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点头,“我知道奶奶对我好。”

“你明白就好。其实你方才的话,还真是把我给骂醒了,一直都是我糊涂,是我不该忘了妹妹的仇。”秦霞闭了闭眼,只能将心底那份追求自由和幸福的冲动压下。

大仇未报,何谈其他?

阿萝重新站了起来,看着桌上的两块香,轻问道:“奶奶,它们可是一样?”

秦霞却是摇头,“我分不清。”

阿萝怔怔地望着她。

“沈愉擅长炼香,但我不懂。我只觉得味道、颜色一样,可不知那功效是否也是相同。”秦霞好无奈,望着摊在跟前的香更觉得力不从心。

阿萝便问:“您上回去文国公府,为什么没有见着薛少奶奶?”

“你不是也听了么,薛夫人说沈愉身体不好,不便见客?”秦霞叹了声又道:“若是能见她一面就好了,她一定能分得清楚。”

阿萝便咬牙说道:“就是不知荔枝去了哪,我去薛府后院好多次,那个婆子跟我说再也没那个人了。”

“许是遭了毒手吧。那样的家族,怎么会任由丑事扬出?到底是沈愉胆子太大了,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奶奶您也觉得薛少奶奶打掉的,是薛少爷的孩子?”阿萝侧着脑袋问道。

秦霞抬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不会是那位朱公子的吗?”

秦霞突然眼睛一眯,“对了,朱燕青,他会不会有法子与沈愉取得联系?”

“可奶奶,咱们找不到朱公子的。”阿萝郁闷。

“她惦记着沈愉,咱们就一定能找到他。阿萝,你现在就找几个人守在文国公府附近,我就不信他不会去找沈愉。”秦霞一下子似是恢复了斗志,想着又道:“可就是找到了他,他会帮我吗?”

阿萝试探性地说道:“不如直接找王公子?”

秦霞摇头,“他说过,除非他来找我,不准我们去找他。”

阿萝便站起了身,昂头道:“那位王公子可真是奇怪,薛如锦是他的表妹,怎么会帮着咱们报仇?”

秦霞轻扯嘴角,冷道:“你以为没有好处的事,他会帮?他要我们听从他的指挥,这其中他指不定捞了什么好处呢~他晓得我和妹妹的身世,也知道沈愉和朱燕青的关系,他才是握着我们把柄的人。说什么帮我们,还不是利用?”

阿萝没秦霞想的那般透彻,眼下一听,忙问道:“那奶奶,咱们现在可怎么办?”

“静观其变。”

秦霞说完,目光盯在眼前的香块上,复又道:“若不是流雨轩的人,那便就是王梓了。阿萝,如果是他容不得子谦,那可怎么办?”

提到唐子谦,阿萝心里却是也一慌,握了秦霞伸过来的手道:“我、我也不知道。”

“王梓的野心肯定不小。我是靖安侯府的人,沈愉是相府的人,而又牵涉到薛家,指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他也盯准了唐家,自然也会有所行动。难道,子谦就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说到此处,秦霞忙站起了身。

“不会的、不会的,奶奶您别着急。”阿萝也不知是在说服她还是自己。

“大奶奶。”

二人正慌乱不已,海棠却站在了门口。

两人立即对视一眼,下意识地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都不晓得海棠是什么时候来的,亦或是站在了那里多久,心跳的极快。

海棠手中拿了枚红色的绢帕,伸头往内问道:“大奶奶,婢妾可以进来吗?”

阿萝退站到一旁,秦霞重新落座,对外轻道:“进来吧~”

海棠盈盈走近,欠身行礼道:“婢妾见过大奶奶。”

秦霞故作镇定,抬了抬头请她坐下。

“婢妾在屋子里闷得慌,就想着来看看姐姐。因门未关,婢妾就自作主张地唤了您,没有打扰到您吧?”海棠说完,目光在秦霞与阿萝间徘徊。

“没,便是阿萝跟我说起她幼时的事,惹得我有些感伤罢了。”秦霞出口解释。

殊不知欲盖弥彰,海棠瞧着二人的眼神更是探究。

阿萝心里大慌。

海棠是来找秦霞话家常的,一口一声“姐姐”,嘴巴甜蜜,说的皆是好话。似是也不急着离开,变着法逗秦霞笑,只可惜后者一颗心都浮着,根本没有心思陪她应酬。

海棠见她笑容满面,表情有些讪讪,站起身福了身就离开。

阿萝将她送到门口,亲眼见她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才左右瞧了瞧,小心翼翼地将门掩上。

退回到秦霞身边,声音都有些打颤,“奶奶,她是不是给听到了?”

“我也不省得。”

秦霞说着没底,复又道:“海棠这人,心思也不简单。前阵子大爷宿在她屋子里,她日日打扮的衣光鲜亮、容颜焕发,好似是得了天大的宠一般。”

“难道不是吗?”

“子谦压根就没碰过她!”秦霞说得好笑,隐隐地带着骄傲和得意。

阿萝着实是吓了一跳,“大爷没碰她?”

那可是都宿在海棠身边那么多日夜,这是一对正常的男女么?就是大爷忍得住,难道海棠都没有行动?

“所以说,她沉得住气。阿萝,越是沉得住气的人,才越是可怕。她方才表现地与平日没多大区别,但细细观察,便觉得她眼神不太对了。刚才她看了你好几下,明显是已经有所怀疑。”

秦霞说着,苦恼地皱眉道:“她若是站在门口将不该听得都听去了,那就留不得了。”

“奶奶的意思是…”

秦霞微微点头,感叹般说道:“总不见得,咱们先出了事吧?”

阿萝点头,说着隔了关紧的门又道:“是奴婢不小心,竟然这般粗心。”

秦霞并无责怪,只道:“不是你的错,是咱们说的太投入。唉~她能主动出声,那便是都听得差不多了。”

“不过大爷待奶奶您真好,坐怀不乱,这可是您的福气。”阿萝笑着说完,心中闪过一抹妒忌。

秦霞也是欣然一笑,嫁给唐子谦,指不准就是她这辈子最对的事了。

便是连薛俊然,都没有他好。

从前待自己千般万般的好,但等得到了自己的身心,便不屑一顾。想起那日去文国公府,听到的都是他们家少爷从前待大少奶奶如何如何,秦霞就咬唇难受。

亏得自己一头热,人家压根就不把自己当什么。然心头的苦涩,却怎么都掩不去。

到底谁才是算计的人,又是谁深陷了其中?

“奶奶,那海棠…”

阿萝问自己拿主意?

秦霞微微笑了笑,说道:“你的点子那么多,难道还要问我怎么做?阿萝,你也是个能狠心的,我知道为了妹妹,你什么都不在乎。所以这种可能阻止咱们复仇的人,你一定会处理的很漂亮。”

这话褒贬难说,阿萝听着却觉得陌生。为什么方才还对自己亲如姐妹的人,转眼间就变了?还想着说话的时候,不防对面的人又补充道:“记得速度要快,否则透露了出去,可没人会可怜咱们。”

“是,奴婢明白。”

阿萝说完便福身退下,可手才刚拉开房门,后面却又传来一个声响:“阿萝,你是不是很想跟大爷?”

第297章 妒妇

没过两日,突然传出噩耗,称是流云轩的海棠投井没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如锦正在喝粥,望向对面的唐子默便好奇道:“海棠,那不是才跟了大哥吗?”

对于海棠,如锦的印象不浅。她记得那个艳丽的女子,从前去唐夫人处请安时,她上了茶会笑看自己丈夫,眉目含着深情。虽谈不上好感,可到底没多少厌恶,突然听到她没了,如锦表情怔了怔。

唐子默似是也有些好奇,顿了顿复说道:“万般皆是命。”说完放下筷子就站起身道:“我外面约了人,母亲那你帮我说一下。”

如锦便道好,起身将他送到院门口。

万般皆是命…如锦有些哑然,他也信这话?

总觉得,唐子默不该是这般的人。若当真是命,自己现在怕是一缕冤魂吧?摇摇头,回屋收拾了下便去了曲意苑。

唐夫人知道海棠丧了命,一早上都郁郁寡欢,心情十分低落。海棠毕竟是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多年的情分,让她无法释然。

她心情不好,低头便惋惜道:“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投井去了,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秦霞作为流云轩的女主人,伴在余氏身旁安慰道:“母亲,您请节哀。海棠地下有知,晓得您这样疼她,也是笑着的。”

唐夫人挥了挥手,望向秦霞的眸中夹了不满,质问道:“你说,是不是你瞧着她不顺眼,便给了她委屈受?”

“母亲,您怎么能这样说儿媳?儿媳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嘛。海棠是母亲给我的人,儿媳如何敢让她受委屈?”秦霞轻语,眉间亦带了伤感。

唐夫人便看了她许久,最终点头道:“是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清楚?唉,我就不该将海棠送过去,与你一个院子,可不是将她推向火坑么?”

秦霞脚下步子一虚,往后直直退了两步。

她怎么说这话?

素日她对自己一向亲善,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秦霞显然是低估了海棠在余氏心中的地位,她以为一个婢子,唐夫人难免念叨两句叹声可惜便会过去,可不想却是这样重视。

牡丹端了热茶进屋,余氏拿起,刚在唇间抿了一口便回忆道:“这还是海棠想出的法子,在玫瑰茶里加上枸杞,说是于我容颜有益。那孩子,从小的点子就多。”

牡丹就顺了她的话道:“海棠离开之前,特地教会了奴婢,称夫人您最爱这香味。”

“是啊,她是最懂我的。”唐夫人说完,便又瞪向了秦霞。

府里其他的人当她是和善少奶奶,难道自己不晓得她的真面目?子默一早就告知了自己,她连妯娌都要害,何况一个妾室?本想着是海棠忠心,将她送过去能帮着监视秦霞,可不想却让她先丧了命。

想到此,唐夫人心里难免存了几分怀疑,会不会…

秦霞被那样的眼神看得一怂,心虚地低下了头。

“早前海棠每日都会来我这儿请安,昨儿个早上却没有,还是你说她身子不适。老大媳妇,海棠是得了什么病?”唐夫人眼睛微眯,望向秦霞的眸中带了探究。

秦霞心下大骇,难道她真的打算替海棠深究?

“这是昨日清晨海棠让我转达的,儿媳没有多想,却不防夜里她就干了傻事。”秦霞似是也极为伤心,拿帕子抹了抹眼角才道:“要不是今儿个打水的人发觉井里异样,儿媳也不敢相信。”

“昨夜里她没有回屋子,难道你们谁都没发现?”唐夫人的语气一凛,显然是带了怒气。

秦霞有些语噎,不曾想就一个丫鬟,她会问那么多话。

旁边却传来了抽噎声。

唐夫人和秦霞望过去,却是牡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唐夫人张口就问道:“牡丹,海棠素日与你要好,你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秦霞有些慌乱,望向门口处站着的阿萝,对方却也十分紧张。

牡丹只瞄了眼秦霞,跟着低头轻道:“没、没有。”言辞含糊,显然有所隐瞒。

唐夫人便厉色喝道:“你们从小姐妹相称,她都死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要顾忌着的?”

牡丹眼神闪烁,怯懦地小声道:“昨天早上,海棠来寻过一次奴婢。”

唐夫人便问她都说了些什么,秦霞则是一颗心都提着,手心里都冒起了冷汗,很是慌乱。

“她与奴婢说,说是在流云轩受了委屈。”牡丹咬唇说着,抬头探唐夫人的神色,只得了后者“说下去”三个字。

牡丹闭了闭眼,有所为难地道:“她说她跟了大爷那么久,可大爷却从未碰过她。”

一句话,让整间屋子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如锦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得了这样一句话。瞧着秦霞那挺直的背影,心里多了分嘲讽。她可真有本事,竟是让唐子谦这般待她。海棠…人都死了,却被传出还是个闺女,可是连身后都让人瞧不起。

“啪!”

唐夫人拍了桌子,望向秦霞,喝斥道:“我说怎么好好的人就没了,你就这样欺负她?你若是不满意我给安排的人,大可与我说了,何必表面感激,背后刁难?海棠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的老子、娘早前都是我跟前的人,我从小没少疼她。你们倒是好,才过去月余,就逼死了她!”

秦霞慌张地低头,心中却有几分庆幸,原来海棠只说了这一点。

“母亲,儿媳不敢。”

望着低眉道错的秦霞,唐夫人面色涨成青紫,“你不敢?我看就没什么是你敢的。我本就是想着家宅安宁才让子谦娶了你,你倒是好,一刻也不让我们唐家安宁~!”

这话说的就有些含蓄了,别的人不明白,秦霞更觉得莫名其妙。

侍奉公婆方面,她一向是做的滴水不漏。

如锦跨进屋子,对着座上的唐夫人福身道:“给母亲请安。”

唐夫人心情不好,随意让她起了身,只将目光又投向秦霞,教训道:“好好的人都被你们给逼死了,这哪是看她不顺眼,是看我不顺眼那!”

秦霞当下就跪了下去,“母亲、母亲,儿媳冤枉。”

“冤枉?你还敢喊冤,要不是你管着老大,海棠能受那么大的委屈?”唐夫人冷哼,想着又说道:“平常看你乖巧贤惠,说到底也是个妒妇!你这样的媳妇,心思不正、歪念不少,我瞅着不让你长个教训是不晓得什么是规矩了!”

“母亲、母亲…”秦霞还是头一回受唐夫人这般重话的,难免有些吃惊。

因为海棠是她的耳目吗?

到底还是下手太早了些,但现在想这些显然是为时已晚。秦霞只得将头埋得更低,泣声道:“儿媳早就该明白,海棠没了,就属我的嫌疑最大。今儿个母亲疑我,我且说什么都没用。但是,大爷不愿碰海棠,媳妇还能硬让他去不成?母亲您也是女人,总该明白媳妇的心境。”

“你、你这还驳起了我?”唐夫人横眉冷对,“是,现在都成了子谦的错了,你是无辜。可是为妻者,难道连这些规矩都不懂?子谦糊涂,你也糊涂吗?!”

听秦霞将她与自己相提并论,唐夫人怒火中烧,也顾不得这屋里站满的人,张口就骂道:“你说你是个什么出身,能嫁到我们家做少奶奶,还不知道循规蹈矩?你们秦家是怎样恩将仇报的,你娘家姐妹在宫里害了我女儿,我可有责怪你一声?你现在倒是越说越有理了,敢情儿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进门。”

说着拍了桌子,跺脚大喊了两声“家门不幸”!

这话说的可是严重,秦霞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了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自己是什么身份?花楼里出身,从小流落在外。深深闭了闭眼,幼时在秦家时听得的那些污秽之语,被人轻视的目光,都如波涛汹涌般涌来。她以为嫁进了唐家,过去的那些都不会再出现,没想到唐夫人一早都打听清楚了。

她对自己好,但不容忍自己。她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指不定也是如旁人一般想着自己,说自己是下贱的胚子。

如锦闻言,也有些诧异,唐夫人居然如此不顾场合的责难起了秦霞。只是心中更多的却是畅快,唐夫人说话比谁都有分量,想来很快这话就能传遍唐府。

连婆婆都厌恶了,外人说的话自然更是难听。

“母亲,您且宽宽心,大嫂许只是太在意大哥了。”如锦上前拍了拍唐夫人的后背,帮她缓着气。心里却想着再骂吧,就得好好搓搓秦霞的锐气。

唐夫人倒没有如往日那般排斥如锦,这一刻她才觉得身边的媳妇好。至少,没有像秦霞那样大胆和坏心。

如锦端了茶给唐夫人喝,劝她解气。哪知后者一闻到这茶香,方压下的怒气便又蹿了起来,将手中的茶盏往前一摔。

碎瓷片满地,茶水溅到跪着的人脸上,唐夫人大声喝道:“这样的妒妇,我看真是得好好教训。辛妈妈,将她带到后院的屋子里,给她一本女诫,让她抄上个百遍!”

第298章 唐家闺女

秦霞跟着辛妈妈离开了厅堂,唐夫人因为心情欠佳,与如锦说话也有些漫不经心,坐在那长吁短叹。如锦看得出唐夫人对海棠的重视,不过还好,她并没有因为心情糟糕而故意为难自己。

一个小事细刁难、大事明理的婆婆,于如锦来说,她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唐夫人调整好了情绪,望着右手座上的如锦,心里突然泛出一股愧疚。上次大媳妇害她的事,自己至今都没给她一个交代。想想也是,她见着自己对秦霞好,心头难免会有怨言。脾气偶尔直接了些,倒也无可厚非。

这些道理,唐夫人虽然明白,但见着儿子对她所表现出的关怀与维护,那时候却似失了理智一般,愣是摆不出好脸色。许是天下每个母亲的心理吧?毕竟之前儿子是一个人的,现在却分给了别人,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如锦见她半天沉默,以为她还在因海棠的死而难过,便又说了一番安慰的话。

须臾,唐夫人开口,“下个月靖安侯府办喜事,你就代我过去祝贺一声。”

如锦面色微滞,抬头问道:“母亲,您不去吗?”

唐夫人摇了摇头,复低下了头,似是因想着了什么,心情又是沉重。

如锦便想起了方才她对秦霞的话:你们秦家是怎样恩将仇报的,你娘家姐妹在宫里害了我女儿,我可有责怪你一声?

东宫唐玲的死,于唐府确实是一大损失。再者她虽是庶出,平日天天照面估计是没觉得怎样在乎,但人突然没了,那份情分和思念便会加倍,越滚越大。事出突然,那夜唐夫人进宫,也不省得有没有见着她最后一面。

她是不想去秦府吧?

如锦站起身,乖巧地应下,“是的,母亲。”

唐夫人看着如锦,突然就招了招手,等她走近了才拉起她的手,轻道:“我四个女儿,眼下陪着我的就只剩下雪儿一个了。”紧跟着,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复叹气道:“说到底,四个闺女,三个都进了宫。”

如锦闻言,心中一怔。

大姑娘唐梨为圣上贵妃,二姑娘唐玲小产而亡追封太子侧妃,那最小的五姑娘唐悦,年纪轻轻却已成了后宫贵人。嫁的都不是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望着如今声明渐大的唐府,谁能说没有这些姑娘的功劳?

“早前说着,一入皇城终身尊贵,将她们一个个送进去也不知是对还是错。”唐夫人心里突然很是苦涩,难受的要紧。竟是拉着素日不待见的媳妇就说起了心里话,“回头想想,我现在倒是希望她们都嫁个寻常人,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和姑爷一同回来瞧瞧我。”

难道是海棠的死,触发了唐夫人的恻隐之心?是因为想到她跟前那些看着长大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心中遗憾吧?

“你进门也有一阵子了,想来是知晓的,我这个大夫人不爱当事,少奶奶早当家,很多事你都得学着。有的时候也别怪我这做婆婆摆脸色给你瞧,你们都是我跟前的人,旁人想看都看不到呢~”

如锦听了这话,苦笑不得,敢情儿受婆婆刁难,自己还该感到荣幸?

唐夫人又睨了眼沉默的如锦,感慨道:“都说女儿只有十几年的缘分,大了就是旁家的人。只有媳妇,媳妇和儿子一样,是陪自己一辈子的人。”方才骂了大媳妇一番,似是想明白了多少,自己就这么一个嫡亲儿媳,跟她教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