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震吃惊的摇头,“他们何事?”

钱氏道:“昨日默儿同我说,要去小昭为妻。”

“啊···”钱老爷大吃一惊,“外甥要娶钱昭?这是怎么话说的?你不会听差了吧。”

“默儿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比我性命都要紧,这般大事我会听差了?我也不信钱昭同他私定终生,但事实摆在我眼前,容不得我不信。”

钱氏抿了抿嘴唇,眼底满是心疼,“好在他先同我说了,万一默儿一时冲动去找了老太妃或者同王妃说起,他这是打算逼死我,逼死钱昭。”

钱震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两位当眼珠子一样养大的女儿,接连在婚事上让钱震不省心,才解决了钱晴的逼婚之事,如今一直很懂事的小女儿钱昭脑子也犯了混,偏就看上外甥杨默,抛开杨默钱昭的身份差异,钱震乐意成全他们。杨默识书达理,品貌俱佳,又是钱昭表哥,放在平凡人家是良配,可杨默是楚凌王府庶出王子,钱昭是商贾之女,他们之间天差地别,混不到一起去。

“妹妹,我···我这当兄长的对不住你。”钱震有一分悔意,为了亡妻不肯续弦,弄得钱晴钱昭无母亲教养,长于仆从妈妈手中如今看来欠妥当。

钱氏见钱震脸色难看,反倒劝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不是不疼小昭,可他们不合适,我又不能眼看着小昭步上我的后尘,去给默儿为妾,在王府我不过是表面风光,默儿从生下起便被王妃抱走了,我···我是他亲生母亲,只能偷偷的去看他,就算再舍不得默儿,在他身边不敢多留一刻,生恐惊动王妃,惹其不快而怠慢眉默儿,他从未唤过我一声娘亲,默儿每唤我一声姨娘,都如同在心上扎了一针,太祖铁勋勋贵子弟不得入朝为官,默儿是王府庶子,封爵的事儿得看皇上,不瞒大哥,老太妃已经为默儿相中了一家,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一家,可能入老太妃眼里必定是对默儿封爵有益处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初你入楚凌王府我就不是很赞成,我同样无法看着小昭与人为妾,即便是杨默也不成的。”钱老板懂得钱氏的意思,“他们两人不过是一时情迷,我会看管住小昭,隔着他们远些,不再碰面他们的心便淡了,等外甥定亲下定后,小昭就能死心了。”

钱氏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我在王府有今日也是靠着哥哥相助,哥哥,即便老太妃撩开手,不理会默儿婚事,还有王妃操持,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妃看着是和善的人儿,对默儿也很好,但我怕他在默儿婚事上···王妃是要脸面的人,不会名目大胆的亏待默儿,可我怕我怕万一默儿一时糊涂同王妃说要娶钱昭,王妃···没准会应允。”

钱老爷拍拍额头,“你别担心外甥封爵的事儿,旁的帮不上你,钱府上有些银子,外甥不仅得结门好亲,银子也不可少。”

钱震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钱氏,“我当舅舅的也没什么能帮得是上外甥的,里面有十万两银子,你代他收下。”

钱氏嘴唇一张一合,钱震道:”收下,我不会让钱昭再同杨默见面的,妹妹,你大可放心。”

钱昭捂着嘴,眼泪盈盈跑开了,钱晴看了看书房里的父亲和姑姑,又看了看泪奔而去的妹妹,叹了一口气,情字最是伤人了。

 

第五十七章 起势

 钱老爷送走楚凌王夫人钱氏,气冲冲的去找钱昭理论,可见到女儿钱昭红肿着眼睛,钱老爷心一软,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不用为父操心,小昭你怎么偏偏看上了杨默,是不是只看上了楚凌王府尊贵?忘记了你是商贾之女。”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妹?”钱晴也想到伤心事,眼圈泛红,道:“我们愿意是商贾之女吗?妹妹够难过的了你还句句戳她的心窝子儿,妹妹不比的小姐们差,为何不能般配表弟?”

钱老爷嘴唇哆嗦,“你们没错,是我的错,是我耽搁了你们姐妹。”

“爹,女儿没怪过你。”钱昭拽住了姐姐钱晴,抽泣道:“是女儿不知道好歹,我再不见他就是了,女儿不敢让爹让姑姑为难。”

钱老爷看钱昭从眼里滚过的泪珠,真真心如刀割,他比钱昭还难过,曾答应过亡妻给女儿们最好的,可他先是被王诚看不起,再被妹妹拒绝,眼看着两个女儿为情所伤,他对不住亡妻,商贾有银子却买不来地位,在读书人眼里在勋贵眼里永远上不得台面,有些落魄的勋贵穷得都吃不上饭了,照样端着架子瞧不上富甲一方的商户。

钱老爷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落寞的出门,他有百万家资又如何,疼爱的女儿照样为情所伤,钱老爷命丫头妈妈看住钱昭,他怕女儿一时想不开铸成大错。重新回到书房,钱老爷再看写满字迹的宣纸,记起丁柔谈笑间的气魄,莫不是商贾富户永远比不得的教养?

因妻子早亡,钱老爷特意找的王府妈妈教养钱晴钱昭,可却没养成她们人上人气质,丁柔是庶女,被下送去庄子上养病,可通身的气度,眼界比之他精心教养的女儿要好许多,方才听钱氏说起,不是丁柔言谈间暗示钱昭,怕直到现在他们还被蒙在鼓中,日子长了,两个孩子会更难分难舍。

“过两日,接丁小姐入府。”

“是,老爷。”

钱老爷盼着丁柔说说钱昭,能让钱昭想明白些,重新翻开账本,钱老爷撇开女儿的事儿专心对账,过两日得去楚凌王府回话,他出不得一丝的差错。依仗楚凌王府做买卖,外人瞧着风光顺风顺水,谁知道钱老爷的苦楚?面对楚凌王王妃是低三下四的奴仆,莫怪妹妹不肯成全,杨默虽然是外甥,可也王府的主子之一,他除了在银子上能帮忙外,其余方面帮不上忙。

重臣府邸林立的朱雀大路上,有一处清幽的府邸坐落其间,往日的清净被往来的下人打破,高悬的匾额,‘赦造太傅府。’为当今万岁亲笔所提,以示对丁老太爷的尊敬,丁老太爷虽然致仕却因皇上的再三挽留不曾回乡,每逢年节皇上总有赏赐送到丁府,有时也会命太监宣召丁老太爷入宫,或闲谈,或下棋,或品茶,不忘丁老太爷当初的教导之恩。丁家的两位老爷官职虽然不够显赫,但因有着昔日的帝师情分在,丁家根基很是稳固,丁家门风正派,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找丁家麻烦,大太太处事稳重,同重臣夫人结交,丁府在都城很吃得开。

一处两层的绣楼,敞开的玻璃窗户旁,放置着一张楠木绣架子,架子腿雕花,临近还能嗅到楠木的淡淡香气,绣架子上绷起一副即将完成山水刺绣,从针脚到配色,以及山水样子,都可看出绣娘的精湛技艺,重重叠叠的山峦,翻滚的江水上扶着一只小船,不仅绣功好,整副绣品意境深远。

丁敏放下绣针,活动了一下手腕,窗户外飘来几片木棉花絮落在绣品上,丁敏拢了拢头发,小心翼翼的将花絮捻起,出边勾起柔和的笑容,将花瓣扔出窗外,丁敏阖眼吸了一口气,连着赶了几昼夜,她可在父亲过寿时献上这副山水屏风,寓意父亲仕途一帆风顺扶摇直上,没记错的话明年父亲官职会提升一格,更为接近中枢,陪伴圣驾。

丁敏手指轻轻滑过绣品上的浮云,当年她不懂事,给父亲绣了鞋袜以表孝心,父亲对她淡淡的,丁柔却以一副扶摇直上图引得父亲关注称赞,丁敏现在才明白,父亲看重女儿孝道,但更为看重仕途之路。

“三小姐,三小姐,奴婢方才听说姨太太要上京城看望太太并给老爷贺寿。”

姨太太?这三个字重重的砸在丁敏心头,是他?丁敏沉稳了心神,问道:“哪来的消息?”

红裳笑道:“是太太房中的李妈妈,奴婢听三小姐的吩咐,常给李妈妈送些管风湿的膏药,李妈妈原先回绝奴婢,可几次后,李妈妈对奴婢越发的好了,有些事会同奴婢说,全赖三小姐,奴婢过两日能拜李妈妈为干娘呢。”

红裳不是家生子,买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儿,跟了三小姐丁敏好不容易熬成大丫头,在府里没根基丁敏又是姨娘生的庶女,红裳常被人下绊子欺负,能拜李妈妈为干娘,红裳也有底气些,谁不晓得李妈妈是太太面前的红人?红裳向丁敏道谢,不是丁敏出的主意,她哪会知道李妈妈有老寒腿,丁敏还教红裳绣护膝给李妈妈,这才打动了她。

丁敏似没听见红裳的道谢,安排的一切全是前生丁柔做过的,丁敏不过是有学有样罢了。丁敏最在意的是大太太的两位妹妹举家进京,大太太在娘家排行第二,如今她过得最好,三姨太太和四姨太太来京城必会拜见大太太,前生她们就是赶在父亲寿宴前来的京城。

让丁敏出神的是三姨太太的嫡长子朱能,那是一位俊逸非常的少年郎,前生丁敏在没出嫁时曾经对他···丁敏揉了揉额头,“太太说安排在何处了?”

“三姨太太京城里是有宅子的,想必不会住在府上,四姨太太丧夫,怕是会在府上住下,大太太让人收拾兰芷院。”

丁敏听见四姨太太皱了皱眉头,四姨太太的儿子很不争气,贪恋美色无心仕途,对身边的丫头好得不得了,丁敏前生就看不上,可他去对丁敏很有情意,如果不是姨娘求了门亲事,丁敏许是就会嫁给他了。如今他又来京城,听打听来的消息大姐姐能有身子四姨太太是出了大力的,四姨太太就一个儿子,是想娶丁家的女儿为妻。

丁敏起身,“走,陪我去给太太请安去。”丁柔,你也该回府了。

第五十八章 嫡母

 丁府主院三间七厦,丁老太爷荣养后,搬离了主院,同太夫人去劲松园养老。主院为长房居住,丁太太掌管丁府一切事宜,太夫人整日里除了陪着老太爷外,大多时候招孙女陪伴,对府里的事全然不管,撩开了手去。丁敏侯在门口,大太太跟前的大丫头珠玉跳开帘,屈膝笑盈盈道:“方才太太念叨三小姐,快请进。”

丁敏在珠玉面前可不敢端着小姐的架子,同样笑着扶住珠玉,“珠玉姐姐,有空去我屋里,那对荷包绣好了。”

“劳烦三小姐,是奴婢的不是。”珠玉看了一眼屋里,压低声音道:“奴婢给三小姐提个醒,太太今日晌午时多用了半碗燕窝粥,方才兰陵侯府的大小姐派人来,太太···不奴婢瞧着不太痛快。”

“我说几句话就走的,不会打扰母亲歇息。”结好太太身边的仆从,就是为了此时,丁敏握了握珠玉的手表示她记下了,珠玉笑道:“有三小姐陪着太太,太太一准高兴。”

丁敏进门后屈膝道:“母亲安。”

“是敏儿?”大太太原本是斜卧在罗汉塌上的,听见丁敏的声音缓缓起身,“过来吧。”

“是。”

丁敏不敢大意,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走到罗汉床榻旁,躬身道:“吵到了母亲,是女儿不是呢。”丁敏瞥见大太太已经看不出什么恼意似寻常一般平和,丁敏主动为其捶腿,前生今世加到一处,丁敏可轻视任何人,自信能逆天改命,可在嫡母面前,丁敏从来不敢放肆,被嫡母那双洞察一切眼眸看上一眼,丁敏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大太太拽着丁敏起身,让其坐在自己身边,拍了拍丁敏的手道:“我知晓你孝顺,捶腿的事儿有奴婢们做,你陪我说说话。”

大太太言下之意丁敏是小姐,她养大的小姐不是做捶腿的活计的,大太太对庶女一向不亲近也不疏远,却肯细心教养庶女,极少作践庶女,养出来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庶女,丢得是她的脸面,大太太嫡女有此庶出妹妹,又能高贵到哪去?丁府的无论嫡出庶出女儿都很有规矩,针线女红,琴棋书画都很不错。

丁敏陪着大太太闲聊,吃的穿的用的,都说到了,丁敏原本的目的就是无法说出口,大太太始终淡淡的就是不肯给丁敏机会说出让丁柔回府的话来。

“太太,五小姐来了。”

大太太平和的脸上挂着真心的笑容,道:“让她进来。”

“母亲。”

大太太亲生女儿五小姐丁姝脚步轻盈走近,丁敏让开了位置,丁姝先向丁敏笑了笑:“三姐姐。”随后坐在大太太身边,撅着嘴抱怨着:”母亲都没同我说表哥要到京城的事儿。”

“姝儿是如何知晓的?”大太太拢了拢了丁姝额前的碎发,笑道:“是不是逼问了李妈妈?”

丁姝不好意思的点头,大太太戳了戳她的额头,嗔道:“你就这点本事,就会逼问李妈妈,没一点心计。”丁敏在旁边听着脸微红,总觉得大太太是意有所指。丁姝前生就是嫁给的表哥朱能,大太太为亲生的小女儿选了一门好亲事,在丁敏重生之前,朱能投入四皇子府显赫一时,协同信阳王大破蒙古鞑子,夫荣妻贵,丁姝为三品夫人,最为重要的是朱能无妾室,是丁府里所有出嫁的姐妹最幸福的一个,直到丁敏求上门去,丁姝还如同闺阁里的小姐一般,没受任何的苦楚。

相比较丁柔···丁敏见丁姝依偎大太太的怀里,丁姝比前生的丁柔好很多,因丁姝是嫡女大太太才会费心安排。丁敏一想到表哥朱能,心里颇不是滋味,即便是重生了,丁敏对朱能再有好感,大太太不会容许丁敏同丁姝相争。

丁姝前两年是见过朱能,对其有着朦胧的好感,听大太太说过两日三姨母一家便会进京,得了确定的消息,丁姝羞涩道“娘,你笑我。”

大太太眉眼含笑,轻声道:”姝儿啊,你得记得表哥是表哥,可不许做出无礼的事来。”

“嗯,我记得的。”丁姝点头,再欣悦于表哥,也不会失了小姐的分寸,“对了,父亲做寿六妹妹也不回府吗?”

听丁姝提起丁柔,丁敏又见大太太怔神,丁敏接口道:“母亲,六妹妹想必知错了,都是一家姐妹,哪会有解不开的仇怨?六妹妹一人在庄子上着实可怜了些,父亲今年是整寿,儿女双全承欢膝下的好。”

“六妹妹伤了三姐姐,你还为她说话,三姐姐太心善了。”

大太太拍了丁姝的后背,靠进软垫,扫了丁敏一眼,“敏儿说应让丁柔回府?”

“一切母亲做主,女儿不敢插嘴。”丁敏盈盈下拜,大太太动了动嘴唇,“事儿我记下了,敏儿有心便好,你是做姐姐的,宽容些对你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母亲教训得是,女儿不敢记恨六妹妹,她是一时糊涂罢了,等到六妹妹回府,女儿定会同她好生相处,再也不会同六妹妹争,让着她些。”

丁敏大度得笑笑,“还有事承禀母亲知晓,前次女儿出府,听说有商户囤积粮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怕是南边不好。”

大太太颦眉,道:“你能看到商贾所为并告知于我,也不枉我疼你一场,我见你身边的丫头红裳很合李妈妈脾气,昨个儿听李妈妈说起打算收其为干闺女,李妈妈是我陪房,一生无儿无女,我惦记着有个女儿陪陪她。这样好了,我从你身边要走红裳,也不能让你亏了,珠玉同你合得来,连着翠玉一起给了你吧。”

“娘对三姐姐真好,珠玉翠玉都舍得。”丁姝撇嘴,大太太道:“不是舍得,是心不在了,给了敏儿是成全她们主仆的缘分。”

丁敏屈膝道:“谢母亲。”

珠玉翠玉上前拜别大太太,眼泪蒙蒙,大太太道:“不过是伺候三小姐去,换个主子罢了,我也不能白让你们伺候一场,没人两锭梅花银,两尺布料。”

“谢太太恩典。”

丁敏一直挂着笑,辞别大太太领着珠玉翠玉回绣楼,她们两人哪比得是你给红裳忠诚可靠,大太太是给她警告,她得一切小动作大太太一清二楚,为何前生她不对付丁柔呢?

ps正常向的嫡母,正常的大家族。重生穿越都不是万能的,能坐稳一家嫡母的女人,不简单,大太太是故事的亮点人物,不是你重生了比所有人都高一头。

第五十九章 详谈

丁敏离去后,丁姝微微皱眉,问道:“母亲,我不明白,往日你不在意珠玉多嘴,您同女儿说过,珠玉能用得上。”

大太太向一旁侧了侧身子,细心的教导丁姝:“换个人我也不舍得珠玉,她是个聪明有眼色的,能猜出我是不是高兴,告诉你的庶姐庶妹也好,我不悦时她们会想尽办法逗我笑,我高兴时她们会更会说话讨喜,你巴结你,讨好你,只为了你能高兴,省得日子过得也烦闷,能猜透我一分心思,我再吩咐时也懒得费口舌,何乐而不为?”

“那今日母亲怎么送走了珠玉?您再挑个珠玉这样大事上不知晓,小事上全明白的丫头太难了吧。”

丁姝给大太太递上茶盏,大太太抿了口茶,欣慰的道:”你虽然比不上你大姐怡儿,瞧着不是个单纯的,能看出这一点来,我可以放心些。”

“我是母亲亲自教导的,哪会不通俗物呢。”丁姝俏皮的眨眨眼,眼底一抹厌烦:“我是懒得明白罢了,不懂三姐姐总是在算计着什么,六妹妹太可怜了些。”

“可怜?丁姝啊,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丁柔被挑唆不像个样子,一句可怜就能掩盖的?我请先生教导是让她们明辨是非,丁柔想得太偏,我面上再疼她,还能越过亲生骨肉去?丁柔虽是柳氏生的,性子上却没学了她,不给个教训早晚一日因狂妄吃苦头,我看在柳氏的面上,给丁柔一个教训,能想通便罢了,想不通的话,丁家也容不得她,我再心善也不能让丁柔败坏丁家的门风,连累到你们姐妹头上。”

大太太缓了缓语气,“丁柔变了个样子,是因丁敏,当我不晓得吗?我可对你庶出姐妹私底下的相争睁一只闭一只眼,不关大局,随她们闹去,可你们出门会友是丁家的小姐,事关我的脸面,事关体统规矩,丁柔是有错,可总比敢于处处算计于她的丁敏强,无论嫡出庶出都是丁家的骨肉,多少勋贵之家毁于骨肉相争?这一点我是容不得的。丁敏探听消息只是为了讨好于我,我今日不会将珠玉送她。你也听了今日她说得话了?出门一趟就能知道商贾囤积粮食,比帮着府里搭理事儿管家妈妈都清楚,我怎能不心生警觉?”

“母亲是打算处置三姐姐?”

大太太拍了拍女儿的脸颊,笑道:“不会远远的打发了去,我得再看看,我养个庶女不容易,何况你父亲对丁敏另眼相看,她生母刘姨娘是太夫人的一表三千里的亲戚,我怎能为了丁敏惹你父亲不悦?太夫人虽说对府里的事儿完全的撩开手去,哪一点能瞒过她?你祖母是极为精明的人儿,没事时去陪陪你祖母。”

“我每日都去看望祖母。”丁姝叹息,“祖母总是念佛经,我听得实在是厌烦的紧。”

大太太不以为意的笑笑,丁姝这年岁听佛经是听不进去的,大太太亲生的两个女儿性子不一样,丁怡随了她,丁姝因是大太太最小的孩子,对丁姝她更为疼惜些,事事给安排好了,丁姝相较于丁怡来说性子稍微显得天真些,大太太因此才邀娘家三妹来做客,在娘家时大太太同三妹关系最好,三妹嫡长子朱能大太太几年前见过一面,等到了京城再仔细看看,人品好的话是一桩好姻缘。

“老太爷一捧起书本就忘了太夫人,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他,是不是在你们姐妹中选个人去陪伴太夫人,我看你是不乐意去了?”

“我尊重祖母,可整日的念佛经,我可受不住。”丁姝向大太太身边靠了靠,“我舍不得母亲。”

大太太略带一丝失望的叹息:“可惜了太夫人一身的本事,丁敏如果交给你祖母调教,想必又是一名淑媛。”

大太太想起一事来,对丁姝道:“你见过楚凌王府的老太妃?”

丁姝皱着眉头想了好半晌,“没有啊,我除了去过一趟大姐夫府上,就没出过门,上哪去见老太妃?”见大太太神色凝重,丁姝问道:“母亲,是有事?”

大太太摇摇头,“没事。”空穴来风未必不因,老太妃给府上的庶出的孙子杨默选媳妇,大太太眸光悠远了些,不是因丁姝投缘,那会因什么?总不会无缘无故就看上丁家的女儿,丁家嫡女般配得上王府庶子,但同丁家家世相当的人家不是没有,丁姝转过年才十二,在大太太印象里比丁姝适合的人不少,为何老太妃会亲自下帖子邀请她领着女儿去赏花?这其中必是有缘故的。

大太太想了又想,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庶子封爵···大太太嘴角勾起,怕是老爷要高升了,楚凌王老太妃看重是老爷的前程,对杨默有益处。作为硕果仅存的两家王府之一,楚凌王府赶不上信阳王府,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接近当今皇上,也更能体察圣意,勋贵之女不得入宫为妃,老太妃常常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当今陛下虽然广纳**,但对正宫皇后极为的敬重,在皇后娘娘跟前会露出些口风,陛下是看上了老爷,大太太满脸的笑。

“过两日你陪我趟寺庙还愿。”

丁姝点头应了,“母亲,三姐姐说得粮食的事···”

大太太摇头,“我明知道能赚一笔银子也不能做,丁家在京城立足不是因银子,是清贵的家世,丁家世代书香家最是不齿商贾,你祖父曾经同太祖皇因商贾而争论过,老爷子年轻时火气旺,太祖皇帝又是明君,不曾怪罪于他,欣赏老太爷的耿直才命为太傅,你祖父可说一争成名,丁家虽然也有买卖,但不可太过分,你祖母祖父讲究得是清贵,不是富庶奢靡,今年雨水赶往年是差了些,我囤积了粮食万一遇见灾荒,以老爷的性子能将粮食都捐献出去。”

丁姝抿嘴笑道:“母亲是怕便宜了旁人?”大太太轻轻的打了一丁姝一巴掌,“我同老爷过了半辈子了,再不了解他,我会羞愧死的。”

丁姝若有所悟的点头,“母亲好精明,莫怪父亲离不得您。”

大太太眼角微扬,丁姝问道:“六妹妹呢?母亲何时接她回府?”大太太阖了眼,“比起丁柔,我更念着柳氏,柳氏是个死心眼儿的人,丁柔不回府,她死活守着丁柔,也罢,我估摸着小半年过去丁柔能长进些,又赶上你父亲做寿,我过两日派人去接她回来,万一丁柔还像以往,早些打发了远嫁就是了,柳氏总不会跟着丁柔嫁人。”

“母亲和柳姨娘?”丁姝早就有这种感觉,“您很喜欢柳姨娘?”

在富贵人家小姐和贴身大丫头总是有些不可说的故事,大太太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柳氏救过我的命,我不会忘的,况且她守本分老实,我跟前有她相伴也能一起说说话,找个可心的人太难了些,就因如此我硬是将她留给你父亲为妾,我不是没想过放她出去做平头夫妻,但她那性子,说不上是好是坏,我不放在眼前还不得被人欺负死?我看人再准,再给她做靠山,外面爷们的事儿,我哪差得上手?”

‘你今日救我性命,我保你一生富贵平安。’大太太叹了口气,想到了当初的凶险,“人得说话算数,知恩不望报,没柳氏当时拼命救我,我怕是早就化成一堆骨头了,哪还有今日的富贵?虽然她是下人奴婢,可从那日起,我就没当她再是奴婢,柳氏性子柔顺温婉,合我心意。”

“母亲是精明厉害的,愿意护着柳姨娘。”丁姝笑言。

“许是前生的缘分,我偏就看不得她泪眼朦胧的模样,希望丁柔有此教训能通事理,别再伤她的心了。”

“我多嘴问一句,柳姨娘伺候父亲,生下六妹妹,你就一点都不吃味儿?如果··如果我丈夫招幸姨娘我···我可忍受不了,不说柳姨娘,还有刘姨娘,小刘姨娘,王姨娘,她们都是父亲的妾,是分宠的人。”

大太太挣怔了怔神,“你也说了她们是妾,我是嫡妻原配,她们随我摆弄拿捏,你父亲不可能就有我一人,坐稳当家太太的位置,你们兄妹有出息,我同你父亲相敬如宾,夫妻和睦不也挺好?”

大太太心里说不上是何滋味,大多人家都是这么过的,没弄得似太祖帝后一样反目成仇,太祖皇后据说囚禁了太祖皇帝整整一年,大太太甩开脑子里的想法,“你父亲是个重规矩的人,本身俊逸出众,丁探花曾经名动一时,我嫁给你父亲并不觉得委屈。”

丁姝一想到表哥可能宠女人,丁姝恨得不行,她没母亲的大度,也学不来大姐因怀孕主动给大姐夫纳妾,丁姝俏声问道:“兰陵侯府是不是有事?”

大太太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尚未出阁,这些龌龊事儿,你不可问。”

“是,母亲别气坏了身子。”

大太太重重的叹气,“是我识人不清,惹你大姐心烦。”

大太太可主动给丈夫纳妾安排通房,可身边的丫头瞒着她不知道爬床,这是大太太最容忍不了的,丁怡可信的丫头琥珀竟然伺候了兰陵侯,大太太恨不得撕了她,往日还当她是个有骨气的,岂料最有心计的是琥珀,无子汤都避过了,还有了身孕着实可恼可恨,琥珀是扇了丁怡一巴掌,落了大太太脸面,丁怡的陪嫁婢女都是她挑选的,大太太焉能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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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开解

兰陵侯夫人丁怡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给丈夫安排通房妾室没料到的是陪嫁丫头琥珀爬床有孕,不是为腹中的孩子怕阴郁成疾的话,丁怡不会饶了背主的琥珀,大太太听此消息心中恼恨,事关兰陵侯府子嗣,即便身为岳母也不能多说一句,兰陵侯府很给丁怡脸面,成亲多年无子,兰陵侯太夫人不曾赏赐兰陵侯一名妾室,府里的妾室姨娘照常用药,没生下嫡子前不许有庶子出生,丁怡和琥珀相差一月有孕,对太夫人来说是双喜临门的事儿,大太太除了暗恼她识人不清外,再无别的法子。

庄子上的丁柔压根就忘记了丁大老爷,名义上丁柔生父的寿日,积极准备着假死离开京城,柳氏是记着的,看丁柔忙碌的身影急于摆脱丁家六小姐的身份识趣的没出声,私底下绣了一对荷包,留给太太和老爷做个念想,岚心听说了丁柔的打算,丁柔没想着隐瞒住岚心,给了岚心选择的机会,是留下还是一同离去?岚心考量了几日,跪在丁柔跟前正是拜丁柔为主子,随丁柔一起离去,岚心也有她的考量,回府后她根本无法掩容貌,预期被主子收房当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不如和丁柔远离京城。

岚心看得明白,六小姐聪慧过人,总会安排好一切,也不会亏待她,她上有兄长姐姐,下有弟妹不愁无人奉养父母,岚心向丁府方向磕头拜别父母,并将以前积攒下的月钱和卖剪纸后丁柔给的赏钱留下,以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丁柔见岚心坚决同意带着她离开,丁柔开始联系棺材铺子,既然打算死遁演戏就得演全了,虽然无法做到万无一失,可也不能有明显的漏洞。

在地保山门打秋风时,按照事约定好的,李妈妈知会了丁柔,盼着丁柔能骂醒好赌好酒的远房亲戚,丁柔笑着打应了,收拾了一番去见地保,事先让李妈妈准备了酒菜,丁柔支开李妈妈,发挥在现代时在酒桌上谈生意套话的专长,丁柔本身虽然没岚心出落得漂亮,丁柔一直笑盈盈,并没多说地保赌博有不对劲,反倒借着酒劲同地保谈论起摇骰子的技巧,故作天真的问起如何才能赢钱,说起赌术赌徒就没不上瘾的,地保毫无戒心的向丁柔显摆,丁柔一边听,一边给他灌酒,时不时的称赞两句。地保飘飘欲仙,丁柔看着他喝得差不多了,才说起她曾经得高人传授一套绝妙的摇骰子的技巧,并演示给地保看。

地保眼睛都看直了,非要同丁柔学不可,丁柔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提出个要给,看看大秦朝的路引,地保是随身带着路引的,他就指着这个过活,掏出路引给丁柔,丁柔见上面的字体并张印,悄悄的藏起一张,交给地保的技巧,顺便在最后给他的酒量下了助睡眠的药,地保醉卧在桌上,丁柔满意的笑了,目的达到轻步离去。

出门时恰好碰到李妈妈,丁柔路引在手,也可告知李妈妈了,便道:“黄昏时,你和王管事来到我屋中一趟,我有话同你们说。”“

李妈妈有所察觉,但她却没料到丁柔会有如此大的胆量,策划脱离丁府,李妈妈一直以为丁柔是赚点贴己的银子,如今看来六小姐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老奴是来知会六小姐一声,钱府的马车来接您去京城,侯在门外。”

丁柔紧锁眉头,同钱家的往来因上次去用点子换钱还清了,钱家再让马车来接丁柔,莫不是有问题?丁柔恍然记起钱昭同楚凌王府庶子,丁柔想了想先将路引放好,正巧她也打算去趟京城,询问镖局何时出发,京城去江南平头老百姓大多一起远行互相也有个照顾,不是所有人单独能请动镖师的,丁柔有银子可她们三人势单力孤,就算镖师厚道,丁柔也不太放心,柳氏不到三十正是女人正好的年岁,岚心有是那个样子,丁柔还是决定于人合伙同行,前次去听说几家人打算去返乡,正好顺路,丁柔得商定具体日子,好进行最后的安排。

乘坐钱家的马车省得丁柔再租马车跑一趟,何况对钱昭丁柔有一分在意,再相见不知得什么时候,能劝劝钱昭也不算白相视一场,如没钱昭穿针引线,丁柔也没信心说服钱老板,对古人丁柔从不敢小视,因丁柔和钱老板的女儿交好,钱老爷才愿意给丁柔机会展示才华,没钱昭谁认识丁柔?她赚不到足够的银子。

丁柔坐着马车去京城,传过城门时,丁柔撩开车帘看向大大的燕京两个字,她再回京城也得十年后了,不知那时她身边得有是谁?前世不成功的婚姻,今生丁柔吸取教训不信培养不出重情重义的丈夫,失败了一次不见得永远是失败的,丁柔会擦亮眼睛选择夫婿,努力经营婚后生活,不会因一次心伤就不肯嫁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丁柔给了负心薄幸的前夫恬不知耻的妹妹足够多的教训,敢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儿就得付出代价。

“丁小姐请下马车。”

丁柔在仆从的引领下见到了钱昭,不过是小半月没见,钱昭的改变丁柔都有些认不出了,颧骨凸起,脸颊深陷,双眸哭得红肿,嘴唇毫无血色,病恹恹的靠着土土黄色的软垫,松散的发髻斜垂,几缕发丝落于胸前,钱晴红着眼睛手捧汤碗劝说钱昭用药,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人参药材的味道,天蓝的窗帘挡住了阳光,显得暮气沉沉。

难怪丁柔在外面碰见钱老爷时,他一脸的苦相,钱昭弄成这副模样,当父亲得会极为心疼,丁柔猜得到楚凌王夫人是拒绝了钱昭,钱老爷自责他是商贾。

“想开些,是咱们姐妹命不好。”

钱晴喂蔘汤给钱昭,丁柔听着对钱老爷是有抱怨的,压在心底的火一下子爆发了,摊上不肯续弦的父亲还说命不好?丁柔神色冷峻,先挽上窗帘驱散屋子里的阴暗,钱昭因不适眯了眯眼睛,嗓音干涩:“柔妹妹。”

丁柔走到她们姐妹近前,见丁柔亮晶晶的眼底渲染上薄怒,钱晴不敢吭声,丁柔却道:“我倒要问问何为好命?钱伯父是少着你们吃穿?还是苛责你们?”

“柔妹妹误会了,我是说如果不是...爹不做商贾就好了。”

“不为商贾如何提供给你们锦衣玉食的日子?不是所有人都擅长读书,钱伯父在经商上有独到之处,没他就没你们姐妹。”

换做现代的话钱老爷极有可能成为受人尊敬的大商人,关于现代的营销方法丁柔只要提了上句,钱老爷举一反三,有些奇妙的构想让丁柔也收益颇深。钱老爷疼爱女儿的心,丁柔极为感动,不说在古代就是现代这样的父亲都少,丁柔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有继母就有继父。”

钱晴钱昭同时微怔,这也是丁柔不愿意做后妈的原因,丁柔很难对被人的儿女产生好感,丁柔将来生下儿女后,丁柔没信心能一视同仁,自己生的自然不一样,丁柔会给他们足够的关爱,可继子继女呢?丁柔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尤其是涉及到家产,丁柔怕她会起坏心,所以在现代时才拒绝林朝生,不仅因他和红颜知己纠缠不清,更为重要是他有儿女。

“钱昭你只顾着悲伤,全然忘记了父亲?为一个男人好生生死的,你让我瞧不起。”

钱昭抽泣,“柔妹妹,你不晓得,他是我的半条命。”

“你如果这么委屈死了,你表哥会记得几年?钱老爷却会记得你一辈子。”丁柔站在床榻旁边,“这世上没有人比父母更疼你,钱昭,你不晓得我有多羡慕你,你表哥直到现在都不曾登门,看样子是放弃了,在他眼里心里爵位比你重要,不是说他如此做不好,但你不觉得他是懦弱的?”

“不,表哥不懦弱,他说过要带我走,是我不肯,我...我...”钱昭反驳丁柔,钱晴劝道:”妹妹,你怎么不同他走?姑姑会原谅你们的,到时满天的云擦不就散了?”

“钱昭同你有什么仇?你是在害她。”丁柔对钱晴很失望,钱老爷的教育出了大问题了,钱晴这样的女儿不掰正了,万一哪日钱老爷故去,钱家万贯家资能被钱晴败光,“你不记得奔者为妾?”

“我不是..我忘记...,只要姑姑做主,或者他们远远的离开京城,安稳的过日子不是很好?”

“先不说他们指什么生活会做什么?就说扬默,他今日不后悔明日不后悔,那后日呢?情浓时他信誓旦旦,等到清淡时,他还不后悔吗?钱昭,你来说,你有把握他不后悔?”

钱昭咬着无血色嘴唇,嗓子干哑得说不出话,抽泣哭声更悲切上几分,丁柔用绢帕为钱昭擦拭眼泪,“为了一丝的可能耽搁了终身幸福不值当,谁都有少女懵懂时,也有梦醒之时,得辨识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多少夫妻最后反目成仇?商贾之女和王府庶子之间的差距,不是情意可弥补的,昭姐姐不比名贵闺秀差,但在旁人眼中...昭姐姐即便嫁给扬默一辈子得步步小心,不能走错一步,为妾就更不能考虑了,再尊贵的妾日子也不好过。”

钱昭趴在丁柔肩头失声痛哭,丁柔拍着她后背,“哭吧,哭出了委屈明日便可笑着。”守在门口的钱老爷轻步离去,丁柔的劝解钱昭之恩,他记下了。

第六十一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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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昭是个聪明伶俐的,因情伤一时被困住了,经过丁柔点醒,钱昭虽然还是伤心,但也不再钻牛角尖。丁柔又安慰了钱昭一会后,因心里存事儿不能在钱府久留,丁柔可安慰钱昭,却没因安慰她耽搁自己正事的地步。丁柔辞别了钱氏姐妹,因不知何时再见,丁柔给她们留个一对柳氏绣得得荷包做纪念,不得不说柳氏的刺绣手艺很不错,她们面上露出很喜欢的样子,丁柔离开钱府。

“您没觉得丁柔有些不对劲儿?”

“小妹想多了,柔妹妹没事的,她那般聪明,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

钱晴对丁柔彻底的服气了,以往还觉得父亲夸奖丁柔不过是客气,今日丁柔能说出这番道理来,钱晴也不由得深想,有继母就有继父,如果父亲续弦另娶的话,她们姐妹怕没现在的舒心日子。钱晴扶着钱昭去看望父亲,父女三人相视而笑,他们之间的误会埋怨逐渐化解。

京城福威镖局,再次光临的丁柔止不住心里吐槽,那对穿越夫妻能不能再搞怪一点?福威镖局里不知道有没有林平之。福威镖局有天下第一镖局之称,在各处都设有分舵,发迹于太祖皇帝打天下之时,据传说同太祖皇帝喝过结义酒,只是再无人证实传闻是不是真的,不过世人皆知一件事,福威镖局由太祖皇帝亲自赐名。

天下平定后,福威镖局的买卖越做越大,经营的范围越广,从物品到保护人回乡,福威镖局都会接,打听清楚福威镖局的服务项目,丁柔有种感觉,太祖帝后是将他们当成现代的民营物流运送公司使用,走镖也不再有武侠般的神秘,只要肯出大价钱送一只鸡也是接的。

福威镖局前面是接镖待客之地,后面为女眷亲属居住,整座镖局占地不大,屋舍楼阁不显得很张扬,唯一同普通镖局商户不一样的是悬挂的匾额,丁柔抬头看了眼福威镖局四个字,真心认为太祖皇帝的书法只能看,不能评价,可那位太祖皇帝就爱时不时的秀书法,丁柔能想到当时随他们打江山的文臣心里有多郁闷了。

“小姑娘,你来了?”一身短衣襟穿着靸鞋的汉子打招呼,“定下来了?”

丁柔嘴甜:“于叔叔,我和娘商定了,后天启程,不知道同行之人定在何时?”

“后天?”大嘴叉的汉子想了想,道:“再推迟一日的好,我亲自走一趟,准保将你平安送到江南。”

丁柔琢磨了一下,推迟一日不影响大局,准备得能更充分些,”多谢于叔叔。”丁柔道谢,被成为于叔叔的汉子是镖局的头目,不轻易出镖,和丁柔投缘,便动了走镖的心。丁柔确定了同行的人身份,一户富商还有一户书生,丁柔放心了。离开了镖局,丁柔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可议离开京城,从此海阔天空,丁柔再不是拿捏在嫡母手中的庶女。

马蹄声急促,丁柔向一旁闪身,望着骑在马上的人,又是信阳王,他真是够嚣张的,京城里纵马,除了信阳王齐恒之外,无人敢像他大胆。

齐恒勒住缰绳,“四皇子约得是今日?”

“回王爷,是今日。”

“嗯。”

丁柔同周围百姓一般向信阳王弯膝行礼,四皇子相约信阳王?丁柔从中嗅到了几分的诡异,当今皇后无子,也就没册立太子,皇帝年岁渐大,皇子夺嫡之势已成,镇守北疆的信阳王是皇子需要拉拢的人,皇上将信阳王调回京城怕不仅是为了齐恒的亲事。

丁柔勾了勾嘴角,她实在是想的有些多,皇子夺嫡同她有何关系?丁柔听见,“喂,就说你,抬头我看。”丁柔垂头,“穿绛紫衣裙的小姐,抬头。”

丁柔看了看自己身穿的衣裙,抬头看向信阳王齐恒,“王爷有事吩咐?”

齐恒眯了眯眼睛,端详丁柔半晌后,“你见过本王?”

“回王爷,我从未离开过京城。”

“唔,你没去过北疆?”

“是。”

齐恒眼底有几分困惑,一甩马鞭,吩咐:“本王认错了人了。”吩咐随从去买了窝丝糖送回信阳王府,骑马离去。丁柔同不解,确信原本的丁柔没见过信阳王,丁柔买了两盒窝丝糖,记得娘也喜欢吃的,付了铜钱后,丁柔去联系了棺材铺,将棺材运回庄子上,都打算同李妈妈他摊牌了,丁柔不会再隐瞒。

棺材运到,惊掉了李妈妈的下巴,王管事扶着李妈妈,神色凝重的问道:“六小姐,您是何意?”

丁柔笑道:“进屋再说,我恰好有事同你们说。”

李妈妈和王管事对视一眼后,随着丁柔进门,丁柔将窝丝糖交给柳氏,”娘,你爱吃的。”柳氏接过后,放到一旁,着实很佩服女儿这份定性,如此紧要的关头还记得给她买糖,向王管事夫妻歉意的笑笑,坐在丁柔身边,柳氏一切听女儿的,她不会多说一句。

丁柔洗了脸,落座后道:“今日你们应该看出来我的打算了吧。”

“六小姐,你...你是打算离开京城,永远不会来了?”

“不能说永远不会京城,十几年后许还会回来看看。”丁柔淡淡的说道,“不是丁家六小姐了。”

李妈妈吃惊不小,似不认识一样看着丁柔,从她清醒后的李妈妈就不认识丁柔了,对丁柔是又敬佩又害怕,呐呐的道:“六小姐,你能到哪去?”

“哪都去得,我准备去南边,李妈妈,我们相识一场,今日呢,我有事相求,等我们‘安葬’后,你给丁府送个信儿,我们母女染上疾病死了。“

丁柔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李妈妈,“银子不多,你收下吧。”

“这...这...”一百两银子对李妈妈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丁柔说拿出就拿出了,李妈妈看出丁柔定是有不少银子,可她不敢想,“您假死离开让老奴如何同太太交代。”

“上老病死很寻常的事儿,染了急病药石无用,太太想必怪罪,况且当时我和娘离开丁府,太太说过没机会再回去了,来庄子上小半年了,太太何时在意过我们母女?离去也可省些麻烦。”

“六小姐,话不能如此说,你就这么走了会后悔的,你不考虑将来?”李妈妈是真心为丁柔着想,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做,去做平头百姓的女儿,向柳氏劝道:“柳姨娘,您不说两句?”

柳氏淡然一笑:“小柔是个有主意的,我听她的,是生是死我们母女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有伴儿。”

李妈妈瞠目结舌,丁柔拍了一下柳氏的手背,道:“我主意已定,你不用多说了,我今日去钱府,同钱老爷说起你们夫妻,钱老爷答应会关照。”

王管事拉住李妈妈,语气凝重再次确认:“六小姐可想清楚?”

“王管事,我从不做让我后悔的事儿。”

“在下祝丁小姐一路顺风。”王管事手下银票,扶着李妈妈出门,丁柔勾笑王管事也算是个聪明人,不拿银票,自己不会放心,拿了银票一定会帮丁柔隐瞒。

丁柔打开窝丝糖糖盒,捻起一块放在柳氏唇边,”娘,吃。“柳氏含着甜甜的窝丝糖,“小柔,娘没生气,也没舍不得太太老爷,娘有你就够了。”

丁柔笑道:“娘大可放心,我安排好了,咱们会越过越红火,娘,我不是任性妄为,非要有别于寻常小姐,我不想一切都由人操纵,如果我还在丁府里,不会想着假死离开,庄子上给了我很大的便利,娘,有机会离开的话,我不会放弃。“

柳氏笑了笑:“我明白。”

丁柔同柳氏收拾行囊,柳氏拿起那对瓷瓶问道:“还要吗?”

“不带了,等到了江南再买新的。”瓶瓶罐罐的丁柔都不打算带走,柳氏眼眸暗了暗,将瓷瓶放在包袱里,“是你父亲送的,带上是个念想,没老爷,就没小柔。”

“听娘的。”丁柔懒得因小事同柳氏争辩,父亲,无论是前世今生,丁柔感受到父亲的疼爱,父亲对丁柔来说是极为陌生的词汇。

“你拉我做什么?就让六小姐走了?”

回到自己屋里的李妈妈撩了脸色,“六小姐帮过我,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不能眼看着六小姐走错了路。”见王管事笑呵呵的看着银票,李妈妈火了:“你就惦记银子。”

“你还看不出六小姐的本事?六小姐主意定了,咱们再劝说有什么用?”王管事将银票递给李妈妈,“我收下银票是为了让六小姐放心,六小姐离开前你偷偷把银票给柳姨娘,孤儿寡母的去南边多带点银子好。”

“你...你..”李妈妈吃惊的看着王管事,王管事叹道:“小寡妇的事儿,我清楚,你想想今日你不肯答应,明日六小姐能将此事捅出去,到时咱们就全完了,六小姐一步一步都是有谋划的,她可真不像不同俗物的小姐。”

李妈妈呆坐,王管事握住李妈妈微凉的手,“以前是我做错了,你有了身子,明年给我添个胖小子,我什么都求了。当初你挑中了我,我总不能没心没肺的待你。”

“呜呜...呜呜...当家的...”李妈妈伏在王管事肩头低泣,王管事拍着她肩膀道:“有了六小姐的关照,借着钱老爷的东风,咱们也有好日子,以前的糊涂事忘掉吧。”

李妈妈点头,夫妻之间的隔阂逐渐消失,两日后,收拾好一切的丁柔正准带着柳氏离去,丁府的马车来到庄子上,下来一位婆子向丁柔笑道:“奉太太之命,接六小姐回府。”

第六十二章 无奈

“奉太太之命,接六小姐和柳姨娘回府。”

低垂着脑袋的丁柔使得柳氏心惊,握住丁柔微凉的手,柳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是,她们早走半盏差的功夫就好了。丁柔拍了拍柳氏的手背,声音很轻很低:“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丁柔再抬头时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的笑容,老天爷你玩不死我的,再大的挫折意外都有过去的一日。被人堵在庄子上,丁柔再难假死离开。有过充分社会阅历的丁柔不是愣头青,谋而后动,冲动是魔鬼。

李妈妈神色恍惚,实在是太巧了,怎么会如此赶巧?来接人的妈妈姓王,嫁于府中的管事,同李妈妈亲姑姑是干姐妹,大太太让她来,是指望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先看看丁柔是不是有所收敛,回去承禀给大太太,她也好做到心里有数。王妈妈扫了丁柔一眼后,久经世故的眸子微怔,六小姐,不一样了。

王妈妈不敢大意,屈膝笑道:“请六小姐收拾衣物回府,大太太和几位小姐常念叨起六小姐,您这病可养好了?”

养病是极佳的借口,丁柔笑着点头:“好得差不多了,劳烦母亲惦记着,你且稍等片刻,我和娘收敛衣物。”

“不急,不急。”王妈妈忙道,见庄子上放着得棺材,王妈妈皱了皱眉头,李妈妈上前道:“前一阵六小姐得了重病,好悬救不会来,听老人们说,先预备下棺椁冲冲,果然六小姐熬过了生死关,棺椁没来得急收敛,都是上好的木料,我估摸着以后也能用上。”

“不是我说你,就惦记着贪些小便宜,摆着棺椁渗人了些,你如今是双身子,不图个吉利?快收了去,仔细我回府告诉老姐姐,让她收拾你。”

李妈妈笑了笑,更为热情亲近上一分:“千万别同姑姑说,她老人家肝火旺,会骂死我的,气着她是我的罪过。”

王妈妈挽住李妈妈.略带一分责怪:“你这岁数上有了身子,本就极为难得,你偏不仔细,担心过去不鬼门关留下两个小的无人照看,可怎么成?呸,呸,呸。”王妈妈自知失言打了嘴巴,扶着李妈妈进屋坐等丁柔收拾行装,顺便探听丁柔在庄子上的事儿,回去也好同大太太回禀。

李妈妈虽然爱占便宜,可心肠不坏,又感念丁柔大恩,为儿子女儿着想,将丁柔夸得跟多花似的,稳重,厚道,沉着,聪慧,机敏,孝顺等等,弄得王妈妈愣神,“你说得是六小姐?我怎么听着像是天上的仙女呢。”

“王家姑姑,我可是句句实话,六小姐...”李妈妈将声音压得极低,“你不是外人,我同你说了吧,六小姐自从病好后变得非同一般,我听柳姨娘说起,她们去落凤山投掷过铜钱,六小姐一下子就投中了,这将来...”

话不用说德太明白,王妈妈惊到:“投中了?不会是柳姨娘故意如此...不会,以柳姨娘的品性不会说谎话,可有五六年没听说有小姐能投中铜钱了,还是六小姐福气大。”

“六小姐福气大,不就是丁府的福气?不瞒王家姑姑说,等过两年丫头再大些,我就送去给六小姐。”

“你舍得?”王妈妈更觉吃惊,李妈妈一直舍不得闺女去伺候小姐们。

李妈妈抿了抿发鬓,低笑:“我是舍不得丫头去做婢女,可有句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六小姐长本事长见识,总比围着转强些,六小姐仁慈,再有姑姑照看,我也放心些。”

王妈妈抿嘴一笑,“六小姐给了你什么好处?这嘴跟抹了蜜糖似的。”

李妈妈正色道:“我是真心敬重六小姐,王家姑姑,给我姑姑带句话,六小姐是我的大恩人。”

“好,好,我记下了。”

带话不过个幌子,李妈妈有事不会在信上说,她是说给自己听的,王妈妈心眼儿也不少,记下了李妈妈的话,等到大太太跟前回话时,王妈妈自然会帮着六小姐说些好话。王妈妈对丁柔刮目相看,李妈妈不是为几两银子就肯这般卖力气的,尤其是王妈妈又亲眼见了丁柔,同出府前的骄横偏执相比,丁柔柔和冷静了些,在她面前李妈妈有种面对大太太的感觉,六小姐有能投进去铜钱,将来的姻缘相比不错,此时结下分善缘,万一一日求到六小姐跟前也好张口说话。

似王妈妈这类府里的老妈妈可不仅是对主子忠诚,眼力上也是要有的,王妈妈不着急催促丁柔启程,陪着李妈妈闲话家常,并将李妈妈姑姑捎来的东西留下,以过来人的身份,规劝了李妈妈几句,恰巧王管事听了府里来接人的事,感叹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六小姐注定是官家小姐,王管事心一激灵,他是有心投靠六小姐的,匆忙赶回来,一进门便看见了王妈妈,王管事同王妈妈同一姓氏,早些年在府里时也有些来往,王管事笑道:“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