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神色自若的如锦,安妈妈心下闪过挣扎,自己只是对薛家不满,看不惯她府上的作风罢了。

“奶奶可在屋子里?”二人正僵持着,外面传来唐子默的问话。

小丫头恭敬的声音:“回二爷,在的。”

望向门口,只见一身紫色偏襟右衽长袍的唐子默掀了帘子走进来,他腰间系着紫缎的阔边的腰带,上面只挂着一块小巧玲珑的鲤鱼玉佩。穿着比先前利落简单,凭添了几分严肃,脸色亦不如往日那般轻松温和,几分绷紧。

待见着屋子里的情形,唐子默微微愣了愣,转而望着自炕上起身朝自己走来的妻子。

如锦一改方才的不悦与沉重,展颜笑着站在唐子默身旁,似是为了表现自然,还特地帮他理了理衣袖,嘴中柔声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唐子默跟着如锦往前走去,等坐下后看着面前的安妈妈,淡淡吩咐道:“妈妈没什么事,就先下去吧。”

安妈妈抬头,不解地目光看向唐子默。是知道了,所以对自己的所为不悦?

不对、不对,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知道。观察着唐子默眉角,都发现一股淡淡的忧愁,安妈妈心中甚为忧心。可另一方,又担心如锦待会便将早前的事情告诉二爷,心头闪过一丝矛盾,迟迟地站在那,竟是望了抬脚。

见着安妈妈没有动身,唐子默面色一滞,原本并没有觉得怎么样,现下回想,倒是自己口气太冷了么?

唐子默脸色稍霁,重复地说道:“妈妈,你先下去吧。”口气比方才好了很多。

安妈妈的目光在如锦和唐子默二人身上逗留,最后点头行礼退下。

如锦见唐子默神色凝重,心道他必是有事要说,对着白英二人也挥了挥手。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唐子默抬头看了如锦好几下,却一直都是欲言又止,没说一个字出来。

如锦知道唐子默心里有烦心事,却又不知如何调节这有些微冷的气氛,目光便落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上。鲤鱼只手指长,却很精致,不禁想起他年前送与自己的双鱼含珠的玉佩,心中一动,伸手便抚了上去。

唐子默本正愁不知如何开口,突然发觉妻子动作,目光随之望去,落在自己身上的玉佩上,轻轻开口道:“可是喜欢?”

如锦抬头,见丈夫眸带柔情,顺着就点点头,继而说道:“很漂亮。”

唐子默的手落在上方的如意络子上,微微一用力,玉佩就落于他的大手间。手指摩挲了下上面的鱼鳞,轻道:“没有我上回送你的好看。”见妻子抬头,似是解释便道:“此鱼成单。”

听出了丈夫的弦外之音,如锦愣了下即道:“一条无束,自由。”

唐子默拿着玉佩的手微微一滞,回道:“再是自由,也终是孤独。”

似是不习惯这种话题,如锦没有接下去。唐子默亦觉得气氛有些僵硬,转而道:“这玉佩,配上你的那块就好了。”

“啊?”如锦眸中带惑。

唐子默嘴角带笑,“还记得咱们第一回正式见面的时候嘛?”没听得妻子接话,唐子默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继续道:“是在咱们府上啊。”

得了提醒,如锦恍然大悟,脸上带着讪讪的笑意。

那回,唐子默可让人觉得无奈,就那样直接问自己,真教人觉得他无礼,还生恼意。

“我上回,是不是恼着你了?”唐子默轻问。

如锦面色诧异,望着丈夫,心中只能赞叹他的聪明。

“那天你身上带了玉浮雕荷花鳜鱼玉佩,呵呵~我也是不经意间发现的。那次我想着靠近你,你对我却那般警惕。”唐子默的话中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嘴边亦透着苦笑。

呃…那天自己是带了带了玉浮雕荷花鳜鱼玉佩吗?

原来他送的那精致玉佩,也是别有意思的。如锦面色倏地红了几分,抬起眸子望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自己手上一暖,已被他握在了手心。

唐子默坚定的目光投在妻子的身上,无比郑重地说道:“相濡以沫的玉佩,我希望你喜欢,亦相信咱们能做到!”说得这般认真,似是急于表明、强调些什么。

第233章 会死吗

被唐子默专注的目光望得一怔,如锦本绯红的脸庞漫上疑惑。从方才丈夫进屋的一刻起,自己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忧愁,便是连他平日里敬重无比的安妈妈,都未如从前那般热情。隐隐地带着一丝随意、一丝急迫,将人就遣了下去。

那道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同安妈妈身上,很明显他是发觉出了异常。可他没有问,反同自己说起玉佩的事。如锦望着这般凝重的唐子默,心头闪过各种猜测。他遇事一向沉静,还真是头一回见着他如此的神色。

如锦被唐子默握着的手指轻轻一动,轻而易举地就换来了他的注意,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唐子默望着一脸紧张的妻子,说是紧张,但那眸子里的担忧,更多的是为自己。心下无比矛盾,到底该不该说、要不要说?眉头皱紧,唐子默只望着不远处的案台,盯着那上面镂空小香盒发呆。

随着丈夫的目光看过去,如锦脸色顿了顿,转而似是明白了什么,开口即道:“怎么了,是不是那恬月香查出来什么了?”

唐子默移开眼,复又看了看妻子,明明是二月的天,但就是觉得屋子里无比闷热。唐子默心绪不宁,又似是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别开眼,淡淡回道:“嗯,查出来了。”饶是有所遮掩,声音却依旧沉重。

“是香有问题?”如锦试探性地问出口。

其实看丈夫的神色,自己就该知道答案了。若没有问题,他不会如此。唐子默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可眼下他却遮不住内心的焦虑。渐渐的,如锦的心也跟着起伏了起来,真的会是大嫂吗?

她从前一直在郝洲,如何就同自己结了怨?

“很严重?”口气略作轻松,可心底却害怕唐子默说出答案。

如锦的问题,唐子默不知该如何回答。还不待想着说辞的时候,就感觉到妻子的手挣了开,低头望了望,只见她双手搅在腹前,明显很是无措。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那样的调查结果,绝对是始料未及。太过突然,以至于唐子默在院外徘徊了许久,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同妻子开口。

“我用恬月香的日子已有月余,会…会死吗?”如锦嘴角挂着苦楚,如何就不明不白就又着了人家的道?

许是真心想不到沈愉要害自己的理由,如锦心生感伤,难道即使换了身份、换了背景,依旧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便又是这样糊里糊涂,就要丢了命吗?

自己从不曾害人一分,为何总会有那么多人想取自己的性命?

生活当真不是壹加壹,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的。感情的付出,从来都不平等,用真情换对方的假意,着了道却也只是自寻。今生的迷茫,前世的委屈,突然聚在心头,似丝线般紧紧缠着如锦,任如何拉扯,总也剪不断理还乱。

思绪越发的模糊,耳旁又听不到唐子默的回答。如锦受不了心底的烦躁与不安,倏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光秃秃的枝干上竟是隐隐冒出了绿芽,在这还死气沉沉的天际,显得明眼不少。

手指轻轻搭在窗柩上,如锦缓缓道:“今年的春天,来得竟是这般早。”

天气还没转暖,绿芽却先冒了出来,如锦的眼神恢复清明,心在这一瞬无比平静。

便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是默认了吗?那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她还能看到多少次日出?怎么能如此短暂,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还没有看着薛弄芸和陈浩宁得到该有的惩罚,她还没有将陈家的事情弄清楚,还没有开展行动。她心底那团仇恨的怒火,在这半年多的日子中,面上压抑,但无形中却已经越滚越大。

她还没有体会到为人妻的幸福,她从前幻想过的相夫教子,女人该有的一切,她都没有做到。

许是到了这种时刻,如锦才发觉她真的荒废了很多时日。刚重生的时候,她同自己说是在边城,无法接触到燕京,所以必须忍。等到回了燕京,复又看到那些人的面孔,她在心底强调自己的身份,告知自己不必那般着急。待等到出嫁的时日,她也同自己说,身为姑娘家有诸多不便,等到为人妇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如锦为自己寻了诸多的借口,一拖再拖,不过是因为面对陈家,那呆了近五年的宅子,那般熟悉的地方、那些熟悉的面孔,她终究狠不下心。而心里,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是一直都觉得时间还长,想着慢慢来。

可不防、尽是又要迎来一个生命的尽头。

眼下,如锦才发现若是没能查清楚那些点滴,才真的是她的遗憾。

她不甘心!

可…还有时间吗?

唐子默还坐在炕上,脑海中就一直重复着妻子的那句话,“会死吗…会死吗…会死吗…”

他是知道没那么严重,见着她起身离开,也心知她误会了。但没有立即出声,不是因为他故意想去吓她,而是当听到那个死字的时候,他竟然全身一冷,便是连心都颤了几分。

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处于那般危险的状态,自己却一直浑然不觉。唐子默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己这算是什么丈夫!连妻子的安全都护不了,让她陷于那般危险的境地,让她害怕、让她恐惧,真是罪不可恕!

她正是花季,虽然嫁给了自己,却还没有及笄。乍以为自己性命堪忧,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无措地说怎么会这样,着急地问怎么办。可现下,却那般安静的走到窗边,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今年的春天,来得竟是这般早。”

节气…她竟然还赏起了景来?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总能给自己带来那么多的意外。可望着那抹倚在窗前的身姿,如此单薄,消瘦的双肩不知为何有些抖动,也不似是在哭泣。虽看不到她的正面,唐子默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周身的那抹沉重、失落,亦或是绝望。

她的眼眸正对着那抹鲜绿,该是如何的心境?

看着看着,倒是唐子默率先受不住这屋子里的凝重与压抑。心底的好奇促使他走过去,去了解她在想些什么?

站起身,唐子默毅然朝如锦那走去,待到她身后,紧紧环住她的腰肢,似是只有这样,才觉得她是真实的。弓着腰低下,唐子默的下巴枕在如锦的肩上,轻轻道:“没有那般严重,你想多了。”

如锦面色顿了顿,这才道:“不是吗?”

“自然,我唐子默的妻子,焉有这么好算计?放心,这个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觉得下巴被妻子的骨头咯得慌,唐子默就往如锦鲜白的脖颈那移去,可动了几下,总觉得哪里都是骨头,只好不停地换着姿势。

他的呼吸吐在自己的脖间,让如锦有些瘙痒,可许是心境变了,竟没有从前的那份娇羞。如锦的头只往旁边挪了挪,想远离下身后的男人,但腰间的双手却禁锢着自己的活动,如锦只好放弃动作,开口缓道:“那香不是取我的命,难道还真的就是让我多补充睡眠。呵,我倒不知旁人花了大心思,就只是为了这一点。”

如锦的声音有些缥缈,透着满不在乎,听在唐子默的耳里,只觉得揪心。终于受不住了这种语调,唐子默松开如锦,双手扣着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正望着自己,却发觉她的脸色依旧。

嘴角似笑非笑,却那般惹人怜惜,明知她心底的痛楚,可面前的人却不表现分毫。

如锦望着近在咫尺的唐子默,也不管他是故意绕关子还是不想或是不能同自己说,开口即问:“真的不会死吗?”

她真的还没活够…

唐子默修长的食指抵住妻子的嘴唇,宠溺道:“自然不会,我还在,你如何能先死?”

“哦~那到底是什么香?”

如锦眼眸一沉,好似除了嗜睡,其他也没什么症状啊。

唉~原来还真的是同秦霞无关,竟然不是她。难道她那儿的茶,早前自己的忧虑,都只是一个偶然?

“便是个扰人神智的香,多用了不好。有助眠的效果,想来、想来你大嫂也是无心的。”

唐子默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都移开了。

这样的谎言,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无心的吗?”如锦轻轻重复着,紧接着又看着唐子默呢喃道:“我想也是。”说完将他搁在自己肩上的手掰开,复又转头,望向外面,微风佛来,丝毫没有凉意。

如锦似是感慨地道:“瞧,这风都不似冬日的那般刺寒,春风还真是温和。”

已经是第二次提到这个了,若方才的那一句,是因为心头苦涩和满心担忧才下意识说得,那这一句,说得可是真切。

唐子默不喜欢如锦身上带着这种万物似是不再有的情绪,明明是一句春日的话,也都被她说得这般沉重。轻笑了一声就站在她身后道:“近几年的春天都来得早了些,和去年差不多。”

如锦的眼眸突然敛下,长眉入鬓,叹道:“去年的春天,我没有见着。”

第234章 真相

唐子默身子一顿,复又听得妻子轻道:“燕京的春天,我还是头一次这般细看。”

如锦说着,转身绕过唐子默,就往内室走去。

唐子默抬眼望了眼窗外,复又想到去年的时候,武国公府一家因为如锦同秦枫的传言提早回了边城。她口中的意思,是这个么?跟着妻子走近内室,却见她停在床前的楠木红漆的圆桌前,目光落在那套釉下五彩春草纹茶几上。

唐子默自怀中取出一个灰褐色的小瓷瓶,上前几步放在桌上。对上妻子投来的目光,解释般道:“这是我那个验香朋友提炼的,你早前用了恬月香不少时日,总是得调养调养。”说完就别开了头。

如锦低头,望着那圆身的小瓷瓶就道:“是解药?”

很显然,她是真将恬月香当成了有毒之物…可便是她不信,自己却不能道出实情。唐子默讪讪一笑,不答反道:“不过是个调理身子的药丸,以防万一,每日服上一颗便好。”

如锦将桌上的瓷瓶置于手中,左右瞧了瞧,才将上面的红布绵塞取掉,凑近鼻尖闻了闻,当下就皱眉道:“好难闻。”

似是担心如锦不愿吃,唐子默的手伸在空中,“良药苦口,用温水服之便好。”声音虽轻,但那其中的忐忑之意不言而喻。

正当唐子默以为如锦会说苦不愿吃的时候,却见她将药瓶收起,望着自己就道:“我会用的。”

自己还想活着。

他既不愿明说,强问下去,不过是两个人的尴尬。

唐子默走得匆匆,直说待晚膳时分就回来。临走的时候,更是让随从甘明将案台上的香盒取了走。似是怕有所遗漏,连旁边装着其他香块的盒子也一并拿了走。

如锦只是看着,没有多问。

沈愉…她到底意欲为何?那香,又会有何作用,以至于唐子默都替她瞒着。明明很紧张,明明他也关心自己身子不适,却没有追究下去。

这不像他。

感情,终究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其实他对自己不放心,自己又何曾真正敞开心扉接纳过他呢?

摇了摇头,如锦心生苦涩,只望着手中的瓷瓶,慢慢溢出了笑意。

唐子默出了流雨轩,竟是觉得浑身轻松。她的质疑、她的担忧、她的淡然、她的迷茫以及她的不信,自己都看在眼中。但纵使心头那般难受,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做无谓的遮掩。

她那般聪颖,如何会猜不出自己骗了她?

但便是要自己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让自己对妻子说出谎言,要自己将真相瞒着。本不是想造成这般场面的,可现下,却让她反倒是更加多了道心墙。便是都怀疑了自己的话,还说愿意服用?

她是对自己太过放心,还是真的无所谓?

夜晚就寝的时候,她都是弓着身,好似要将自己蜷成一团,不让外人接近一般。本以为这只是她的习惯,但有时候自己夜晚醒来,借着那微弱的光芒,却能清晰发现她紧锁的眉头。

还有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下床喝水,很是轻微的动作,她就能醒来。那样敏感,睡得那般浅,是在堤防着什么?

其实唐子默还真希望,有的时候妻子能够梦呓一番。或许只有那样,才能看她心底的想法。那样的如锦,让他看着心疼。她一个国公府娇养的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哀愁?

唐子默摇了摇头,有些事,不能同她说,却可以和母亲说。至于那个人,想来也是可疑的。这样的人呆在宅子里,总要防着。

来到曲意苑,同样是海棠迎了过来,她神色盈盈地望着唐子默,透着她心情极好,热情道:“二爷来啦。”

唐子默淡淡睨她一眼,“母亲可在屋子里?”

“在呢~大少奶奶方离开,夫人正在榻上小睡。”

在睡觉…唐子默蹙起眉头,来得竟是这般不巧。唐子默还在犹豫的时候偶,海棠却颇为积极地往主卧门口挑了帘子,向内通传道:“二爷来了。”

唐子默有些不悦,他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丫鬟。本不想打扰母亲休息的,但他还不待开口,就见辛妈妈已经从里间走了出来,“二爷,夫人请您进去。”

想来母亲也才刚睡~唐子默略有不满地睨了眼海棠。

请了安落了座,唐子默望着着了身驼底团花抗绸褙子的唐夫人,低头道:“母亲,孩儿打扰您休息了。”

“不碍事。”余氏笑了笑。

海棠积极地为唐子默上了茶就候在一旁,唐子默望了望那茶盏,转而对屋内的人道:“你们都下去。”

旁人自然马上了领命就走出屋子,可就是海棠,还颇不情愿地望了望唐夫人。好不容易二爷单独来此一趟,二少奶奶也没跟着,自己若是在跟前伺候,机会岂不是多了些?

唐子默心情本就沉重,此时见她不走,沉声就冷道:“下去!”

唐夫人亦看出了儿子的异常,这个点既不是请安也不是用膳,他特地过来,肯定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唐夫人看着海棠,这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她性子余氏也了解,摆手使了眼色就道:“二爷让你下去,还杵在这儿作什么?”

海棠之所以能在唐府里有今日的地位,谁都唤她一声海棠姑娘、海棠姐姐,就是因为得唐夫人的宠爱。自小跟在她身前当差,表面是丫鬟,但却是当半个姑娘养着的。大夫人是要自己今后给二爷当通房,所以认字读书什么也都学了点。自己又一向聪明,唐夫人很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都会同自己说说。

眼下,余氏都让自己下去,海棠自然不敢磨蹭,欠了身就退了出去。

待退到了屋外,海棠这才变了脸,颇是不悦。牡丹不知自哪里走出,见她停在廊下,拉着她往远处走了走才问道:“二爷和夫人这是怎么了,竟将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来?”

海棠还在为没能近得唐子默身而翻新,此时听了问话,脱口就冲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你若是好奇,去流雨轩问了二少奶奶,自然就知道。”

牡丹不由表情一滞,松了海棠的手,埋怨道:“你这般说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好奇问一句,你心里有气,也不该同我发呀。”说着就不再看海棠,径自往廊子的尽头走去。

海棠抬头的时候,只见那身影消失在了转弯后。咬了咬牙,只好重重哼了一声。

屋子里,静悄悄的,唐子默没有开口,唐夫人亦只望着儿子不说话。

“母亲,您看大嫂为人如何?”

唐夫人忆起上一回秦霞故意将热茶泼到如锦身上的情景,眼前儿子特地说这个,是来兴师问罪?也不怪唐夫人有这个想法,若是儿子真的知道了,能忍气吞声让他媳妇吃亏才怪!

只是眼下,似又不是这样。唐夫人调了调神色,开口即反道:“怎么突然问起你大嫂来了?”

唐子默冷笑了下,毫不客气地说道:“母亲,大嫂可真是有心计,同她处了这么久,我竟不知她是那般狠心肠的人。母亲,您自小教我要时刻防别人几分,我却对家里人松懈了。”

唐子默这话说得极重,唐夫人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凝声道:“子默,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是你大嫂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了?”

唐子默嗤笑一声,不屑道:“她同薛家的大少奶奶联合起来,设计锦儿,您说我该不该生气?”

这倒是唐夫人没有想到过的,惊讶道:“设计二媳妇?”仔细观察了儿子脸色一番,见他蹙眉敛神,不似玩笑,问道:“到底是什么回事?薛家的大少奶奶,大媳妇什么时候同她有了往来?”

唐子默别了别头,咬牙道:“我还真想站在大嫂身前,问她一句为什么。锦儿是如何得罪她了,竟然使出那样狠毒的手段?!”

“子默,你慢慢说,到底是如何个情形,大媳妇怎么着你媳妇了?”

唐夫人还在发问,在她眼里,秦霞虽是有些小聪明小心计,却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没有气质、没有魄力,亦没有那份害人的胆量。现在儿子说得这般严重,难道是二媳妇受伤了?

这几日见如锦,也没什么不对呀~“二媳妇怎么了?子默呀,快别跟母亲绕弯子,倒让我好生着急。”

唐子默表情忿忿,“锦儿若是真怎么了,我可不会计较那么多,管她沈府秦府,都得让她们付出代价。”

说着抬头,望着满头疑惑的余氏,唐子默吐气接道:“母亲,您不知道,薛家的大少奶奶在锦儿出阁前,给了她一种香。前阵子我见着锦儿总是昏昏欲睡,成天没精打采,这才上了心,将那香取了送给我一好友检查。这才得知,那香,竟是用外域的啼菱花提制的。”

唐夫人愕然,“啼菱花?”

唐子默表情铁青,“母亲许是没听过,那是极为少见的花,中原这根本没有。沈愉倒也真有心,竟是用了那种花。她一深宅妇人,对锦儿用这种药,亏得锦儿还唤她一声大嫂!”

“香…?会有什么后果?”唐夫人还真没听过那什么啼菱花。

“原先只在北方等地才有,那些地区硝烟四起,很多人家就用这药助幼儿入睡。只要控制用量,也是无碍的,可若是加重了量,轻则扰人神智,重则一睡不醒。近来,在江南等花楼里,一般都是用于那些不听话的姑娘身上,让她们没有了反抗的余地,以更好地服侍客人。”说到这儿的时候,唐子默双眼阴鸷,狠狠地就拍在了手边的案几上。

第235章 要她疯

第二百三十五章 要她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