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顺思量片刻:“奴婢那时候刚刚入宫,魏…贼父子进宫本就不多,奴婢就远远地看过一眼。”

皇帝冷冷地道:“魏贼一家被诛杀了十几年,朕早就不记得那些罪人是什么模样了。”这样的罪人,他怎么可能放在心上,现在他是大周的皇帝,大周臣民都要敬服于他。

皇帝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魏贼被杀时的情形,他陪着父皇坐在大殿中,看到一些熟悉的宫人被捉起来,听到宫人惨叫的声音。

父皇说的对,即便他们父子站在这里,父皇坐在龙椅之上,也并不安稳,只有牢牢地握住权柄,制住那些居心叵测的臣子,才能做真正的皇帝,这句话他不敢忘记。

登基时他年纪尚小,要仰仗张家,张家做的事他都记在心里,待到他羽翼丰满他自然会惩戒张家,太后娘娘想要救张家,也被他几句话赶回了慈宁宫。

皇帝目光一盛,眼前浮起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与他年纪相仿,个子却比他高些,宫中宴席之上,他规矩地坐在那里,神情平和、自然,不见半点的紧张,带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是皇嗣,身份高那人一等,可他却找不到那种凌驾于那人之上的感觉。

还好之后魏贼一家被杀,那人自然也跟着死了。

现在却有宫人招认,魏王谋反时有人出宫送信,魏王府可能有人还活着,活着的人是谁?魏王妃?世子?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护卫或是奴婢?不可能是奴婢和护卫,否则那宫人不会如此说。

皇帝眯起眼睛,看向冯顺:“你带着几个亲信,不要惊动任何人,亲自去审问那宫人,核实她说的话。”

冯顺就要退下去。

皇帝道:“传旨,命礼部、吏部侍郎进宫,朕要嘉奖功臣,让他们好好为朕办事。”

一场大雪慢慢地将整个京城包裹起来。

李煦从程如海屋子里退出来,程如海说的话渐渐地让李煦脑海中的脉络越来越清晰。

李煦穿上斗篷,一路去往刑部大牢。

慧净被刺杀,大牢守卫更加森严,李煦是刑部的功臣,他出入大牢自然畅通无阻,衙差和狱卒都前来行礼。

“我要去见常悦,”衙差应了一声,“要不要文吏跟随?”

李煦想了想摇摇头:“若是问出重要案情,本官自然会吩咐。”

衙差跟随李煦,走到一处牢房之前,放下手中的火把和椅子,然后才告退离开。

李煦坐在椅子上。

大牢里的常悦慢慢走了过来:“李大人。”

两个人曾一起再常州办案,转眼之间一个牢里一个牢外。

常悦面容憔悴,衣衫凌乱不堪,身上有受过刑的痕迹,见到李煦忙着开口道:“李大人还有什么想知晓的?犯官决计不会隐瞒。

求李大人为犯官说说情,犯官是有把柄落在张玉慈手中,不得已才会为张家办事,犯官没有做别的,只是为张家传递消息,犯官不求别的,能留下一条性命,从此之后必然感念李大人的恩德。”

李煦静静地听常悦说完话才淡淡地道:“常大人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常大人机敏、聪明,不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在我面前如此,不过就是想要我们以为常大人在张家是个小角色,不值得我们深究…

像常大人这样的人才,张家必然重用,再查下去必然能找到更多证据,张大人的罪责绝非传递消息那么简单。”

常悦的表情慢慢收敛,变得郑重起来:“李大人定然还有用得着罪官的地方,给罪官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罪官会好好把握。”

李煦沉默片刻道:“我记得在常州的时候,你曾跟我说,你知晓徐大小姐一个秘密。”

常悦眼睛微微一亮:“我当时见李大人有意那徐大小姐,就想劝说李大人,那安义侯府大小姐碰不得。”

常悦特意卖了个关子,李煦神情却依旧从容,常悦生怕惹怒李煦不敢再耍花样,接着道:“安义侯当年带兵去魏王府平叛,也算是魏王案的功臣,魏王案后却反而被夺了兵权,多年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每天虽然也上朝,但除了与张家作对之外别无建树,都是因为安义侯从前与魏王来往甚密,眼见魏王谋反失败,不得已才向先皇告密,先皇自然不肯再信任安义侯。”

这些事李煦知道,当年李煦去北疆军营,看到那些骁勇善战的副将,听他们说起安义侯当年的英勇,这么多年过去了北疆将领仍旧如此敬佩安义侯,安义侯在军中威望仍在,这样一员能够镇守边疆的勋贵,朝廷为何要弃之不用?他因此打听了关于安义侯当然之事,知道安义侯是被魏王案牵连。

李煦抬起眼睛:“接着说。”

常悦道:“我说的那些都是人尽皆知的,还有些大家不知晓的内情,正是那次常州案郑大太太密告给我的。郑大太太说徐家为何迟迟没有为徐大小姐说亲,那是因为徐大小姐从小就被许给了魏王世子,我也是好心想要劝说李兄,美人看看也就罢了。”

李煦听到这里,眼前微微一亮。

宋成暄的父母在京中被贼匪杀死,唯独留下了宋成暄…

宋家与安义侯府联姻…

还有薛沉对待宋成暄的态度,有意在军中建立宋成暄的威信。

宋家与徐家婚事说的那么快,宋家还没见过徐太夫人,安义侯就做主应允了婚事,要知道徐太夫人十分宠溺徐清欢这个孙女。

徐家不嫌宋家门头低,宋家也不怕被卷入魏王案的余威之中。

从凤翔开始,宋成暄和徐清欢就一直联手查案,这样牢不可破的关系,会不会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他们本就是一路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 李煦的立场

李煦离开刑部大牢,坐在桌案前做了一会儿文书,正好就到了下衙的时候。

同僚们纷纷拱手拿起斗篷走出衙门归家。

“李大人,还不走啊?好好回去休息两日吧,说不得明天就要去大理寺帮忙?”

“就算不去大理寺,接下来我们刑部也轻松不了。”

“我就盼着早些过年,来年咱们刑部就轻松了,户部就要忙起来。”

李煦听到这话抬起头:“怎么说?”

没想到李煦会接口,那官员先是一愣,然后与同僚们相视一笑:“你在刑部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我们刑部和户部总是交替着忙碌,今年是我们的刑部年,明年定然就轮到户部了!

过年的时候要多多上香,让明年刑部平平顺顺。”

望着官员们走出去,李煦合上眼前的公文,有时候他也想,这样轻松自在的过日子也很不错。

李煦缓缓起身,拿上斗篷向衙门外走去。

一路回到李家。

李大太太已经吩咐人在门口迎着。

李煦换下官服就去给李大太太请安。

李大太太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坐在暖炕上正在做针线。

李煦端茶过去:“母亲不要这样忙碌,还是要先养好身子。”

“我没事了,”李大太太笑道,“天越来越冷了,做对护膝给你,你这上下衙都要骑马,弄不好就要受风寒。”

李大太太将手中的针线放回笸箩里,笑着看李煦:“煦儿啊,母亲知道你从小就好强,与你那几个兄弟不同,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意,你去军营又到凤翔查案,母亲在家听到你的消息为你高兴却也担忧。”

李大太太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若是京里太凶险,我们就回北方去吧,这里满街都是达官显贵,不是我们登待的地方,母亲不求你大富大贵,李家这些年不也过来了吗?

母亲攒了些银钱给你,你用这些银钱开家铺子,远离仕途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李煦望着李大太太:“是不是有人跟您说什么了?”

李大太太忙道:“没有,没有,我看你这段日子为公务繁忙才会有这样的思量。”

李煦摇摇头:“母亲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辞官,”说着他看向外面,“是不是族姐透露了什么消息给您?”

李大太太还欲否认,李煦目光微深:“母亲都不愿意与儿子说实话了吗?”

遮掩不过去,李大太太才叹口气:“不是你族姐告诉我的,是我去问的,家中出了事,我却一无所知,就问问你族姐,到底是什么情形,我儿官阶也不高,为何要这样涉险。

你族姐说,安义侯府…”

听到这里,李煦皱起眉头:“族姐向来持重,现在却四处传些闲言碎语,如果她有这样的精神不如盘问一下院子里的下人,看看是谁看管的柿饼,让人轻易就在上面下了毒。”

眼见着李煦动了气,李大太太吓得半晌不敢出声,等到李煦脸上的怒容平息一些,她才道:“煦儿何故听到一半就如此?

你族姐是说,安义侯府和那位宋大人一起查此案,旁人恐怕很难了解真正的案情,你如今在刑部,上峰对你期望很高,你肩上的担子也就重,容易的事都被别人做了,你想要取得些进展就要涉险,所以才会有那天的情形。

你族姐受苦都是因为我们,我是要去赔礼,你族姐反而安慰我不要放在心上。

煦儿,你今天如此说你族姐,让她知晓必然要难过。”

李煦表情重新变得沉静:“母亲不会因这两句话,就有方才的忧虑。”

“怎么会没有,”李大太太抿了抿嘴唇,“安义侯在北疆的威望很高,他们这样查案立功,会不会是想要重回北方,趁机替换了张玉弛,我怕你将来无论在京城还是北方都被人压制着,心中不免不痛快,与其这样倒不如就算了,用不着这样拼命。

母亲含辛茹苦将你养大成人,不能这样被人折腾。”

李大太太说着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李煦知道母亲还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安慰着李大太太:“母亲思虑太多,儿子是朝廷的官员,只需要办好朝廷的差事,我们与安义侯府又没有深仇大恨,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害儿子,这次危险与安义侯府无关…”

李大太太道:“那为何他们没有这样的凶险,却要将你丢出去?是不是他们躲在暗中坐收渔翁之利?”

李煦站起身:“不是母亲想的那样,儿子在刑部看守慧净,那些人自然会向儿子下手。”

眼看着李煦要离开,李大太太立即改口:“好了,好了,母亲不说这些了,母亲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凡事都想到坏的那一面。”

李煦看着李大太太苍白的脸:“儿子请了一位御医来给母亲看症,现在就出去迎一迎。”

离开李大太太的屋子,李煦听到背后传来李大太太长长的叹息声。

李煦穿上氅衣走出家门。

雪花吹在他的脸上,很快融化开来,大雪素裹着一切,盖上了远处的树木,远远看去影影绰绰就像个少女的身影。

徐清欢防备他,是因为知晓他心中所想,他的志向不是做一个小官而已,他小时候遇见两位先生,先生将所学悉数传给他,渐渐让他有了抱负,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筹谋,没有向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思量。

到了凤翔之后,遇见徐清欢,她的眼睛中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曾以为,她不愿意与他走动太近,是因为看透他将来的路必然凶险,后来她却能一心一意为宋成暄筹谋东南。

宋成暄的身份可能会让宋家和徐家一瞬间大祸临头,她却好像并不在乎,就那样毫不犹豫地跳进去。

在她心中,他或许无法与宋成暄比肩,就像母亲那样悲观,以为他得罪了安义侯府,就要惊骇地辞官归家。

李煦停下脚步,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容,他李煦绝非这样胆小懦弱之人,别说宋成暄现在危机重重,就算宋成暄占了东南又如何?逐鹿天下时,群雄并起,大局还不知掌控在谁手中。

第五百四十二章 骄傲的世子

“九郎。”

周的声音传来。

李煦停下脚步。

周立即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九郎,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半天,你都浑然不觉。”

李煦看过去:“你这要去哪里?”

周抿了抿嘴唇:“想要去拜见安义侯爷,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正式上门。”周的族叔迎娶了徐家族中女眷,所以两家算是沾着亲。

李煦点点头:“我去请柴老御医给大太太和孔二奶奶诊脉。”说着他向身后看去,身边的仆从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那我…”周有些迟疑,他应该跟着九郎一起请御医。

李煦道:“母亲的伤好多了,请御医不过是看看旧疾,恐怕一两次也不得法,日子还长着,你做自己的事去吧,这边自有我安排。”

周应了一声,翻身上马,身影慢慢消失在大雪之中。

“爷,”小厮上前道,“这雪越下越大,您还是上车吧!”

李煦抖掉氅衣上的积雪,继续向前走去。

周到了安义侯府。

管事上前道:“侯爷在书房里,我引周大爷过去。”

安义侯府中的下人正在清理院子里的积雪。

管事吩咐:“夫人说了,扫出一条路就好了,其余的等到雪停了再收拾。”

这是侯爷夫人体谅下人,仆妇们自然欢喜。

周一直都很喜欢这位安义侯夫人,小时候来安义侯府做客,徐夫人总会将他们这些孩子照顾的妥妥当当,后来徐大小姐疏远他,就是因为他与李煦走动的太近?

周还没来得及思量太多,只听得有人大喊道:“让厨房多装个锅子,拿些酒出来,忙了好几日,我都瘦了一大圈,总要好好补补。”

那是徐青安的声音。

这位世子爷还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走到哪里都要闹出些动静,在自己家中更加不用遮掩。

周停下脚步,徐青安每次见到他都会红眼睛,话没说两句就恨不得上前动手,他今日是来拜见侯爷的,总不好跟世子爷在这里大打出手,那会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周想着就转身到了树后。

“咦,这不是那谁吗?”徐青安目光落在树后的身影上,这周脑子大概坏了,以为这样就能躲起来。

被徐青安发现,周讪讪地走出来。

见到周,徐青安忍不住就要撸起袖子,不过想到妹妹对他的叮嘱,徐青安又将手放下来,妹妹说今晚不要对周动粗,她还有话要对周说。

虽然徐青安十分不情愿,不过还是抬起头,努力展现他世子爷的风范。

“来拜见我父亲?”徐青安目光微敛,表情十分的自然,“他就在书房等着你。”

徐青安说完这话气宇轩昂地大步离开。

周不禁愣在那里,世子爷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般模样,好像沉稳了不少,无论是谁见了,都要夸赞一句:颇有乃父之风。

周揉了揉眼睛,他听说徐世子带着人去抓成王的管事,这次应该会得了朝廷的嘉奖,所以…真的就脱胎换骨了?

再这样多历练几次,徐世子说不定就能带兵上战场,彻底摆脱那纨绔子弟的名头。

怪不得他觉得整个安义侯府的气氛都很好,安义侯爷定然欣慰得很。

周心中隐约生出几分羡慕,他何时也能这般?想到这里他不禁吓了一跳,他莫非还对徐世子爷的生活心生向往?他只要跟着九郎,将来回到北疆也会光宗耀祖,为父争光。

走进了书房,周立即向安义侯行礼:“侯爷。”

安义侯看向周,让他坐下:“听说你刚从北疆回来,北疆现在如何?可还安定吗?”

侯爷一语中的,倒让周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急,”安义侯吩咐道,“你喝些茶,我们慢慢说。”

徐青安一路走出院子,不禁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子,父亲第一次这样大方地赏给他银钱,徐青安抬起头不禁感叹,没想到他也有今日。

腰缠万贯的感觉就是好,突然有了大把银钱,青年的心忽然有些躁动,想一想当年自己在酒楼里大宴宾客,酒到酣处豪赌一把,再将平日里看不上眼的人捉弄一番。

徐青安咂了咂嘴。

他之前怎么会如此浅薄,应该用银钱做些更重要的事,心中想着,徐青安快步向园子里走去,然后敲响了清陵道长的大门。

清陵道长正与常娘子一起煮茶。

“道长,”徐青安笑容满面,“我来请符了。”现在他有了银钱,清陵道长那些符别说一张,十张他都买得起。

清陵道长抬起头看了一眼徐青安:“一百两一张。”

徐青安睁大了眼睛,之前清陵道长还说十两一张,突然之间就涨了那么多。

“世子爷今非昔比,气运与之前不同,”清陵道长说完道,“还要吗?没有现银,银票也可。”

父亲刚刚给了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徐青安沉默片刻,还是将银票拿了出来。

清陵道长将符递过去。

望着徐青安离开的背影,常娘子不禁道:“为何突然涨到一百两?”

清陵道长端起茶润了润嗓子:“世子爷方才的模样,像是能买得起十张符,我没有那么多,就只好卖给他一张,这样我们双方都能满意。”

常娘子点点头,听起来好像十分合情合理。

清陵道长道:“男人手里不能有太多银子。”说完他起身整理包袱。

“准备要明日动身?”常娘子问过去。

清陵道长点点头:“大小姐吩咐我师兄去凤阳,此事有关我的身世,也许能够为父母报仇,我自然要跟着师兄一起前往。”

而且他之前在凤阳停留过一阵子,对凤阳还算熟悉,这桩事非常重要,他不放心都交给师兄去办。

常娘子道:“希望一切顺利。”

清陵道长点点头,他要感谢徐大小姐,如果不是大小姐他还不知道父亲、母亲是被人害死,更别提为他们报仇,大小姐这步棋走得十分凶险,他会尽全力帮忙。

徐清欢穿着银狐氅衣走在园子里,梅花已经开了大半,远远看去甚是好看。

母亲喜欢梅花,她想要折几支插入花斛中给母亲送去。

她踮起脚尖伸出手去,手指还没落在花枝上,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轻轻一折,那花枝就落入他掌心中。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失神的宋大人

徐清欢想要从他手中抢下那枝梅花,他的手臂一转,带着她也回过身来,然后她就扑进他那黑貂的大氅之中。

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想要将冻凉了的两只手送入他怀里,这样想着她小心翼翼向周围看去,来的路上只留下她和他的足迹,也就是说凤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着跟上来,她只顾得看风景没有察觉。

徐清欢抬起头看向宋成暄,宋大人也不知如何收买了她身边的丫头,一个两个都为他遮掩。

想到这里,她就像报复似的,将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抬起头与他对望,就要看他皱眉嫌冷的模样,谁知他目光微深,清澈的眼睛在月光下微颤,伸手抚去了她发稍上雪花。

这样的举动可能有点太过柔情蜜意,让她脸颊发红想要将手缩回来,这样一用力,不但手没有夺回来,反而让她站立不稳,再次向他怀里扑过去,就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似的,她怨怼地伸出手打了他一下,他却岿然不动,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徐清欢是个很实相的人,发现抗议无效之后,也就不再挣脱了,不得不说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果世上有这样个大暖炉,想必会卖的很不错。

美中不足之处,这里该有个暖亭,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吃些果子,应该再小酌两杯…徐清欢想到之前的梅子酒,却又觉得喝酒就算了,还是喝杯茶好了。

她一双晶亮的眼睛向周围看去,看着她此时的神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看来他跟二婶要来做梅子酒的方子是对的,家中时不时也该做些果子酒来宴客。

宋成暄道:“我让人在我们常州的大宅里修个亭子,冬日里可以摆几只暖笼在里面,等到梅花开了,可以在亭子里赏梅。”

宋成暄果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徐清欢道:“可惜常州不会有京中这样的大雪。”

“常州有桃花,”宋成暄道,“花开花落总有别样景致。”

诡辩,徐清欢就要开口反驳,忽然就感觉到腰上的那两条手臂微微收拢,仿佛是在要挟她。

两个人已经靠得很近,再这样下去,就要胸腹相贴,宋大人现在看起来还算老成持重,不知下一刻会如何,对她毛手毛脚,她还能喊出来不成?他不在乎,她还要顾及她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