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不禁想到安阳伯的夫人见识也不高,偏偏找她来陪着李曼茹,还给李曼茹打扮成这样?安阳伯府底蕴不足,光靠着宫里的贤妃,一味的张扬跋扈,早晚有败落得一日。

丁柔记得当今皇帝六十多了,龙体一直不是太好,年轻时勤于播种,光序齿的皇子就有二十二位,大皇子今年都四十多了,贤妃的小皇子又算得上什么?大秦朝太子立贤立嫡,不立长,当今皇后却连生四位公主,没生下儿子,所以皇上直到现在还没册立太子,立贤啊,有无限的可能,众多皇子明争暗斗,对储君之位跃跃欲试。

李曼茹并未发现丁柔,她一直骄傲得仰着下巴,能看见同常人无样的丁柔才叫奇怪呢,丁柔悄悄拉着柳氏沿着小路上山,再耽搁下去,丁柔怕了柳氏紧张得晕过去,那时李曼茹才会发现丁柔,其实自从丁柔穿越后,气质发生了很明显得变化,原本的自卑自傲被自信柔和取代,原本愤怒不甘也消失了,丁柔笑意盈盈,眼眸清澈中含有几许成熟睿智,让人觉得温暖愿意靠近,这种种的变化,身边柳氏并未发觉,就算李曼茹看见丁柔,不细看不吱声的话,也不会认出她就是丁府那位庶出的六小姐丁柔。

柳氏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她没看见小柔。”

“娘,我就那般见不得人?”丁柔把玩着手中的茱萸,柳氏见丁柔笑意盈盈,知晓女儿在说笑,摇头道:”小柔长得比李家小姐好,只是···“

”娘,你又来了,我都不在意了,你总想着嫡出啊,庶出啊有什么用?父母给得不过是个身份,有多少嫡出儿子败了家业?多少嫡出的小姐品行不端丢祖宗脸面的?身份不可变,但却不能没有努力之心,自卑自怜,没有出息,庶出同样也有光彩照人的一日。”

丁柔挽着柳氏登山,清脆的声音悠远绵长,“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缘由。”

树木丛微动,沙沙的脚步声远去,英雄莫问出处···莫问出处···

第十六章 表哥

  山路蜿蜒,奇峰层峦,纵情于山水,丁柔心胸舒畅,她还是丁柔,不是流放到庄子上自生自灭的六小姐,柳氏让丁柔搀扶着,丁柔时不时的指点美景,柳氏看不出丁柔说得,感于丁柔言辞欢快,柳氏轻笑着点头赞同丁柔所说,柳氏发现女儿丁柔读了许多书,出口成章,老爷知晓会觉欣慰。

“娘,咱们歇一歇?”

丁柔扶着柳氏坐在突出石头上,再往前走是一处凉亭,她们母女的身份不适合去凉亭,丁柔主要是放松心情,顺便欣赏景色,招惹麻烦的事儿丁柔不做,垫着帕子坐在石头上,揉了揉腿,锻炼不够,走不远的山路都觉疲惫,丁柔问:“您渴吗?”

柳氏摇摇头,又点点头,丁柔听见有泉流清脆响声,岚心说:“小姐,奴婢去取水?”

“我去,你在此处陪着娘。”

岚心方向感不好,方才不是丁柔认识路,她们兴许会迷路,让岚心去取水,丁柔不放心,照顾柳氏不说,再去找可能迷路的岚心,丁柔精力是有限的,从岚心手中拿过鹿皮水壶,带出门的花茶喝光了,丁柔后悔再带个水壶好了。

”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有人找茬的话,等我回来。”丁柔对柳氏和岚心交代着,登山的人多,丁柔着实不放心柳氏她们。

“奴婢醒的。”

岚心除了爱迷路之外,比柳氏精明点,这点功夫出不了什么大事,岚心妆容伪装得很好,柳氏性子绵软,即便有人欺负到她头上,柳氏只会退让,欺负人会觉无趣,丁柔四下望了一圈,她们歇息的大石头既不挡路,又有树荫遮挡,很少有人会注意,柳氏岚心是安全的,古人讲究礼仪教化,重阳节登山的人有官宦人家小姐少爷,有商户,有平民百姓,有书生,古人比现代人更要脸面,除非是纨绔到极点的公子哥儿会招惹是非,名门勋贵的公子怕因他们行为失当而为家族抹黑,回去就得挨板子,何况古人古道热肠,见义勇为的绝对会比物欲横流的现代多。

饶是如是想,丁柔脚步加快,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丁柔怕想得在周全,也难保有意外发生,暗恼自己没实力,丁柔蹲下再泉水中取水,在旁边竖起一块木牌,‘清水泉‘这名起得很应景,丁柔眼前这口泉眼,除了清澈之外,丁柔没看出有什么好处,丁柔愿意烧开了水泡花茶,在现代她是万不敢随便喝泉水的,古代没污染,也没人会在泉水里下药,刚才丁柔看见路人取水饮用,丁柔放心得很。

当装满泉水后,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走来,一袭八成新的酒红长袍,巴掌宽的腰带,目若朗星,面冠如玉,走路虽是显得焦急些,可无损他的文弱气质,丁柔看打扮他应该是大户人家公子,书卷气息很浓,丁柔向旁边避开,翩翩少年郎丁柔招惹不起,让开为妙。

少年见到丁柔,儒雅一笑:“这位小姐,借你之口传句话如何?”

丁柔远远见到少年背后有人跟来,丁柔不愿招惹麻烦,少年虽然口中称呼丁柔为小姐,但眼中的轻蔑神色,丁柔并不喜欢,丁柔做出迷茫的样子,少年被小姐们追捧惯了,眼前这位小姐不在意,不痴狂的样子,少年感到有几分奇怪,“你听不懂我的话?”

丁柔感到少年的轻视,被看不起了,当成乡下的小民百姓,丁柔垂着眼,计上心头,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了,丁柔抬眼指了指耳朵平,又指了指嘴巴,少年恍然大悟,原来是聋子哑女,眼前的少女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遗憾得是为哑女,少年听着脚步声进了,向丁柔身后灌木丛一躲,哑女听不见话,想要问他的下落也问不出。

丁柔嘴唇翘起,我可从未说在自己是哑女,比划耳朵和嘴巴就是哑女了,还有另一种解释呢,丁柔抬脚就走,方才那少年躲谁,不关丁柔的事,少年眼看着哑女离开,好奇怪的哑女。

迎面走来衣着华丽的少女,她身后还跟着了两名丫头,头上佩戴金灿灿的金簪步摇,“躲哪去了,躲哪去了?表哥,表哥,你又躲着我。”

娇娇少女的薄怒,略带刁蛮的任性,让人心存疼惜,只想满足她要求,丁柔听听见少女的娇嗔,表哥表妹有有情人那,看少女的打扮,比之方才的李曼茹要好很多,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丁柔低首路过少女.

“你,就是你,站住。”少女一把抓住丁柔,“你有没有看到我表哥?”

处事不深的少女,一看就是养在深闺大宅,少女见丁柔发愣,“你没看见我表哥吗?”

她身后的小丫头,道:“小姐,她一个路人,哪会认识表少爷?”

“是了,是了,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少女带着一抹歉意,笑容甜美,“我是问你见没见过一翩翩少年?他往哪方向去了?”

如果少女傲慢无礼,丁柔不会多嘴,可眼前的少女骄傲又不伤人,丁柔挺喜欢,向旁边灌木从指了指,少女入宝石的眼眸迸发出喜悦,笑着向丁柔道谢,直奔灌木丛,丁柔对少女身后的丫头表示同情,跟着位天真的主子是辛苦的,丁柔没坏心,万一碰见个坏人怎么办?看明艳少女很容易就上当受骗.

“表哥,我抓到你了。”

少年钻出灌木丛,神色无奈,看向渐渐远去的丁柔,暗道,她能听懂而不会发声?还是她根本就是在刷自己?

“表哥,你看什么?”

“啊,没什么。”

少年既然被发现了,便安抚起少女,一会功夫哄得少女小笑声连连,眼中丝丝柔情越弄,在表哥身边总是很欢喜,丁柔听见少女的笑声,回了一下头,情窦初开的少女所托非人,少年是俊美儒雅,对少女体贴温存,看样子出身不错,世家子弟,他怕是对所有女子都温存体贴,堪称护花使者,少年很容易动情动心,也很容易被女子缠上而不懂得拒绝。

第十七章 遗憾

丁柔提水鹿皮水壶返回,柳氏和岚心安稳如常,丁柔放心了,狗血的事儿是发生在她身上了,丁柔笑着将水壶递给柳氏,“我尝过,挺甘甜的。”

柳氏拧开水壶盖儿喝了一口,女儿亲自去取水,柳氏满足的认为是她喝过的最甘甜的泉水,多喝了两口,丁柔为柳氏抿了抿发鬓,“娘,咱们一会去登山顶,”

“好,就去山顶。”柳氏和丁柔靠在一处,抓紧歇息柳氏的体力不一定能爬到山顶,柳氏不想扫丁柔的兴,如何也要同丁柔一起上去,丁柔身体支撑着柳氏,岚心在旁边看了心里都感到温暖,相依为命的母女,六小姐变了,变得让人感到温暖,愿意靠近信任六小姐。

歇息了一会后,丁柔扶着柳氏起身,没等岚心动手,弯腰为柳氏抚平衣服上的褶子,并正了正柳氏头山金簪,笑盈盈的道:”娘,咱们走吧。”

柳氏柔和一笑,有女万事足,她有丁柔相伴,知足。柳氏听说过落凤山山顶曾有神迹,是开国皇后常去的地方,据说被五彩霞光照到的话,会得皇后娘娘娘赐福,落凤山因此得名,一定得同女儿登上山顶,她如果上不去的话,丁柔会陪着他,错过霞光太可惜了。

丁柔搀扶着柳氏,眼珠微转便能猜出柳氏心思,语调轻盈欢快,似不懂事依偎着母亲的小姑娘,”娘,你同我说说落凤山得事。”

柳氏是没读过书,但好歹民间传说是知道些的,自从丁柔清醒后,柳氏一直处于被照顾的状态,柳氏甘之如始,可她也是丁柔的生母,隐隐有种别扭,算是女儿孝顺懂事的甜蜜烦恼,现在丁柔问起了落凤山的传说,柳氏来了精神,暗道她趁着丁柔没在时问张妈妈的话终于派上用场了,柳氏说着落凤山种种传闻,其中大秦开国皇后的传说最多。

“据说开国皇后娘娘是天上神女,下凡辅佐紫薇帝君转世皇上重振江山,赶跑了蒙古鞑子。”

“哦,还有这一说啊。”

丁柔眼角抽了,紫薇帝君和神女转世,那对穿越夫妻快成神棍了,也难怪他们如此,打算争夺江山,就的披上一岑神话外衣,丁柔想到一事问道:”太祖皇后常来落凤山?太祖皇帝没陪她吗?”

柳氏道:“听老人们说太祖皇后倒是常来,太祖皇帝许是要忙于政事吧。”

“太祖皇帝有几位儿子啊,太祖皇后是天上的神女,应该生了好几位皇子吧。”丁柔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忙于政事就陪妻子吗?这话丁柔不爱听,工作太忙都是男人有外心的借口,丁柔有过亲身尽力,前夫不就是这么和丁敏偷情的?丁柔感到不对劲才调差。

“太祖皇帝有八位皇子,皇后所出有四人,登基后太祖皇帝才采选女子入宫伴驾,除了皇后所生的皇子外,其余妃嫔的皇子年岁都不大。”

果然当了皇帝,就忘了妻子,男人的劣根性,他还是接受过现代一夫一妻教育的男人,怕是早就想适应融入古代的三妻四妾了,皇后经常独自一人来落凤山,春看桃花秋看枫,她不是来欣赏美景的,是来散心解闷的,落凤山中满了枫树,听着树叶沙沙的响声,好像再像丁柔诉说穿越前辈的不甘心,各种滋味丁柔能体会,糟糠之妻不下堂,可不下堂,就是对妻子爱重,丈夫有情有义?

他造反的时候,妻子陪着,他收得贤臣良将时,妻子出谋划策,丁柔记得太祖皇帝曾一败涂地,是妻子骂醒了他,使他重振旗鼓,艰苦的日子那些后来的嫔妃在哪?等到富贵了享福了,她们都冒出来,而那位穿越男以皇后之位做奖赏,丁柔握紧柳氏手,她一定要找到记载当时的书籍,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男人,留着无用。

锋利的眸光闪过,丁柔唇角微扬,如果她是开国皇后,现在兴许就不是男主天下了,没明清两代对女子严苛的束缚,赶跑了蒙古铁骑,中原百废待兴,繁文缛节崩坏,又有神女的光环,随着太祖打下江山,丁认为在开国功臣心中太祖皇后也是值得敬佩的,多好的机会为何···为何就不能自立为女帝呢?

武则天能代唐而立,她怎么就做不到?丁柔很遗憾,对当年那段秘辛更有兴趣,柳氏瞥见丁柔似笑非笑的目光,丁柔这副样子让人心发毛,“小柔?”

丁柔扬起笑脸,恢复往常的温暖,“娘,您继续说嘛,我听着呢。”

柳氏有看了看丁柔,难道方才她看错了?柳氏想法是简单,女儿喜欢听,她就说好了,“太祖皇帝最宠六皇子的生母皇贵妃娘娘,据说六皇子带吉兆出生,皇贵妃为天下第一美人,倾国倾城太祖皇帝宠得不得了。”

“皇贵妃是仅次于皇后的位置,太祖皇帝还真宠她呀。”连皇贵妃的名分都弄出来了,丁柔记得是清朝才兴起的皇贵妃,太祖皇帝为宠妾煞费苦心,“六皇子就是书上说的隐王?”

柳氏点头,“和当今圣上争位失败后,圣上不忍兄弟骨肉相残,将六皇子流放,后六皇子病死途中,称为隐王。”

丁柔不能再往深处问,一是问深了柳氏也不知道,二是现在不合时宜,丁柔引着柳氏说话,是为了分散柳氏注意力,让柳氏一遍说一遍登上,这样会轻松很多,效果是不错,不知不觉他们快到山顶了,丁柔再用心,不爱出门柳氏体力也不好,不过眼见要道山顶,柳氏怎么也得攀登上去,柳氏迈开腿,不自觉地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丁柔身上,一步一步向上挪,丁柔并不着急,”娘,您慢点,我累了,慢点走嘛。”

丁柔有意识放慢脚步,柳氏明知道丁柔是为了她,柳氏心里更觉甜蜜,脚下仿佛也多了些力气,母女两人走走停停终于登上山顶,丁柔放开柳氏,望着天边翻滚的云海,山峦层叠,气势磅礴,丁柔阖眼畅快了很多。

“小柔,霞光,霞光漫天。”柳氏指着天边的金灿灿霞光,丁柔睁眼看去,吉兆不过是现代常见光下折射,丁柔挽住柳氏,她既然相信,哄柳氏高兴又何妨,“娘,咱们一起沐浴霞光。“

“好啊,你耍我,你会说话。”一声恼怒的声音,从丁柔身后传出,“你竟然敢耍我。”

第十八章 退缩

丁柔闻声回头,是清水泉边遇见的公子,在他身边不是方才寻找她的表妹,而是换了一位杏红衣裙的小姐,果然是表哥多情,那名小姐看想丁柔的目光带着很浓得警告,丁柔不理会那名公子的指责,扶着柳氏道:”娘,咱们下山去吧。”

柳氏做不到像丁柔般面不改色,看年轻公子的打扮,头上束着大红珍珠冠,必是处在王侯公卿之家,柳氏担心他看上自己女儿,怕他抢了女儿回去做妾室,柳氏当了一辈子妾室,怎肯让女儿重走她的旧路,从这方面来说,柳氏并不是一无所知,她是安于天命。

“小柔。”柳氏抓紧丁柔的手,她是在是怕有人和她抢女儿,也恼恨她自己无法保护女儿,柳氏见富贵公子快步近前,柳氏虽然害怕气势汹汹的公子,可还是将丁柔拽到身后,身躯颤抖,“公子爷,是我们家小柔不对,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柔。”

“娘。”丁柔很感动柳氏对她的维护,可却不喜欢柳氏因此卑躬屈膝,丁柔拽住柳氏,“我一不认识他,二没得罪他,名门公子气质不凡,胸襟开阔,他是认错人了,娘,不怕的。”

丁柔再说气质不凡和胸襟开阔时加重语气,像他这种被宠惯长大的公子哥,富二代官二代丁柔见多了,完全可应对着来,公子哥道:“不认识?我是镇南侯府二少爷,姓李,现在我们认识了,至于得罪我的事?难道你不清楚?”

镇南侯府李公子靠近丁柔,柳氏听见镇南侯府,脚一软,镇南侯府是开国五大列侯之一,丁柔怎么得罪了镇南侯府的公子?凭着丁家也难同镇南侯府说上话,大秦有不成文的规矩,先勋贵后朝臣,有爵位的人家地位要更高些,柳氏咬着嘴唇,挡住李公子,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公子爷,我带小柔给你赔不是。”

柳氏都快急哭了,被她护在身后的女儿微垂着头,看不出神色变化,李荣宝有种感觉丁柔不怕他,也不像旁人般痴恋于他,不是故作清高,不是欲迎还拒,是眼里根本就没他,李荣宝甚至有个念头,如果不是在她娘亲跟前,眼前的小姑娘一句话都懒得同自己说。

“小柔,快向李公子道歉,小柔。”柳氏催促着,后想起丁柔原本刚烈的性子,丁柔很少低头,可女儿以前一直对勋贵人家知之甚深,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错过,丁柔曾说过,她要嫁侯爷,要享尽富贵荣华,不要像二小姐嫁给举人出身的小吏,所以丁柔对勋贵人家公子会很在意,怎么现在无声无息了呢,“小柔,你说句话,就说一句就好。”

丁柔抬眸,波光沉静,丁柔缓缓问道:”公子爷,是我的错。”

为了柳氏安心丁柔愿意认错,镇南侯府是庞然大物,丁柔没兴趣和被宠坏的侯府公子较劲,丁柔不是落难的公主或者等待白马王子的灰姑娘,丁柔扮演的是欺负善良女主,被所有人厌弃的邪恶女配,丁家觉不会为丁柔同镇南侯府结怨,哪怕面前的公子露出一丝的不满,丁柔和柳氏怕是庄子上都呆不住了,直接送到家庙去当姑子去。

“你认错?你竟会认错?”李公子比丁柔不肯认错还吃惊,是他自己看错了丁柔?目光中带着怀疑,丁柔适时的表现出羞涩,媚眼如丝娇滴滴的道:”公子爷。”

李荣宝向旁边闪身,还以为找到了个有趣的小姑娘,谁知···李荣宝流露出轻蔑,“你们速速离去。”

“是,多谢李公子。”柳氏屈膝后,拽着丁柔慌忙离开,丁柔一直做谦卑状垂头,丁柔不是没受过委屈,但这记忆离她太遥远了,丁柔有一万种方法堵得李公子说不出话,一时痛快了,可引起的后果丁柔承担不起,在没绝对实力前,泯于众人之间,是最好的选择,一句道歉的话,她们母女平安的离开,如果丁柔逞强或者勾起李公子的兴趣,不说李公子会不会恼羞成怒,或者觉得有趣频频招惹丁柔,就是他身边富贵人家小姐能饶得了她吗?前生丁柔对流星花园的剧情嗤之以鼻,杉菜是草根吗?她是生恐别人看不见她吧,那般张扬的行事,还能得到富贵公子至死不渝的爱情,童话故事而已。

前生丁柔是半工半读凭着奖学金读完的大学,丁柔除了要忙于学生会的事,还得打工养妹妹丁敏,丁柔自己吃点苦无所谓,但却给丁敏提供了相对优渥的环境,丁敏每花的一分钱都是丁柔挣出来的,不是没人资助或者包养丁柔,可都被丁柔拒绝了,丁柔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相信自己同样会有闯出来,逼得越紧,压力越大,丁柔越觉的她是活着,精彩的生活着。

丁柔不禁在想,她对丁敏是不是太好了,丁敏一直认为只要她说一句对不起,丁柔就会原谅她,只要她说一句我想要,丁柔就会让给她,对丁敏太好,丁敏把所有的一切都当成理所应当,岂不知丁敏要的是没碰触丁柔底线,在精神病院养老的丁敏因该有足够的时间忏悔反思。

丁柔回眸,看李公子和小姐指着霞光谈笑,丁柔勾了勾嘴角,这句道歉的话,我且记下了,李公子,千万别给我机会让我报复会来,丁柔心眼儿可不大,很容易记仇的。

“小柔,你没事吧。”柳氏安抚丁柔,“你别往心里去,一句道歉的话,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小柔,娘是为你好,李少爷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

“娘,我明白的。”丁柔笑盈盈的说道,她岂会不理解柳氏的心思?“娘,你别担心了,泯于众人间,他没脑子也没工夫去想我一个路人,李公子需要应付的小姐太多了。”

登山这么一会,风度翩翩的李公子就换了两位女伴,丁柔嫩想得出身镇南侯府,姐姐妹妹定是不少,看李公子的样子惯会怜香惜玉,就算是丫鬟他也会怜惜的,丁柔扶着柳氏下山。

第十九章 姻缘

柳氏急于摆脱侯门公子纠缠,走得很快,拽着丁柔疾驰而行,仿佛走慢一点,就有饿虎扑上来一般,柳氏常年刺绣的手上多是茧子,不够细腻,丁柔握紧柳氏的手,茧子很厚,丁柔却感觉温暖,柳氏不是没用,她尽量的保护丁柔了,柳氏处境从小到大的经历,决定柳氏无法给丁柔多大的帮助,丁柔并不在意,只要有这双温暖的手,丁柔回头时能见到慈爱信任的眼眸就好了,前面的阻碍荆棘,丁柔会破除掉。

柳氏走得很快,被石头绊了一下,丁柔扶住柳氏,问道:”娘,磕疼了吗?”

“没事,咱们快走,小柔,咱们快走。”柳氏揉揉膝盖,丁柔劝道:“他既然让咱们离开,就不会追上来,娘,你闺女不是天仙美人,除了你看着好,没人迷上的,侯门公子什么美人没见过?他呀,追不上来。”

“胡说,小柔是好的。”在全天下的母亲眼中,最好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丁柔笑盈盈的扶着柳氏:”娘,您不累,我累了,歇一会好不好?”

柳氏磨不过丁柔,被她搀扶着去旁边木头支撑起的凉棚坐了下,丁柔半蹲着揉捏着柳氏的膝盖,石头磕得脚趾很疼痛,柳氏缩了缩脚,丁柔见不对劲,打算掀起柳氏的裙子一看究竟,柳氏抓住丁柔的手,道:”小柔,不行。”

很少见柳氏这么严厉,丁柔稍一琢磨便想通了柳氏在怕什么,女人的双足是不能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礼教的束缚虽然赶不上历史中的明清时代,大秦朝也是封建王朝,丁柔道:“回去我给娘上药。”

柳氏拽起女儿,按住她坐在自己身边,“小柔,娘是不是很没用?拖累了你。”

丁柔展开笑颜,“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孝顺你不是应该的?何况女儿能有今日,全靠娘。”丁柔低声安慰柳氏时,不远处丛林中间传来男女激烈的争执声,岚心好奇的望去,丁柔拽了拽岚心,摇头说:”不关咱们的事儿。”

听八卦是是要付出代价的,丁柔很小心,尽量护着柳氏和岚心远避是非,岚心道:“奴婢晓得。”

可有些话就算是她们不凑上去,也是隐约可以听见的。

“我不是你妹妹,我是大哥的妹妹,不是你···不是你个没用的庶子···”

“你···你···是巴不得太太生的?你将姨娘置于何地?”

“我恨,我恨她,我只认母亲。”

柳氏身躯一颤,这话丁柔以前也说过,那比腕她的心还疼,丁柔摸了摸柳氏的鬓角,插话道:”娘,以前的事就别想了,是我不懂事。”

柳氏擦了擦眼角,“不想了,不想了。”

丁柔眯了眯眼睛,大秦朝庶子庶女怎么就这么多?都得三妻四妾才叫男人?他们哪来的精力满足这么多女人?他们要不要养家糊口,要不要做事了?

“就算你不认我为兄,我却不能不劝你,你看中那人不好,贪杯好色,屋子里侍妾通房丫头一大群,嫡妻是生生的被他气死的。”

“是母亲给我挑的人,我相信母亲。”

“你···你糊涂,如果他好的话,为何不嫁和你同龄的亲生女儿?”

”四哥,你怎么不想想,我的身份能嫁给王家当继室,是母亲恩泽了,难道你想让我去做妾室?”

“我不是要你做妾室,我的一位良友,出身寒门,但读书用功,如今虽然是秀才,但明年大比,以他的才学定是会中举,许是能成为进士,你们年岁相当,你是我亲妹妹,我能害你吗?”

女子语气不屑:”明年如果他不能中举人呢?我得跟着他受一辈子穷?王家虽然不是列侯勋贵,可我嫁是嫡子继室,家大业大王家,总比你那位出身寒门的秀才强。”

“你怎么这么糊涂,就算你看不上他,非王家不嫁,王家的庶出二儿子老实忠厚。”

“他不过是守城门的,我不嫁,将来王家分家,他能分得多少?还不是得仰仗兄长鼻息过日子?四哥,我费尽心思讨得母亲欢喜定下好姻缘,其中受了多少的苦和委屈?你帮不上我就算了,可你不能拆台啊。”

“尹怡,你后悔的时候别来找我。”

树林里走出一身穿儒衫的少年,满脸的不忿,有对妹妹不听劝的失望,见到丁柔和柳氏后,神情微怔,树林里女子道:“我才不会后悔,四哥,我也劝你一句,多听母亲的话,姨娘日子许是会好过些。”

眉清目秀的少年回头看了眼自己妹妹,“不用你费心,我自会给姨娘挣个诰命回来,再不让她为那女人打帘子捶腿。”

丁柔忍不住抬头向气愤难平的少年微笑,他是个有志气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详情,但从少年的话语中,丁柔可以感到他对嫡亲妹妹很失望,可还在尽力的劝说妹妹,所托非人,女子一辈子就毁了,只是树林的女子只看见了眼前的富贵,庶女就一定得当继室吗?

丁柔甩掉脑子里的想法,扶着柳氏起身,道:“娘咱们回去吧。”

柳氏也不想再在凉棚坐着了,听了庶出兄妹的谈话,柳氏反倒对女儿来庄子上有一分欢喜,要是在丁府上,以女儿丁柔的身份最好也不过当继室,以前丁柔和那位没见过面的少女一样,心心念着就是嫁给勋贵列侯,现在女儿想通了,柳氏记下了方才少年说得两个名字,有机会的话打听看看,愿不愿意娶丁柔,女儿转过年虚岁就十二了,柳氏可舍不得让丁柔嫁给农户人家,怎么也得是个读书人。

少年看着丁柔扶着柳氏离开,“四哥,你看上她了?”林中的少女走出,银红色褶子长裙,衬得少女明艳动人,少女不屑的道:”庄户家女儿配不上尹家,就算你为庶子,她也配不上。“

“她不是庄户家的女儿。”少年反驳,能说出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缘由的女子岂是寻常之人?何况她的胸襟,她脸上自信的笑容,比之身边华服美饰的妹妹更为打动人心,她仿佛也是庶女,可却能毫无顾忌的称呼生母为娘,少年攥紧扇子,将来有日他也会称呼生母为娘。

 

第二十章 显灵

逃离侯门公子时柳氏很焦急,恨不得立刻回到庄子上将门关严,此时柳氏因方才那对兄妹的谈话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丁柔将来的婚事,柳氏走得很慢,难得出门一趟,虽说大秦朝规矩要求没那么多,可丁柔不能总是出门,丁柔很享受此时湖光山色,夕阳降落,满天晚霞,昏红的光线映在不红将红的枫叶上,枫叶红了,丁柔漫步在林间小路上,突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前面的走来一位穿着皇后朝服的女子,她的不甘,她的落寞,她的愤怒,她的失望,以及她的无情决绝,丁柔竟然看得真真的。

丁柔睁大眼睛,最后看到她向自己淡淡的一笑,身影慢慢的消失了,有过穿越经历的丁柔,对灵魂一说再不敢轻视,世间是有灵魂的,方才见到的女子应该就是开国太祖皇后,她为何向自己笑呢,丁柔后背冷汗,她可不想被冤魂缠上,太祖皇后如何不不甘心那也是她的事儿,丁柔是很好奇最后那对穿越夫妻的结局,是不是相爱想杀,但丁柔可没别的想法,护着柳氏,调教出顺眼忠贞的丈夫,富足安逸,此生足矣,卷进皇族是非中,丁柔敬谢不敏。

死了都死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何况现在当皇帝的不是你的儿子吗?丁柔对着方才出现影子的地方拜了拜,穿越前辈你安心吧,你的儿子当皇帝看着还不错,以他现在皇子的数量**的庞大来看,你丈夫的基因显然遗传到了他身上,二十多位皇子,穿越前辈,你没教好儿子。

“小柔,你这是怎么了?”柳氏和岚心很好奇丁柔的此举,丁柔笑着挽着柳氏的手:“娘,如果我说我看见了太祖皇后,您会不会很吃惊?”

柳氏大骇,死死抓住女儿的手,“这玩笑开不得,小柔,你怕是不知道据传说,帝陵里根本就没太祖皇后,和太祖皇帝合葬的是衣冠冢,太祖皇后埋在了落凤山,只是···这只是传说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柔真看见太祖皇后?”

埋在了落凤山,丁柔勾了勾嘴角,对太祖皇后多了一分敬意,死后不同移情别恋的丈夫合葬,有现代女子的特质,前生丁柔闲着没事时也爱翻看穿越言情小说,穿越女从张扬人见人爱的玛丽苏,渐渐变成低调内敛融入古代的淡定女,有些故事是怎么低调怎么憋屈怎么来,仿佛憋屈才是古代生活,丈夫三妻四妾可以,贤惠大度的比之土生土长的本土女人有过之而不及,温良恭顺的感化丈夫,等到丈夫垂垂老矣或者年轻不再时,得一句贤妻啊,为夫这一辈子最敬重你一人。

这就是幸福?她们现代所受的一夫一妻教育哪去了?只为了能活着就放弃多年的底线?还是像所有小说中写的那般,丈夫不是丈夫,而是老板上司,我没动情,对老板的情人就可视若无睹,难道和丈夫同房时,她不感到恶心吗?

穿来古代后,丁柔的日子过得很乱,习惯了各种现代化干净的设施,在古代的生活真没想象的那般美好,吃喝拉撒睡哪一点赶得上现代,现代平凡的老百姓比古代王侯生活得都舒适,丁柔在现代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小有家资,是想去哪就去哪,丁柔叹息,如果那么‘真实’的活着,丁柔愿意自杀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

不安天命,命运我掌,丁柔笑了:“娘,我说笑的,我哪能见到太祖皇后?”

柳氏看了看丁柔,长舒一口气,“小柔,以后这话不许再说。”柳氏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娘怕你被太祖皇后缠上了,娘听说有些人见过太祖皇后,回去后都变得不一样了。”

丁柔安抚的拍拍柳氏的手,笑颜如花:”娘看我不一样了吗?”

柳氏笑着摇头,还是自己的女儿,突然想起一事来,柳氏拽着丁柔下山,“上山时你也看见了那块玄龟驮着的石碑。”

“嗯,好多人在扔铜钱呢。”丁柔曾怀疑过石碑还有许愿池的功效,柳氏解释道:“你看她扔铜钱是因为有传说,说是落凤山得神女转世的太祖皇后恩泽,只要有女子能将铜钱投进玄龟长的口中,太祖皇后便会保佑她旺夫旺子得遇良人,据说还能妻居一品。”

丁柔跟着柳氏,“娘为何上山时不说?”其实跟许愿湖差不多嘛,丁柔可不信投进去铜钱就能像传说中妻居一品,女子选择夫是靠眼光,在三妻四妾盛行的古代调教丈夫是靠手段,兴家旺族是靠头脑靠能力,可不是依靠铜钱投进玄龟口中。

“方才人多,娘估摸着现在人会少了,娘知道你不喜欢等,早投晚投都是一样的,小柔定会得太祖皇后恩泽。”柳氏脚步加快,丁柔拽住了柳氏,她何尝不知早先贵人会多,丁柔去投铜钱,会感到很不舒服,万一和贵女们起了冲突,柳氏担心丁柔吃亏,所以她才没说,丁柔说道:“既然娘都说了早投晚投都一样,你慢点走,不着急的。”

柳氏弯了弯嘴角,攥紧女儿的手,“娘将铜钱都准备好了呢,放在佛看上供着的三日,娘找得是今年新铸造铜钱,洗了好些遍。”

“这事奴婢知道,帮着姨娘烧水来着。”岚心语调轻快的说着柳氏为了铜钱洗澡上香,丁柔感到浓浓的母爱同时,异常无语,还给铜钱上香?“娘不会向铜钱念叨着,一定要听女儿话,落尽玄龟的口中吧。”

柳氏顿了顿,岚心吃惊的道:“六小姐猜的真准,柳姨娘念叨了好些遍呢。”

果然,丁柔哭笑不得,柳氏脸微红,“岚心不许多话。”

“奴婢遵命。”岚心笑意盈盈,丁柔看着岚心,美人啊,就算是涂得皮肤黝黑,她也是美人,“六小姐,你有笑奴婢。”

岚心明白丁柔只要露出这种神情,就是在赞叹她的美貌,可岚心却认为六小姐才是最好看的,在六小姐身边暖洋洋的,而且六小姐笑得时候,岚心认为没人能比六小姐好看。

第二十一章 事起

丁柔一行来到山脚下,石碑前的人很少,尤其是勋贵人家的小姐大多都乘坐马车回府了,丁柔看见两名打扮得很寻常的姑娘,正在扔铜钱,在石碑前的方寸之地,撒满了铜钱,而玄龟的口中一枚铜钱也没有,丁柔低声问道:“娘,铜钱能捡回去不?”

柳氏随手拍了丁柔的肩头,笑骂道:“小柔,不得对太祖皇后不敬,哪有捡回去的道理?”

“那每日往年投掷的铜钱都哪去了?”丁柔发觉这可是无本的买卖,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将铜钱全都取走,柳氏蹙眉道:”是被太祖皇后收去了,小柔,我可不许你打铜钱的念头,是要遭报应的。”

丁柔笑道:“娘,你放心吧,我哪敢呀。”丁柔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太祖皇后显灵取走铜钱不是不可能的,到时来落凤山的人会更多吧,丁柔念头一转便有了主意,这笔生意可做,只是需要准备些东西,与其便宜了哪个捡拾铜钱的人,不妨便宜自己,丁柔跟太祖皇后熟,算是老乡。

“太可惜了,就差一点点,姐姐,要不然再投一枚铜钱,我这里还有两枚铜钱。”穿粉色花布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拿出手绢包裹的铜钱,递给姐姐道:“大姐过两日议亲,得个好兆头。”

一袭浅蓝色长裙的少女摸了摸妹妹的脸颊,柔和的一笑:“是娘给你买糖得铜钱,你留着吧,和咱们家议亲的人是普通庄户,哪能妻居一品呢?”

“大姐,我不爱吃糖,拿去,拿去,我看虎子哥是能当大官的。”小姑娘将铜钱硬塞进姐姐手中,“虎子哥长大得又高又壮,他们家是军户,虎子哥将来是大将军哦。”

少女脸一红,“不许胡说。”羞涩的脸颊粉红,双眸含情,丁柔看后拽住柳氏,“咱们再等等。”柳氏点头应了,少女耐不住妹妹的恳求,拿着铜钱准备再往玄龟口中扔时,丁柔听见后面有人喝道:“闪开,闪开。”

少女慌乱紧张下,铜钱落地,沿着青石路面滚动,小姑娘慌忙追着去捡铜钱,正好和一队人撞上,铜钱被仆从侍卫踩在脚下,小姑娘仰脸道:“您能让一下吗?一下就好了。”

“闪开,冲撞了我们小姐,你吃罪不起,滚开。”来人打算踢飞小姑娘,丁柔的脚比念头转的快,直接将路上的石子踢起,正好落在仆从脑袋上,仆从收腿,少女跑过来护住妹妹,“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带离开。”

“谁?谁敢用石头砸我?”

丁柔不想惹事,但不是怕事,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被恶仆踢飞,五大三粗的壮汉踢小姑娘下场可想而知,伤了五脏六腑,在医术落后的古代如何能医治好?丁柔才会踢了石头。

壮汉很容易的就找到丁柔,见丁柔清秀的五官眉眼,身上的衣衫也不错,不似一般庄户人家女儿,又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壮汉拿不准能不能得罪得起,但他一向哼惯了,“哪来的多管闲事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丁柔拍了拍柳氏,让她别担心,丁柔有有办法不惹祸烧身,有办法解决眼前的事儿,换丁柔前生的性子会直接骂他为恶犬,但现在不合适,丁柔道:”你是安阳伯府的人。”

丁柔早就看见了被华丽丽衣衫包裹着的安阳伯家小姐李曼茹,她离开的倒是挺晚的,冤家路窄,丁柔偏偏就和她再碰到了一处,壮汉道:”既然怕得罪安阳伯府,还敢向我踢石头?”

“我是脚下一滑,石块就飞起了,你也知道在落凤山,有太祖皇后庇护最是看不得仗势欺人,何况她们姐妹是向石碑投铜钱,太祖皇后灵验着呢。”

壮汉恶扑神色一变,丁柔便知道落凤山种种传说深入人心,此时李曼茹说话了:“我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正奇怪着呢,原来是丁家庶女啊,丁柔,咱们又见面了。”

李曼茹扶着丫头的手,高傲轻蔑的看了丁柔一眼,“庶女丁柔,还认识本小姐吗?”

“李小姐,我想认不出你很难,你太过耀眼夺目。”丁柔将柳氏和岚心护在身后,”堪比白日太阳,夜晚璀璨星辰,我怎能认不出?”

李曼茹有些证神,听着是称赞的好话,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又不好问别人丁柔是在骂她还是在称赞她,跟在李曼茹身边的少女抬眸看了眼丁柔,疑惑的蹙了蹙眉头,丁柔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别说小姑娘被踢了,就是生母柳氏病了死了,丁柔也不会过问,她眼里只有丁府的太太,现在却护着柳氏,是什么改变了她?

少女是李曼茹庶出的妹妹李曼诗,同为庶女此时就算是感到丁柔说话不对劲,有一分良知的少女也不愿提醒李曼茹,何况少女的目光瞥向旁边一角,走到那对姐妹身边,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颊,柔声道:“是我安阳伯府不对,回去我会禀明母亲教训他。”

“来人,那糯米糖来。”

“是。”

丫头取出一盒糯米糖,李曼诗给了小姑娘,并亲切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拿去吃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姐妹连连向李曼诗鞠躬作揖,李曼诗笑盈盈的,夕阳的光速倾洒在她身上,平添一抹光辉,对比找丁柔茬的李曼茹高下立判,丁柔越过李曼茹看向李曼诗,她很不简单呢,也很危险,李曼茹鲁莽粗俗,找到她的痛角很容易对付,可李曼诗不同,能装能忍,在嫡母面得了好处,小心翼翼的伺候嫡出姐姐,可人后却用嫡女无礼跋扈陪衬她的善良得体,谋得好姻缘,这也是庶女生存之道。

李曼诗没点破丁柔,丁柔也不会故意给她着麻烦,丁柔同样看见了不远处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侯府李公子,李曼诗是为了他,侯府公子就是招人,只是那位李公子接不接招呢?

“庶女丁柔,你给本小姐跪下,跪下。”

李曼茹眼睛灼灼发亮,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李曼茹岂会忘记当时向丁柔跪地赔罪的屈辱,此时是我比你高贵。

 

第二十二章 刚柔

柳氏在丁柔身后,膝盖一软打算代女儿受过,丁柔挽住柳氏胳膊,不让她下跪,柳氏清楚女儿丁柔很要面子,最厌烦人说是庶女了,安阳伯府的嫡出李小姐当着如此多的人指名道姓的说丁柔是庶女,柳氏一方面为丁柔但担心,另一方面也恨自己,丁柔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该多好,柳氏无法给丁柔体面自尊,一直是她心底的最痛之处。

柳氏因丁柔无法跪下,谦卑的道:“李小姐,你别怪罪小柔···不,是六小姐,她一直想同你道歉···”柳氏暗自拽丁柔衣袖,示意丁柔赶快说些软话应对过去,不跪就不跪了,但软和话是要说的。

“丁府庶女,丁柔如果跪下向我道歉,我就放过你。”李曼茹瞧见噙笑的丁柔不知怎地,她们明明都站在一处,她是安阳伯府嫡出的小姐,丁柔不过是过气的庶女,可李曼茹却感觉她比丁柔矮上一头,气势也不足,“庶女,庶女。”

李曼茹清楚丁柔最在意庶出的身份,可她越说,丁柔越是笑,不是记恨的笑,很温暖很不在意,仿佛有了庶女的身份,无关大碍,丁柔先对柳氏道:“娘,你去那边歇歇,一会咱们投完铜钱就回庄子去,我留了两尾鱼,做了给您用。”

“岚心,扶着娘去凉亭里歇歇脚。”

“小柔,我不去。”

柳氏要同丁柔一起面对,丁柔笑盈盈的道:“娘,我没事,李小姐为安阳伯府的嫡女,哪会同我一般见识?我们不过是叙叙旧,李小姐,你说是不是?”

丁柔说话的语速很快,一句话转了好些个弯,李曼茹明明是找茬,可丁柔将事儿放在一起说,李曼茹无法否认,不甘心的点头,柳氏可有可无,李曼茹最想的是让丁柔跪下认错,就如同她当时对丁柔认错一样,宫里的贤妃娘娘是她亲姑姑,李家是皇亲国戚,李曼茹不信拿捏不住丁柔,不能让丁柔低头。

柳氏见丁柔神色坚决,岚心在柳氏耳边低言:“六小姐有分寸,您在此处六小姐有顾虑。”柳氏这才同岚心离开,却也没去凉亭安坐,站在不太远的地方,柳氏一直担心的看着丁柔,万一有不妥之处,她好随时冲上去护着丁柔。

“李小姐,别来无恙。”

柳氏离开,丁柔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李曼茹身上,李曼茹却道:”丁柔,少说没用的,今日你一定得向我下跪认错。”

“我有何错?”丁柔笑盈盈的堵住李曼茹的话,“我知道你是安阳伯府的嫡女,知道你姑姑是宫里贤妃娘娘,可李小姐···”

丁柔特意拉长了话音,前面是称赞李曼茹高贵的出身,李曼茹听到总是看不上自己的丁柔如此说,正高兴着呢,丁柔服软了,李曼茹分外满足,岂料丁柔话一转,道:“你有诰命在身?大秦朝哪条礼法让我跪拜于你?”

李曼茹脸扭曲了,当时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有爵位的是她的父亲,李曼茹是官家小姐,可丁柔同样也是官家小姐,丁家老太爷虽然没爵位,却是当今皇帝帝师之一,曾得高祖皇帝称赞,在隐王之乱上,丁老太爷是立过功的,丁家虽然没爵位,但皇上对丁老太爷很敬重,丁老爷有帝师的身份却不肯入阁,皇上对其越发信任,丁老太爷主持了几届恩科,门生故交遍布朝野,丁家家世清贵,不结党不营私,虽没爵位却是京城有名的名门。

同为官家小姐,李曼茹有何资格让丁柔下跪?李曼茹恨得牙痒痒,就找不到借口惩治丁柔?偏见仆从我这脑袋,李曼茹道:丁柔你用石块踢伤安阳伯的仆从,不该赔罪吗?”

“李小姐,石块是我踢的,但石块是自己飞到你仆从的脑袋上,是高祖皇后看不过眼儿,才让石块落在仗势欺人的仆从身上。”

“你少拿高祖皇后唬人。”

“不是唬人,是显灵,李小姐需慎言,高祖皇后不是你可非议的。”

“你···你···”李曼茹当然清楚高祖皇后的地位,心里憋着一股火气,明明她比丁柔得宠,比丁柔地位高,可就是说不过丁柔。

“我恍惚记得开国帝后曾说过仗势欺人,欺压良民百姓的勋贵必夺爵毁劵,安阳府仆从在落凤山下撒野,纵奴行凶的安阳伯府不知能不能承担得起。”

李曼茹眼里闪过慌乱,这种事是民不举官不究的,如果丁柔真得较真,凭着丁家的人脉安阳伯府不一定能应对得了,姑姑风头正盛,在**里得罪了些人,万一牵扯到姑姑头上,安阳伯府就毁了。

这便是依靠女人得宠的安阳伯府的悲哀,外戚,没能耐的外戚根基不稳,富贵荣华全凭着皇上赏赐,贤妃是生了皇子,可非嫡非长,在上头有很多已经长成的皇子,帝位再怎么轮都轮不到小皇子身上,皇帝的宠爱对贤妃有利有弊,利者恩泽家族,弊处便是招惹满**女人的妒恨,稍有不慎便会失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争斗历来是不见血的。

丁柔瞧见李曼诗打算过来圆场子,换做平时丁柔就顺了她的心意了,给李曼诗机会,可丁柔现在是庄子上生活不得宠的庶女,虽然僵住了李曼茹,但难保她不会怀恨在心,找机会给丁柔教训,丁荣手中砝码不多,也没空防着李曼茹的报复,丁柔笑道:“李小姐,咱们当时不过是**意气之争,你现在是伯爵府嫡女身份尊贵,而我···“

丁柔眼里有几分落寞,”我只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李小姐,我真是羡慕你锦衣玉食,为伯爵府嫡女。”

丁柔一刚一柔,李曼茹被她弄个错愕,方才看丁柔咄咄逼人的样子,仿佛要毁了安阳伯府,李曼茹不过是被宠坏的姑娘,见丁柔服软示弱,李曼茹道:“谁让你不懂事呢?偏偏和你三姐姐争,我前两日在侯府见到你三姐姐了,长得越发的好了,还做了一首诗词惊艳全场,丁太太一直将她留在身边,侯府老夫人赏了她一对手镯。”

丁柔垂眼,三姐姐,侯爷府,这情节太熟悉了,记得侯府夫人就是丁柔嫡出的大姐吧。

 

第二十三章 交锋

  出乎李曼茹意料,丁柔笑盈盈得听着,时不时还问起三姐姐的状况,或者询问侯爷夫人的状况,不是嫉妒的发狂,而是类似于看戏,李曼茹很有挫败感,”丁柔,你就不难过?想当初你可是丁太太身边第一得意的庶女,你三姐姐一直被你压着,如今事情颠倒,你就不难过?我可听说是你将你三姐姐推进寒潭里的,你的名声坏了,你就想在庄子上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谁敢娶你?还是你要自甘堕落要嫁给庄户?”

丁柔笑吟吟的否定,“我怎会是孤孤单单一人?我和娘一起不是挺好?庄子上比不得丁府富贵,但胜在自在二字,何况···”

丁柔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柳氏,砖头对李曼茹道:“李小姐,嫁给庄户可不是自甘堕落,想当初太祖皇帝起兵反抗元蒙暴政前,我记得也是农户人家,而太祖皇后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李曼茹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丁···柔···你···你休要胡说。”

抓人言谈中的漏洞,窥得谈话之人心思,原本就是丁柔最擅长的,前生没少得利,今生在大秦朝,丁柔自问许是比不过观海沉浮的老油条们,但对付李曼茹骄横的大家小姐绰绰有余,丁柔眉梢一挑,“是吗?”

李曼茹见丁柔沉静洞察一切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的嘲弄,李曼茹这口气实在是憋得胸口疼,以前丁柔没这样难缠,怎么来到庄子上就变了?李曼茹仔细的看着丁柔,她虽说一直笑着,可李曼茹却有种感觉,她比以前更厉害了,不知道怎么应对时,李曼诗走近,屈膝笑道:“丁柔妹妹,又见面了,你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丁柔垂下眼,李曼诗不似李曼茹好对付,整个笑面虎,可丁柔会怕她?前生纵横校园,纵横商场,丁柔见过了多少英才,见过了多少名门贵妇人,丁柔凭着自己的能力闯出一条路来,李曼诗远比不上丁柔曾经对手,丁柔屈膝还礼,丁柔原本的记忆里对李曼诗没什么印象,李曼诗仿佛是突然出现的。

李曼茹却道:”你来做什么?”对李曼诗的态度比对待丫头婢女强不了多少,李曼诗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都看着李曼茹,李曼诗恭谨的道:“方才恍惚听姐姐说起太祖皇后的事儿···”

“闭嘴。“李曼诗恶狠狠的训斥,“我何时说起过太祖皇后?太祖皇后是你能议论的?”

丁柔勾了勾嘴角,向后退了半步,李曼诗应该是来帮忙的,可骄横自大的李曼茹就没听明白她的话,侍奉一位愚蠢的嫡女是件辛苦的事儿,丁柔不觉想起前生她为了前夫去和富家千金们结交,有一位性子到是同李曼茹挺像的,总是为难丁柔,丁柔笑着容忍,随后施展手段让她吃个大亏,在富家千金的圈子李名声扫地,丁柔从来就没白吃亏的事儿,总有法子报复回来,最要命的是,被丁柔算计的人,还对丁柔感恩戴德,愣是发现不了是丁柔背后下绊子。

人不犯我,我不让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一直是丁柔的信条,前生丁柔在最困境时都没吃过亏,今生亦然如此,丁柔永远不会憋憋屈屈的活着,也不会为任何事修改自己信条,活着就要活得好,自在想潇洒,无人敢惹。

“不是姐姐,我是说既然丁柔妹妹说起太祖皇择太祖皇帝为夫婿,太祖皇后是神女转世,丁柔妹妹一介凡女,怎可同太祖皇后相提并论?”

李曼诗深知李曼茹的性子,将要说得话一口气说完,以防她理解错了,给李曼茹当妹妹是简单有困难,李曼诗臣服般的垂头,李曼茹道:“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李曼茹转向丁柔道:“你怎么说?难道你小小庶女堪比太祖皇后?你能有太祖皇后的眼光看出太祖皇帝非池中之物而下嫁?丁柔,你太高估自己了。”

李曼茹笑得张狂,丁柔道:“我比不了太祖皇后。”

丁柔垂下眼帘,等到丈夫功成名就登基为皇帝时,眼看着他广纳**,宠幸皇贵妃,宠爱隐王,太祖皇后只能独自一人来落凤山解闷,丁柔会在这一切尚未发生之时,将苗头彻底的掐断,或者···丁柔唇噙着一抹邪笑,或者像前生弄残了,自己垂帘听政,或者登基为女皇,也不不可行,丁柔略略有些许的遗憾,穿越得晚了,没给她这机会。

丁柔并没有当女皇的野心,可丁荣如果身处太祖皇后的位置,她绝对不会像太祖皇后一样,逼上绝路才反戈一击,丁柔会不动声色的剪出掉负心男人的所有羽翼,让他知道女人得罪不得,丁柔知晓过程会很简单,可不是更有趣更有成就感吗?

李曼诗看见丁柔唇角的笑意,收了轻视之意,同为庶女丁柔怎会有不同于庶女的自信?李曼诗有种错觉,丁柔虽然嘴上再说比不上太祖皇后,可心里却有跟太祖皇后一教高下之意,甚至比太祖皇后更出色?李曼诗摇掉了脑袋里的荒诞念头,定是她想多了,看差了。

李曼茹认为打击到了丁柔,得意扬扬的道:”你知道就好,丁柔,你连太祖皇后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丁柔含笑不语,和她一般见识太掉价了,丁柔很忙,没空搭理李曼茹,“李小姐,无事的话,我就告辞了,回庄子上还得准备晚膳。”

丁柔是故意说在准备晚膳这句话,是为了增添李曼茹的满足感,将往事揭过去,没事别来找茬,李曼茹果然中招,假惺惺道:“你可真是辛苦,还得亲自准备晚膳。”

“你来落凤山一趟也不容易,我这有些散碎银子,就赏了你,晚膳加道好菜也是我的心意。”李曼茹将银子扔到地上,对不住,手滑了。”

丁柔看着地上的银子陷入沉默中,李曼茹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