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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衡不是普通的孩子,很快就听出这里头的意思来了,是在嫌他老嘛。才十岁的小少年便被嫌弃太老了,赵衡有些不平,想着昨夜他和他家夫人站在一起,他那新婚夫人,看上去年纪也很小的样子。可是太傅他都快而立了…太傅可以,为何他就不行?

赵衡就有些遗憾的说:“那这个朕就没有办法了…”

这个时候恰好萧太后过来了。萧太后替小皇帝送了点心茶水,看到江屿就道:“江大人也在。”

这会儿自然不比昨日在外边,江屿垂眼,恭敬行礼道:“臣见过太后娘娘。”

萧太后一身华丽繁杂的宫装,戴着凤冠,画着庄重的妆容,看上去才显得端庄老成一些。除了庄重,她的身上更有寻常闺阁女子少有的坚毅和魄力。

她微微颔首,而后不再多看,只过去和小皇帝说话。直到他要走的时候,表情才稍稍有些失神。

她一直没有看他,等到他终于要踏出御书房的门,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他最后一眼…她只敢看他的背影。然后慢慢的看到他的衣角彻底消失。

在无孤立无援,群狼环饲的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帮助他们,那种时候,没有女人会不心动的。

可是她太了解江屿,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和她这样身份的人沾上半点关系。

萧太后的模样顿时恢复了从容淡定。这种心思,她是绝对不会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的,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萧太后和小皇帝说话,便有公公进来禀告,说是魏王过来了。赵衡一听,便搁下奏折,喃喃道:“九皇叔公怎么来了?赶紧请他进来。”

萧太后的表情却立即不自然了起来。

赵棣怎么又来了!

才刚过完年,他怎么就跑皇宫跑得这样勤快!萧太后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就听到一阵沉稳矫健的脚步声,然后就有一个穿着紫色蟒袍、戴着金冠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生得高大魁梧,皮肤略黑,浓眉凤眸,模样十分英俊。可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下流无耻之人。萧太后看到此人,便恨不得命人将他丢出去,可偏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魏王赵棣乃是惠帝幼子,是以虽然年轻,可先帝在世的时候,也得尊他一声皇叔。传闻他自幼流落民间,十九岁才被惠帝寻回,因愧疚之心,惠帝对他十分宠爱。不过此人生于市井之中,虽已归宗,却是劣性难改,之后因调戏惠帝的宠妃而被贬到徐州。

萧太后人前那样端庄的一个人,每每看到他用那样放肆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便气得欲跳脚,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

赵棣来了,萧太后便欲回去。却见他含笑看着她,端得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怎么本王一来,江大人走了,太后娘娘您也要走?”如此轻佻,怪不得二十八了还未成家。

萧太后心里有多恼此人,面上却是淡淡道:“皇叔言重了,哀家只是有些事情要忙。”

赵棣就遗憾道:“那真是不巧了…听说太后娘娘精于茶道,改日本王来太后娘娘您这里讨杯茶喝。”

这样一个粗俗不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他懂茶吗!他就不怕她毒死他!萧太后气得发堵,没有回答,端得一脸的平静,拂了拂袖便淡然的出去了。

赵棣就走到小皇帝的跟前,十分失落的和他说道:“太后娘娘对我的成见还是很深。”

小皇帝就耐心安慰他:“你放心,母后只不过对皇叔公您有些误会罢了。”

赵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近日我得了一只会背论语的鸟,皇上可有兴趣瞧瞧?”

到底是小孩子,赵衡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居然有这样有趣的鸟。他一副非常想看的样子,之后却又拒绝道:“不行,朕答应太傅,不能荒废政务。”

又是江屿…赵棣淡淡笑了笑。

沈令善去江屿书房的时候,刚走到外面,就听到里面江屿的声音:“…二叔的意思我知道了。二堂弟的事情,我能帮自然是会帮的。”

然后是江二爷:“那便好,巍哥儿的脾气就是这样,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必为难,该公私分明便公私分明,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好像在谈正事,沈令善步子一顿,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该进去,想回去,可是人已经站在门口了,而且他也看到了。

江屿正和江二爷说着话,一侧目,就看到她站在黑漆彩绘的隔扇外,穿了件葱白底绣海棠花的八幅湘裙,阳光柔和的落在她的脸上,乌发如云,皮肤白皙胜雪,对上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诧异,然后站在那里,一副进退两难,很犹豫的样子,仿佛是在想回去还是等他。

他忽然有些想笑,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一种从心底里升起的愉悦。而她的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端着糕点和茶水。

江二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看到了,就对江屿说:“那我便先回去了。”

江屿对这个二叔十分尊重:“二叔慢走。”

江二爷出来的时候,沈令善也稍稍福了身。

今早她本来想早些起来伺候他更衣的,没想到他何时离开的,她半点不知道,反而睡到了日上三竿。便觉得自己应该替他做些什么。她抬起头,就看到江屿朝着他走了过来,身上的朝服已经换下,穿了件宝蓝色纻丝直裰,显得非常的随意温和。

然后牵起她的手将她往里面带。

第28章 玩伴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江屿的书房,里面看上去十分的明朗清静…

中间是一张紫檀嵌珐琅卡子花书桌,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笔架镇尺,靠东窗边是一个长几,上头搁了汝窑折枝花纹的花觚,插了几枝腊梅。西面是两个相连的乌木书架,满满当当都是书,后面的墙上还挂了几幅画,大多以山水为主。书桌两手边各放了四张黄梨木花鸟纹的太师椅。里间便是江屿休息的地方,不过隔着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她倒是看不见…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江屿就道:“怎么忽然过来了?”

怎么这样问?好像不喜欢她来似的。沈令善看向他,说道:“想看看你饿不饿,给你带些糕点过来…”就让丹枝和碧桃将茶水糕点端了过来。

茶是他平日喜欢喝得奉山银针,糕点她就不知道了,在她记忆里,好像没有他特别爱吃,或者特别不爱吃的。反正她要吃的,他就不会跟她抢,她把不爱吃的给他,他就会吃。就按照自己的喜好给他准备了一点。

江屿望着她,好像小时候那样,他要在书房看书,她就带着糕点进来,好像只要给他吃糕点,他就会像她那样不看书,陪她玩儿了。他便拉着她道书桌后去,又让丫鬟们下去。

他坐了下来,也干脆将她抱到了怀里。

没想到他忽然会抱她。沈令善坐在他的腿上,还是有些不习惯…太亲近了。这种亲近和晚上的时候不一样,晚上她看不见,可是现在这样,好像他们很恩爱似的。她想起来,他的手臂就收紧了一些,说道:“你还想到哪里去?”

她哪里都不去啊?沈令善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要忙正事吗?我就不打扰你了。”她只是过来给他送点心的。

江屿便道:“就没有别的事?”

别的?她顿了顿,倒是有的…犹豫了一下,沈令善将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是上回他要她绣的汗巾,磨磨蹭蹭,总算是绣完了…样子还算马马虎虎吧。

江屿低头看着这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汗巾,双手圈着她,两个人亲近的贴在一起,就将汗巾探摊了开来。上面的翠竹绣得十分精致。当初他以为她一辈子都绣不出这样的图案来,没想到有这么大的长进。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遗憾,他并没有参与她的这段成长的时间。江屿淡淡道:“绣得很好。”

沈令善有种小时候被夫子检查功课的感觉,忽然间松了一口气。又见他突然安静不说话了,就下意识的去看他,他刚好也在看她…沈令善有些受不住这样长久的凝视,想再一次起来,他的手却往上挪了挪,用力拥住了她的肩头。

炙热的吻骤然落下,吻得她喘不过气来,他还有些不规矩…

“…江屿。”

“明知道我在忙正事,还要过来。”他喘息道。

看着她,他哪里能继续忙什么正事?

那样抵着她…沈令善当真是有些如坐针毡,偏生他又不让她起来。正当她着急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丹枝的声音,是江屿派去的人将椹哥儿带回来了。

沈令善这才突然坐了起来,脸颊还是绯红一片,说道:“我先出去看椹哥儿…”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江屿抬眸看着她出去。她好像真的被吓到了,要推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头发,这才走了出去。他摩挲着手中汗巾上的翠竹,暗下反省。

…上回是不是教训的太狠了?竟跑得这样快。

虞惜惜走了进去,看到郭氏坐在那里,就上前行礼道:“姨母。”

上回的事情,郭氏也是一时生气,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目下看着虞惜惜温顺的模样,就说道:“上回是姨母的不是,你莫要往心里去。”

虞惜惜忙道:“我明白的。那日姨母本就是心情不好,我并没有想多,姨母也不用放在心上。”

如此郭氏也就笑了笑,觉得这外甥女还算懂事。先前就是因为她性子温和,易于掌控,所以才有将他放到江屿身边的打算。有想起了那徐樱…原先还以为,这徐樱是老太太的亲侄孙女,或许会不一样,没想到这江屿还是一贯的不给面子。徐家二房的三姑娘给他当妾室,人家都看不上。郭氏倒是觉得,那徐樱没有什么比得过她这外甥女的,不过是嘴甜了一些罢了。

就继续拉着虞惜惜,一副很亲近的样子:“近日怎么不去齐国公府那边?”往常虞惜惜跑得还是挺勤快的。

虞惜惜顿了顿,看向面前的姨母。她笑吟吟的看着她,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她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有没有目的,姨母终归是她的姨母,还是会为她着想的。虞惜惜微微笑了笑,说:“前几日身子有些不是,明日我再去找堂嫂说话。”

身子不适,她这个当姨母的不但不知道,反而一直惦记着那件事情。郭氏心下隐隐有些愧疚,瞧着虞惜惜的脸,好像的确憔悴了一些,便道:“可请了大夫?吃了药没有?”

虞惜惜道:“姨母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郭氏关心了几句,虞惜惜才出去。江二爷刚好从江屿那边过来,打算将长子的事情告诉郭氏,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从里面出来。看到她,江二爷顿了顿。虞惜惜却没有像先前那样拘谨,抬眼朝着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十分的有神采,叫了他一声“姨夫”。

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江二爷点点头,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进去找郭氏了。

郭氏一听,忙面上大喜:“真是太好了!”

江二爷就说:“江屿只答应会照顾一些,没说一定能帮上巍哥儿,具体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郭氏就不喜欢江二爷这种老实死板的性子,觉得有江屿在,旁人定会给他一些面子的。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郭氏便道:“想当初你帮着他们三兄弟,那时候我还不乐意的,如今想起来,倒是不该拦着你的。”

听了郭氏这话,江二爷有些无奈。当初他帮他们兄弟三人的时候,郭氏可不是现在这副嘴脸。

沈令善见到椹哥儿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乳母周妈妈的身边。他穿了件青色小袍,戴了顶瓜皮小帽,脖子上戴着金项圈,倒是一副很正式的大户人家小公子的打扮,这会儿只静静站在周妈妈的身边,没有说话。

周妈妈倒是向沈令善行了礼:“奴婢见过夫人。”

沈令善道:“周妈妈不必多礼…”又看向沉默不语的椹哥儿,她就过去弯下腰和他说话,“椹哥儿,姑姑带你去住的地方好不好?”说着便向椹哥儿伸出了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她,一副还记得她的样子,却没有把手伸出来。

周妈妈就道:“夫人,小公子就是这样的脾气,您千万得担待着点…”她知道这位出嫁的姑奶奶心底好,这小公子没了爹,母亲又改嫁了,外祖家也嫌弃他性格怪异干脆不认他这个外孙,也唯有这位姑姑还将他接到自己家里来。

“…嫂嫂,嫂嫂的侄儿来了吗?在哪里?”小江嵘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刚站稳,就看到嫂嫂面前站了一个瘦巴巴的,陌生的小男孩。就过去冲着他笑了笑,和他说话,“你就是嫂嫂的侄儿吗?嫂嫂说你以后要和我住在一起。”

小江嵘看上去很高兴,他一直是弟弟,被照顾的那一个,如今居然有个更小的了。就热情的说道:“我住的地方可好了,院子里种着一棵枣树,秋天能摘大枣吃,又脆又甜。还有口大缸,里面养了两只乌龟,你喜欢的吗?”

说着就牵起了椹哥儿小小的手,“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原本沉默的椹哥儿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哥哥,反应倒是没有像沈令善预料的那样冷漠,居然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周妈妈诧异:“这…”

沈令善见小江嵘越走越远,嘴里却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老远还能听到他欢喜兴奋的声音。突然觉得,把椹哥儿带到齐国公府来,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第29章 护妻

这日江屿回府后,跨进了琳琅院正房的门槛。就看到里面安安静静的。丫鬟们在打扫,看见他便行了礼。他面色温和的进去看了看,然后才淡然的出来,问一旁的丫鬟:“夫人呢?”

丫鬟未抬眼看他,低着脑袋如实回话:“回国公爷,夫人一早便去三公子那边了,午膳也都在那里吃的,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他:“…可要奴婢去荣竹轩叫夫人回来?”

又去了…江屿看了看窗户外面的翠竹,容色平静说道:“不用了。”

复又进屋,看到了罗汉床上堆着的尚未做完的小袍。宝蓝色的小袍,小小的一件,面料柔软,一针一线绣得非常工整精致,花了很多的心思…江屿看了一会儿,沉默着将小袍搁下,径直去了卧房将朝服换下。

沈令善正在荣竹轩陪两个孩子。

椹哥儿在齐国公府也待了一月有余。起初她还担心和江嵘相处得不好,毕竟两个小家伙的性子相差太大——江嵘非常爱说话,而椹哥儿却很少开口说话。

她坐在黄花梨浮雕靠背圈椅上,就听到江嵘认真稚气的声音:“这里写错了,少了一笔。还要写字要端端正正,就跟做人一样,长大之后要做一个正直的人…”这些话应该不是他自己想的,大概是教书先生曾经这样教导过他的。

然后吃力的握着笔的椹哥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江嵘拧着小眉头,一副无奈其实心里很乐意的模样,对他说道:“算了,我再教你一回,你要好好看。”

就去拿椹哥儿手里的笔,再写给椹哥儿看。

椹哥儿就很认真的看着他写。看完了,再换椹哥儿自己练习。

江嵘双手交叠置于身后,像教书先生一样看着椹哥儿写字,然后点点头,嘴里喃喃道:“嗯,写得很好,就是这样。”

这才跑到沈令善的身边,非常兴奋的凑过去悄悄对她说:“嫂嫂,椹哥儿真好玩儿,您就让他一直留在这里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江嵘很喜欢椹哥儿,他虽然从小就被两个哥哥和一个嫡姐宠着,但是自幼失去爹娘的孩子内心总是比一般的孩子敏感些,也成熟些。他想做的,并不是一个被保护的孩子,而是像大哥二哥那样变得强大,去保护身边的人。

椹哥儿和他一样没爹没娘,小江嵘自然想照顾他,况且他是嫂嫂的侄儿,他就顺利成章的将他当成亲侄儿看待。在椹哥儿的面前,他就会觉得自己不单单是个孩子,还能当个照顾人的长辈。他觉得这样的日子非常的有意义。

沈令善想了想。

又静静看了看认真写字的椹哥儿。

其实她也很想这么做,可椹哥儿到底姓沈,没有道理一直跟着她这个出嫁的姑姑。现在年纪小,倒是没什么,若是长大了,恐怕就有些不妥了。

于是就对小江嵘说:“这件事情嫂嫂做不了主,也要回去问过祖母的意思。”

小江嵘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有些暗淡,侧过头看了看书桌后面的椹哥儿。他比刚开始开心了很多。

…觉得如果他能一直留在这里,该有多好啊。

他也是懂事,晓得嫂嫂的为难,没有再说此事,而是坐到嫂嫂的身边,晃着俩胖乎乎的腿,歪着脑袋和她说话:“…椹哥儿可有趣了,那天二哥给我买了糖人,他也想要,不过却不敢说。我就把糖人给他了,他很高兴,最后又和我一人一半。不过他看上去年纪小小的,胆子就很大,都不怕黑,除了一样——他居然怕耗子。那天看到屋里有只大耗子,他吓得脸都白了,差点都哭了…”说着就笑了起来。

好像是声音太大了,正在写字的椹哥儿抬起眼看了他们一眼,大概是听到了说得是他,被养得稍稍有些白皙圆润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丢脸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有些不好意思。

江嵘就和他说道:“好好写字,写完了我带你去院子里玩乌龟。”

自己还是个孩子,生得胖乎乎的一个,却这样严肃的说话。沈令善忍不住笑了笑。相处的这样好。

椹哥儿的性子也比在沈家的时候开朗了一些,虽然还是内向,经常跟在小江嵘的身后,小江嵘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看上去比之前活泼了很多。而且看到她的时候,偶尔也会主动开口叫她一声姑姑。这比她之前预料的要好得多。

写完了字,江嵘就过去教椹哥儿作画,说要画完了才能去玩乌龟。

画得是老虎。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怎么画都画不好,就拿着笔叫嫂嫂:“嫂嫂,你会画老虎吗?”

沈令善起身过去。

小时候她也不爱念书,她爹娘虽然宠着她,却也不会纵容,该学的都学了。比起读书写字,她对画画倒是喜欢的多,只是她的画艺非常普通…但是总归比孩子们好一些啊。

于是沈令善就过去,看到宣纸上,小江嵘画得老虎,看上去像只猫,还胖乎乎的,没有半点老虎威风凛凛的模样。

沈令善有些跃跃欲试,就说:“我来试试。”

江嵘起身,将位置腾了出来,拉着椹哥儿在一旁看。已经快三月份了,换下了厚厚的袄子,沈令善穿了件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身段纤细,整个人显得明媚又有朝气。她换了一张宣纸,又怕墨汁沾到衣袖,便将袖子撩起。这才开始作画。

画完了,沈令善看着有些不太满意,就去看一旁的小江嵘和椹哥儿。

江嵘仔细的看了看,忽然就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嫂嫂也画了一只猫…”又笑着对身旁的椹哥儿说,“你说是不是,看着像猫?”

椹哥儿点点头,也小声笑了起来。

江屿刚踏进荣竹轩江嵘的书房,便听到屋内欢乐的笑声。他看了过去,就见她站在书桌前,执着笔,旁边的两个小男孩在笑,就数嵘哥儿笑得最大声。

…她看上去有些窘迫,脸颊微微泛红,大抵是觉得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和两个孩子处得很开心。

还是江嵘最先看到他,忙一边说一边笑着叫他:“大哥你来了,你看看嫂嫂画得老虎。”

他缓步过去。

沈令善也抬起头,就看到他朝着她走了过来…怎么今日会来的这么早?往常上早朝的那日,几乎都在要用晚膳的时候过来,有时候还会迟一些。

等他过来看了,沈令善反应过来,则是想遮都遮不住,于是只好说:“…胡乱画着玩儿的。”

江嵘就立即说:“嫂嫂在教我和椹哥儿画老虎呢。”

不过她画得也不好…沈令善面颊有些烫,然后就看到江屿走到了她的身边,站在她的身后。一双大手从右侧伸了出来,轻轻握住她执笔的手,背脊和他的胸膛贴在了一起。

男性的气息登时将她包围。

她怔了怔,欲转过头去看他:“国公爷…”

“…我来教你。”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

他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轻轻勾勒,线条流畅,寥寥几笔,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就跃然纸上。只是简单的几下,就这样传神。

沈令善欲开口,就听边上的江嵘说:“大哥画得可真好。”把她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江屿轻轻搁下了笔,就对江嵘说:“你大嫂她从小就不用功,写字画画也不好,你们要引以为戒…”顿了顿,严肃道,“但是不许嘲笑她。”

好像是护着她似的…

可是她听上去怎么这么便扭?

江嵘一张胖脸堆满了笑意,笑着保证说不笑,可是看上去半点诚意都没有。沈令善有些沮丧,低头看着宣纸上的老虎,又看了看她和江嵘画的胖猫,越看越觉得好笑。

回去的时候,沈令善就对下人们叮嘱了了一会儿,然后对椹哥儿说:“姑姑给你做了新衣裳,过几日就能穿了,你喜欢什么图案,姑姑给你绣上去好不好?”

椹哥儿想了想,就指了指书桌。

沈令善明白他的意思,大概是喜欢老虎。便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好,姑姑知道了。”

椹哥儿看着面前的姑姑,比先前多了几分亲近,当目光落在姑姑身后的姑父身上,见他眉眼淡淡的样子,突然四目相对,就吓得立刻缩回了目光,然后习惯性的躲到了身旁江嵘的身后。小小的手攥着江嵘的衣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江嵘就安抚他,非常认真的说:“不要怕,我大哥是好人。”

沈令善晓得椹哥儿的性子,连她都是每日都往这边跑,他才渐渐不怕她,何况是江屿?见都没有见过机会,害怕是正常的。出去之后,江屿便习惯性的牵着她的手往琳琅院走去。

走了一段路,沈令善侧过头看了看他,毕竟相处了几月,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就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椹哥儿?”

虽然说江屿对江嵘也是这样的,不过总觉得他对椹哥儿有些冷淡,不知道为什么。

江屿说道:“没有,你想多了。”一个孩子而已,他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只是…她对椹哥儿的关注有些过了。

沈令善觉得也是,又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轻轻松了一口气。江屿既然同意将椹哥儿带到齐国公府来,对椹哥儿自然不会讨厌的,而且椹哥儿是她二哥的独子,她记得以前他和她二哥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她的心情轻松了一些,晚上和江屿一道用了晚膳,江屿去书房处理公务,她就在灯下给椹哥儿缝袍子。

还在袍子上给他绣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