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念完经文,抬起头看向李煦。

“施主,”僧人上前走几步站在李煦面前,“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身上冤孽太多,何时才能解脱?”

李煦淡淡地道:“大和尚是来劝说我的吗?”

僧人摇摇头:“佛陀救不了施主,施主好自为之,施主曾问我这世上是否只有一条路,老衲说非也,世上路众多,只是施主不得见,如今老衲仍旧是这句话。”

僧人说着抬起头来,李煦只觉得这僧人的面容十分熟悉,待要再看清楚,那僧人的脸却仿佛镀了层光芒,极为耀眼,很快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李煦吓了一跳猛然惊醒,却发现不过就是个梦境。

世上路众多,只是施主不得见。

脑海中清晰地回荡着僧人的这句话。

“公子,”护卫走进营帐,“兵马已经整顿好。”

李煦起身着甲:“向北之后,绕过北安前往拜泉,在那里堵截宋成暄的兵马。”

这是他与宋成暄最重要的一战。

第七百五十九章 解惑

李煦整军向北方进发。

张虎依旧没有消息送回来。

乌杨立了大功,对周围的情况又很熟悉,一直跟随在李煦身边。

“看来宋成暄将兵马都聚集在福余卫周围,如果让他和马都督稳固了卫所,以咱们的兵马真的难以与他们对抗,”乌杨说着一脸钦佩地看着李煦,“还是公子深谋远虑,趁着他们疲于布置之时动手…”

乌杨喋喋不休地说着,李煦仿佛并没有将这些话听进耳中。

半晌李煦才道:“你在北疆多少年了。”

乌杨思量片刻:“十余年,自从简王爷安排我去卫所之后,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我第一次进军营也是在这里,”李煦淡淡地道,“北疆卫所很多,每年向朝廷呈报的兵籍数目相差甚大,只要与这里的百户说一声就能入卫所谋职,只不过得到的饷银很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北疆必然会成为朝廷最大的祸患。”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刚出家门的少年,心中的想法很单纯,想着奴儿干太远朝廷不知这边的情形,等他有了功名就将这边的情形据实禀奏,离开卫所去往西北军营历练之前,他与周玥将领来的饷银全都给了村中的百姓。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的很。

朝廷怎会不知北疆的事,简王早就开始利用奴儿干。

李煦道:“简王才是深谋远虑之人。”

乌杨一脸愤恨:“如果王爷坐在皇位上,哪里会有这么多战祸,”说着他看向公子,“好在王爷将公子保护的很好,公子会带着我们完成王爷的大业。”

李煦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清朗的天空之下,一身甲胄的他,看起来气宇轩昂,那抹笑容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风姿。

李煦的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温和:“你觉得我很傻吗?”

乌杨一怔,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公子这话从何而来?”

“简王何曾爱护过我?”李煦道,“我对于他来说本就无足轻重,若非我有几分聪明,他大约都不会让陆先生前来李家。

后来简王培养我,在我身上也有付出了些精神,但并不是因为爱护我是他的血脉,而是因为他觉得此时的付出,将来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更多。”

乌杨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永远算计不过简王,”李煦目光深远,“我也想过要变成他,这样就能知晓他的心思,了解他的想法,从中探查出他的谋划,然后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可最终发现,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都不及他冷血。”

李煦说完转头看乌杨:“乌副将感觉到很热吗?已经汗透衣襟了。”

乌杨立即抬起袖子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公子见笑了,末将就是有这样的毛病。”

李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永远摆脱不掉他的算计,即便他死了那么久,我还是没有脱离他的掌控,对吗?乌副将?”

乌杨吞咽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天骄什么样?真的十分厉害吗?坐上金月可汗之位很不容易吧?是否要与前朝人联姻?这其中的过程我猜不到,但能想象得出,简王为此费尽心机。”

李煦说完这些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了造势再多,现在的时机却不好,简王的谋划被宋成暄和徐清欢知道太多,如果不重创宋成暄,任由他回到东南,将来会成为大患,拿下奴儿干就不同了。

打赢这一仗拿下奴儿干就等于成功了一半,所以金月可汗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可宋成暄不容小觑,金月可汗就命你们查明奴儿干布兵的情况,最好让我与宋成暄冲突,我牵制宋成暄的兵马越多,对于金月可汗越有利。

你来帮我,以那些百姓性命为代价拿下这卫所,除了想让我对付宋成暄之外,也是要我与大周彻底决裂,与宋成暄再无和解的可能。”

乌杨现在很想调转马头立即逃离这里,他眼睛中不由自主浮起一丝恐惧,李煦没有让人去查问,却猜到了这些。

李煦道:“你不用紧张,”他口气轻松就像是在跟家人交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安排,只要来问问我就好了,自从我进入奴儿干时起,我就没有了退路,我是简王爷的棋子,自然早就与金月可汗在一盘棋上。

说到底我们的目的相同,杀了宋成暄我才能有条活路。”

乌杨手心里都是冷汗:“公子…你…”

李煦道:“我没有揭穿你,也没有想要对付你,就是知晓这一点。

我让张虎去攻打马家,就是要大战开始时马家不能前来支援,这样我对付宋成暄能多些胜算,可我支持不了太久,金月可汗如果想要出兵,此时是最好的时机,除掉宋成暄之后,金月可汗至少能拿下胪朐河以北的卫所,到时候我只求一个安身之地。”

乌杨心中一喜:“公子的意思是要与天骄联手。”

“何谈联手,”李煦道,“我早说了,我早被放置在那棋盘之上,我没有别的路能选择。”

李煦说完这些又去看乌杨:“奴儿干还有多少人能用?这一战我们要集结所有兵力。”

乌杨道:“虽然不多,但也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还有一件事,”李煦望着急行在前的兵马,“你要送消息给可汗,让可汗不要错过机会,宋成暄的妻室和舅兄都在胪朐河和斡难河附近,拿下他们就能要挟宋成暄。”

李煦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

乌杨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李煦收起脸上的笑容:“抓到宋大奶奶尽量不要伤她,她活着比她死更有用处,如果可以的话,最后都结束之后,请大汗将宋大奶奶交给我处置。”

乌杨低头道:“公子放心,我一定将消息带到。”说着他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都说庾家被李煦利用,李煦对那庾三小姐没有半点的情意,现在看来一点没错。

倒是那位宋大奶奶,李煦提及的时候露出如此的神情,是男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含意,这宋大奶奶不止是宋成暄的软肋,也是他李煦关切之人。

乌杨再三感谢李煦,然后退下安排事宜。

李煦面容舒朗,身上的披风鲜红,让他多增添了几分颜色,方才那些话也不全都是假的,他与金月可汗联手是真,只不过区别在于,谁能算计过谁。

还有一句话,是他之前未曾想过的,如果最后他们赢了,希望金月可汗能将徐清欢带来给他,他有许多话想问徐清欢,希望她能解开他的疑惑。

第七百六十章 都要活着

鞑靼攻打胪朐河卫,城中气氛顿时一片紧张,但无论城中的将士还是百姓全都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因为他们早就知道鞑靼人会来,这一战在所难免。

鞑靼也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准备时间,所有军备紧张地调动入卫所,城墙上放好了投石车、转射机和飞钩,城门后是一辆辆塞车。

鞑靼人开始渡河,城墙上的羽箭纷纷向鞑靼人射去。

鞑靼兵马一波波地攻上来,炮车不停地将火球和石头丢上城墙,一个时辰之后四处已经是一片狼藉。

鞑靼伤亡不小,却没有退却的意思,仍旧强行渡河。

“你昨日不是说鞑靼不善于攻城吗?”徐青安看向齐德芳,“看来你不行啊,如果信了你的鬼话,我是不是已经阵亡了。”

齐德芳的脸一沉,他那是为了鼓舞士气。

徐青安道:“你天生嘴大,也不能怪你,再说对面的不全是鞑靼人,那个什么可汗身上有简王那坏丕的血。”

齐德芳点了点头,勉强算是接受了徐青安的说法。

“趁着鞑靼没有继续攻城,你还是歇一会儿。”齐德芳说着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鼻子里仿佛满是火油的味道,好好歇一歇,也好有精神迎战鞑靼下次攻击,他取了水囊准备润润嗓子,徐青安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跟简王也有关系吧!你是不是有某些地方也…”

齐德芳知道徐青安要说些什么,一不留神就让嘴里的水从鼻孔里喷出来,齐德芳不停地咳嗽。

“没事,没事,我不嫌弃你,有关系就有关系呗,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徐青安一脸得意洋洋,齐德芳不禁心中愤恨,怀念起安义侯和宋都督在的日子。

徐青安这段时间站在城墙上张扬,天天被人喊“徐将军”,梁都尉对徐青安毕恭毕敬,徐青安还真觉得已经顶天立地了,刚刚打上仗就这样丧心病狂,等真的立下大功,他这辈子可能都要被徐青安打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徐青安这小子还没发达,齐德芳要让徐青安知道顺阳郡王一脉满脸都是嘴。

徐青安调笑完齐德芳,觉得疲惫一扫而光,人生就是要这样欢乐,即便是在打仗,正在得意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齐德芳郑重地道,“你跟简王也有关系,你们全家跟简王都有关系。”

徐青安惊愕:“你胡说些什么?”

齐德芳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等这战事结束之后,你可以问问你妹妹。”父亲提起宋大人的身份,神情立即变得莫测,外面人看不出来,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会不知晓。

徐青安一下子跳起来:“真的?”

“千真万确。”齐德芳正准备欣赏徐青安脸上精彩的表情。

徐青安却将手中大刀一挥:“太好了,小爷早就想过做个‘大义灭亲’的真英雄,可惜苦于没有机会,这下算是一举数得,也算完成了心中夙愿…”

看着徐青安眉宇飞扬的神情,齐德芳皱起眉毛,徐青安方才用在他身上的,明明不是这一套说辞。

无论什么话,到了徐青安嘴里都会变成歌功颂德,即便他铁嘴钢牙也束手无策。

徐青安到底知不知道他方才在透露一个大秘密?齐德芳心中的热情一下子被冰水泼灭了,强忍着没有主动上前拉住徐青安,将所有事全盘托出。

“看来妹夫说的没错,这鞑靼定然与李煦联手了。”徐青安看着再次集结进攻的鞑靼。

齐德芳不想再与徐青安说话。

徐青安却不在意,叹口气用十分老练的口气道:“那妹夫与李煦应该也开战了,希望妹夫不要让我失望。”

说他也就罢了,徐青安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齐德芳忍不住道:“希望宋大人来的时候,我们这个城还在。”

鞑靼今日只是小试牛刀,等他们全力进攻之时,他们能守多久?

万一被破城,徐青安的最后一击就要派上用场,那是与鞑靼殊死一搏,城中的将士会在这一击后,死伤殆尽。

“我想起来,”徐青安看向齐德芳道,“我有一封信要送给妹妹,不然你去一趟福余卫。”

这是给他机会让他临阵脱逃,齐德芳握紧了腰间的长剑:“我乃大周皇室宗亲,大敌当前,岂能畏死?

有什么话,战后你自己去宋大奶奶面前说。”

虽然不怕死,可他们都要活下来,就算再艰难也必须活下来。

张虎渐渐摸透了马峥的用意,马峥是想要将他们牵制在这里,也就是说马家父子可能早就猜到了公子的计策。

是猜到一部分还是所有一切,张虎有些摸不准,他原本想要一战得手之后立即与公子汇合,现在却被困在这里。

张虎看向李大爷,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他不能向李大爷下手,李大爷现在还有用处。

“我让人去给公子送信,”张虎道,“将这边的情势告诉公子,今天我们必须要攻上城池,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李大爷点头:“马家不用火器本就让人生疑,这还是其次,就怕九弟也被人算计。”

张虎脸色更加阴沉:“只有铤而走险,连夜攻上城池去看一看,我带人上城,李将军在城下接应我们,得手之后,我们立即去寻公子。”

两个人仔细说好了计划,李大爷这才走出营帐,今晚就是他离开这里最好的机会,九弟也不要怪他,他也想活下来。

夜里,张虎带着人马到了城下。

经过几日的激战,马家人手也损失巨大,加上他们要兼顾几个城池,城中人手短缺,他命人去攻打另一处卫所,声东击西,以便今日行事,显然起了作用,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他们。

张虎向李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身边人攀爬上城墙。

今晚天空阴云密布,四周漆黑一片,虽然不利于大规模的攻城战,但张虎的目的是要靠近火炮,此时的天气反而方便他行事。

张虎的脚踏在了城墙上,守城士兵正好聚在一起烤火,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张虎心中大喜,他身形极快地摸向火炮,然后去找炮弹。

火炮在这里,炮弹也会在不远的地方。

“你在找什么?”

火把豁然亮起,马峥从黑暗中走出来:“炮弹吗?你们来此地就是要我们用火炮,这样一来鞑靼就会知晓奴儿干的战事,他们也会在这时候攻击边疆卫所。

想的不错。”

张虎抽出身边的长刀。

马峥微微一笑:“奴儿干的火炮不多,你身边那尊是朝廷派发给我们的,可惜…这炮从来就打不响,不过就是个样子货。

真正的火炮不会用在你们这些人身上。”

张虎的脸色大变,马峥的话确定了他的猜测,马家人算计了他们,公子的计策可能已经被人知晓了。

“你会听到炮声,”马峥笑道,“如果快的话,就在今晚。”

张虎立即向城墙边窜去,想要让李大爷前来接应他,他打了个口哨,城下却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正焦急之际,忽然听到南方传来“轰然”声响,天边仿佛炸开了一记响雷,紧接着是一连串响动传来,整个天地仿佛都跟着晃动。

那是火炮的声响。

第七百六十一章 可怜人

“赶上了。”

马峥一阵大笑,他抽出腰间长剑向张虎走去。

张虎没有了李大爷的接应,只能依靠带上来的几个人与马峥等人搏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

每个人都在生死之间游走。

马都督留下长子在这里,走的时候只点了几百人守这些卫所,因为他要带着更多人马帮助宋都督迎战李煦。

几百人守这些卫所,人手分散开来一个卫所分得几十人而已,李煦让人来袭卫所,遣来的人手必定不少,这必然是场恶战。

但马峥不惊慌,他反而很高兴,父亲带走的兵马越多,接下来的大战就会更有利,父亲就可能会更加安全。

李煦的人藏在暗中伺机而动,他们以不变应万变,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可他们咬着牙挺过了这些天。

炮声响起,宋大人和父亲动手了。

李煦自以为是想要虚晃一枪,折回去偷袭宋大人,殊不知宋大人就在那里等着他。

痛快!

现在他终于能放下心中负担,最后一战。

马峥道:“将这些通敌的反贼杀个干净。”

张虎眼睛通红,这卫所上的人手并不多,马峥之前已经受伤,如果李大爷配合他攻城,他们不一定会输。

这该死的东西,怪不得公子会怀疑李大爷,到了关键时刻作为公子的兄弟,竟然会临阵脱逃。

早知如此他就提前动手杀了李大爷。

张虎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马峥盯上了他,就像是一只老虎发现了猎物,定然不会让他从这里逃脱。

“你先走一步,李煦随后就会到。”马峥一剑刺向张虎。

大地颤动,黑暗中火光闪烁。

一门门将军炮发挥着它的神威。

先行队伍没想到会突然遇袭,立即乱作一团,不光是因为惧怕火器的威力,更多的恐惧来源于敌人对他们的了解。

这样笨重的火器一时半刻不可能运到这里来,定然是早有布置。

为什么敌人会知晓他们的行踪。

公子是让他们来劫杀宋成暄兵马的,现在他们却落入别人的圈套。

“快撤。”此时敌军再杀来,他们定然没有活路。

副将大喊一声,所有人向后逃去,可还是太晚了,他黑暗中无数羽箭奔袭而至。

李煦听到火炮声响不由地皱起眉头。

“公子,不好了,前面早有埋伏。”

李煦命人趁着天黑行军,为的就是熟悉周围的情形,抢占先机,天黑可以隐藏行迹,不容易被对方斥候发现,没想到还未到前面的卫所,就遭遇了火炮的袭击。

“公子,您先离开,那些人藏在暗处偷袭,我们猝不及防难免会吃亏,不能与他们直接交锋,熬过今夜,天亮之后,他们就无所遁形…”

炮声停息之后,惨呼声却扔在继续,想来还有别的埋伏。

“宋成暄出身海上,或许做过海盗,诡计百出,不拘战术,公子不可在这时候与草寇争锋。”

队伍中亮起火把,所有人看向周围,前锋队伍被偷袭已经影响到了军心。

李煦道:“宋成暄原本就没有多少人马,还有一部分留在卫所,他们真有埋伏也会依靠前面不远的城池与我决战,如今的地势无论是谁都施展不开,他前来偷袭不过要挫我们锐气,不用惊慌。

西边有个村落,我们先退去那里驻扎。”他既然没了先机,就要稳住局面。

天亮之前不会有大战,宋成暄再厉害也不能一口吞下他所有的兵马。

村庄离得不远,李煦等人很快就赶到了村子中。

“村子里的人好像都走光了。”

护卫上前禀告。

李煦借着火把看那村落,翻身下了马,他知道这有一处村子,是因为当年他投军的时候,与周玥来过此地。

他想过自己定然会回来,没料到旧地重游之时,却是这样的情形。

“阿弥陀佛,施主不用找了,村子里的人都走了。”

李煦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僧人缓缓走过来。

黑暗中僧人的脸不是很清楚,但李煦却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僧人就是出现在他梦中的人,李煦不禁心中一沉,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吩咐道:“让人沿着村子守卫,我们在这里落脚。”

身边的副将应了,立即去安排。

李煦下马走到僧人身边:“村子里没人了,大师何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