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停了步子,回眸道:“是啊,听说最近三姐姐身子不爽,我也该去探望一下。”

自薛元音离开之后,府里就有传言,说是三姑娘要嫁去路府,给大姑太太做儿媳。也不知是谁先说的,反正最后是闹得人尽皆知,没过多久,薛弄玉就病了。

如锦和她的交情称不上好,却也不差。至少她做事不会惹得自己不快,而有时候对她的所作所为,也会想起从前懦弱卑微的自己,对她难免多了几分同情。

白芍对着白英一摊手,耸了耸肩就跟上如锦的脚步。白英无奈,也只好跟上去。

最近主子们不说,但是婢子们都察觉到了。自从上一回祠堂三少爷闹了事情之后,大夫人和二夫人明显不合,府内气氛压抑,而二夫人和二老爷又完全没有离京的趋势,私下里,众人猜测,怕还要僵滞上一阵子。

两位夫人不合,本想让自家姑娘同四姑娘多去走动,也有利于两房修好。可主子放着嫡出的四姑娘不理会,反倒是去见那不得宠的三姑娘?

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二人跟在身后,也着实为这个事情担心。毕竟府里气氛不对劲,哪个主子一个不顺心,遭殃受罪的就只有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自此路离开,便穿至到了那片枫叶林。

这儿平时倒也是如锦喜欢来的一个地方,位置虽不偏僻,却极为宁静,让人心安。

“哟,五姑娘,奴才见过五姑娘。”

前方传来哈腰致礼的小厮,如锦抬头,正见着他身后的一男子,白净似玉,在阳光下隐隐地有些不真实。此时一双明眸正望着自己,如锦见过她,是上次沈府见着的那位公子。

二姑太太之长子,王梓。

颔首欠身,如锦先唤道:“表哥。”心中却是诧异,他怎么来了?

白芍同白英不认得这人,但见自家姑娘唤了表哥,自然而然就该是表少爷。看向来人的目光显得极为恭敬,跟在如锦身后也规矩行礼。

小厮本分地继续对王梓引见道:“表少爷,这是五姑娘。”

王梓并不理会挡在自己前方的小厮,手持闭着的折扇,瞧着对面的如锦淡而道之,“表妹。”

如锦颔首,往路边站去,让其先行。

王梓却先对那小厮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让他和自己的随从微微后退。

如锦不解,许是因为上回在沈家的事情心生它意,并不看他。

对方见状,朝如锦走近两步,语气淡而疏远,“表妹近来可好?”

明明是一般的问候话,却让如锦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中规中矩地答道:“一切安好,谢表哥关心。”

王梓笑,“上回之事,表妹得偿所愿,可是高兴?”

上回之事…如锦双眼瞪得囧大,他果然是听着了。

“头一次见表妹,便知道你是不个不寻常的姑娘。在外人的家中,竟然威胁起主人来?表妹,你果真是好胆识…”王梓走近一步特地压低了嗓音,但目光复杂,望着如锦的眼神似善似恶。

说完又不等如锦辩解或是反问,男子径自转头就对薛府的小厮道:“走吧,二舅母还等着。”

那小厮不敢耽误,忙上来为其引路。

几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徒留下满心疑惑的如锦,看着那走远了的莫名表哥。目光收紧,他算是什么意思?

身后两个婢子听着都是云里雾里,相视无言又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主子身上,但见她转身,淡淡说道:“走吧,回锦园。”

第136章 再结一桩亲

傍晚,钱氏同薛俊然自靖安侯府回来。刚踏进府门,钱氏便转身望着儿子问道:“俊然,今儿个你是怎么了?”

薛俊然侧头,脸上略显失落,摇摇头轻道:“母亲,儿子没事。”

“没事?”

钱氏不信地挑眉反道:“那方才在秦府怎么失礼了?从前你可从来不会这样的。”

似是有些心烦意乱,薛俊然不耐地低头,只道:“母亲,儿子说了没事便没事。”

钱氏满心好奇,神色狐疑地望着儿子。

被钱氏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薛俊然敛神就道:“时辰不早了,儿子先回青云苑去。”

钱氏没有阻拦,薛俊然作揖离去。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钱氏微微一叹气。旁边的崔妈妈见了便唤了声,“大夫人。”

钱氏摇摇头,什么都不说,儿子的异常她也知晓几分,方才目光一个劲地往那位秦家二姑娘身上瞟去。这些小动作,逃不了自己的眼睛,钱氏心下没底,难道俊然认识秦二姑娘?

不过俊然终究是顾全大局的,他没有同自己表明,看来心中还分得清轻重缓急。那位秦二姑娘出身低微,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会有机会的。俊然他马上就要迎娶沈家姑娘,他该明白,什么样的女子才是他该选择的人。

不过既然儿子不愿同自己说,钱氏也不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有的时候给儿子几分空间,对母子间的关系有益。然钱氏心中到底还是担心儿子,闷闷地不发一言转身往梧桐院走去。

路行一半,就有小丫头匆匆而来。崔妈妈先是一脸严肃,但在看到来人的时候不由一松,甩了帕子轻问道:“阿莲,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阿莲先瞧了瞧自己母亲,而后给钱氏行了礼,恭敬地禀报道:“大夫人,今天二姑太太家的表少爷来过了。”

钱氏容色略有紧张,郑重道:“现在人呢?”

阿莲规矩地哈着腰,回道:“回夫人,表少爷已经回去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却是不安分地撇向钱氏的身后。

崔妈妈见状,忙挡在钱氏身前,对女儿眨了眨眼。似是为了分散钱氏的注意力,就对阿莲斥道:“你这孩子,也不懂的规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等夫人回了院子再禀报,偏要拦在了路上说。”

崔妈妈说完,转身又向钱氏告罪,“夫人恕罪,老奴这闺女不懂事,刚到院子里伺候,做事难免疏忽。”

钱氏没有追究,想了想才盯着阿莲继续问:“表少爷来做什么了?”

阿莲低着头,一本正经道:“听说是因为中秋的时候没有过来瞧二位老爷和夫人,所以此次特地带了江南的特产过府,还备了礼,只说是来探亲。”

“探亲?”

钱氏语调怪怪,想着便再道:“可见过了二夫人?”

阿莲点头,“是去了月怑院,也是二夫人招待的。”

钱氏略作沉吟,想了一会才对崔妈妈道:“你先带人回院子里去。阿莲,陪我去月怑院。”

众人领命。阿莲的脸上明显一喜,崔妈妈见状,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忍不住就叮嘱道:“好生伺候着夫人。”

后者颔首,一脸乖巧地走至钱氏身旁,迎着她往月怑院的路走去。

钱氏到达月怑院的时候,廖氏正对着几个捧了鲜艳绸缎的媳妇子说话,边说还边摸着布料,似是难以抉择。见到钱氏进屋,表情也是恹恹,随意地唤了声“大嫂”。

最近二人间的关系比较紧张,钱氏自然不会去为了一个态度而挑事,笑着瞧了那些布匹就道:“二弟妹这是打算做衣裳?”

说起这个,廖氏表情才精神了些,睨了眼钱氏回道:“是啊,正值晚秋,天凉了,锦儿好些衣裳都没有带来,我想着便让人给她裁几套新衣裳。”

钱氏伸手去摸那些缎子,心中却捉摸着廖氏方才的话。竟然都开始准备裁棉衣厚装,难道真不离开了?

心中是这样想着,钱氏嘴上温和地道:“这匹紫藤萝的绫缎不错,五侄女长得水灵,穿着定然好看。”

廖氏目光投去,也伸出手摸着,点头道:“大嫂说的是,这匹我已经瞧上了,准备让媳妇子们裁成对襟的褙子,再配着蝴蝶络子。”

“二弟妹想的可真周到。”

廖氏望向旁边的水蓝丝绸,极有兴致地又道:“大嫂不是不知道,锦儿对什么要求都很严格,她眼光高,一般的衣裳可不愿屈就。”提及如锦,廖氏话说间,满目都是宠溺。

这语气,听在钱氏耳中,颇有些为五侄女挑夫婿的感觉。眼光高,一般的不愿屈就?

钱氏心中冷笑,望着正一脸认真挑布的廖氏,突然想着了另一个事,不如…倒是一举两得。

钱氏如此想着,便有些不愿陪廖氏挑布匹了,开口就道:“二弟妹挑什么,让媳妇子们都拿下去给五侄女裁了就是。等到衣裳出来,看锦儿那孩子喜欢哪件就挑了去,不喜欢的留下便是。”

廖氏意外地转身,迟疑道:“若是做出来了锦儿不喜欢,岂不是糟蹋了缎子?”

钱氏颇为大方,笑笑就道:“什么糟蹋不糟蹋的,府里就这么几个姑娘,不留着给她们给谁?二弟妹这是跟我见外了不是,就这么定了,让下人们先做着。等过几日,二侄女要进宫,玲珑坊的师傅会进府,我同那玲珑坊的玉夫人有些交情,让她好好给五侄女再做上几身。二弟妹或许不知道,玉夫人的手艺,那是给宫里娘娘们做衣裳的,她手下的裁缝师傅,手艺了得,做出来的衣裳保管锦儿喜欢。”

听至此,廖氏也就收回了手,侧头望着钱氏的眸中终是多了几分感激,客气道:“这便谢谢嫂子了。”

钱氏亲昵地拉过廖氏的手,边往那旁炕上走去边道:“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二人坐下,钱氏忙嘱咐了那些个媳妇子下去。

廖氏微微一笑,举着茶杯望着对面的钱氏,目光炯炯,对她此时上门并不意外。低头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道:“大嫂,这是刚从靖安侯府回来?”

钱氏点头,想起在秦家时候的场景就有些泄气。

“怎么了,大嫂?”

廖氏伸头一问,虽然面色好奇,可一点儿都不紧张,悠悠地问:“难道秦家改口了?”

钱氏抬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望着门口就咬牙道:“她们敢改口?!”

廖氏笑,“这不就得了。那嫂子,日子定了没?”

“还没呢,选了几个日子。九月二十、十月初三、还有就是十一月初五。”

廖氏好奇,“这么快,那来得及操办吗?”

钱氏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不是这几个日子,再要好日子就得等到明年了。熙儿尚未及笄,秦林那小子比熙儿还小,这亲事来得可真是糊里糊涂。秦夫人面上没说,实则心中是不喜弄熙年长秦林一岁。今日见着我的时候,还试探性地说要不将亲事缓缓。”

提起这个,钱氏就瞪起了眼。她家儿子自然不愁,然自家的闺女就这样没了清白还留在府里,若是风声传出去,今后还怎么做人?

廖氏似是有些理解钱氏眉宇间的忧愁了,宫中蓉嫔突然得宠,这让秦家明显是有了依仗。

“她真的这么说?”

钱氏面露不屑,没好气地回道:“可不是,她们秦家以为现在有唐家作保,宫中梨妃扶持着蓉嫔,当真就以为可以不把咱们薛府放在眼里了!”

廖氏抿了抿嘴,“那大嫂,现在是准备如何?”

“准备如何?这亲事势在必行,他们不愿娶也得娶,要想我家闺女吃哑巴亏,这怎么可能。秦家是当真以为我们薛家没人了,好欺负不是?!不止这些,秦夫人还说,说熙儿生肖属鸡,她家二儿子属狗。说什么对生辰八字的师傅说了,鸡犬犯冲,不宜结亲。虽然她说得状似玩笑,但特地说与我听,难道我还听不出这话中深意?”

钱氏说得激动,气喘嘘嘘,想起在秦家的憋屈,拍着案几又看着廖氏大声道:“她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不就是因为她们家姑娘要嫁去唐家做长媳,秦府这是以为攀着唐家,所以不屑同我们家结亲了。”

廖氏听钱氏的话越说越严重,最后直接牵连到了朝堂党派之争。她长居边关,对朝中的事情确实没有钱氏懂得多,自然就狐疑道:“大嫂,你是说秦家要将女儿嫁给唐家的大少爷?”

钱氏冷哼一声,“是啊,前几日就定下了亲事。”

廖氏听了又问:“是哪个姑娘?”

钱氏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轻声回道:“秦家三姑娘进宫,自然便是二姑娘嫁进唐府。”

廖氏面露惊诧,“秦二姑娘是个庶女,唐家大少爷是长房嫡出,这亲事如何就结得?会不会只是一时误传,没影的事?”

听廖氏也这么说,钱氏颇有同感地就道:“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唐府那些孩子们的亲事都是唐夫人在做主,她想要自己儿子成为世子,对于原配所出的儿子,自然不会真心诚意地给他挑一门好亲事。秦二姑娘算是出自名门,同唐家也是门当户对,可要真说上影响力,一个庶女能掀起什么风浪?”

廖氏摇摇头,似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低低地道:“庶女配嫡长子,真是闻所未闻。”

钱氏理着头绪,绕到这个事上来,这才想起之前的念头,含笑着对廖氏就道:“二弟妹,你说,如果我们家同秦府再结一桩亲事,如何?”

第137章 劝说

廖氏摸着茶盏边缘的手一顿,抬头惊讶地看着钱氏绷脸就道:“大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氏见对方打量着自己,也不瞒她心中所想,直白道:“我是想,五侄女从前那般喜欢秦世子,不如让她嫁过去。二弟妹,你瞧着如何?”

廖氏突地站起,脸色不善,强压着心中的不悦,对钱氏回道:“大嫂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语气渐渐变重,眼前的人竟然将念头打到自己女儿身上来了。

钱氏哪能看不出来廖氏的不悦,可话既出口,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这不是玩笑,我今日是认真的。”

廖氏撇开脑袋,看向屋外,“这个事,真是难为大嫂费心了。不过,让锦儿嫁去秦府,我是不会同意的。”

见着廖氏不欲多谈,钱氏难得的耐心,拉着廖氏坐下了又道:“二弟妹,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廖氏虽然坐下,却很明显不想听钱氏所谓的劝语,抢先一步就道:“大嫂,你不必多说。这秦家如今是在咱们薛府和唐府间摇摆不定,但不是说谁家同秦府亲事结的多,关系就能牢固的。你现在是见着只有四侄女一人嫁进秦府,担心她力薄,便想要锦儿也过府。大嫂,这种浑水,我女儿是不会去的。”

见对方的话这般言辞咄咄,钱氏有些尴尬,讪讪地松了廖氏的手。怎么说得自己在做买卖似的,难道就她心疼女儿,自己就不为弄熙着想?钱氏心里这样想着,可面上却只好安抚着道:“二弟妹,你也别这么激动。我是有这个念头没错,不过也确实是替锦儿着想过的。”

“替锦儿着想?大嫂,你这话说得难道就不觉得问心有愧?!”

廖氏并不给好脸色,对于丈夫生母俞太太灵位被砸一事,长房没有给妥当的交代,自己同丈夫就已心有不满。现在想利用自己女儿,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锦儿着想?

廖氏变色,钱氏心里是又气又怨,但是能怎么样?

说到底,这个场景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本想借灵位一事彻底铲除邱姨娘,也让三儿子失去丈夫的宠爱。现在想来,没能一举成功,反倒是伤了二房之间的和气。

叹了声气,钱氏一脸歉意地道:“二弟妹心里想什么,做嫂子的怎么会不明白?是我教子无方,让索然冒犯了俞太太的灵位,这个事情我不是不想给你和二弟一个交代。”

话说一半又抬头,钱氏目光哀戚地望着廖氏继续道:“二弟也是有妾室的人,听说吴姨娘…”说到此,钱氏见廖氏脸色果然一变,才继续道:“我虽是当家夫人,却也有很多无可奈何。那邱姨娘如今怀着身子,老爷护着,我也奈何不了她。二弟妹,你能理解不?”

廖氏不置可否。

钱氏趁机继续道:“二弟妹,近来锦儿侄女变化这么大,行为举止都很异常。咱们是一家人,我也就说句直白的话,二弟妹听了若是不喜,也别往心里去。你能说五侄女的变化,不是因为早前被靖安侯府拒绝一事造成的?!”

廖氏听了,扶额细细想来,确实是自那个事情发生后回边关不久,锦儿就有了变化。至于是不是因为受了秦府的刺激?这个念头,从前廖氏何曾没有想过。可是廖氏不愿意承认,不愿意认同锦儿是为了秦枫而做的改变。

“锦儿说过,她早就不喜欢秦世子了。”

钱氏嘴角微扯,凑近廖氏道:“二弟妹这话也信?”

廖氏明显底气不足,瞄了钱氏,“在边关的半年来,她从未提过秦家的事情。锦儿现在很是乖巧,每日都陪着我说话解闷,前阵子还同我再三保证,说她真的不喜欢秦家公子了。”

钱氏看得出廖氏自己都难以确定,所谓的心理战,便是钻她的弱处。她对五侄女的宠溺甚至比亦然侄子都多,关心则乱。

“若是真的不喜欢了无所谓了,那还会不敢提及?五侄女那样,分明就是在乎紧张,所以才不敢提。”

廖氏抬眸,瞧着信誓旦旦的钱氏,心思已不若方才那般坚定。

“现在宫中,梨妃同蓉嫔联手。梨妃因为有孕,不能侍奉圣上,就将蓉嫔收为己用,这形势对皇后娘娘极为不利。如果秦家倒向唐家,便是朝堂之上,老爷和二弟也会受到他们的谋算。咱们薛家虽然根基很深,但树大招风,圣上待老爷和二弟之心早就多了防范。”

钱氏越说越无奈,在廖氏面前接二连三就叹气不已。

廖氏自然也知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她虽不喜欢秦枫,但是若女儿喜欢,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接受一下?可想到一点,便又禁不住皱眉,“秦家,他们早前那般待锦儿。锦儿就算嫁过去,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再且,锦儿若是真嫁去秦家做了长媳,岂不是成了四侄女的嫂子?”

廖氏怔怔地望着钱氏,自己的嫂子会让她的女儿屈于锦儿之下?

却不防,钱氏似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反倒是笑意盈盈地道:“本就是亲姐妹,到时候成为妯娌,自然更是好。二人之间有个照应,今后行起事来也方便的多。何况熙儿同锦儿二人自小就要好,她们一起,总比五侄女嫁去那些复杂家族,同不知根底的人周旋要好。二弟妹,你也是一片爱女之心,让锦儿如愿嫁了心上人,今后又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岂不是更放心?”

钱氏这边一句那边一句,倒是将廖氏早前的心思一点点偏了过去。可理智尚存的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还是摇头道:“秦家世子不喜欢锦儿。若是强要他娶了我女儿,锦儿不幸福怎的好?”

钱氏掩嘴咧咧一笑,“这个事,二弟妹操的什么心?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咱们不都是红盖头一盖,等到新婚之夜才见着了相公?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以前是秦世子不知道锦儿的好。不说其他,就说现在,瞧我和老爷,你和二弟,这么些年不也过来了嘛。”

钱氏越说越来劲,继续劝解着廖氏,“再且,依我看,那秦家的大少爷对锦儿也不是没心思的。我前儿个还听说秦枫同秦夫人闹了矛盾,就是因为五侄女的事。”

廖氏果真提了兴趣,将信将疑道:“哦~是为了锦儿?”这倒是真有点稀奇。

钱氏抿嘴,别有深意地回道:“二弟妹,这五侄女和秦家少爷的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女孩子面子薄,自然不好意思同你说。就中秋前,还有人见着锦儿同秦枫在咱们府的凉亭里说话呢~”

廖氏大惊失色,愕然问道:“大嫂,这个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锦儿,不会做出这种出格之事的!”

钱氏好笑地睨她一眼,“我又不是晚辈,同二弟妹闹着玩做什么?这都是有婢子瞧见的,你若是不信,也可直接问了五侄女去。女孩子嘛,在母亲面前,难免口是心非。你又如此这般不待见秦家的人,五侄女便是有心也不敢同你说。”

咽了口口水,钱氏继续,“要知道上一回她从秦府回来后,二弟怒气冲冲地对五侄女道,说她再敢同秦府的人往来就打断她的腿。二弟或许是一时气话,但难免五侄女不往心里去,是不是?”

廖氏见钱氏说得似有其事,心里早就深信不疑了。要说女儿的性子,也是只认一个理,说她彻底忘记了秦枫,确实没什么可信度。望着钱氏的眼神越发的信任,忍不住就凑前道:“那大嫂说,现在如何是好?”

见廖氏已经动了心思,钱氏故作沉吟,好半晌才回道:“二弟妹疼爱女儿,我这个做伯母的,自然也希望侄女嫁得好。这样,你先别去同锦儿那丫头说,你这样冒然问她,她必定否定。反正熙儿同秦林的亲事定了下来,这阵子好多事情二府都会有所走动,秦枫身为秦家长子,来咱们府上的机会自然更多。咱们呀,就先让他们小辈间自己谈谈,如何?”

廖氏最怕的就是女儿对亲事不满,要知道嫁了人便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都无法扭转的。此刻钱氏说的这样合情合理,在廖氏想来,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点点头,笑着就抓了钱氏的手道:“那嫂子,这个事,您就多操心了。”

“瞧,二弟妹你又见外了。”

二人相视一笑,沉默片刻,钱氏话锋一转,道:“今儿个二姑太太家的大外甥来了?”

廖氏想起那个少年,笑着便道:“是啊,多少年不见,我竟是都认不出来了。那孩子,不止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又极有本事。现在可真了不得,王家的生意遍布各地,他已经开始学着掌管了。”

听廖氏对王梓评价颇高,钱氏忙就上了心。仔细瞅着对方的脸色,欣赏中又带了点惋惜,钱氏低眸。若是自己不提秦枫一事,她不会是想…?

这样一想,钱氏心中骇然,张口就道:“只是到底是商户之子,王家在朝堂上没人,做起事来总不利索。”

廖氏不以为然,笑着就回道:“瞧大嫂说的,咱们薛府不就是他们王家的人?好歹都是亲家,而且王家的外甥女,听说已经内定成了淮郡王妃。今后的王家,指不定就前途无限~”

钱氏皮笑肉不笑,只微微颔首。

第138章 为情所困

月光之下,青云苑大院子的亭子中,放满了酒壶的圆石桌边,一人半趴着,一人手里还拿着酒杯。各自颓废消极的二人,是薛俊然同薛亦然兄弟。

薛俊然目光深远,瞧着对面的薛亦然便道:“二弟,我终于知道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喜欢饮酒了~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后者听了将头自胳膊弯里抬起,也不看对方,只伸出右手拿起旁边的酒壶。酒水溢出杯口,薛亦然怔怔地放下酒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哀怨道:“再好的东西,也忘不掉痛苦。大哥,你说为什么我一片真心,她却可以那般无情?”

“好歹你俩还有过曾经。”

俊然说着,也拿起手边的酒杯,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那烈性的酒,无奈道:“家族之间,从来就离不了利益。”

亦然听后冷笑,“不止是家族,人与人之间,又何尝不是?”

“想来也好笑,大哥你明明是来劝酒的,怎的今日倒和我一起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