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一支箭破空而至,简王身边的护卫中箭落于马下。

简王抬起头来看向宋成暄:“我该怎么称呼你?宋将军还是魏王世子爷?不,魏王已经不在了,你不是世子,你就是魏王。

我们不必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我现在死了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不如放了我,让我帮你消耗朝廷的兵马,你可以趁机养兵蓄锐,将来把谋反之罪加在我的身上,你进京平乱一举夺得皇位如何?”

简王说到这里嘴边微微扬起一丝笑容:“你我不是敌人,我怨恨的只是先皇和当今皇帝,我看不惯的是如今的朝廷,如果你能让天下归心,我可以向你臣服,辅佐你上位。”

第六百一十五章 手刃仇人

简王刚说完话,感觉到后面骚动起来,朝廷的兵马已经杀入叛军之中。

不管是气势还是兵力叛军都已经处于下风。

简王身边的护卫脸上露出惊慌的神情,他们已经被朝廷兵马夹击,恐怕不能脱身,除非宋成暄故意放他们离开。

简王说完话十指交握,脸上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气,他在等,等待宋成暄思量,他不信宋成暄听了他的话不动摇。

下一刻一支箭再次破空而至,简王身边的护卫慌张地要将箭矢打开,那箭矢却力道极大,只是稍稍偏离了方向,仍旧奔着简王面颊而去,简王不得已侧身闪躲,方才的气势一下子溃败了。

这就是宋成暄的答案。

“王爷。”

眼看着宋成暄提枪上前,护卫有些不知所措。

简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虽然宋成暄没有承认,可他已经能确定宋成暄就是魏王世子,父子两个在某些地方惊人的相似,这样的人虽然厉害,但是心中牵绊太多,关键时刻不肯牺牲身边的人为自己铺路,注定不会走到最后。

他虽然看不到,但是能预想到最终的结果。

简王身边的护卫扑上前去,他们却无法抵挡宋成暄。

宋成暄身上满是鲜血,已经变成了杀神,他浴血的模样就像那天晚上魏王府里所有人身上的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染红他的是敌人的鲜血。

宋成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眼前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十四年前的惊呼声还在耳边,魏王府大门打开,朝廷的人就闯了进来,得知魏王府被冤枉谋反之后,府中的人并没有因此害怕的四处逃窜,而是护着他和母亲,想要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那一个个身影在他面前倒下。

一个个他熟悉的人以这样的方式从他身边离开。

他身上溅满了他们的热血,他们的冤屈,他们的希望,这些都曾是他的执念。

恨。

如何让他能不恨。

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肚子饿,想吃一碗母亲做的阳春面。

母亲去世时,衣角上还沾着打翻了的面粉,属于他的一切,就在这一刻全都破碎了。

终于这一天,他手刃仇敌,为他们祭奠。

简王今日陷害宁王想要趁乱起事谋利的手段,十四年前就用在了父亲身上,简王将兵马安插在京城附近,就是想要父亲与先皇争斗得两败俱伤,他从中谋利,不知父亲是否想到了这一点。

简王被宋成暄的长枪刺的步步后退,森冷的枪尖仿佛随时都会了结他的性命,这次他是真的逃不脱了。

简王忽然挣扎着大声道:“朝廷不公,视人命如草菅,唯有反抗…才能拿回应有的尊严…我等不必畏死,不要求饶,人人皆敢拼死一战必然…有一日再见青…”天字还没有说完,宋成暄已经揉身上前,简王不得已扬起刀倾尽全力向宋成暄砍去。

宋成暄微微闪身,钢刀从他腋下穿出,他手中的长枪同时刺入了简王胸腹之间。

简王吐出一口鲜血。

宋成暄眼睛如墨般幽深:“奸佞小人,见不得天,你死了若是还有遗祸,我会一并送去见你。”他手微微一转,枪尖在简王身体里旋了一圈。

简王的目光顿时涣散。

宋成暄松开手,加注在枪杆上的力道未尽,枪杆犹自不停地颤动,他抽出身侧的长刀,挥刀斩下简王的首级。

“简王已死,所有追随简王之人束手就擒者押送去大牢,仍旧抵抗者就地正法。”

邱将军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惊骇,他们还在苦战之中,宋成暄却已经杀了简王。

叛军见到简王被杀一般人怔愣在那里,有一些人放下手中武器跪在地上,另有些人面露凶光。

“王爷说过,不必畏死,不要求饶…”叛军喊着再次挥舞手中的利器。

邱将军骂了一句:“杀,反抗者格杀勿论。”

宁王看着冲进叛军中的宋成暄,不禁眼睛放光:“这小子真厉害,要不是本王年事已高,也要跟他拼杀到最后,当年我齐氏子孙也是如此…可惜啊…”

顺阳郡王看着宋成暄,目光微沉,简王最后一刻说出那些话,是自信宋成暄会为此动心,还是找到机会继续诬陷宋成暄?

在这时候简王最想做的自然是从这里逃脱,如此想来前者更有可能,真的是这样的话。

顺阳郡王忽然心中一颤,难道宋成暄真的是魏王世子爷?他怔怔地看着宋成暄的身影,一颗心乱跳个不停。

齐氏子孙。

魏王。

“我说,这宋成暄像不像…”宁王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顺阳郡王的脸沉下来,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胡说些什么,”顺阳郡王疾言厉色,“坐壁上观不嫌丢人,还好意思说三道四,一会儿进宫之后也不要胡言乱语,免得被抓住什么把柄,将你也当成简王党。”

宁王睁大眼睛,他怎么了?他方才在做什么?

“捷报。”

简王伏诛的消息送进养心殿。

皇帝脸上露出笑容。

太后娘娘也站起身来:“真的死了吗?简王带出去那些叛军呢?”

皇帝点点头:“简王和宪郡王都被宋卿正法了,叛军暂时被压制住,等到西大营增兵到了,再行清剿。”除此之外,凤阳那边的战事也要尽快平复,否则西北真的要出大乱子,朵甘思那些人始终贼心不死,抓到机会可能要大举兴兵。

“这么说京城安稳了,”太后娘娘松一口气,“齐氏列祖列宗保佑。”

太后娘娘说完看向皇帝:“皇帝除了朝廷最大的祸患,社稷江山日后定会太平。”

简王利用张家才会有今日,太后娘娘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退让,现在说出这样的话,除了称赞皇上之外,也是在示弱,至于皇上日后要如何对待太后和张家,怎么制衡宗室和外戚,华阳长公主无暇去思量,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华阳长公主看向皇帝:“皇上,简王虽然已经被诛杀,还有一件事您不要忘记。”

皇帝看向华阳长公主:“皇姐指的是?”

华阳长公主道:“魏王案。”

皇帝皱起眉头。

华阳长公主看一眼徐清欢,接着道:“十四年前的魏王案本来就有诸多疑点,当年都说魏王带兵逼宫,可魏王的兵马在哪里?简王那时已经屯兵积粮,他的人手扮作贼匪就在京城附近,分明就要等着京城乱起来之后,趁机行事。

现在看来魏王与成王一样,都是被简王陷害,如今简王的阴谋暴露在人前,皇上何不重查案宗,还众人一个清白。

将一切展露在人前,也就不会再有人利用此事兴风作浪。”

华阳长公主扬声说话,殿外跪着的成王听得清清楚楚。

好不容易等到插嘴的时机,成王立即撅倒在地:“皇上,臣冤枉啊。”

第六百一十六章 相聚

成王此时已经半点皇室宗亲的尊严,哆哆嗦嗦地跪着为自己诉冤。

“臣没有谋反,”成王道,“我家中的管事定然早就被简王收买了,简王看到朝廷在查慧净的案子,使出了一石二鸟的计谋,万一崔兆被抓,朝廷只会怀疑到臣,臣没有要逃离京城,只是害怕…”

成王说到这里微微一顿。

大殿的门打开了,冯顺走出来道:“王爷,皇上请您进去说话。”

有些话不能让外面的人听到,尤其现在成王疯疯癫癫的模样,万一说出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话语,那可真就麻烦了,最近难办的事着实太多,谁也不愿再多生是非。

冯顺搀扶起成王,成王如蒙大赦般立即向大殿里走去。

殿门关上,成王再次跪地。

皇帝目光阴沉:“你方才想要说什么?你没想要离京,为何要偷偷出府去?朝廷不过封了王府,还没有查明案情,你心中没鬼,为何要害怕?”

成王如同一只鹌鹑,恨不得将头扎进怀里不出来,半晌他才道:“谋反之罪非同小可,这些年不少人因谋反而死,朝廷也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臣没有责怪朝廷的意思,臣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害怕,于是想要找宁王爷商量商量,请宁王为臣求情,臣愿意…”

成王吞咽一口后面的话消失在嗓子里。

“你愿意什么?”皇帝隐约猜到了成王要说出的话,眼睛中满是怒火。

成王不敢再开口。

华阳长公主淡淡地道:“愿意从皇室宗牒中除名,贬黜为庶民,流放几千里永不再进京。”

皇帝冷冷地道:“成王可是这样思量的?”

成王咬牙拿定了主意抬起头来:“臣是这样想的,谋反大罪,只要能保住性命臣宁愿为庶民,只要没有了王爷的爵位,想必朝廷也就不会对臣诸多猜忌。”

皇帝看着成王,说什么朝廷对他诸多猜忌,分明就是在指责他这个皇帝。

“将成王送去宗正寺,”皇帝吩咐冯顺道,“此案没有查明之前,成王不准走出宗正寺。”要不是这桩案子涉及太多皇室宗亲,他非要惩办了成王。

冯顺正要上前。

成王再次道:“臣有罪,臣乃宗正寺卿,明知有些事不妥,却生怕皇上怪罪,从来没有向皇上进言,出现今日的局面,臣责无旁贷。

自从魏王案之后,张氏祸乱朝廷,多少人惨死牢中,朝廷上下无人敢与其争锋,生怕哪天被冠上谋反的罪名,长此以往宗室之中只怕都是胆小懦弱之辈。

正是因为皇室宗亲都这般不堪用,简王才能在京中兴风作浪,不止臣被简王利用,宁王、华阳长公主、顺阳郡王、昭怀郡王哪个又不是被简王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是朝廷提前发现了简王的谋划,才能这么快掌控局面,若是再放任简王几年,待简王突然发难将是什么结果?

到时候谁又能来救大周的江山社稷。”

“皇上,”成王恳切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这会毁了齐氏的根基,皇上下令查魏王案,也不算是折损了先皇的颜面,而是发现另有隐情才会旧事重提,先皇若是知晓也不会怪罪皇上。”

成王说完话,再次叩拜。

皇帝皱眉沉思,半晌挥了挥手。

成王不再说什么,站起身跟着冯顺离开。

大殿中一时安静。

半晌,太后娘娘叹了口气:“当年张玉慈与先帝一起征战,先帝和哀家都觉得他是个良才,先帝这才予以重用,没想到他因为利益迷了心性,竟然成了这样的奸佞之臣,张家…”

太后娘娘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让人扶着起身,她向前走了两步才继续道:“张家请皇上处置吧,张氏族人从现在开始不再是外戚,哀家不认这样的母家。”虽然当年张家是为了先皇清理魏王一党,可事到如今还能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先皇不成?

更何况先皇驾崩之后张家手上又多添了那么条性命,现在都摆在众人面前,又要如何去推脱。

现在看来魏王案重查已是定局,她袒护张家只会落人口实,不如退一步,只希望皇上觉得张家还有用处,网开一面放过张玉弛。

太后娘娘说完起身准备带着女官离开,临走前太后娘娘看了一眼大殿上站着的少女,张家毁于这女子之手,她之前也小看了安义侯府和徐清欢。

大殿中又恢复安静,皇帝看向徐清欢:“你还有何话说?”

徐清欢躬身行礼:“简王谋反证据确凿,当年魏王爷若是被简王陷害,定然能查到线索,臣女追查此案到现在也算是圆满,如今只想归家,求皇上恩准。”

皇帝看着徐清欢,这女子之前为了简王案义不畏死,现在就倒像个寻常女眷…难不成她真是为了查案?

皇帝眯起眼睛:“朕准了。”

徐清欢慢慢退出大殿,对她来说皇帝怎么看待魏王案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皇室宗亲全都知道魏王是被冤枉的,人心所向比什么都有用处。

徐清欢走出宫门,事情告一段落,她长长地舒一口气,她现在只想见到宋成暄。

程如海只觉得自己似是身处地狱之中,那些叛军就像疯了一样与朝廷兵马厮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叛军已经被划开肚子,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仍旧握着长刀向他砍来,他一时怔愣在那里,这样略微迟疑,他手臂上结结实实地被砍了一刀,要不是有人将他拉扯到旁边,他可能就此丧命了。

接下来就更为凄惨,没有人为他包裹伤口,也没有人护着他冲出去,他只能举起手里的长剑去与叛军搏命。

他堂堂一个刑部尚书,怎么就要经历这些,哪里来的天理。

厮杀终于结束,程如海躺在地上喘息,终于有人前来拉扯他,可他半个身子已经不能动了,他眼前一片模糊,仿佛什么都看不清楚,正迷蒙中,耳边传来一阵阵欢呼声,他勉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骑在马背上的男子被人簇拥着过来。

男子所到之处队伍一阵沸腾,他就是这支队伍的精神,是他们的军心。

程如海知道那是宋成暄,他心中涌出几分怨怼,这天大的功劳又要落在宋成暄头上,重要的是,宋成暄看起来没有受伤,而他却可能因此丧命。

他没有在皇上面前立功,还变成这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程如海想到这里,一口气没有上来,眼前阵阵发黑,终于彻底晕厥过去。

宋成暄带着叛军回城,他嘴唇微抿,神情冷漠,身上满是杀意,邱将军与他对视一眼,都不自觉的身上发冷,宋将军该不会杀红了眼吧?煞气太重可不是好事。

邱将军正在想着如何与宋将军说话,就遥见一个人骑着马向这边迎来,那是一个女子,她那淡青色的衣裙仿佛是雨后的天空,看起来如此的明亮,如一阵清风吹散了他们身上的血腥气。

女子向这边而来,邱将军不禁觉得奇怪,哪家的女眷会在这样的时候出城,而且见到他们也不躲不避。

“是徐大小姐。”顺阳郡王的声音传来。

邱将军这才明了,他再次看向宋成暄,这一刻宋成暄脸上的冰霜仿佛一下子化开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足够了

徐清欢的目光落在宋成暄身上,刚想要上前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就先一步驱马到了她面前。

短褐多处破损,脸颊上还有干涸的血迹,一看就知道经历了场恶战,而且宋成暄的眼眸比往日更深谙几分,该是想起了魏王府的仇恨。

“前面就要进城了,皇上命御医在城中等候。”徐清欢说着微微一顿,目光向宋成暄腋下看去,腋下连同半片衣襟都染了血迹,这血迹显然不是杀敌时迸溅上去的。

宋成暄看着她微微皱眉,眼睛中透着关切和焦急。

“有没有伤得很重?”

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神情,这一刻他好像感觉到一缕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暖融融的,他身上的伤口都不再那么疼了。

十四年前他失去了一切,身边的人都离他远去,可现在他却又得到了许多,那时他苟延残喘的求生只为了报仇,如今他还有许多事想要做。

父亲、母亲不在了,却又有人在等着他,为他担忧为他焦急,危险到来时愿意与他并肩前行。

他很快就要成亲了,为人夫,为人父,身边有她陪伴,或许很快还有孩子延续他们的血脉。

够了。

他失去的多,但得到的也已经足够,他该从那些“恨”中挣扎出来,毕竟缩在角落里很冷很难过。

这一刻,他很想抱抱她,也许不是时候。

两匹马并排而行,风吹过她身上的氅衣,他的手很自然地伸出去像是要为她压住衣襟,手臂却轻轻搂住了她。

她没有躲闪,而是向他这边倾过头,飞扬的发丝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她的淡淡香气。

他不禁舒展了微皱的眉头,嘴角微微上扬,就在那阳光最耀眼的地方,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母亲也在含笑望着他,脸上满是慈祥,然后他们的身影随着阳光散去,却永远留在他心上。

放心吧!

儿子好好的,能照顾好自己,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一世很长,却也很短,没有时间再分给怨恨。

“我没事。”宋成暄轻声道。

徐清欢点了点头。

城门就在眼前。

宋成暄道:“我去向朝廷禀明叛军的情形。”

宋成暄说着就要收回自己的手臂,徐清欢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宫中的事告一段落了,我在衙门外等着你一起回宋家。”

说完她扬起头向他展露笑容。

宋成暄也跟着嘴角上扬:“好。”

兵部尚书洪传庭和安义侯站在城墙上盯着越来越近的平叛队伍。

看到宋成暄安然无恙,安义侯不禁松了口气,简王带着宗室出城之后,朝廷命他守住南城门,他明知宋成暄带的人马不足,恐怕要面临一场恶战。

说是守城门朝廷却不准他调动兵马,显然皇上对他仍有猜忌,怕他与宋成暄联手。

虽说之前与成暄商量好,若是叛军太多,宁可先避开锋芒,等朝廷援军到了再下手,不能冒着危险杀敌,总之不能出任何差错。

可他站在这里一时等不到消息,心中说不出的焦急,总算有兵士回来送消息,简王已经被成暄杀了。

现在见到人,他才算彻底安心。

女儿与宋成暄并肩进城,安义侯心中多了几分欢喜,虽然…有些不太和规矩,不过那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都好好的。

“哼”。

洪传庭看一眼安义侯:“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占了,还是我将成暄引荐给你们的。”他笼络了多年的英才,怎么糊里糊涂就成了这老匹夫的乘龙快婿,老匹夫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

有这样一个女婿真好,够得意半辈子的了。

倒不是他替女儿着急,而是绕了这么一大圈,看着别人一家人其乐融融,他这个最早认识宋成暄的倒成了外人。

这件事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年轻时的一段过往,当年父母本来为他看好了婚事,他与那位小姐也相看了,心中也算十分满意,却没想到这老匹夫横插一杠,硬是逼迫人家点头将女儿许给徐家,做了现在的安义侯夫人。

他为此沉寂了许久,发誓要步入仕途,将来压那老匹夫一头,幸亏后来遇到了他的夫人,否则必然与这老匹夫结下梁子,这辈子不死不休。

唉。

洪传庭再次叹口气,他望着宋成暄的身影眼睛发亮,女儿的年纪不小了,他的女婿人选也该思量思量了。

想起女儿,洪传庭微微皱眉,他好像许久都没有吃到女儿做的糕点了,也不知女儿最近在忙些什么?

“侯爷,洪大人,”黄清和上前道,“城中的叛乱也都被压下,叛党被押入了刑部、顺天府大牢中。”

也就是说,平乱暂告一段落。

精神微微松懈,洪传庭就觉得腹中饥饿,他看向安义侯:“走吧,去值房弄些吃食。”

洪传庭说着看向黄清和:“黄大人也还饿着吧?要不要一起用些饭?”

黄清和躬身道:“下官吃了东西,简王叛乱时下官正在衙门里当值,正好…之前家中送来些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