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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婠正在气头上,就道:“我不管。我不想和他过下去了,我要回家,我要和他和离!”

江婠的性子就是被老太太惯出来的。

这大户人家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虽说江婠才嫁过去一年多,这宋家的确着急了点,可江婠这闹得也太过了。

三夫人闵氏就用帕子替她擦着眼泪,安抚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当真和离了,你的日子能好过?这宋姑爷可是样貌堂堂有文武双全的,倘若和离,你哪里还寻得着这样的好夫君?”

江婠看着沈令善,脱口而出道:“大嫂不也和离了嘛?不照样嫁给我大哥了,我大哥还——”

说着声音便是一顿。

江婠愣愣的看着正跨过门槛进来的高大男子,嚣张的气焰顿时无隐无踪,像个见着猫的老鼠似的,起来小声道,“大、大哥。”

第11章 虔诚

江婠是个窝里横,在江家若要说怕的,大抵也唯有江屿这个大哥了。一时精致的小脸儿发白,下意识的就往身侧的三夫人闵氏后面躲。

闵氏也是个聪慧的,当即对着江婠道:“瞧你,怎么同你大嫂说话的?赶紧向你大嫂赔个不是。”

江婠固然不情愿,也只好抿了抿唇,看着沈令善道:“大嫂,是我失言了,您别生气。”

沈令善和江婠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她之前那样对江屿,换做她是江婠,也不会喜欢这个长嫂的。就说道:“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之后江婠去见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她居然那样说沈令善,也正色道:“你啊,这样的性子,在宋家肯定是会吃亏的。”自己府上还好,有亲人护着,可宋家人就是不一样了。

江婠就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脱口而出罢了,她原本就不太喜欢沈令善,可也没有到厌恶的地步。她不满沈令善,不过是因为当初她们沈家背信弃义罢了。她大哥明明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这么薄情寡义呢?

又问老太太:“…祖母,我大哥同大嫂相处的如何?”沈令善那样的脾气,可是比她好不了多少的。

江婠自幼跟在老太太的身边,关系同她亲近些,有什么便说什么。至于江屿这个大哥,她当然是极在意的,虽然她有些怕他,可说到底还是关心他的。

老太太就说:“倒是挺好的。前几日嵘哥儿生病,她照顾了一宿。”老太太也是不希望江婠和沈令善不合的。

是吗?

江婠回想着刚才看到沈令善的场景,几年不见,她的言行举止的确端庄了许多,话也少了一些,同昔日有些不大一样了。于是江婠就道:“那好吧,我大哥觉得好就成吧。”

毕竟都娶进门了,她就是再不喜欢,也没办法了。何况她也是个嫁出去的姑娘。

老太太又说道:“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宋谦待你也是不错,你可别再闹了,虽说你有你大哥撑腰,可嫁到宋家,就是宋家的媳妇,哪好随随便便就跑回娘家来,这像什么话?”而且老太太觉得宋谦并没有犯多大的错,毕竟男人有通房姨娘再正常不过了,况且宋谦也没来得及做什么,江婠这么一闹,若是让人知道了,那宋谦的脸面往哪儿搁?

“可是…”江婠担心道,“倘若我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胡说。”老太太忙道,“你从小身子骨结实,哪里会生不出孩子?再说了,你一个人跑到江家来,就能生出孩子来了?”

江婠被老太太直白的话说得有些脸红:“祖母…”适才的确是一时冲动,如今静下来,的确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过了,可要她这般没面子的回去,她可不要。

江婠就亲昵的挽着老太太的手臂撒娇:“我很想念祖母,就让孙女在府上住几日陪陪祖母成吗?”

江婠此举的确有些不妥,可老太太觉得,那王氏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罢了,住几日就住几日吧,总归是受了委屈的。

不过老太太还是道:“顶多两日。”

江婠这才嫣然一笑:“谢谢祖母。”

沈令善回琳琅院不久,丫鬟便进来禀告,说是江婠过来了。

沈令善就让丫鬟们准备点心茶水,瞧着江婠进来,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哭哭啼啼的模样,看上去明艳娇媚,身材丰腴了一些,看着在宋家的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

江婠看了看这琳琅院的摆设,落座后,才道:“方才若不是怕我大哥生气,我才不会向你道歉。”

江婠这个脾气,也难怪昔日同她不合了。不过目下沈令善记着自己的身份,倒也不会同江婠计较什么,就说:“我知道。”

江婠看了一眼沈令善,觉得她的确有些不大一样。以前她和沈令善可是每回说不了三句话就开始闹了的。拳头打在棉花上,江婠觉得挺没意思的,懒懒问道:“我大哥呢?”

沈令善道:“去书房了,你要找他吗?”

江婠忙说不是,喃喃道:“我找他做什么?”她从小就怕他。她不喜欢沈令善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沈令善从来都不怕她大哥,不管她大哥是如何的沉着脸,她总是笑眯眯的跟在大哥的身后,好像料定了她大哥不会真的无视她似的。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她还记得有一回,她来大哥住的院子问他借书,那时候沈令善也在,沈令善应当才十二吧。他们一道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大哥执着书,身旁的小姑娘,却是趴在石桌上睡觉,仿佛是看书看得困了。那日的阳光很好,温温柔柔的洒在两人的身上…她穿了一条樱粉色的条线裙子,非常娇美。她就看到大哥用一种很温和的眼神看着身旁那个熟睡的少女。那时候她还不明白,只是下一刻,她就看到大哥放下书,静静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脸凑了过去…她就站在外面,光是看着就觉得羞人,便也不借书了,赶紧跑走了。

可这么久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一幕。

她大哥那样的一个人,居然会露出那般虔诚的眼神…应该是非常喜欢沈令善吧?可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那时候她就知道,他俩本就有婚约。等沈令善及笄后,肯定是要嫁给她大哥的。她固然不喜欢,可大哥喜欢就成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嫁给程瓒。程瓒乃是武安侯府的二公子,虽说是沈令善的表叔,却也只比沈令善大七岁。程瓒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她大哥也是不输程瓒的。如今兜兜转转,她和程瓒和离,终于又嫁给了她大哥。她作为妹妹,自然是替大哥鸣不平的。

江婠缓缓开口道:“你老实同我说,你究竟是不是真心嫁给我大哥的?你心里可还念着程瓒?”

边上的魏嬷嬷听了,心陡然跳动了几下,忙担忧的看着自家夫人。

江婠继续道:“…我对你态度不好,也并非因你是二嫁,你知道我从来不在意这些的,男子可以再娶,女子二嫁便要遭人非议,哪有这种道理?我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当初对我大哥太狠心。即便你日后真心待我大哥,也是应该的。可当初你做的事情,大哥不在意,我可没法不在意。”她心眼儿小,这些事情,她会记一辈子的。

想想就生气,她霍然起身:“反正我就是想同你说,好好同我大哥过日子,不要再辜负他。倘若今日我这话惹得你生气,你大可向我大哥告状…”

江婠说完就走了。

沈令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她虽然还是那个骄纵的脾气,可终究还是长大了一些。

魏嬷嬷怕她不开心,欲安抚道:“夫人,这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沈令善道:“我没事…”而且,“她也的确没有说错。”

江婠出了琳琅院,才顿了顿步子,犹豫了一会儿,对着身侧的丫鬟心漪道,“你说我,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她刚才的语气的确不太好。

而且,她在程家过得应当不好吧?以沈令善的性子,倘若她心里没有她大哥,肯定不会嫁给大哥的。她如今安安心心过日子,她忽然又提了程瓒,她会不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算了,便是不愉快又如何?还不是当初她自己犯的错。关她什么事儿。

江婠又去看了二弟三弟,这才回的东院。她未出阁之前,就住在蘅光院。同老太太的瑞鹤堂非常近。

江婠虽出阁一年有余,可蘅光院却是日日有人打扫,被褥也有婆子隔几日晾晒一番,同她未出阁之前一模一样。江婠落座不久,那二夫人郭氏就专程过来了。

江婠忙起身相迎:“二婶婶。”

郭氏穿了一件淡紫底子折枝辛夷花刺绣交领长袄,戴了一支缠丝变形赤金镶珠凤簪。郭氏的出身并不富庶,当初也不过一个七品典簿之女,虽说是嫡女,可郭家嫡女众多,自然不算珍贵。那三夫人闵氏就不一样了,身份比郭氏高些,且又是独生的嫡女,陪嫁的嫁妆比郭氏多了不知多少。妯娌素来矛盾多,也免不了一番比较,郭氏怕被闵氏比下去,在穿戴上面便喜欢那些个金光闪闪的。

她听说江婠刚去了琳琅院,想着以江婠的性子,肯定又是一场好戏。虽然不能亲眼目睹,可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瞧着目下江婠的表情,却是看不出来的,落座后才说道:“刚才瞧你受了委屈,我便过来看看你。”

江婠笑笑道:“二婶婶有心了。”

郭氏蹙着眉道:“你大哥也真是的,怎么说你也是他的亲妹妹。”

看上去非常心疼江婠的样子。

见江婠没有说话,郭氏想了想才道:“你不在府上可是不知道?这沈氏有你大哥撑腰,不知道有多横,每日请安都是懒懒散散的,你祖母都不敢拿她如何。咱们受点委屈也就算了,毕竟她是堂堂齐国公夫人,可婠姐儿你不一样,你是屿哥儿的亲妹妹…不过是个嫁过人的,又有什么好神气的呢。”

江婠忽然莞尔一笑:“二婶婶就是要同我说这些吗?”

郭氏表情一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就含笑道:“我也是为你抱不平,沈氏她…”

“二婶婶护着我,我自该感谢。只是日后切莫在背后这般议论我大嫂,倘若被我大哥听到了,肯定会生气的。再说了,您是长辈,我大嫂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只说就是了,不必这般拐着弯在我面前说些什么。”

她不喜欢沈令善是一回事,可沈令善是她大嫂也是事实。她要说她就直接说,可旁人若有什么对沈令善不满的地方,她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在背后诋毁她的。

江婠继续道:“二婶婶您还有别的话要说吗?倘若没有,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郭氏没想到江婠居然会护着沈令善,这小祖宗的脾气她还不了解,哪里受得了一丁点委屈?况且昔日她和沈令善也是水火不容的,今儿她不情不愿的同沈令善道歉,适才又在琳琅院和沈令善发生了争执,该是讨厌极了沈令善才是啊。

郭氏胸前一起一伏,气得心口发堵,却也不好发作,倘若这事儿被江屿知道了,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于是郭氏就笑笑道:“是二婶婶见你受委屈一时心急,才胡言乱语的,婠姐儿你就当没听过。”

江婠说道:“二婶婶放心,只要你日后不再‘胡言乱语’,我是不会告诉我大哥的。”

这个江婠…郭氏袖中的手用力捏紧,才微笑道:“那成,婠姐儿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心漪,替我送二婶婶出去。”江婠淡淡吩咐道。

郭氏就说:“不必了…”她挥了挥手,便走出了蘅光院。

等郭氏走了,心漪才抿唇微笑道:“姑娘您可真不给二夫人面子。”

江婠拿起菊瓣翡翠茶盅喝了一口茶,挑眉说道:“那也得看她够不够格…”说着就蹙起眉头道,“沈令善的确讨人厌。可我这二婶婶,拿我当枪使,挑拨我和沈令善的关系,我是绝对忍不了的。”

不过目下江婠最担心的问题便是,宋谦会不会过来?倘若他不来,她才不要自己回去。

又想着,她若不回去,她那婆婆王氏正好称心如意,给宋谦纳妾了该怎么办?应该不会吧?江婠越想越难受,若是宋谦真的敢不来,她就一辈子不理她了。反正沈令善二嫁也挺好的,她也可以嘛。

晚上沈令善等了一会儿,丹枝就挑了帘子进来,说道:“夫人,刚才国公爷身边的徐砚过来说,国公爷要在书房忙到很晚,他叫您不必等他,早些歇息。”

既是如此,沈令善也没有早些歇息,坐在绣墩上做了一会儿绣活儿。直到将给江嵘的汗巾绣好了,见江屿还没回来,就在魏嬷嬷的催促下,上榻睡觉了。

她将脸埋进柔软的被褥里,下意识蹭了几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听江嵘说,他经常忙到很晚,有时候干脆睡在书房。今晚会不会也睡在书房了?没有人管,他当真有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以后要管管吗?沈令善有些苦恼,万一他不听她的话该怎么办?

又想到今日江婠的话,的确半个字没有说错。她心里早就没有程瓒了。可对江屿,她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江屿就是用她三哥强迫她嫁给他。可之后嫁给江屿,她也并没有受什么委屈,相反,齐国公府阖府上下都对她恭恭敬敬的,显然是江屿事先吩咐过的。所以她之前想的,江屿娶她是为了报复她,大抵是她想多了…

江屿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

若是往常,他自然是留在书房睡了。书房里间有床榻被褥,他的换洗衣物,一应俱全。可如今有些不一样。有人在等他。

屋内烛火未熄,他缓步走到榻边,看着她侧躺着,被褥包得像个小粽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睡得很香。

他伸出手,拨了拨她前额的头发。

沈令善能感觉到身边有些动静,可这熟悉的气息让她觉得没有任何危害,也就没有睁开眼睛。只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额头有些许温热的感觉,仿佛是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第12章 亲近

沈令善忽然睁开了眼睛,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脸,鼻间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江屿倒是镇定自若,抚着她的脸道:“吵醒你了?”

“嗯…没有。”他离她这么近,脸颊几乎都快贴上来了,灼热的气息轻轻拂到她的脸上,她有些不习惯。可想着自己的身份,便觉得她总是要适应的,也就一动不动,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她以前也不怕他的。他虽然不爱说话,可脾气不像看上去那么不好,还是一个挺温和的人。

江屿轻轻嗯了一声。沈令善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

已经这么晚了。

江屿又道:“你赶紧睡吧,我去沐浴。”

沈令善点点头,就看到他站了起来,去了净室。沈令善侧躺着,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想着等他沐浴完了,便要同他说说,不要总是忙到这么晚。

想是这么想的,可眼皮子太重。也实在是太晚了。她静静躺在床上,不多时便又睡着了。

之后她隐约能感觉到些许动静,仿佛是江屿上榻了,然后便是有人将她抱轻轻的抱住。她没有抱着人睡觉的习惯,可昨晚的感觉还不错,没有不太适应的感觉。而且他身上挺热的…就是有点硬。

一夜好眠,沈令善醒时,却发现江屿还未起来。

就睡在她的身侧。

先前魏嬷嬷明明准备的是两床喜被,可偏偏她就睡在他的被窝里。也不晓得她是怎么跑过去了,应该不是因为她睡相不好吧?沈令善正想着,江屿已经睁开眼睛了,他的下巴抵在他的额头,她要稍稍将脑袋抬起,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沈令善便道:“今日不用去晨练吗?”现在应该不早了吧?

江屿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暗哑:“偶尔缺一日也无妨。”似乎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意思,而是同她说起话来,“昨日婠姐儿同你说了什么?”

江婠啊。沈令善想起江婠的话,觉得不好同他说,就说:“也没什么。”

江屿也没继续问,只说:“她就是这个脾气,性子太直,你应该知道的。倘若真的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必忍着,告诉我就成。”

沈令善就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她现在还没有不对的地方,倘若日后过分了,我会说的。”昨日江婠的话,处处为江屿着想,的确没什么错处。而且还是出嫁了的小姑子,日后来往也少,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闹得不愉快。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才看着江屿道,“你昨晚回来的太迟了,日后若是没有必要的事情,还是早些歇息比较好。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的…”

她正说着,忽然发觉江屿没什么动静,待抬眼看他的时候,就见他静静的望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她是说错什么了吗?

却见下一刻,身旁的男人忽然侧身压了上来。

气息一下子就逼近了。

他的手扣着她的,紧紧握着。

虽说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沈令善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的亲她。唇瓣被堵住,严严实实的,而后毫无预兆的深入。方才瞧他还挺温和的样子,这吻却是非常激烈。

沈令善忽然想起,那天她因为三哥的事情去找江屿…

数年不见的男人气度无双,解了披风坐在圈椅上。质地柔软的雪色玉绸袍子,勾勒出男子伟岸挺拔的身躯,锦袍之下,一双长腿笔直有力,裤脚尽收于墨色锦靴之中。他就静静坐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后来又忽然生气,将她逼到了墙角,捏起她的下巴就亲了下去,还咬得很用力…她以为他肯定很恨她的。

这会儿江屿终于放开了她,凝视了她一会儿,便躺倒了身侧。

只是还牢牢抓着她的手。

沈令善轻轻喘着气,虽然还没有适应,可是仿佛也没想象当中的不习惯。而后就听到他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什么?沈令善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刚才她说的事情,要他早些休息。

时辰也不早了,江屿听到她像是要坐起来,不过身子刚动了动,却轻哼了一下。

他便转过身看她,见她黛眉紧蹙,才问:“怎么了?”

沈令善一双眼睛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双唇因为方才的吻水润嫣红,说道:“你压到我头发了。”

江屿一看自己的胳膊,果真是压到她的头发了。这便将抬了抬身子,将她的头发弄了出来。她的头发很香,乌黑柔亮,凌乱的散着,像一团墨云,脸颊还是有些潮红。他的眉眼忽然有些温和:“是我没注意,很疼吗?”应该扯到了。她一向挺怕疼的。

沈令善觉得目下江屿的语气,就像平时对嵘哥儿说话一样,当她是孩子似的。她就摇摇头说:“没有很疼。咱们起来吧。”

沈令善起来后,同江屿用了早膳,就听说那宋谦一大早就过来了。

不过江婠还在闹脾气,不肯见人。

宋谦就过来找江屿。

江屿二十有八,已快到而立之年了。宋谦却只有弱冠,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穿着一身牙白色净面杭绸直裰,清俊秀气,生得十分俊俏。宋家的长辈见着江屿都是敬重的,何况是宋谦,这会儿就说道:“…大哥,我的确没有纳妾之意,那日也是喝多了犯糊涂,先前我便在您面前发过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待婠姐儿,绝对不会辜负他。您看,目下她见都不肯见我,她素来听您的话…”

一直想着让宋谦纳妾的是他的母亲王氏。王氏也是着急,眼看着比宋谦小些的二弟都当爹了,江婠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加上江婠的脾气骄纵,王氏自然见不得儿子就被她一人霸占了,想挫挫她的锐气。婆媳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归是没有太平的。

沈令善就坐在江屿的身旁吃着茶,觉得这宋谦看上去温润如玉,并非那种风流好色的。而且江屿就只有江婠这一个亲妹妹,若非宋谦出色,江屿也是不会放心将妹妹嫁给他的——别看他平时话不多,可是还是挺疼妹妹的。

沈令善就说:“国公爷,要不我去劝劝婠姐儿吧。”这种事情,江屿是个大男人,还是由女人出面比较好。江婠虽然不喜欢她,可到底是姑嫂。

听到生硬,宋谦看了她一眼。知晓这位便是江屿刚娶了半年的新婚妻子沈氏。

而沈氏的事儿,在皇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也偶尔听他母亲和婶婶们说起沈氏,母亲觉得她是二嫁便多说了几句。有一回还被江婠听到了,江婠又同她母亲发生了争执。

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私下便拉着她劝道:“母亲说几句罢了,这事儿你同她又有什么好吵的…”本来婆媳间的关系就已经很紧张了,再为这点小事争吵,实在是不应该。何况她也不喜欢她长嫂啊。

可江婠却是个骄纵性子,大声道:“那也是我长嫂。今儿你母亲说我长嫂,你要我忍着;明儿你母亲说我大哥,我是不是也要忍着?反正我不管,你母亲偶尔说我几句也就罢了,我也能忍忍,但是说我娘家人就是不准。”可平日母亲说她的时候,也从未见她忍过。

那会儿宋谦只觉得这妻子又好笑又好气,只好耐着性子哄着这个小祖宗。

目下见这沈氏,见她穿了一身蜜合色的对襟袄,月白色绣竹梅兰襕边挑线裙子,戴了一对金镶钻垂红宝石耳环,模样生得非常美,而且看着极年轻,应该和江婠差不多大。

这样一位美人儿,难怪江屿这么喜欢。

江屿看了她一眼。

…她去劝?

沈令善迎上他的目光,也没闪躲,就说:“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忙吗?这种事情就让我去吧。”这半年里,她除了照顾一下嵘哥儿,旁的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

江屿点点头,道:“也好。”

宋谦却有些担心。读书人本就是嘴笨,不会哄人。今儿他是诚心想带妻子回去的,晓得妻子最听大哥的话。可是这位大嫂,江婠却是不喜欢的。她去劝,瞧着虽是好意,到时候不会帮倒忙吧?这么一想,宋谦就更担心了。

不过还是恭恭敬敬道:“…那就麻烦大嫂了。”心里想着,若是待会儿两人吵起来了,他该如何劝架。

江婠就待在蘅光院内,对着丫鬟心漪道:“什么?走了?”

他居然敢走?

一大早便听到宋谦过来的消息,江婠自然十分高兴,早膳也多吃了一些。昨晚她也想了整整一宿,觉得就这么和宋谦和离,她还挺舍不得的。而且这样一来,倒是让王氏称心如意了。虽说宋谦不如大哥高大英俊,也不如大哥才华横溢,嘴巴也笨,不会说好话,可对她却是挺好的。好不容易娶到一个像她这么好的媳妇儿,当真是祖上上高香了,她若是同他和离了,他就没人要了,想想也怪可怜的。

原想着,晾他一会儿再说,却不料他就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怪不得十九才成亲。

江婠真是气死了。

心漪就道:“姑娘您是多想了?姑爷肯定是找国公爷帮忙去了。”

找大哥帮忙?江婠想想也觉得是,他自己不会说话,就晓得她最听大哥的话。可她大哥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来找她呢。大哥若是不帮他,看他自己能如何,总不好去找祖母吧?真是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