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也就不说话了,半晌忽听得齐洛城哧的一笑,“所谓的大家闺秀,也不外乎如此。”九儿一愣,下意识的想到了林家二小姐,然而又哪里能挑破,只装作糊涂,“个人有个人的品性,大家闺秀大抵也有不同,只看个人罢了。”

屏风后的人影旁人虽看不分明,但齐洛城自幼习武,生得一双明目,分明看到那晃动的珠帘后一扇屏风中绰约的人影,身上的配饰皆为贵重之物,并非丫鬟所能佩戴,思来想去,也唯有林家二小姐。早前两位妈妈将林家二小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如今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他本不是如此拘泥守旧的人,只是随着婚期渐近,对于这未过门的妻子,总有着诸多的抵触之感。心里也有些烦躁,听闻林家二小姐生得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是林家唯一的嫡女,本该是极好的亲事,只是,他偏偏不喜欢。如他这般风里来火里去,几次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的人,内心深处,却有着谁也不能触及的秘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初时只是很想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到最后那种期待渐渐的变了,好像不知不觉中,将等待那个人,当做了生命的一部分。闲暇时总是会想,那个人唤作何名,家住何方,为何会在庙里出现。说来可笑,他连那人的模样都不清楚,只隐约记得她的声音清脆,如同山谷里静静流淌的泉水一样,又好像山风拂过林间,让人无时不刻不怀念那种惬意的感觉。

他无数次的懊恼和后悔,当日伤重不假,可若是留心,也并非看不清那女子的面目。只是由于失血过多,头晕目眩,支撑不住,竟倒在了雪地上。再后来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将他环绕,是那女子搀扶着他到了禅房,他着实是乏了,才会沉沉睡去。半睡半醒间,身边似乎来了陌生人,说了几句话,也听不清是什么。再次醒来之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悉数包扎了起来,看样子是大夫来过了。

他强撑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壁,早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茫茫然有所失,只盼着能再见她一面。其实那时候,也不知这种渴望叫做什么,只知道很想当面道谢,也为自己的冒失莽撞致歉。岂料他从午时等到黄昏,再等到日暮西山,天色黯淡下来,雪光照在禅房的窗棂上,映出满地参差的影子。他终于明白,那个人是不会再来了。

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般,若非枕边遗留着她的帕子,几乎就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帕子的一角绣着一个音字,也不知是用了怎样的法子,那个字丝毫没有凸出的感觉。他虽对女红不甚了解,却也可以猜到那女子的蕙质兰心。他私下里揣摩着这个音字可能是那个人名字里面的一个字,但茫茫人海,想要找寻名字里嵌着音字的,谈何容易!

谁也不会了解,当时的他,被三皇子所派的杀手追杀,他人单力薄,若非靠着平日苦练的轻功,几乎就要丧命在庙门前。咬着牙,一股气逃入了庙中,躲在灌木丛中,才勉强躲过一劫。那时候天寒地冻的,他饥寒交迫,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终结在此了,谁知道这时候却出现了转机。

不得不说,那个人的出现,是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唯一的亮光和温暖。

齐家受宫中的风波影响,这么多年一直在乡野中,他见惯了世态炎凉,人心冷暖,却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会在他临死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手。无论当时她怀着怎样的心情,不可否认,齐洛城将再也无法忘记那个人。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经历那么多风霜,屡屡想起她时,心里有一处蒙上了一层暖色,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勾起了嘴角。

齐洛城觉得自己的这种情愫,或许就是诗经里面所言的爱情了。只是费尽心思,也无法觅得那人的踪影。他事后也曾返回庙中询问姑子们,只是谁也说不上来谁曾经来过此地。这庙中香火太旺,每日都有不少达官贵人来临,更有些是隐姓埋名,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就这样失去了她的音讯,但仍旧有着一股执念,觉得只要他一直寻找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个人。

只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皇上并没有给他等待的机会。新帝登基,帝位需要巩固,自然要拉拢燕京城这些百年的世家,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联姻。他未娶,林家有女待字闺中,在皇上眼中,这是最好的姻缘。他并没有拒绝,再如何不愿,他也是臣子,君臣君臣,先君而后臣。

齐洛城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中,从怀中再次掏出那方帕子来,小心翼翼的摊开,放在膝头,摩挲着音字的那一角,反反复复的看,不知何时,眼里弥漫了一层柔情和温暖。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这种眼神。若是被旁人看见,只怕是会吃惊许久。

那个在他的生命里,只留下惊鸿一瞥的女子,如今,又在何处呢?她是否还会记得,当初自己的举手之劳?又是否会记得那个冬天,漫天的飞雪,还有那密密的灌木丛?或许记得,或许不记得,但毫无疑问,对于他这个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吧。

这样想着,心里忽而怅然不已。只是,已经无法挽回了。

有些人,觉得美好,远远的看着,静静的想念就好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听见外头冷不丁传来九儿的声音:“少爷,到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收场(二)

齐洛城暗自叹息,真不知这纷乱的局面几时结束,才能过上他梦寐以求的安宁日子。

一家几口人,简简单单的,在乡下买几亩地,雇佣长工种些庄稼,每逢十五便拿到街上去换粮食和油盐酱醋茶。在院子里种些花草,若有闲暇侍弄,定要亲自修剪枝叶,种出最好看的花儿。偶尔在门前摆上摇椅,躺在上面,闭目养神,这一世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不知道会有多好。

他不止一次做过这种想法,只是向来天不遂人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这样的日子。四处奔走,背负着家族的仇恨和期望,他注定无法轻轻松松的走上那样一条路。或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才分外希冀。

他做不到的,至少希望这天下,有人能做到。为此抛头颅,洒热血,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是由于他的身份,终究无法走到那万众瞩目的人群中,只能在背后默默的运筹帷幄,掌控一切。

林家正房院子外的凉亭中,林碧蓉忧心忡忡,“你说,曹家会不会闹上官府?”“也只看曹老爷的意思了。”林清音心里也不大痛快,唯有往好的方面去想,“之前还闹着要隔断父子之情,现在死了,说不准曹老爷肯接收我们家说情也未可知。只是免不得说上许多好话,也要费上不少银子。”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从来就不算什么大事。林清音只怕曹老爷固执起来,钻牛角尖,到时候林家的名声也就完了。

“银子倒还好说,就是我怕曹家闹起来,我们家脸上不好看,到时候说不定整个燕京城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林碧蓉的眉头拧了拧,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你有话不妨直说。”得了这句话,林碧蓉仍有些犹豫,双靥浮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话我也只好当做你说起的,我听说镇南王宋家极在意声誉,就怕到时候…”

说的含含糊糊,可林清音还是明白过来了。林碧蓉和镇南王的侄子订下了亲事,眼看着她年纪渐长,转眼就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是为此事受到连累。可真真是不值。她比林清音自己要难捱得多,毕竟是庶女,去了夫家若是为人瞧不起,日子只会更难过。

林清音就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父亲这样生气,可到最后。还是得去曹家说情。我想这事不会闹大的。曹大公子之前名声也不好,这次也是事出有因。况且曹老爷上了年纪,这时候也只想着要过继族中幼童,才是第一要事。我听说曹家这些年家道艰难,也只剩一个空架子,我们家若是肯多出些银钱,这事说不准就这么遮掩过去了。”

话虽如此说,但谁都知道凡事都有万一。林碧蓉依然是心事重重,微蹙眉头,最后无奈的叹息:“早前在家的时候,处处给我脸色看,如今出嫁了,还得给人找不自在,这可不是冤家么!”这话自然是在说林碧波。

这天寒地冻的,她倒是罢了,但林清音早前就因为在雪天的屋檐下站了一会儿就染上了风寒,让跟随的丫鬟们不得不小心。墨紫也就委婉的问道:“小姐,您的手炉要不要加些炭火?”经她这一提醒,林清音才觉得身上寒浸浸的,看着月上枝头,显然时候已经不早。林碧蓉就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二姐你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快些回去歇息吧。”

林清音自然也不会逞强,又宽慰了几句,才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屋子里暖洋洋的,地龙也烧了好一阵了,林清音褪下了繁琐的外袍,只着一件小袄缩在暖阁中,静静的想些事情。林碧波的事情,也折腾了好些日子了。先是听说曹大公子失踪了,后来林碧波回府,谎称曹大公子卧病在床,再然后就是来向她哭诉曹大公子宠爱小倌,请了林远攸去斡旋。谁知道林远攸还没有说些什么,那小倌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下林远攸自然是无功而返。

之后就是曹大公子要休妻,曹老爷听闻这消息,勃然大怒,要与他斩断父子情,还没有闹出个结果,林镇邪就说要去曹家给林碧波讨个公道。林夫人当时心里不大乐意,但碍于林侯爷的体面,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让他去了。再后来的事情,林清音也不大清楚,林镇邪是在昨天傍晚回来的,并未听说有什么异常,只是脸上多了一道淤青。

但林清音当时只是觉得可能曹大公子脾气暴躁,二人动起了手,从未想过曹大公子会因此而死。这中间有一夜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换而言之,曹大公子是过了这一夜以后,才死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来,在林清音脑海里徘徊了几个回合,她慢慢的,理清了这一件件事情,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譬如小倌之死,林远攸认为是林碧波下得手,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是林碧波进府时日并不算长,况且她眼界小,陪嫁银子也只有区区五百两,以她精打细算的性子来讲,不大可能用银钱收买上下许多人。也就是说,即便是下手,可能她只会收买一两个最关键的人物。可是下毒眼看着是简单,真正要实施,经手的人不知凡几。

可是到最后,小倌还是死了,并且,曹大公子嚷嚷着是林碧波下的手,却拿不出真正的证据。这令林清音不得不怀疑,其实林碧波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真正下毒的,另有其人。以这计划来看,只有曹老爷和夫人能做到。

再就是曹大公子之死,过了一夜才传来死讯,谁知道期间有没有什么人又动过手脚。对于林镇邪这个二哥,林清音算不上熟悉,但总归是有些清楚的。譬如林镇邪区区一介书生,又并非是那种虎背熊腰的壮汉,即便不是锦衣玉食,也算是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将曹大公子打死。毕竟以曹大公子的性子来看,他只有打得更狠的,却不会白白任人打。更何况,众目睽睽的,那么多小厮瞧着,纵然是打起来,也会有劝架的,看林镇邪伤得也不重,曹大公子又怎么会伤重而死?

说来说去,这其中的猫腻,谁又能道个明白?

林清音越想,便越发心惊,如若她所设想成真,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曹老爷。

她并未见过曹老爷和夫人,但下意识的总会觉得,做母亲的,就算不是生身母亲,对于自己养大的孩子,总会有几分温情。但是曹老爷就不一样了,之前还那样决绝的想要将曹大公子驱逐出府,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下手?

事不宜迟,林清音立刻就穿戴好衣裳,披上灰鼠绒的斗篷,出了门。墨紫命小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自己在后头扶着林清音,不住提醒:“小姐留神脚下。”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也快走到了尽头,再过不久就要开春了,雪早已融化,路上并不滑,只是墨紫担心她磕到什么东西,不慎跌倒。

林清音满心里都是方才的猜想,只任由她搀扶着,快步往前走。灯笼在前头照出了两道光芒,可以看见人呵出的热气凝结成了水雾,白茫茫一片。到正房时,灯火尚通明,原来林夫人也没有安歇。金英正出来倒水,一眼瞧见她,吓了一跳,只当是出什么事了,慌忙迎了上来,连铜盆也来不及放下,就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林清音摇摇头,又点点头,问道:“二少爷可还在?”金英一愣,就叹了一口气,“方才老爷大发雷霆,下狠手打了一顿,我也不敢多瞧,只瞟了一眼。真真是叫人不忍直视,身上竟没有一块完好之处,衣服上全是斑斑血迹…”

林清音一颗心直往下沉。

现下也不知她的设想是否是真,或许一切都是她想错了,又或许正好撞上了被掩盖的真相。不管怎么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提防以后。曹家可能会借此大做文章,也可能会消无声息的和林家私下里解决此事,谁又知道呢?

金英迎着她进了内室,林侯爷正拧着眉头,心事重重的坐在榻上,半边脸笼罩在灯影里,愈发显得沉重。林夫人也是低着头,手里捧着的茶盏里已没有半点热气。骤然见她进门,林夫人也是吃惊不已,“怎么了?”

林清音就行了礼,在林夫人身边坐了下来,委婉的将自己的想法提了一提:“方才不止是父亲生气,我也有些怨二哥莽撞,只是回到屋子以后,想想曹大公子也真真是福薄,不免又叹息了一阵。我记得之前见过他一面,身子强健,比二哥还要高出一个头,也不似二哥这样的孱弱,还听说他脾气暴躁,动起手来不管不顾的,谁知道…看来真应了那句话,人有旦夕祸福…”

她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杯盏落地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收场(三)

林侯爷再不经心,此时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全文阅读。一时之间,心里泛起了别样的滋味。

说到底,对于这个庶子,他从骨子里就带着偏见。这倒不是嫡庶之别,而是他的生母薛姨娘犯下大错,以至于林侯爷这么些年,屡屡看着他那张越来越肖似薛姨娘的脸,就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

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寒门小户,都讲究男主外女主内,林侯爷那些年对内宅之事从来没有过问过,谁知道就出了薛姨娘的事情!那时候林夫人身子不好,正断断续续的请医问药,哪里有闲暇顾及这些,林侯爷心口就一直卡了一根刺,时不时回忆起林碧蓉的生母临终前哀戚的眼睛,便觉得有些对不起这女子。打小就在他身边服侍,性子柔顺,从来不违背他的意思…

林侯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直留意着他的脸色林夫人哪里看不出来,一转眼的功夫心里已绕过了九道弯。林清音话里的深意,细细想着,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她和林侯爷一样,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才被饶进了这个圈子。说起来,从来就没有人看重过林镇邪,以至于一出了这事,林侯爷无暇去想,就认定林镇邪闯下了大祸。

她就暗暗叹息了一声,又想到自家女儿的机敏,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自然是看着哪里都顺眼,总归是觉得她比别家女儿更显事一些。只是在婚姻大事上,偏偏不如意。看来人生真真是难得十全十美的。

眼看着林猴爷露出了几分羞惭之色,林夫人就赶在他说话之前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清音所说,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府上的二少爷身子孱弱,若说他为了替大小姐出头,和曹大公子动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曹大公子为此而死,这事的确有些蹊跷,二少爷又不是那不知道轻重的莽夫…”

和林清音所说是一个意思。

林侯爷听了眉头微蹙,有些犹豫。“这么说,可能是曹家借机发作了?”事情不到最后,谁也将话头说死,林夫人也只能含含糊糊的说道:“到底怎生一回事,还得仔细盘问盘问,只是别叫二少爷背了黑锅!”也算是给了林侯爷一个台阶下。

看见父母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林清音也没有别话可说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况且林侯爷和夫人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比她懂得自然要多。她也不过是凑巧多想了一步罢了,眼下也只能先冷静着,再和曹家周旋一阵。

“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父亲和母亲歇息了。”夜色已浓,上弦月挂在天际,冷冷清清的。萧索不已。虽说是在内室。林清音坐了这一会,还是觉得后背发寒,她也不好再多留,站起身来就告辞。

林侯爷看着女儿缓缓离去的背影,眼中蓦地一黯,嘀咕了一句什么,林夫人认真去听时,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不过。看他的神色,想必也是唏嘘不已吧。一想到这里,林夫人心里就和沸腾的水一样,怎么都静不下来。

过了半晌,才悠然长叹了一声:“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她能这样想,已经十分不易了。林侯爷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大女婿如今是死了,可怜林碧波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年纪轻轻的就守寡。林碧蓉的婚事虽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到底是庶出,所配的人自然也是与她身份相当的,最有希望的林清音被皇上赐婚,看上去是无限荣耀,偏偏对象是有狎妓之风的平国公。

林侯爷只觉自家三位小姐,没有哪一个的婚事是称心如意的。好在林远攸即将迎娶吕家小姐,总算略微安慰了林侯爷的心情。想到林镇邪不明不白挨了这一顿打,林侯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顺口就提了一提:“我看等二少爷好起来,就替他留心留心吧。”这话能从林侯爷嘴里说出来,已经十分不易。

林夫人立刻就应下了,“侯爷放心,我定会仔细看着的。”林侯爷看着她略微有些肃然的脸,不知怎的竟伸出手去攥住了她的手,“清音冰雪聪明,即便是到了齐家,想来也能好好过日子的。”林夫人愣住,多年的老夫老妻,还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但听了这话,心里一暖。

林侯爷并不是会宽解人的人,能说上这么几句,便叫她倍感安慰。她眼眶一红,慌忙别开了头,“侯爷说的有理…“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够,想再相处几句话来掩饰,只觉脑中混沌一片,说了什么话,连她自己也不知晓了。

第二日一大早,林侯爷用过早膳就去了曹家,一直到黄昏才回来。虽看不清脸色如何,但眉宇间却有着深深的倦意。林夫人见了,亲自服侍他歪在了炕上,又捧了热茶,才柔声问:“怎样了?”

林侯爷没有说话,半垂着眼,看不透他的心思。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准备五千两银票,立刻着人送到曹家去。”听这意思,似乎是和曹家私下解决了。能这样,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破财消灾,况且林家也不缺这五千两银子。

只是林侯爷想到那曹大公子真正的死因,就觉得自家颜面折损,难免就露出几分不虞来。好在林夫人主持中馈,这些年林家积下了不少家财,几个孩子的嫁妆林夫人也早已准备妥当,并无大项支出,五千两银子也就不算什么了。这些银钱能换来息事宁人,也不算过分。况且日后林碧波还要在曹家过日子,林夫人虽不喜她,却也不好为着这事让她日后无法做人。

林清音就在屋子里同墨紫说着体己话:“依我看,那小倌的死,明面上看着是大小姐下得手,说不准就和这曹大公子的过世一样,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字字句句,都指向曹老爷。只是墨紫到底是丫鬟,只能恭顺的听着,却没有插嘴的份,否则,她们主仆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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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M.G,更新君回来了~

这两天出了点事,眼睛都没合过,唔,要不明天双更?(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婚事(一)

绮户春77,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婚事(一)

林清音轻声叹气:“这些日子以来,竟没有一件合心意的事情 !”语气里带了些沮丧。

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这些了?

墨紫揣度着许是方才说起曹家的事令她有了感慨,有心说两句俏皮话遮掩过去,但林清音已经站了起来,忙虚扶了他一把,“小姐这是要出去?”林清音应了一声,叹道:“我去夫人那里坐坐,陪着她说会话。”许是心里不痛快,想找夫人倾诉一番吧。

墨紫没有多想,陪着她去了林夫人处。

正房那边的气氛已经明显不同,和昨日剑拔弩张的境况比起来,现在可以算得上是轻松许多了。之前还以为曹家会紧盯着不妨,如今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也令大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林侯爷之前对林镇邪下了狠手,现在想起来也有些愧疚,想着该好好安抚一番,只是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在子女面前不苟言笑,让他突然说些温和宽慰之语,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林夫人看在眼里,就微微的笑,“小厨房新做了一些绿豆糕,我听说二少爷最喜吃这些,不如命人送一些过去?”也算是给父子之间一个台阶下。林侯爷听了微微颔首,但当着妻子的面,也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再过不久就是远攸的婚事了,你可得多留意些。”

嫡长子就是未来一门的脊梁。林夫人又怎会轻慢,这事老早就开始准备了,如今也只等着开春的时候大肆操办一番了,“侯爷放心,我省得。”毕竟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话题,林侯爷也没有多说,不动声色的去了书房。

林清音进门时正逢林侯爷出来,父女二人打了个照面,林侯爷竟难得的主动问起话来:“看着你清减了一些,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做父亲的问起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林清音心头却是一暖,这还是头一回…

忙行了礼,恭敬的回道:“许是天气渐暖,人也懒怠了,没有什么胃口…”林侯爷微微颔首,没有多问,能够这样 。已经十分难得了。林清音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了院子,才转身进了屋子,墨紫替她撩起了帘子,金英就迎了上来,“夫人正打算去歇息一会…”

想到昨晚上的事情,林清音很能理解,点点头。“那我晚上再过来。”岂料她们的对话已传入了内室。林夫人就漫不经心的问:“外头是谁?”冯妈妈忙出来瞧了一眼,温声答道:“是二小姐。”哪怕是有再多的睡意,林夫人也不欲歇息了,“让她进来,和我说会话解午困也好。”

林清音这才进了内室,就坐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林夫人却想着不日女儿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聪慧自然是有。就怕从来没有管过家,被齐家的人拿捏,寻思着该怎样教他一些管家的法子。林清音见林夫人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略微有些不自在,就轻唤了一声:“母亲——”她们方才正说到晚膳的问题,林夫人立时回过神来,就着这话题说了下去:“既然喜欢,那我们晚上就做水萝卜吃,只是你不许多吃的,那东西是冷物,你前不久才痊愈…”这个季节,水萝卜并不多,她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林清音只觉心里有一处,变得格外柔软。

到了晚上,就听说林侯爷命书铭去外头的书楼买了一套文房四宝,送去了林镇邪的院子。林镇邪挨了这一顿狠打,皮开肉绽的,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趴着不是躺着也不是,无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疼。他身边服侍的小丫鬟见了俱掉了眼泪,在炕上铺了厚厚的褥子,努力使他躺下来时能舒服一些。

林镇邪眼中没有一点光彩,他仍旧沉浸在曹大公子暴毙的噩耗里,没有回过神来。那样精神的一个人,脾气火爆,不过说了两句就推搪起来。说起来若非林碧波亲自写信给他,他也不大乐意出门,谁知道难得出门一趟,就闯下了大祸!

只是他始终不解,他并没有下重手,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有底气动手!但曹大公子过了一夜就死了,任是谁,至少明面上看起来,都会觉得曹大公子的死和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这一点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想到林侯爷的态度,心里憋闷得慌,只是疼痛一阵阵涌过,没多久他就不得不缴械投降,呻吟了半晌,几乎落下泪来。

书铭进门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景象,林镇邪一愣,下意识的身子就往里缩。如今见到书铭,竟也害怕起来,就好像林侯爷下一刻就会撩帘而入一般。书铭见着,只当没有看见,将文房四宝递给了守在炕前的丫鬟,又将事情已经解决的消息提了提:“…花了五千两银子,如今风平浪静了。”

林镇邪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来,但又觉得疼痛不已,两种情绪混在一起,使他的脸色显得格外异常。书铭也有三分不忍,不免说道:“侯爷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听说是燕京城最富盛名的楚大夫,想来明日就会到了。”

林镇邪愣住。

似乎这么多年,父亲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唯一的这一次,还是因为下狠手打了他…

念头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就像春日地下的竹笋在雨后疯长起来。不甘,恼怒,还有一种别的什么,混杂在一起,叫他久久的说不出话来。书铭见着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也知他心事重重,就没有多呆。回到书房后,如实对林侯爷说了所见所闻。林侯爷听了,半晌没有说话。

到了晚上歇息时,林侯爷忽然塞给林夫人一个匣子,含含糊糊的说道:“给清音准备嫁妆。”林夫人有些错愕,林清音的嫁妆她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几千亩连成片的良田,五间东大街最好的地段的铺子,耗费了将近两万两银子。

等到林夫人打开匣子时,才知道为什么林侯爷的态度如此含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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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我又忘了昨天说要双更的话了,我错了,想抽我的话下手轻点…(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婚事(二)

绮户春78,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婚事(二)

匣子里是一叠叠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粗略的数一数,大概有五百来张 。

也就是说,这里面少说也有五万两银子。

林夫人关上了匣子,静静的坐在榻上,神色颇有些复杂。

林家这些年,外头庶务由林侯爷最得力的管事管着,田庄上收成也不错,林侯爷出手大方是可以想见的,只是一口气拿出五万两银子给林清音压箱底,这手笔也忒大了些。按照现在的物价来看,三十两银子就够一个五口之家安生的过一年了,更不必说林夫人自己还给林清音准备了一万两银子…

不过,自家女儿的嫁妆,谁还会嫌多呀!

只是林夫人有些担忧,林远攸和林清音的婚事一前一后,一个是嫡出的长子,一个是嫡出的次女,排场可想而知,到时候也得费上不少银子。尤其是吕家那边,对吕依依这个女儿一向看重,听说准备了一百二十四抬嫁妆,林远攸的聘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这个年节林夫人忙忙碌碌的,就是为了准备这两场婚礼。就怕林侯爷一口气拿出了这五万两银子,到了林远攸的婚事,手头就有些紧了。

林夫人想着,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命冯妈妈拿出了账册,开始清算起自己的嫁妆来。一来二去的,折腾了两个小时才不过是开了个头。恰逢林清音来用午膳,见主仆二人面前摆着算盘和账册。似有所觉,“母亲在算账?”

林夫人抬头,见着女儿精致的小脸,心念微动,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这都是往年的账簿,有些是田庄上的,有些是我们在燕京的铺子,还有些零碎的利息钱。”想到自己不久后就要嫁做他人妇了。林清音自然明白林夫人的用意,虽然害臊,但还是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郑重其事的听着 。

笑意就洋溢在了林夫人眼底,她微微颔首,携了林清音的手,“你也跟着我盘算一番。”林清音躬身应是。看着冯妈妈的手飞快的拨弄着算盘,只觉眼花缭乱。或许是跟在林夫人身边没有吃什么苦头的缘故,冯妈妈虽然上了年纪,但一双手保养白皙细腻,完全不像是下人的手。

“冯妈妈的父亲是你外祖家的账房先生,冯妈妈自幼耳濡目染的,打得一手好算盘。比男儿还能干。”林夫人看出她眼中的错愕。“你可得好好看着才是。”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冯妈妈这样老实敦厚的模样,竟然这么会算账!

林清音郑重的应了,冯妈妈就笑了起来,“到底是不比年轻时候…”

自此以后,林清音每日用过早膳就到正房来跟着冯妈妈学算账,虽说大家小姐打算盘不甚美观,但林夫人想着齐家太夫人出身乡野。多一技傍身总没有坏处,索性叫她一起学了。从府上的日常开支,到铺子田庄的收成,就连放出去的印子钱,林清音都知道了个大概。好在前世出嫁前也学过这些,如今再次捡起来,也是事半功倍。

冯妈妈见她学的认真,越发欢喜了起来,尽心尽力的教了她许多从前闻所未闻的东西。林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再加上冯妈妈在一旁敲边鼓,不住夸赞二小姐如何聪慧,索性就在林侯爷跟前提了提,让林清音跟着她管家。

才不过接手了几天,就觉疲惫不已,屡屡在听着管事妈妈们来汇报琐事时,不知不觉中就睡眼迷蒙了。林夫人自然很快就知道了,待到她来用午膳时,就意有所指的说道:“不必什么都抓在手里,你只要记得好好管住上头的几个管事妈妈就好了,其余的,让她们约束下面的婆子们去。”

林清音听着,精神一振,这几天唯恐林夫人失望,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来做事。每件事都要过问一番,确实是力不暇接。若是只需要和几位管事妈妈们打交道,那可就轻松多了。可她丝毫不敢因为面对的人少了变得随意起来,反而更严谨了几分 。

那些管事妈妈们在背后不免说道几句,“想不到二小姐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真真管起家来,比夫人还要严厉!”“谁说不是呢?二小姐已经驳了我好几回了,就是夫人跟前,也没有这样过…”

自然有些风言风语就传入了林夫人耳中,笑了笑,不置可否。冯妈妈就在一旁问道:“要不要去敲打敲打…主子的是非,也敢在背后议论。”林夫人却摇了摇头,“我护得了她一时,护不得一世,到了齐家,一开始也一样会有仆妇们非议,倒还不如现在就先经历一回。”

到了林清音过来时,理所当然也就从林夫人口中听说了。乍一听见这些风言风语,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但林夫人只是缓缓的将这消息说与她听,却并无责备之意,母女之间,若是她做女儿的做错了事,林夫人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对她言明。如今却只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分明就是在默默鼓励她。

林清音心里就好受了许多,不改往日的作风,但有些时候,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仆妇们也要争利,总不能完全断了她们的路子。林夫人看着,不住点头。冯妈妈就打趣道:“您看如何?从前还只当二小姐是小孩子似的。”林夫人眼底眉梢都是笑意,“她一向聪明…”

冯妈妈扑哧一声笑。

转眼就到了开春,园子里开满了万紫千红的花,从前这时候是要办春宴,邀请众位夫人小姐来赏花的。但今年正巧遇到林远攸娶亲,也就没有摆宴,只从暖房里挑了几盆开得正好的花送去了各家。

各家的回礼略有些不同,但不外乎是一些玉器金石之类的玩物。林夫人却特意命冯妈妈将齐家的回礼寻了出来,“拿来我瞧瞧。”是一对用白玉雕的兔子,晶莹剔透,栩栩如生,做工十分精致。还有一盒子南珠,各个都有指甲盖大小,只说是让夫人小姐们串成珠花也好,手链也好。

林夫人微微的笑。(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婚事(三)

绮户春79,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婚事(三)

看样子,齐家虽说最近才发迹,但也深谙投其所好的道理 。

林清音是未出阁的小姐,自然喜欢那些有趣的玩意,这对玉兔正好送给她赏玩。至于这盒南珠,也是林夫人最喜欢的。上了年纪的人多半不喜欢那些打眼的东西,这珍珠温润大方,很得人的欢心。

林夫人就微微颔首,吩咐冯妈妈去准备回礼,送了一对定窑的天青色花瓶和一对赤金莲花形镯子。那镯子是实心,少说也得有七八两银子,林夫人说的很谦逊:“…给大小姐赏玩。”齐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怕也是宠得了不得,林夫人就怕日后不好相处。好在小姑也是要嫁出去的,日后极少回门,对于林清音的影响倒不大。现如今最要紧的,自然是先得了太夫人的欢心。

但俗语有云,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女儿。林夫人也不好对太夫人太过殷勤,以免尚未出阁便落了下风,被人轻瞧了去。冯妈妈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亲自去送了回礼,不卑不亢的,叫齐家太夫人暗暗点头,就对身边的妈妈说道:“到底是世家!不免就感叹了一声。

那妈妈也是个妙人,笑了笑,“毕竟是皇上赐婚,更何况又是百年的老世家。”此话可是正戳中了太夫人心坎,脸上瞬间有了光彩,笑意就一直洋溢到了眼底眉梢。从前太夫人对于这门婚事不大满意,可随着时日过去。之前的失望都化作了对新媳妇进门的期待。偶尔还会问起这位林家二小姐的喜好来,只是毕竟在深阁之中,不大好打听,来来去去也就只知道这位二小姐平日深居简出,甚少出门,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都是极好的。

太夫人就放下了心,但又有些担忧,怕这位出身高门的媳妇进门以后 。不能适应齐家的生活。甚至还派了人仔细留意着其他大家如何行事,以免新媳妇进门拘谨。作为婆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大为不易了。

只是齐洛城从头到尾对这门婚事都显得很是淡然,脸上不见半点喜色。太夫人抱孙心切,见了他这副神色,难免就有些失落。私下里叹息:“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埋在心里。”

“国公爷是做大事的人,当然要喜忧不露于色,这样才好从容行事。”那妈妈就笑道:“当年老爷也曾说过,日后光耀门楣。就要看国公爷了。如今看来,竟早已预料到了今日。”说起这话,太夫人神色一黯,“只是可惜那么早就去了,也看不到这小子成家立业了…”那妈妈说起这话,可不是为了让太夫人伤心的,就只劝慰道:“国公爷这样的出息,老爷泉下有知。也只有欢喜的。更何况那日您不是上香祷告了一番?想来老爷也听说了,我看着那香焚了许久都未灭,想必也是天意。”

平日里燃香总要先用火折子烧一小会,但那次却只刚刚挨着,火苗就窜了上来,叫人错愕不已。太夫人脸色微霁,“也只等新媳妇进门,给齐家开枝散叶了!”语气里很是期待的样子。

妈妈就跟着笑了起来。

转眼就到了曹大公子大殓的日子,林远攸早早的换上了一身素服,又吩咐下人称了五十两银子,去买了一些纸糊的房子和元宝之类。这东西既便宜又占地方,足足装了一车停在外头。

之前曹大公子的丧礼,林家只去了几个管事,只到最后,林远攸才露了一个面。短短数日,林碧波清减了不少,昔日圆润的脸庞凹了下去,面色苍黄,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岁一般。林远攸和这庶妹感情不深,却也忍不住为她叹息,回来时就说与林夫人听:“大妹妹,瘦了不少!”

林夫人听着,眉眼也没有动一下。若非她多事,林家这五千两银子也不必出了,更不必提还要林侯爷亲自上门赔罪了 。银子倒是小事,但林夫人心里始终憋了一口气,只是在长子面前,林夫人也不好做的太过,淡淡的说道:“想来是思虑太重的缘故…”

摆明了是没什么兴趣。

林远攸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含义,想到内院传闻的林碧波与林清音相克之事,若有所觉。

如今大殓,林远攸自然也得出去一遭,临了还安慰林夫人:“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难不成在最后一步荒废了?”林夫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想到长子这样的明白事理,很是欣慰,“果然是要娶妻的人了,行事也多了几分从容…”

林远攸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嗫嚅了几下,竟是说不出话来。过了一小会,才呐呐道:“我这就去了。”“去吧去吧。”林夫人看着儿子面红耳赤的窘迫模样,呵呵直笑。只是她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宫里那边突然传来了消息。

来报信的是林贵妃身边的姑姑,脸色十分不好看。林夫人骤然见了,笑容就凝注,忙屏退了众人,紧张的问:“出什么事了?”那姑姑深深看了林夫人一眼,才说道:“听说宫里的秦太妃,亲自找了皇上,说自家侄女恭谨孝顺,求皇上赐了给平国公做平妻…”她话音未落,林夫人已朝后仰了仰,若不是金英眼疾手快,几乎就要倒在茶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