔,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尸身脸上的伤痕。

“住手,”常娘子厉声道,“你这样做是在害她。”

害她?崔颢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常娘子那双平静中带着几分怒气的眼睛。

“你们要做什么?”

崔颢的目光落在地上,那里有个打开的青布包袱,包袱中放置着大大小小的刀子、竹签、瓶罐。

常娘子道:“先进行简单的查验,等到衙门仵作来了之后,再仔细验尸。”

崔颢自然知道验尸是怎么回事,他们会将她的衣衫和皮肉都翻看一遍,有时候还要用刀子切割,想到这里他热血冲头,上前就要抢夺尸身,任谁都别想再伤害她。

“也许这个人并不是闫四小姐呢?”

一个声音传来,仿佛扯动了崔颢的心弦,崔颢看着徐大小姐蹲下身,指着那尸身的手:“你看她右手手指上有老茧,手掌其他地方却十分光洁,这是为什么?按我的经验来说,女子手中这样的茧子是常年调琴才会留下的,她的左手上定能找到长年按压琴弦的痕迹,闫四小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练琴、调琴…”

听到这话,崔颢睁大了眼睛,立即去查看,他记得闫四小姐的手,指尖没有这些茧子。

“还有许多差别,经过查验才能找出来,”徐清欢道,“你将尸身交给常娘子,让她尽快查验,才能更早地确定这女子的身份。”

崔颢慢慢地松开了手,虽然他已经知晓这句尸身八成不是闫四小姐,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尸身摆在地上,轻手轻脚的模样,就像是怕将熟睡的人惊醒。

放好了那尸身,崔颢又向江上看去,也许闫四小姐还在江水之中。

眼见崔颢死死地盯着江面,徐清欢道:“有人故意毁去这具尸身的面容,就是要混淆视听,让我们将她当做闫四小姐。”

崔颢嗓子一哑,看向徐清欢:“徐大小姐,你是说…她还活着?”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徐大小姐的回答。

徐清欢道:“不如我们去找找她,许多事眼见为实。”

崔颢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去哪里?我…我跟着徐大小姐一起前往。”

崔颢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人影一晃,雷叔快步向不远处走去,伸手从一块石头后拽出了个仆妇。

那仆妇满脸惊慌的神情:“你做什么?我只是看到这里死了人,来瞧热闹。”

雷叔将仆妇拉扯到徐清欢面前。

“你不是看热闹的,”徐清欢道,“你是闫家人…”

仆妇不禁攥紧帕子,脸上满是慌张的神情,见已经隐瞒不住,立即看向崔颢:“我…我家大太太…让我来寻崔爷,她有要紧的事要与崔爷说。”

说完她伸出头向那尸身看去。

“那应该不是我们家四小姐,”说完这话,仆妇一脸惊恐,“你们不要说出去,否则我家大太太定然会被打死。”

第三百七十六章 看清楚

崔颢盯着那仆妇看,想要说话却忍不住一阵咳嗽。

他在江中呛了水虽然被救了回来,却依旧呼吸不畅,万家兄弟过来想要搀扶他歇下,崔颢却摇摇头看着仆妇:“大太太在哪里?”

仆妇看了看徐清欢和诸人:“这附近有不少我家的家人,都在寻四小姐…恐怕不方便说话…”

“这么说,你家大太太早就知晓其中内情。”

徐清欢的声音传来,仆妇不禁一抖,不知为何她有点惧怕这位徐大小姐,徐大小姐的眼睛十分清亮就好像一眼就能将人的心思看穿似的。

仆妇眼睛低下头来:“大太太也是猜测,其中内情奴婢不知晓。”

“报官吧,”徐清欢淡淡地道,“这女子的死,说不得与闫大太太有关,衙门正愁无从下手…”

孟凌云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别…”仆妇立即道,“大小姐可不要这样,我家大太太都是好心,您怎么能害她呢。”

“案子要查下去才知谁是凶徒,”徐清欢看着仆妇,“怎么说我是在害大太太。”

“因为,”仆妇焦急起来,“您这样一说,人人都知道我家四小姐是…”

徐清欢道:“闫四小姐是闫大太太帮着离开闫家的,四小姐去了哪里闫大太太最为清楚,你们前来找崔颢,就是想要说这桩事吧?”

仆妇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没想到徐大小姐已经猜到了这些。

徐清欢接着道:“闫四小姐曾问过我,如果崔颢带着她逃走,崔颢是什么罪名,可见闫四小姐早已经在思量出路,帮她出主意的人也就只有闫大太太。”

徐清欢说完转头向身后看去:“闫大太太有话不妨过来说,免得被人找去闫家。”

仆妇瑟瑟缩缩地又向周围看去,终于吞咽一口:“大小姐稍等,我去请大太太。”

闫家仆妇离开,崔颢也急着想要一起前去。

“崔公子,”徐清欢道,“何不就在这里等着,闫大太太若是前来告知闫四小姐下落,就定然会将消息送到,你这样的情形随着闫家下人走来走去,一会儿真的要去找人只怕会没有了力气。”

徐清欢看向孟凌云,孟凌云立即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衫。

徐清欢道:“这是刚刚从附近人家中买来的,崔公子不妨先换上。”

崔颢哪有心思做这些事,不过徐大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他握紧拳头,暂时稳下心神,躬身向徐清欢道谢,跟着万家兄弟去换了衣衫,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回来。

“徐大小姐,”崔颢沉默了半晌,声音沙哑,“您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颢那悲伤的神情中带着几分的迷茫:“很多时候,不知道该坚持下去,还是该放弃。”

“那你想过放弃吗?”徐清欢问过去。

崔颢怔愣片刻才道:“想过,我被卖到一处人家做护院,虽然是个下人,日子过的还算平静,后来宅院里来了山匪,死了许多护院和下人,主家将小公子托付给我,让我务必要带着小公子出去,我感念主家的恩德,虽然受了重伤幸不辱命。

后来府衙的人到了,山匪也就匆匆离开,主家念我忠心,从此之后会将我当做亲信,并将太太身边的丫鬟许配给我,还说将来也不会将我们当做下人看待。”

崔颢说到这里,仿佛自言自语:“我信了,可惜后来府中丢了东西,主家查问之后,说那时我所偷,还说我与之前的山匪勾结…

人心真是奇怪的很啊,也让人看不透,真心还是假意,我总是分不清楚,一次次相信又一次次被质疑。

他们将我打了扔在柴房中,准备将我送去衙门,没想到官府上门募军,主家索性就将我充数。

所以在去北疆之前,我已经身负偷盗之罪了。”

崔颢说到这里长长地出了一口:“到北疆路途遥远,我有伤在身,差点就死在半路中,那时候我想过放弃,人死了就感觉不到痛苦,就在最后的时刻有人救了我,告诉我当放下一切烦恼时,就能够脱离苦海,心中尚存希望,那就能看到朝阳。”

说到这里,崔颢一笑:“我也庆幸活下来,这样才会在北疆立下战功,我一直很感激那个人,那是第一个真的肯伸手救我的人。

我也一直心存希望,回到常州寻找亲生父母,虽然郑家并不想认回我,我也并不难过,郑家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苦衷,我还遇见了闫四小姐,不过开始我并没有觉得她待我会有多好,即便动了心,只要知晓我的过去,都会转身离开,就像郑家一样…

没想到…她对我是真心…可我还是害了她。”

崔颢抬起头时,这样一个粗犷的男子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徐大小姐,你说人真该心存希望吗?

我还是看不清楚,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谁是善,谁是恶。”

“没有人知道,”徐清欢看着崔颢,“你可知我为何要查案?就是想要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有些人善于隐藏,有些人善于蛊惑,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谁也不要相信,不要听他们的话,而要自己去想自己去看。”

徐清欢看向那尸体:“就连一具尸体也会骗你,跟何况那些好听的人言。”

崔颢的手有些颤抖。

徐清欢接着道:“闫四小姐离开闫家是为了你,她知道你在北疆的一切来之不易,想要你堂堂正正地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随随便便断送了自己。”

崔颢依旧没有说话,仿佛正在仔细地思量。

徐清欢转过头:“崔颢,你曾转头向身后看过吗?人走路多会向前看,很少有人会看过去,尤其你心中对过去有些厌恶,但很多时候以现在的眼光看从前,或许有其他的收获。

当年去袁家那些山匪的确来的蹊跷,作为山匪应该以强取财物为先,他们却大肆杀人,你本该死在那些山匪手中,却侥幸活了下来,之后袁家被人蒙骗对你起了疑心,袁家固然忘恩负义十分可恶,但那蒙骗他们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崔颢惊诧地看向徐清欢:“徐大小姐去了袁家查问我的过去?”

徐清欢点点头:“因为你突然到来,请求我父亲帮忙查问你的身世,我对你就起了疑心,我并不太相信你对闫四小姐是真心,于是我让人去查这些,也警惕你的一举一动。”

崔颢道:“原来徐大小姐一直怀疑我。”

“一开始怀疑的人未必是坏人,始终信任的人也未必就是好人,”徐清欢向前看去,闫大太太快步走了过来。

“还需你自己看清楚。”

第三百七十七章 收尸

闫大太太飞快地扫了一眼岸边的尸身,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

“大太太,”崔颢立即走上前,“您说这不是四小姐对吗?”

闫大太太看着崔颢,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思量了半晌才道:“应该不是。”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崔颢眼睛一闪失望的神情:“大太太知不知道四小姐此时此刻在哪里?”

崔颢太过担忧,早就慌了神,没有仔细思量闫大太太方才的话,只想知晓闫四小姐的下落。

闫大太太有些犹豫。

徐清欢道:“大太太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闫大太太的手有些颤抖,她看了看徐清欢,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那艘船是我和四丫头事先安排好的,四丫头离开家之后,闫家人定然要四处寻找,他们找到这里,就会以为四丫头是乘船离开,这就是声东击西的法子。

其实四丫头并没有上船,而是去了一处买好的宅子里躲藏,等到一切安稳下来,她再去北疆,这样闫家就不会为难崔颢。”

崔颢听到这里,一双眼睛红得更厉害。

闫大太太叹了口气:“崔颢,我家四丫头是真的一心为你着想,不管闫家如何,她也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却愿意这般…你可知她只要走出家门就完全没有了退路,我也劝说过她,若是你反悔了,她的下场不及一个妾室,她却没有犹豫…我现在…”

说道这里闫大太太微微哽咽,几乎难以继续,深吸了一口气才算稳住心神:“我也后悔,是不是做错了事。”

“到底怎么了?”崔颢急切地问过去,“大太太我求求您,告诉我吧,只要四小姐安然无恙,将来我们会尽心竭力地报答您。”

闫大太太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崔颢,我比你更加焦心,若是四丫头出了差错,我也不想活了。”

徐清欢看着那方寸大乱的闫大太太:“大太太,可是找不到四小姐?”

闫大太太点点头:“我遣人去约好的地点寻四丫头,却发现四丫头根本没在那里,”说着她又去看那尸身,“可我知道她一定没有上船,她…到底去哪里了…是有意避开我,还是真的出了差错。”

“这么说,”徐清欢道,“大太太也不知晓,为何这里会有具女尸了?”

闫大太太摇头:“我也是听到消息才赶过来,”说着她又向那尸身看了一眼,“我能不能过去看看。”

闫大太太说着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仿佛生怕那具女尸就是闫四小姐。

徐清欢点了点头,闫大太太让人搀扶着走了过去,半晌她脸色苍白地走回来。

徐清欢道:“大太太可辨认出那女子的身份?”

闫大太太摇头:“那些人为何要毁去她的面容,可怜这孩子…”说到这里闫大太太低下头来垂泪。

“就在这里。”

一阵嘈杂声由远至近,一群人抬着棺木向这边迎来,为首的正是闫大老爷。

见到闫大老爷,闫大太太一阵瑟缩,差点就要瘫倒在地。

“你为何在这里。”闫大老爷一脸怒容地望着闫大太太。

闫大太太声音颤抖:“老爷,妾身是听说江边出了事,所以…”

闫大老爷冷笑一声,警告地看了闫大太太一眼:“现在立即带着人回去。”

闫大太太下意识地低头应承,带着人就要离开。

闫大老爷吩咐下人:“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收殓四小姐的尸身。”

闫大太太立即停下了脚步,惊讶地望着闫大老爷:“老爷…那…那不是…”

“不是什么?”闫大老爷目露凶光,“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儿,四丫头为何在这里,闫家长辈自然会问你,若是你触犯家规,别怪我不肯护着你。”

说完这话,闫大老爷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个下人前来搀扶闫大太太。

总算将眼前这个碍事的人清走,闫大老爷就要动手。

“等一等。”

清脆的声音传来。

闫大老爷转过头,看到了安义侯府大小姐。

“出了人命,先要禀告衙门,”徐清欢对上闫大老爷的眼睛,“闫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不知晓这样的道理吗?”

闫大老爷压住心头的怒火,因此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碍于安义侯府和宋家的关系,他不敢当面冲撞这位徐大小姐,不过他也不会被一个区区妇人阻拦。

闫大老爷冷声道:“徐大小姐说的是,这桩案子的确要报官,我们家已经写好了状书,”说到这里,他指向崔颢,“就是他,拐走了我家四丫头,如今四丫头惨死,我们怀疑他就是凶徒,我们闫家要与这畜生对簿公堂。

但是在此之前,要先收殓了我家女眷的尸身,否则我闫家颜面何存,还请徐大小姐多多见谅。”

闫大老爷说完立即道:“还等什么,去抬尸。”

闫家人一拥而上,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将那尸身带走。

“闫大老爷可知随便损毁证据也触犯了大周律法?你可以动这尸身,只不过等衙门来了人问起,我们都会据实禀告。”

闫大老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徐清欢,更没料到这女人如此尖牙利齿,如果这是闫家妇人,他早就动了手。

徐清欢上前几步,微微抬起头:“怎么?闫大老爷不相信吗?”

闫大老爷握住拳头,徐大小姐身边站着徐家下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最重要的是,他眼前浮起那宋成暄的模样,他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恐惧,他真的动了徐大小姐,那位宋大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眼见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他不能为了一个女子丢了性命。

闫大老爷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转头去找崔颢:“徐大小姐弄错了吧,凶徒就在那里,为何要与我们为难…”

话说到这里,他才发现崔颢已经不见了。

“你看,那凶徒已经跑了…他…快让人去追啊。”

闫大太太坐着马车回到闫家,刚刚下了车,一颗石子在地面上跳了几下,滚到了她脚边,她抬起头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角落里的崔颢。

闫大太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闫家,打发了闫大老爷的眼线,才让人护着出了后门。

崔颢果然迎了过来:“大太太,您是不是有话没有说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闫大老爷会去收尸,他为何说那是四小姐?”

“四丫头出事了,”闫大太太泪凝于睫,“方才人多眼杂我不敢说出口,万一被人知晓…四丫头就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里闫大太太从袖子中拿出一根玉簪递给了崔颢:“这你可认得?”

崔颢手不禁颤抖,这簪子他自然识得,因为这是他亲手雕好,送给闫四小姐的。

崔颢抚摸着那簪子:“大太太,您说吧,四小姐在哪里?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要救她回来。”

闫大太太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四丫头离开闫家之后,没有去我们约好的宅子里躲避,那是因为她被人半路掳走了,掳走她的人送了这根簪子和信函,让我们闫家带着东西去赎人,否则就会杀了四丫头。”

“他们要什么?”崔颢睁大了眼睛,眼角仿佛都渗出血来,“不管要什么,我都会弄来给他们,只要他们肯放了四小姐。”

“没有那么简单,”闫大太太喘了口气,“他们要的是闫家手中一样重要的物件儿,闫家是不可能会给的啊,所以我家老爷宁愿承认四丫头已经死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恩重如山

闫大太太不肯将话说的更清楚。

崔颢怔怔地看向闫家大宅:“有什么能比家中小姐的性命更重要吗?”

闫大太太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她望着崔颢:“那郑家呢?郑家可认下了你?如今证据确凿,他们却仍旧不肯承认你的身份,你一个男子尚如此,更何况我们这些妇人。

在有些事面前,人的性命不值一提,如果郑家和闫家但凡有一个肯放过你们,也不至于会如此,在闫家人心中,他们更希望四丫头已经死了。”

崔颢的手紧紧地攥着。

“不过我不能就这样看着,”闫大太太道,“虽说我还有瞻哥,可四丫头也是我的孩子,就算拼尽最后的力气,我也得救她。”

崔颢显然没料到闫大太太会如此,激动地向闫大太太拜下去:“大太太对我们恩重如山…”

“别说这话,”闫大太太柔声道,“其实我开始并不愿意四丫头跟着你,毕竟你的身世太过复杂,又远在北疆苦寒之地任职,四丫头与你在一起,闫家长辈也不会答应,可拗不过那孩子的心思,现在你这般…我倒是觉得四丫头算是托付对了人。

她的生机也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也只有你最为关心她,换做旁人在这里,我也不会说出全部实情,这就是为何我要避开徐大小姐,唤你到一旁说话。”

崔颢听到这里道:“您是觉得徐大小姐不可信吗?”

闫大太太摇摇头:“徐大小姐人很好,她在常州也做了不少的事,帮了许多人,可她为的是查案,与我们的目的不一样。”

“有何不同?”崔颢道,“只要能抓到那些人就能救出四小姐。”

闫大太太叹息:“你也是军中武将,难道不知晓人命在政局面前也如草芥吗?闫家的秘密对于朝廷十分重要,弄不好可以在京中闹出一场风波,虽然不似倭人来袭这般明刀明枪,带来的动荡也不会比一场战事来的弱些。”

崔颢惊在那里:“到底是什么事。”

闫大太太谨慎地向四周看去:“你要答应我,不会与旁人提起,否则不光会害了四丫头,还会害死瞻哥,那样的话我就算死也闭不上眼睛。”

崔颢道:“大太太,我答应你,我只想救回四小姐,别的事早就与我无关了,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大太太待我们如此,我崔颢绝不会忘恩负义。”

“傻孩子,”闫大太太欣慰地道,“你答应就好了,何必发这么重的誓,那我们就为了四丫头搏这一次。”

说完,闫大太太带着崔颢走向角落里,确定不会被人偷听,闫大太太才道:“我也是才知晓这桩事,如果早知闫家这个秘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过来,”她抿了抿嘴唇,“闫家是前朝遗民,手中还握着大夏皇族的宝物,那些东西都是留着准备做复国之用,绑走四丫头的人就是要这些东西。

那人知晓我们家老爷不会拿这些东西来换,给老爷送信只是说,要想四丫头完好无损地回来,就给他们一笔财物。

我正心中焦急,就又有人送了一封信函给我。”

闫大太太说着从袖子里将信函拿出来递给崔颢:“你瞧一瞧就明白了。”

崔颢急忙将信打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闫家珍宝。

而这正是闫四小姐的字迹。

崔颢将信函死死地握在手中:“那送信的人呢?”

“已经走了,”闫大太太道,“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拿到东西,他们会告知我们去哪里换回四丫头,不过这也可能会是一个圈套,贸然前去可能也会遭他们毒手,而且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就是因为涉及前朝之事,怕大周朝廷知晓。

也就是说,出任何差错都与他们无关,可你…就难逃干系。”

“我不怕,”崔颢道,“四小姐为我如此,我畏首畏尾如何对得起她,只是我思虑不周,还需大太太指点。”

闫大太太道:“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去取东西,你要跟紧了,见到东西只要抢到手中,你放心他们丢了物件儿也不敢声张,因为那都是见不得人的,但是你要记住一点,看准时机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我家老爷身边带着的护院,都绝非善类,一旦让他们占了上风,你就没有还手之力,那四丫头也就绝了生路。”

崔颢坚定地道:“我记住了。”

闫大太太担忧地看着崔颢:“你先回去歇着,我怕你这身体会撑不住,四丫头都要靠着你,你可不能先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