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将心思沉浸在政务上。

天渐渐放亮。

徐清欢带着凤雏站在了军营外。

门口护卫的将领道:“大人已经吩咐了,无论何时徐大小姐前来,都不必阻拦。”

将领带着徐清欢走入军营,眼见着宋成暄的大帐就在不远处,将领十分恭谨地退下:“大人一直在里面,帐中的灯也一直亮着,应该没有休息。”

徐清欢点点头。

“公子,”赵统进门禀告,“徐大小姐来了。”

宋成暄从案牍中抬起头,军帐的帘子被掀开,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徐清欢提着食盒走进来,宋成暄显然是一夜未眠,难得的是他坐在文卷堆中,外表仍旧干净、整齐,衣服上没有半点的褶皱,哪里像是忙了一整夜的样子。

徐清欢不由地想起了哥哥当年的事,她一边打开食盒一边道:“当年我父亲逼着哥哥读书,哥哥就让小厮穿着他的衣服坐在书桌前,我也是担忧哥哥挨饿,早早就去送饭食,这才发现哥哥正在床上酣睡,不过父亲一来,哥哥立即就拿起书来看,装出彻夜未眠的模样。”

说话间,徐清欢已经将碗筷都整理好。

宋成暄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起身,徐清欢背着手走过去,模样看起来十分俏皮:“那一幕倒是与宋大人现在的模样很是相像,不过这种摆摆样子的事,很快就能被戳破,我父亲不过随便考了哥哥一篇论语,就发现了蹊跷,最终哥哥屁股被打开了花,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天。

现在我来看看,宋大人是不是也在摆样子骗人。”

徐清欢虽是有意说笑,却还是将目光落在宋成暄面前的桌案上,毛笔已经被废置了一支,墨块也已经被磨的见底,看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看来宋大人…”

话还没说完,一个臂膀伸出,揽住了她的腰身,然后微微一用力就让她整个人坐下来。

他依旧整齐地坐在桌案前,只不过这次怀中多了个她。

徐清欢脸颊微红,就要挣扎,宋成暄那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怎么?你也想将我打个屁股开花?”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是来帮忙的

那声音不大不小,震得她耳朵发麻。

亏他好意思说出口。

“宋大人真羞耻。”她撑住桌案就要顺势起身,却发现每次都低估了这男人的力气。

他明明只是用一只手臂轻轻地拢在她腰上,可她就是用尽全力也推不开,怪不得哥哥会被一下子就摔出去。

宋成暄道:“说起这桩事的人不是清欢你吗?”

宋成暄的声音淡然,仿佛不夹杂任何的情绪。

不知为何她就想起前世的宋侯,人前始终都是清冷的模样,像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现在想一想,也许都是骗人的假象,他背地里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就像现在,一边义正言辞的说话,一边不肯放开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现在我说完了,”徐清欢说着又去推他,“宋大人继续处理公务,我也该走了。”

“别动,”宋成暄压低了声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向前凑着在她耳边低喃,她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思量到这里不禁脸一红,抬起眼睛向前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宋成暄已经提起了笔,桌案上是一本展开的奏折,开头已经写好了。

“泉州招讨使,臣宋成暄奏…”

以宋成暄的官职不能直接将奏折呈给皇帝,除非是朝廷交待下来,请此次迎战的主将一起具奏,那么也就透露了一个消息,主将会被朝廷嘉奖。

宋成暄方才说的“后果不堪设想”,显然指的是他手中的毛笔会不小心污了奏折。

既然如此,他就应该将笔放下。

可看起来宋成暄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饱蘸了墨汁继续向那奏折上写去。

徐清欢不敢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丝不苟地写着,盼着他快些写完,宋成暄的字却越写越慢,如同她灯下绣花一样,将一整日的时间都用在上面都不够。

宋侯日理万机的模样她不是不见过,他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将这些应付过去,徐清欢皱起眉头,恨不得立即将那些墨都泼在他身上,让他装模作样。

心中正闷闷地想着,眼睛落在那奏章上,看到宋成暄的字,眉毛微微弯起来。

前世时,她就听说过,宋侯的字不堪入目,许多在宋侯面前忍气吞声的朝臣,私底下骂他奸人、武夫,便是垂髻童子写的字也比他要好的多。皇帝每次阅览他的奏章都忍不住要皱眉,若不是知晓宋侯书写的弊病,还当他有蔑上之嫌,从来未将皇帝视为君上,为了体面些,宋侯后来的奏章都让下属或家中管事代写。

宫宴上她曾见他酒后在屏风上题字,只觉得那草书还算能入眼,并未仔细查看。

如今亲眼打量面前的字,一撇一捺如同两个小人在打架,端得是不像话,徐清欢知道他花样多,委实不该被他抓到任何把柄,等着他写完奏折,一切便了了,可看到这里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何故发笑?”宋成暄的声音有些凉凉。

果然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男人的字便是他的颜面,她无意让他丢脸,徐清欢道:“宋大人的字很是威武,我只是想起父亲让我们兄妹练字时情景,是以发笑。”

宋成暄道:“你觉得我的字不难看吗?”

“不难看。”徐清欢违心地道。

“没有撒谎?”

“我为何要因为此事撒谎。”

宋大人自然不会嫌弃自己的字,她这样说总是没错。

宋成暄眯起眼睛:“所以方才并非在耻笑我。”

“并非。”撒了谎就要继续说下去,虽然话说的有些艰难,不过他都将字写成这个模样,总不能真的与她争辩出个结果,尤其是宋大人这种好面子的人…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字丑,所以她不担心会被戳穿。

“侯爷请的西席先生想必不错,”宋成暄道,“不如你告诉我这字哪里写的好?只要说的有道理,我就信了你。”

徐清欢只觉得手被捉住,然后翻了过来,她正不知他要做些什么,那带着凉意的毛笔笔尖就落在了她手心中。

笔尖轻搔,有些痒意,握着她的手又十分的炙热。

她心中有些发慌,屏气凝神等他写完了,才仔细看过去,宋成暄在她手心中写了一个:暄字。

用的是正经的馆阁体,字体看起来秀润华美,正雅圆融。

徐清欢一时愣住。

片刻间他又在“暄”字旁边,写了一个“欢”字,这次用的不再是馆阁体,少了些秀雅,遒劲十足,看起来气势大方,与那奏折上所写的字天壤之别,自然不像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了。

“你方才不是在耻笑我?那字写的果然好?”宋成暄的声音更加低沉了些。

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靠近,徐清欢闭上了眼睛,她还真的作茧自缚:“宋大人的字的确好,我从心底里佩服…”

她抿了抿嘴唇又强调一句:“这次是真心话了。”

徐清欢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再那么清亮,而是带着几分婉转求饶的意思,为何每次与他相处都会被逼迫的这般狼狈。

“饭凉了,我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关键时刻她期盼宋大人已经饥肠辘辘,禁不住饭食的诱惑。

话音刚落,徐清欢只觉得身体一转,眼前已经变成了军帐的帐顶。

“我的确有些饿。”

听得宋成暄的话,不知为何她有些发慌,伸出手想要去扶那桌案,挣扎间碰落了砚台,徐清欢立即闻到了一股墨香。

公文上被墨溅到,脏污了一片。

外面似是有脚步声靠近,徐清欢慌忙支起身子,宋成暄注视着她的目光幽深,并没有去看那些文书,而是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

让她更加慌乱不已。

“宋大人快去收拾,”徐清欢道,“现在将那奏折上的衬纸裁下来重写应该还来得及。”

她脸颊微红,眼睛中带着几分娇羞和慌乱,却一声声催促着他起身离开,还真是狠心。

徐清欢看着那桌案上的狼藉,恐怕许多文书都要重新写了,她来送饭是想要帮忙,可并非是为了捣乱。

“要不然,”徐清欢心虚地去看食盒,“你先吃饭,我来帮你收拾。”

第三百七十四章 会不会担忧

徐清欢带来的饭食很精致,厨娘想到了这些是给新姑爷的,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帮她做了这样一食盒的吃食。

白瓷盘子里装着新摘的嫩绿菜芽,酸酸甜甜味道可口,脆嫩洁白的藕片,还有新鲜的小排骨,外表被炸的酥脆,内里含汁,飘香四溢。

还有熬制的十分软糯的白粥,外加一碟酱菜,一盘点心。

厨娘絮絮叨叨在她耳边再三说:“若是胃口不佳,吃这些最为合适,看起来好像清淡最为补养身子,大小姐要记住才行,将来肯定能用得着,当年侯爷外出回家的时候,夫人就会这样安排…”

厨娘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管事妈妈打断训斥了一通,怨厨娘在她面前多嘴多舌。

到现在徐清欢也不知道后面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前世家中巨变,带去李家的忠仆也没有几个,到了李家之后,她手握内宅的大权,下人对她又敬又怕,却少了这种“口无遮拦”的随意。

思量至此,徐清欢回过神,看向宋成暄,现在他坐在那里拿起了箸,一口一口地吃下去,看起来倒是很对胃口,让她觉得很欣慰。

如果没有方才那些事的话,她会觉得一切都很好。

宋大人用过了饭,起身去梳洗,徐清欢看了看那凌乱的矮桌,迟疑着要不要过去帮宋成暄整理文书。

方才他没有避讳她,大约心中也没有对她存几分防备,徐清欢想到这里走过去重新摆好笔墨。

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压在下面叠好的字条,应该是准备送出去的密信,徐清欢没有碰那些东西,将它们留在了原处。

“我让人去询问当年先皇带兵平定西北的那场战事,”宋成暄道,“当年跟随先皇的老将许多已经不在人世,知情者已经很少了。”

徐清欢道:“宋大人也觉得那场战事有问题吗?先皇许诺了那些大梁遗民以利益,达到目的之后就将他们尽数斩杀。”

宋成暄目光微敛,当年先皇重病时,也三番五次将我父亲请回朝堂,在我父亲面前许诺,绝不会因此而起疑心。

徐清欢点点头:“之后先皇却出尔反尔,除掉了魏王爷,对待亲兄弟都如此,会欺骗那些大梁遗民也就不足为奇。”

徐清欢说到这里略微迟疑:“不过关乎于先皇的声誉,那些知晓真相的人,只怕也不会轻易说出实情。

宋大人想要让人去打听消息,是心中已经有了询问的人选?”

这个人选宋成暄应该不会轻易告诉旁人,要将这人妥善保护起来,到了关键时刻定然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宋成暄忽然道:“曾在西北戊边的郭老将军,也有近百岁高龄,听说身子骨还算强健,如今就在镇江休养,我手下的赵统出身将门,对于郭老将军也算是故人,让他过去探访一下最为合适。”

徐清欢点了点头。

她忽然沉默下来,显然还有什么事想要说。

宋成暄道:“可是还有什么话?”

徐清欢抿了抿嘴唇,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睛:“慧净与我说过,他并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不该与他敌对,如今我们推断出闫家就是前朝遗民,闫家的秘密还与先皇操行有关,是否太过顺利了,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如果慧净真的摸透了宋大人和泉州的心思,那就更要小心,也许背后那人对宋大人的身份有了猜疑,所以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加倍谨慎。”

宋成暄点头,目光微微显得有些深沉。

徐清欢转头看了看沙漏:“闫家这两日还会有动作,有消息我会及时让永夜送回来。

若不然还是让永夜回来,我那里人手也足够,永夜心中担忧宋大人,怕宋大人身边的人照顾不周…”

宋成暄想起方才的饭菜,也许是永夜的提醒。

“那你呢?”他忽然道。

徐清欢抬起头,与宋成暄四目相对。

“你会不会担忧我?”

徐清欢微微发愣,不过很快她低声回了一句,转身快步走出了军帐,一直走了很远,她耳边还回荡着方才说的话。

“我自然也担忧宋大人。”

深秋草木已经有了衰败之象,可不知为何看在她眼中却多了几分欣欣向荣的姿态。

徐清欢离开不久,薛沉走入军帐中,一起前来的还有赵统。

“公子,事不宜迟就让赵统动身吧!”薛沉低声道,“以免贻误时机,这两年郭家子弟就有入泉州的打算,每次赵统前去,郭老将军都肯相见,也许会向我们说实情。”

宋成暄没有说话,薛沉道:“公子是否又改了主意。”

宋成暄走到桌案前:“赵统今日就动身,不过…军师还要多留意我们身边人的举动。”

薛沉一惊:“公子怀疑身边有眼线?”能够在他们身边来往的都是泉州的兄弟,真的有人将手伸进了泉州?

他这个做军事的竟然没有察觉。

薛沉走出军帐,只见有人正在端饭食,薛沉一个不留意差点就撞上去。

“薛总兵。”兵勇急忙躲避。

“这是要给宋大人的?”薛沉回过神来。

“本来是,”兵勇道,“不过宋大人不肯用饭,让我们撤下去。”

又不肯用饭,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想到这里薛沉就准备回去劝说。

“听到副将军说,徐大小姐方才已经送过饭食了。”兵勇笑着道。

薛沉点点头,兵勇立即退了下去。

回到了中军大帐之中,薛沉端起茶抿了一口,再一次想起公子说的那些话。

公子会有这样的猜测,恐怕是徐大小姐说了什么。

泉州的人手都是他与公子的心腹,他们从来没有质疑过,如今宋、徐两家刚刚结亲,徐大小姐就提及这桩事…

薛沉想到这里皱起眉头,徐大小姐若是真的为公子着想那自然好,但是从心底里他并不全然信任安义侯。

在安义侯和泉州亲信中做选择,他觉得安义侯更加值得防备。

薛沉想到这里站起身,他决定去探探安义侯的态度。

徐清欢的马车停到了江边,远远地就看到江上飘荡着几只小船,万家兄弟站在船头呼喊,好半天崔颢的脸才露出江面,但是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崔颢又沉入了江中。

孟凌云上前道:“大小姐,他们是在寻找闫四小姐。”

闫四小姐被人藏起来了,崔颢他们应该什么也寻不到。

徐清欢刚思量到这里,只听万家兄弟大呼:“找到了,快下去帮大哥。”

第三百七十五章 我来陪你

沉入江水之中的崔颢,就在靠近河岸的几块石头下,隐约看到了飘荡的衣裙,他心中一阵激荡,立即游了过去。

那是一个女子,长发飞舞,崔颢心中一阵激荡,伸出手撩开那女子的头发,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孔立即映入眼帘。

崔颢看到这里身形不稳几乎就要沉在江中,他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伸手想要去拉那女子的尸身。

女子的腿被压在大石下,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扯拽不出。

崔颢脑海中浮现出闫四小姐的模样。

她冲着他微笑,伸出手来抱住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被轻贱至此,还能有人如此欢喜他,她好像知道他想要些什么,每次都会这样义无反顾地给他温暖。

可如果她就这样死了,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会去做什么事。

崔颢用足了力气去搬那石头,却不知为何,平日里应该轻易就能将石块挪开,可现在那石头在他手臂之下却纹丝不动。

在江中飘荡的衣裙拂在他脸上,仿佛闫四小姐就在他身边。

那就是她吧。

那身形和闫四小姐十分的相似,崔颢紧盯着那张脸仔细地看着,依稀从模糊不清的面容中,分辨出他熟悉的眉眼,他身上所有的血液一瞬间被抽离了,他也和闫四小姐的尸身一样变得冰冷。

她从闫家逃出来遭遇到了不测,被打死扔进了江水之中,尸体卡在石缝中,也许那时候她还活着,可她无法从这里挣脱出去。

她该多害怕啊。

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她从这里带出去,崔颢再一次用力搬那石头,石头仿佛移动了一些,他立即伸出手去拉那尸身的手臂。

尸身被拉出一点点,却还是没有完全从石缝中挣脱。

崔颢握着那苍白的手臂,清楚地在上面看到了伤痕,一道道的伤仿佛打在了他心尖上,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希望。

在徐家见到她时,他就已经发现她手臂上的伤痕,心中明白定然是闫家人动手打了她,就是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带着她离开闫家。

她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也许就是在那时候她下定决心先离开闫家,这样才能不连累他。

是他害死了她。

而如今,他连她的尸体都无法从江中带出去,既然这样,他就留下来陪着她吧。

想到这里,崔颢抱住了那尸身,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口鼻,将冰冷的江水冲进了他的身体,被淹死的感觉很难受,可这痛苦却让他感觉到了轻松,仿佛心中的伤口被抚平了一些。

我来陪你了,别害怕。

崔颢闭上了眼睛。

江上响起了万荣的喊叫:“哥啊,快来救大哥。”

万荣、万盛兄弟两个再一次沉入江中,两个人上前拉扯崔颢,谁知崔颢的手臂却如何也不肯松开,正当他们心中万分焦急时,看到一个人影游过来,去搬旁边那块石头。

万家兄弟明白过来,立即过去帮忙,终于让那女尸从石头中挣脱,三个人又一起将崔颢和那具女尸推出了水面。

万家兄弟不停地呼喊着崔颢,崔颢眼睛紧闭,面容苍白,此时此刻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生机。

万盛不停地摇晃着崔颢,万荣跪在地上流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救人。”

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开,万荣这才回过神。

雷叔扳开了崔颢的口鼻,伸手去按压崔颢的腹部,可崔颢与那女尸缠在一起,他一时不好下手,见万家兄弟方寸大乱,才急着开口喊叫。

崔颢模模糊糊中听到耳边有人说话,感觉到胸口似要炸开般,“噗”地一口水从他口鼻中喷出,然后眼前的情景渐渐清晰起来。

他眼前有几张脸孔,万家兄弟和一个看着面熟却又陌生的中年人。

崔颢来不及去仔细思量,他立即去看怀中的闫四小姐,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四处查看,终于在不远处的地上,找到了那具尸身。

那尸身旁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崔颢认识,是徐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