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半年前那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宋家宅院之后,宋家的府门都会在天亮之前打开。

“笃笃笃”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门房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

世子爷勤快的比侯爷上朝还要准时。

“世子爷,”门房看看围墙,“您就不能别走门吗?”

在侯府的时候,世子爷翻墙的法子都种多样,现在怎么就不用了。

“胡说什么,”徐青安瞪圆了眼睛,“不能教坏谌哥。”

门房哭笑不得,现在的小爷哪里懂这些。

即将要关门再回去睡片刻,转头差点就撞在一人身上,门房定了定神,立即躬身行礼:“顺郡王世子爷。”

齐德芳点点头,追上了徐青安的脚步。

不得了,门房摇摇头,世子爷的尾巴越来越长了,不知以后会不会带着十个八个人来敲门。

徐清欢看着坐在炕上乖巧的谌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格外的精神,每天早早就醒过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屋子里的物件儿,看到她来了就立即露出笑容,伸着小手向她扑过来。

徐清欢将谌哥抱在怀里。

“大奶奶不用这么早就过来,”乳娘笑着道,“我们哄着哥儿就好了。”

“左右我也没事,”徐清欢道,“大爷也是这时候起身练拳脚。”

乳娘跟着抿嘴笑:“再过几年,大爷就能带哥儿一起出去了。”

徐清欢有些期待,不知道宋大人会怎么教谌哥,到那时候她就偷偷跟过去瞧瞧。

“到底是不一样,哥儿到了大奶奶怀里这样乖巧。”乳娘话音刚落,立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嘴。

“怎么?”徐清欢道,“谌哥跟着你们的时候闹得很厉害吗?”

“没有,没有,”乳娘忙道,“哥儿现在长了本事,跟前儿片刻也离不开人,男孩子都是这样。”

徐清欢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谌哥身上,谌哥又是欢快地笑起来。

“乳娘带你的时候你要乖一些。”徐清欢说着去摸谌哥的小手。

谌哥瞧着她,仿佛正在认真地听她说话。

今天她跟董先生约好了要去田埂上看一看,虽然很不舍得谌哥,但农事也不能耽搁,从董先生那里出来,还要去见黄清和,恐怕又要很晚才能踏进家门了。

徐清欢将谌哥交给乳娘。

谌哥踢着小腿,长着两只手十分不乐意,嘴角微微撇着很是委屈,就是这种要哭又不哭的模样,让徐清欢心中一软,谌哥这些地方真是像极了宋大人,无声无息间就让人觉得他们很可怜。

两父子都在戳她的软肋。

徐清欢又将谌哥抱过来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这才走出了门。

母亲走了,谌哥在乳母怀中动来动去,伸出小手想要到院子里。

“哥儿别急,”乳母哄着,“等等我去给哥儿拿衣服,换了衣服再出门。”

谌哥却仿佛已经等不及了,不停地挥动着小手,虽然只有几个月大,他的力气却大得很,让乳母都有些招架不住。

“我的哥儿啊,您在大奶奶怀里怎么那么乖巧。”除了大奶奶之外,好像没有人能让哥儿安静下来,现在还好,等哥儿再大一些,恐怕所有人都要跟着他满院子跑。

“这是怎么了?”

徐青安的声音响起,乳母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世子爷今日怎么又来了。

徐青安笑着上前:“我看看谌哥。”

“哥儿挺好的,世子爷这样看看就好,不用了把哥儿抱走。”乳母向后退去,仿佛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徐青安的脸顿时沉下来:“成什么样子?故意防着我?这可是我外甥,身上流着我的血,这样的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谁也别想将我们舅甥分开,上次我带着谌哥,谌哥可是一直笑着的,不像你们…”

乳母吞咽一口,世子爷这话说的没错,问题是世子爷每来一次,哥儿都会变得难哄一些,再这样下去她们可要吃不消。

乳母就要将谌哥带回屋子。

“咦,谌哥怎么尿了。”

乳母下意识要将谌哥抱起来查看,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传来,紧接着她手上一空,谌哥已经被抱走了。

徐青安搂住谌哥,转身就要跑出院子。

“世子爷,您别吓到哥儿。”乳母边喊边追。

徐青安哪管这些,脚下生风般在园子里乱窜,他怀里的谌哥张着小手笑个不停。

徐青安高高地将谌哥举起来,迎着光看到谌哥眼圈一红,他寻思是不是这小子怕了,正准备要说教一番:“身为男子…”

话刚说完,就感觉到一股热热的东西淋到他头上。

谌哥拍着手笑得更欢了。

徐青安愣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木然地转头去看齐德芳。

齐德芳憋红了脸,强忍着笑意。

徐青安向齐德芳努了努嘴:“味道很奇怪,你要不要试试?”

京城,养心殿中。

皇帝看着手中的密折,宋成暄得了一子,取名为谌,谌姓从河南洛阳兴起,当年高宗想要将河南洛阳给魏王作为封地,父皇承继皇位之后,决定要废除藩王制,想要宗室心服口服就要亲近之人做表率,此事就落在了魏王身上。

魏王递奏折请求朝廷收回藩地,于是才有了后面撤藩的顺利进行。

这是在明着告诉别人,他们与魏王有关。

“他这是要反了,”皇帝瞪圆了眼睛,“朕立即就要宣他进京,彻查宋成暄,彻查整个宋家。”

“皇帝因何如此动怒,哀家在殿外都听到动静了。”

太后娘娘让人扶着走进来,皇帝立即上前行礼,等大殿中的人都退出去,皇帝这才将密折拿给太后看。

皇帝道:“母后觉得此事该如何办?”

仿佛早有预料,太后娘娘脸上没有特别的神情:“皇上想要东南反了吗?”

皇帝浑身一凛,眼睛中透出几分戾气:“他敢…”

“他敢,”太后娘娘道,“既然他能这样做,就有几分自信。”

太后娘娘坐下来:“今时不同往日,人人都知道魏王是被简王陷害,魏王案领有内情,皇帝要用什么借口处置宋成暄?

魏王之子?那就要彻查魏王案,在此之前宋成暄立下赫赫战功,皇帝怎可随意杀掉功臣?万一查到最后魏王无罪,皇帝要封宋成暄为魏王吗?

鞑靼忌惮宋成暄,皇帝向他下手,可能会让鞑靼趁机再起战祸,到时候大周可有将士能去北疆抗敌?

如果皇帝将这些都想清楚,就可以向宋成暄下手,否则在此之前…皇帝也要韬光养晦。”

皇帝眼睛发红:“我才是大周的皇帝,而他是逆贼。”

“没错,”太后娘娘道,“我也相信皇帝能够紧紧地握住权柄,假以时日平定边疆,诛杀逆臣,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朕贵为天子,难道连一个小小的宋成暄也惩戒不了?”

太后娘娘不再说话,转身向殿外走去。

大殿之外,一轮朝阳缓缓升起,刺眼的阳光让太后眯起眼睛:“这世上难道真有因果?”

魏王当年被杀的情景历历在目。

难道将来还会有一日,魏王后人进宫向他们讨回这笔账?

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太后叹了口气:“五年之内皇帝压制不了他,就要为自己想想后路。”

第七百七十七章 父子俩

泉州发现海盗和倭人的踪迹,宋成暄带着人前往泉州看情形,一去就是半个月,泉州的事务平日里都交给军师,现在有沈从戎的帮忙,福建等地的卫所人手渐渐充盈起来,兵马多了就需要粮草,福建今年风调雨顺,粮食收成不错,年初建好的敖仓,能填满一半。

宋成暄一路从泉州回到常州,沿途有意去看了稻田,住在驿所的时候,当地官员听说他来了,纷纷前来求见。

一折腾大半夜过去了,官员们渐渐散去,驿丞忙让人煮了一碗汤面送上来。

宋大人不怒自威的模样委实让人害怕,不过他们却从心底里敬佩这位宋大人,自从宋大人来到常州之后,剿杀了周围的悍匪,又在松江府安置了流民,不管是百姓还是商贾出行,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大人,您吃一些吧,”驿丞道,“家中的妇人们都不在,我这手艺不免有些粗陋。”

面香扑鼻,宋成暄不由地想起清欢亲手端给他的阳春面,他抬起头来:“女眷们去哪里了?”

“去前面的村子里纺纱了,”驿丞笑着道,“今年来了不少商贾收棉纱和布帛,村子里的女眷几乎都在连夜赶制。”

驿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给的工钱也不少,从前女眷收活计不容易,现在可不同了,七夫人说了,今年做好了,明年会有更多商贾来呢。”

驿丞说完这话,连连躬身:“宋大人吃了面早些歇着吧,小老儿就不扰您了。”

驿丞向门外退去,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再次行礼:“我家那老婆子总念叨您和宋夫人的好,嘱咐我,若是有机会能见到常州来的官员,定然要感谢您和宋夫人,愿您和夫人、公子平安康泰。”

灯光下,宋成暄的脸色微微柔和了些。

驿丞看着甚为激动,总感觉的现在的宋大人没有方才那么可怕了,他连连行礼告退出去。

吃过了面,梳洗一番,躺在驿馆的床上宋成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此时清欢和谌哥应该睡得正香,他明天多赶赶路,后天晌午就能进家门。

“公子,”赵统进门禀告,“家中送来消息,江家人和王家人已经到了常州。”

宋成暄皱起眉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王玉臣殷勤的模样,总会从海外找到些新奇的东西送去家中。

宋成暄起身:“将人都叫起来,常州有事务,我们要连夜回去。”

赵统一板一眼地道:“常州事务不会这么晚才传来,一定会有人生疑,到时候我是视而不见,还是继续骗他们?”

宋成暄目光微沉,赵统嗓子发紧,却还是要说完话:“那我就告诫他们不要乱问,否则就会像章峰一样…”

赵统不再说了,章峰被派去金州卫帮忙造船,现在还没回来呢,他不想过去与章峰作伴。

驿丞听到动静,立即披上衣服前来相送,刚刚走到门口,只听得在一阵马蹄声,人影早已经远去。

驿丞不禁摇头:“定然又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了,宋大人真是辛劳。”

宋大人这样的身份,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又不像以前那些官员那般作威作福,方才也没嫌弃他做面的手艺不好,这样心胸开阔、一心政事的大人让人如何能不敬服。

乳娘将谌哥抱走,徐清欢准备再睡一会儿,这段时间跟着董先生一起着算各地的秋收四处奔波,委实有些辛苦。

不过忙了一年也颇有收获,常州、松江亩产多数已经到三石以上,粮食多了,心中也就跟着踏实不少。

那些从京城来的眼线应该已经将常州的大致情形禀告了皇帝,幸好当年苏纨案时,皇帝应允五年之内绝不会增加税赋,金口玉言的皇帝不能出尔反尔,眼看着东南一座座敖仓建起,却也没有法子。

过几天,她还要跟董先生商量再建些暗仓,然后清理朝廷在常州的眼线,让东南如铁桶般固若金汤。

徐清欢思量着慢慢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到被子掀开,然后身边多了个人。

迷蒙中她睁开眼睛,宋成暄的面容映入眼帘。

“夫君,”徐清欢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眼看着某人微微皱眉似有不悦,她立即伸出手臂,呢喃着:“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你回来就好。”

她算是摸清了宋成暄的脾性,只要在他耳边吹吹风,呢喃几句,他整个人都会柔软起来。

抬起头轻轻地亲在他的下颌上,胡子茬让她有些发痒,她不禁笑着:“夫君是否赶了夜路?胡子都来不及整理,走出去恐怕有失仪表。”

她穿着薄薄的衣衫紧紧地靠在他怀里,眼睛半眯,露出几分慵懒之意,如藕般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身…

宋成暄本想躺一会儿就去看谌哥,现在却改了想法,身子一转已经将怀中的人压在身下。

天已经大亮,宋大人才神采奕奕地从主屋里出来。

乳母终于看到了那高大的人影上前,躬身行礼将怀中的谌哥交到了宋成暄手中。

两张格外相像的脸凑在一起,谌哥在宋成暄怀中欢叫,然后趁着宋成暄不注意,整个身子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乳母惊呼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宋成暄伸手拢住了谌哥,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谌哥笑得更开心。

乳母捂住胸口,看着一大一小离开了院子,这对父子还真是…多亏这府中有夫人在。

徐清欢懒懒地坐在椅子上,银桂为她梳好了发髻,她不禁有打了个哈欠,早知道宋大人回提前回来,她就早些起身了。

穿戴好从屋子里出来,她立即去前院寻父子两个。

家里要有喜事了,江家和王家送来不少的礼物,她还没来得及清点,听说还有从海上来的鸟儿。

之前王玉臣送给她鸟儿,莫名其妙都不见了,这次又送来一只,她要仔细瞧瞧。

徐清欢刚踏入前院,就听到一阵鸟鸣声,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徐清欢的眼睛立即落在那小鸟上,眼见就到了那笼子跟前。

宋成暄正拉着谌哥儿的手在笼子前玩耍,也不知是谁手一动,笼子打开了,鸟儿立即机敏地从笼子里飞了出来。

如一支箭般从她眼前掠过。

宋成暄抱着谌哥站起身,然后颇为责怪的看了谌哥一眼:“这孩子,怎么把笼子打开了,”说着看向徐清欢,“我让人买只差不多的鸟儿送给你。”

徐清欢无可奈何,她还是让王玉臣不要送这些东西来了,可能是天生没有这样的缘分,这次她连那鸟儿是圆的还是扁的都没看清。

谌哥看到清欢来了,瘪了瘪嘴要清欢抱,好像在宋成暄那里受了极大的委屈。

徐清欢道:“夫君陪着谌哥儿玩吧,我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说着她转头向前走去,刚走不远她又回过头。

徐清欢指着那些香料:“不要让谌哥碰这些东西,我还有用处。”

那些香料也是王玉臣送来的。

等到徐清欢离开,宋成暄抱着谌哥向那些香料靠去。

第七百七十八章 求亲

谌哥被宋成暄交回到乳母手里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着香臭香臭的味道。

“我的小祖宗,”乳母哭笑不得,“大老爷带着你去玩什么了。”

谌哥不是很高兴,见到宋成暄离开,想要咧开嘴哭。

“好了,得让大老爷去换衣裳,今天家里还有宾客来呢。”乳娘说着将谌哥抱回屋子。

乳母仔细地给谌哥盥洗一番,小小的谌哥立即又变得干净、可人了。

管事妈妈看着谌哥儿脱下来的那身衣服,不禁道:“我闻着是香料的味儿,大老爷可真舍得,那么贵的东西都带着哥儿玩。”

“那是自然,”乳母笑着道,“我们哥儿从小就贵重,不到一岁就用香料和泥巴玩,等将来哥儿长大了,将这件事告诉哥儿,哥儿就知道大老爷如何宝贝他了。

这事让世子爷听了都要羡慕。”

“嘘,”管事妈妈立即打断乳母的话,“你怎么也陪着世子爷胡闹起来了。”

乳母也发现自己失言,主要世子爷常来常往,听着世子爷说那些话,她就不由地带了那种语调。

说到世子爷,一会儿也该回来了吧!

徐青安恨不得立即就跑回宋府,他已经想好了要去做什么,先去见了妹妹,然后再去抢谌哥儿。

这次去卫所很顺利,朝廷分发下来的将军炮,经过工部的杨大人修理之后,有两门已经可以用了,这位杨大人博学多才,肯做实事,生下来就该是他们东南的人,只是被那薄情的皇帝教唆,与他们东南还隔着心,不过没关系,徐青安已经想好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将杨大人带着,顶多两个月,杨大人就再也记不起来皇帝在哪里了。

徐青安看着齐德芳一件件衣服换个没完。

“这件会不会更好看?”齐德芳期盼地看着徐青安。

“又不是要入宫选美,”徐青安不以为然,“穿什么不一样,换了几件衣服,你不还是你吗?一点都没变。”

这话说的好似有道理。

齐德芳想着转身又进了内室。

徐青安已经等得不耐烦,可能是顺阳郡王和郡王妃去宋家做客,齐德芳非要梳洗打扮的齐齐整整,真不明白,在自己父母面前有什么好装模作样的。

反正他穿什么衣服,最后都要挨打,父亲怒斥他的话也从来没变过,都是要“打断他的腿”,在安山寺与听一位大师父讲佛法,他也受益匪浅,大师问他是否想清楚了许多事,他忙点头,如果有来世,他要多长几条腿,这样就不怕挨打了。

说起来好久没有找那位大师喝茶了,前两次去大师都刚好不在寺中。

“好了吗?”徐青安站起身来。

“好了,好了。”一身光鲜的齐德芳从屋子里走出来。

徐青安看了两眼,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恍惚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齐德芳的时候,与他有些不搭配。

徐青安嫌弃地向旁边走了两步,每次他去见妹妹,齐德芳总要跟着,但是一转眼齐德芳又不知道跑去哪里闲逛了,就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不知道要怎么说齐德芳才好。

没事爱唠叨,又不像他能够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这样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徐青安觉得齐德芳都该去与张真人学道。

齐德芳骑上马就向前走去。

徐青安道:“我回家你着什么急,你是客人应该走在后面。”齐德芳就是厚脸皮,宋家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却每次都能找到借口跟着前去。

齐德芳今日显得十分乖顺,听了徐青安的话没有辩驳,立即停下来。

徐青安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宋家管事在门口迎客,见到徐青安和齐德芳立即上前行礼。

徐青安大步走进院子里,正好看到了徐五老爷和徐五太太。

“五叔、五婶。”徐青安上前行礼。

徐五老爷拍了拍徐青安的肩膀:“真是越来越像你父亲了,怪不得你父亲让你来东南历练。”

父亲让他来东南历练?不是他自己离家出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