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夫人让奴婢来叫丁六小姐。”

丁柔看向软轿,她一向记忆很好,软轿里露出半张面容,是那位在皇家书局见过的老夫人,她是兰陵侯府的太夫人?不是去上香了吗?丁柔屈膝道:“见过太夫人。”

第八十六章 善缘

“丁六小姐。”语气平和,侯府太夫人撩开了软轿的帘子,看向垂头的丁柔,眼睛弯成弦月,看丁柔手里握着雨花石,笑道:“很喜欢?”

丁柔恭谨的轻笑,头更低了些,雨花石有些个烫手,兰陵侯太夫人怕没见过喜欢石头的幼稚少女,糯糯的道:“挺好看的,就捡了块。“

太夫人拍了拍扶手,软轿落下,闻月忙上前搀扶太夫人走出软轿,丁柔在她目光下,稍显紧张,以丁柔的身份,怎么可能得太夫人另眼相看?为了往日的情分?不对,以前的丁柔不过是见过太夫人几面,没多深的印象,原本丁柔被丁敏挑拨得以为争强好胜,远不是平和的太夫人喜欢的样子。

丁柔可没自大到太夫人是看出她穿越女的气质,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随着学识,地位,见闻,谈话,衣着才能体现出来。现在不过十一二岁的庶女,哪有气质可言。

太夫人瞧出丁柔的紧张来,轻笑般的握住丁柔拿着雨花石的手,“一块石头而已,喜欢了,我让人再多给你送几块去。”小姑娘脸颊迅速的红了,就连耳垂都粉红色的,可爱得紧,干净清秀的眉眼,透着一丝的尴尬,又可怜得紧。

太夫人越发喜欢了,乘坐软轿路过时,看见一小姑娘拿着雨花石对着日头,仿佛好奇的研究雨花石的纹路,口里还念念有词,太夫人便将上香后的异状逐淡忘了些。软轿过去后,她记起是皇家书局里同管事谈笑的小人儿,清亮的眸子太夫人还记得,转念一想,亲家太太来府里看望长媳丁怡,她不就是丁家六小姐丁柔?

命闻月来打听,果然是丁柔,太夫人唇角愉悦的微扬,丁柔呐呐的道:“不用麻烦了,我有一块便好。”这般表现和符合丁柔此时的年纪,在这些太太,太夫人面前,丁柔尽量的掩藏起成熟世故,她们看了太多的人,稍有不一样便能发现端倪,丁柔可不想因‘独特成熟’被送道庙里去,什么年龄就得做什么事儿,改变也得循序渐进。

太夫人方要说话,丁敏柔柔文雅的声音响起,“六妹妹...你看这花..”丁柔抬眸,丁敏脸上一惊,随后绽开了温润恭顺的笑容,似一株好看的白兰花,清雅高洁,曲了膝盖:“太夫人安。”

丁柔退开,丁敏新换过衣衫,钗环首饰,衣物都是侯府的,彰显兰陵侯府的富贵,看了看自己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裙,丁柔什么都好,但在针线上,实在是拿不出手,不是柳姨娘帮着绣了个扣子,衣裙更素些。

“三小姐丁敏。”太夫人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但比方才疏远了些,“几日不见,三小姐出落得越发好了。”

丁敏迎上太夫人,道:“太夫人过奖了,姐妹中我不过是中人之姿。”

自谦恭谨的少女,很得上了年岁的太夫人们喜欢,丁敏笑容无懈可击,“前些日子,母亲让我绣了佛经,说是供到庙里去,有几处不甚明了,母亲说起太夫人精通佛经,佛理懂得也多,礼佛诚心,不似我光知道绣了却不知佛理,母亲常赞您是慈祥的人儿。”

太夫人微显得惊讶,“珈蓝寺里供奉的心经是你绣的?”

丁敏憨厚的笑笑,“勉强入眼,许是被无为大师选中了。”

前生的丁柔就因一部绣出的供奉在珈蓝寺的心经得了兰陵侯府太夫人另眼相看,没侯府太夫人点头,丁柔是嫁不进来的。记得前生她劝丁柔送去大佛寺,那里香火鼎盛,求佛祖保佑也能灵验些,熬得眼睛通红的丁柔却笑着摇头,‘三姐姐不懂,我求得不是佛祖庇佑,是一份善缘。’

珈蓝寺大半的香火银子都是兰陵侯府捐献的,虽然也接外客,但兰陵侯府是他们最大的施主。重生的丁敏自从拿起绣针那日,便不停的绣心经,一遍一遍,绣了不知多少,终于绣得比前生丁柔还好,借着大太太去珈蓝寺的机会,将心经留下,果然如她所料,被主持选中供奉在佛前,让太夫人看见了。

“这话我不爱听,好就是好。”

太夫人有几分佩服能将心经绣得如此好的丁敏,弯出更多的笑容,“亲家太太是个有福气的,花骨朵一般懂事的女儿们承欢膝下,哎,不似我那丫头,骄纵惯了,让她能拿绣针比划两下都难。”

“婉柔姐姐书画威名京城,就凭她那一手画,就够我们姐妹学上很久了。”

婉柔?丁柔来兰陵侯府前了解过,赵婉柔是太夫人最小的女儿,今年十五了却还没定亲,兰陵侯府唯一的嫡女尊贵非常,看太夫人眉梢的宠溺,她是疼宠女儿的,可十五岁还没定亲,太夫人在等什么?或者说在等谁?

丁敏夸赞赵婉柔的书画,太夫人笑容更多了些,也不乘坐软轿,让丁敏三姐妹陪着她回去,丁敏和丁姝左右伴着太夫人,丁柔落后一步,后面跟着丫头妈妈,浩浩荡荡去后院太夫人住处,丁敏做足了功课,也顾不得藏拙了,让着丁姝,同太夫人说起佛经,长篇拗口的佛经脱口而出,丁柔默默的听着,瞥见神采奕奕的丁敏,心中佩服,佛经可不是念几遍就能记住的,拗口难懂的很。

她不会是从重生后就开始背诵佛经了?太夫人含笑听着,眼里也闪过难言的惊喜,快到兰园时,太夫人突然抓住丁敏道:“这一篇...这一篇...你从何看来的?”

丁敏翘起嘴角,“一本破旧的佛经上只有残篇,后我找遍了佛书才在金刚经的字里行间推出剩下的几句。”‘

太夫人感慨连连,拍着丁敏的手道:”好,好,好,果然于佛有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进了屋里后,太夫人便命人准备笔墨,让丁敏将佛经默写下来,丁敏领命,丁姝悄声道:“以前没看出三姐姐读佛经,怎会...”

“许是不想人知道。”

丁柔眉头微蹙,这篇佛经怎么听着有点金大侠九阴真经的味道?是太祖帝后哪位的恶作剧?难道丁敏真是推断出的?还是她上辈子见过?这篇经文...对太夫人如此重要?太夫人的目光一直看着丁敏,生怕她跑了似的,九阴真经蕴含的佛理不强,主要是道家的东西,难不成太夫人不仅信佛,还信道?

丁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其中必有缘故的。丁敏书写后将宣纸递给太夫人,丁柔能看出太夫人的惊喜,仿佛对待宝贝一般,眼底流露出得偿所愿,丁柔收回目光,老实的垂头,什么事儿都同她无关,也就不费那份心思。

“丁太太来拜望太夫人。”

太夫人先是将宣纸放好后,竟然起身相应,进门的大太太明显错愕了一瞬,兰陵侯太夫人虽然一向谦和,但却从没如此热诚过,错愕不过稍纵即逝,大太太含笑道:“当不得,当不得。”

同太夫人挽手坐在临窗的炕上,太夫人道:“如何当不得,不瞒你说府上的三小姐帮了我大忙了。”

大太太奇怪的瞥了丁敏一眼,随即笑道:“她能帮上什么?不添乱就算好的,她们姐妹有些拙笨,赶不上府里的小姐,每次带她们出门,我都是悬着心,生怕她们惹了笑话。”

“府上三小姐心经绣得好,又能从找出这章残卷,她若是拙笨了,我倒没见过机灵的,亲家太太过谦了,我看她们色色出色,都是求都求不到的好女儿。”

闻月端出托盘,上面放着几支珍贵的镯子,几支精致的宫花,”留给她们赏玩。”

“这怎么好使得?”大太太推辞,太夫人笑道:“如何使不得?咱们两府是姻亲之好,这点东西不打紧,亲家太太不肯收的便是瞧不起我喽。”

太夫人似玩笑的话,大太太笑着对丁敏三姐妹道:“还不来谢过太夫人?”

小丫头摆好蒲团,丁柔跪在最后的位置,向太夫人磕头道谢,正式拜见了兰陵侯府的太夫人。

“好,好。”太夫人堆满了笑,拉着大太太说话,言谈中对丁怡表现出关心,同时让大太太安心,她如何都不会亏待丁怡,大太太点头笑道:“满京城谁不晓得您将儿媳当成女儿般疼惜?我又有何不放心的?怡儿方才也说起,没您照料着,她还不见得会生多少的气。”

太夫人笑容敛了些,“她尽管安心养着。”

大太太笑了笑,得太夫人承诺,兰陵侯赵鸿飞会更为关爱怡儿,琥珀的事不会再出现了,如果不是往日琥珀太忠心可靠,丁怡也不会因有孕便被她给蒙过去。

说说笑笑间,日头偏西,太夫人欲留饭,大太太笑着推了,太夫人见大太太去意坚决,便让她常带女儿登门,大太太应下:“您就是不说,我也得常来的。”

太夫人送到门口,大太太,丁敏姐妹坐上软轿去二门上马车,离开兰陵侯府后,丁柔轻轻的叹了口气,“六妹妹?”

丁柔笑着摇头:“无论何处,还是府里最舒服。”家才是最舒服的,丁府也不是家,她的家在何处呢?

“我也如此想,兰陵侯府...我不大喜欢。”丁姝同丁柔越发亲近,另一辆马车里,大太太问道:“敏儿,你从何处得残篇?”

第八十七章 贵人

大太太问得急,丁敏无法遮掩过去,因前生记得这边经文,她在兰陵侯府看出太夫人对丁柔得好,一时着急便打着送花的借口讨好太夫人,为了让太夫人记住她,忘记丁柔,丁敏才将经文说出,她并不知道经文有何要紧之处,呐呐的道:”是在府里一本书上看过的。”

“哪本?”大太太追问,面色凝重:“到底是哪本?”

丁敏很少见大太太这锋芒毕露,她又上哪去找那本残卷?“不记得了,母亲,我东看一句,西看一句,经文是拼凑出的。”丁敏委屈得想掉眼泪。大太太阖眼道:“你可知兰陵侯太夫人为何如此欢喜?”

“不知。”

“停车。”大太太直接叫停了马车,眼眸含着失望对丁敏道:“你下去,同姝儿柔儿挤一挤。”

丁敏脸刷得白了,半路下车,她完全哪还有脸面,丫头妈妈都知道她是惹了大太太不快,被赶下车的,丁敏泪盈盈的跪下,”母亲,女儿知错了。”

“下去。”大太太阖眼,甩开丁敏,“我想静一静。”

丁敏抹了眼泪,大太太不可能改变主意,踩着马凳下车。李妈妈在丁敏离开后,爬上了马车,陪着大太太坐着,马车向丁府驶去。李妈妈给大太太递上茶盏,“主子。”

大太太平平气,“丁敏这丫头,蠢不可及。”

李妈妈瞧出大太太动了真怒,也明白几分大小姐丁怡的盘算,不好不接话,小心翼翼的道:“奴婢看三小姐在大事上并不算太糊涂,有些拙也好用得上,太精明怕是...主子,三小姐还得再调教。”

大太太哼了一声,脸色稍霁,李妈妈心放下一半,“明着厚道拙笨,总比暗地里鬼心思知晓藏拙表里不一的好,您也跟着操心不是?您的话三小姐哪句不听?她肯听话,再调教几年,还不是任您搓揉?有个万一的话,也能用得上。”

“就你鬼道。”大太太不再绷着脸,“我是疼怡儿,可我更惦记着萧儿他们,丁家兴旺才是安身立命根本,丁敏...这个蠢丫头生生将一条通天大陆让给兰陵侯府。”

李妈妈拿着美人捶轻轻敲着大太太腿,“通天大路?”

“京城最难结交的勋贵是哪家?”

李妈妈脸一僵,手上的总做放慢了些,“主子说的是勋贵之首信阳王府?”

信阳王府是京城出了名的难以结交登门,以前老太妃遂儿子出征,奢华的王府一直空着,半年前信阳王老太妃领着孙子回京后,勋贵也好,朝臣也罢都想登门拜访,老太妃除了相熟几十年的老姐妹外,谁都不见。整日在王府的佛堂念经。信阳王齐恒并未娶王妃,信阳王府是老太妃操持,她说不见,谁敢强行登门?不怕皇帝吗?

在如今的大秦朝,皇上最信任的人不是皇后宠妃,不是阁臣战将,而是信阳王府的太妃。知道她不愿见外客,皇上甚至亲自下旨,不得打扰她清修。如今储君之位空宣,信阳王一家归京,私底下都嚷嚷动了,皇上并不单纯是为信阳王的婚事,更深一层怕是询问太妃的意见,立哪位皇子为储君,等到皇上殡天后,接掌帝位。

大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好的事儿被亲家太太占了去,偏偏我还不能多说一句,得装作不知道,兰陵侯府嫡出的小姐十五岁还没议亲,等得不就是信阳王归京?隐王之乱后,没太妃说项,兰陵侯府丹书铁券几乎不保,亲家太太得了丁敏写得那篇经文,太妃指不定如何谢她,侯府小姐的婚事没准因此就成了。”

”那篇经文是太妃要的?”

“她找了很多年了,据说是太祖皇后...”大太太随即摇了摇头,“也罢,兰陵侯府同信阳王府做亲,对老爷也有好处,如果不是太祖皇后定下铁令勋贵之女不得入宫,勋贵子弟不得尚主的话,信阳王怕是会娶公主的。”

成了定局的事儿,大太太也懒得再想,她也是听婆婆说过,信阳太妃一直再找经文,事关太祖皇后,大太太不好多问,天大的好事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可谁知丁敏...有了好东西,偏送了兰陵侯府,大太太啐了口:“肤浅,没福分。”

“方才老奴看三小姐...”李妈妈劝道:“主子,事情已经做了,就将错就错吧,以老爷的性子,不是攀附权贵之人,信阳王府钟鸣鼎食,声威赫赫的,怪骇人的。”

丁家离大秦朝顶尖的贵族差得太远了些,何况是遥不可及的勋贵之首信阳王府,那可是连皇子都敬畏三分的王府。大太太叹道:“我何尝不知,也没想着将姝儿嫁去信阳王府,以老爷的官职,我哪舍得姝儿去做侧妃?只是那篇经文即便给了亲家太太,也太轻松了些,如果好好想想的话,怡儿在兰陵侯府地位更稳,我发作丁敏,是因她自作主张,有宝物而不自知,处处耍小聪明,而且...”

大太太眸光凛然,“她忙着女红,练字,侍奉于我哪有多余的功夫翻书?不是我小看她,丁敏推演不出经文,府里藏书虽然多,我就不信她随便翻一本就能找到宝贝。丁敏不常出门,身边也有人跟着伺候着,她...经文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主子是怕有人教?”李妈妈脸色大变,冥思苦想,“府里没人能逃过主子的眼睛。”

“丁敏那,你多注意些,怡儿....”

大太太想到虚弱的女儿,心疼着,既然丁怡有了后续的打算,大太太更得‘关照’‘看着’丁敏,李妈妈安慰道:“事情远没到大小姐想得那一步,主子,大小姐是整日在床榻上躺着,有些想偏了,老奴看大小姐面向是有些三灾五难的,越过去就好了,给三小姐个警告也好,万一她张狂起来,惹你生气。”

马车进了丁府,大太太扶着李妈妈的手下车,丁敏红着眼眶,丁柔和丁姝也没理会丁敏,丁敏突然插进来,当时丁柔吓了一跳,在马车里i丁敏一句话不肯说,嘤嘤低泣,哭得丁柔心烦得很,又不好说丁敏,强忍着回到丁府,丁敏柔弱样委屈样儿,丁柔很容易想起前生的妹妹,况且明显大太太发作丁敏,她凑上去表现姐妹爱,没准连她也落不下好处。

大太太斜睨了一眼丁敏,板着脸道:“都各自回去,抄写一遍孝经,明日交给我。”

“是。”

丁柔等福身,目送大太太离去,丁柔和丁姝对视一眼,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丁姝推了推丁敏,“三姐姐,回吧。”

丁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保重后,便离了丁敏。还得去抄写孝经,丁柔还一肚子火呢,懒得搭理丁敏。回到房中,丁柔吃了两块点心,大太太虽然不会苛责她,但想要好菜色也得再使银子,丁柔对今晚的饭菜极为的不满,不是她喜欢的,吃了两口便人撤了。

岚心知道些丁柔口味,“六小姐,奴婢让人给您煮碗面?”

丁柔可没丁姝的待遇,有小厨房伺候。摇头道:“不用了,摆纸墨,抄写完孝敬早点睡,明日我得去陪祖母,没精神可不成。”

岚心弯了弯膝盖,”是。”

有三天的考验期,丁柔不愿失败,走通祖母路线也是庶女生存之道,今日看到大太太发作丁敏,还不知道怕?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说赶下车就赶下去了,一点情面都不讲。

丁柔提笔抄在纸张认真抄写孝经,脑子里不敢胡思乱想,专注抄书,甩掉脑子里今日的种种异样,丁柔沉下心很快便写好了孝经,晾干墨迹,字体反倒比在现代时有退步,丁柔甩了甩纤细的手腕,可能是腕力不足,丁柔为了怕人看出不同来,曾经模仿过丁柔以前的字帖,做个大家小姐太不容易了。

洗漱后丁柔躺爬上了床,翻来覆去丁柔睡不着,一闭眼睛就想到那篇经文,想到丁怡苍白的脸,想到丁敏在兰陵侯府对她的戒备敌意,兰陵侯府太夫人先前对自己的态度...世上没无缘无故的喜欢,丁柔自认为长相不过清秀,也没做什么打眼的事儿,就因皇家书局一面之缘?丁怡的打算,丁柔也能猜出一二,那位俊美无双的兰陵侯是姐夫,不是良配,

丁柔摸了摸手腕上,柳姨娘用压箱底的珠子编成的收敛,虽然只有一颗珠子,却是柳氏亲手编的,丁柔一直带着,丁柔平躺,看着湖水蓝幔帐,睡觉,不能让娘担心,管丁敏死活,去给人做继室可不是想象那般容易,少点智商都不成。丁怡...丁怡...丁柔只想着一点,有如此多的意外发生,丁敏怎么还会执着认为事情不会改变呢?

丁府主宅,大太太惊呼,“你说什么?李妈妈,你是说丁怡不能总是躺着?”

李妈妈跪在大太太床前的踏板上,“老奴不敢欺瞒主子,也忧心大小姐,您不知老奴的侄女三十多了又有了身子,这岁数就是过鬼门关,可老奴前阵子接到她的书信,上面说了好多六小姐的事儿,六小姐和柳姨娘在落凤山遇见了高人,说了些女人生产的事儿,您看看吧。”

李妈妈将书信递给大太太,大太太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明日让秦妈妈也看看,六丫头,难不成真是怡儿的贵人?”

ps求一张粉红。

第八十八章 恩惠

清晨丁柔起床,岚心捧着衣服上前伺候丁柔梳洗,一袭蓝紫缠枝褶子,一条挽花长裙,丁柔对镜子轻笑,簪了一朵兰陵太夫人送得宫花在鬓间,小巧的耳上,带着赤金海棠花样的耳环,略施脂粉,真有几分名门贵女风采,摸了摸柔软舒服的衣裙,看着上面细细盘起的扣子,每一处精心绣上去,丁柔不用多问,除了娘之外,谁肯为她用心?不知熬了几夜绣好的,柳氏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女儿。

丁柔带着岚心出门去给大太太问安,正巧遇上明显一夜没睡没什么精神的丁敏,“三姐姐。”丁柔抚了抚身,丁敏敲了丁柔一眼,移开目光。阳光太耀眼了?她似慢慢绽放的牡丹一般,梨涡成瞒着暖人心的盈盈笑意,清澈仿若溪流的眸子,眉宇潋滟,静谧美好,丁柔不如前生耀眼美艳,更多了几分沉静从容,仿佛山峰崩于眼前,她都能想到办法,让人信服。

“六妹妹,你不一样了。”

“三姐姐,半年多不见,我又经历过苦楚,不反思岂不是是蠢人?”

丁柔俏皮的眨眨眼,丁敏终于发现自己不同了?她会不会以为自己也是重生的?丁柔唇角翘起,轻声说道:“三姐姐,时辰尚早,我先去看看姨娘,再向母亲请安,你...”

“我等候母亲起身。”

在岔路口,丁柔起得早便是想先去看望柳氏,丁敏一向是第一个向大太太请安的小姐,丁柔笑了笑,向一旁的小路走去,前面直通向厢房侧院。丁敏捏着帕子,擦拭了眼角,使之眼睛更红些,最后瞥了一眼脚步轻快的丁柔,扶着月茹沿着正路去见大太太。丁敏薄唇抿紧,丁柔是想说道不同不相谋?她不会阻碍自己?

示弱?还是暗示她无意同自己相争?心潮起伏间,丁敏额头冒汗,她一直在走丁柔前生的道路,到底是多对是错?走到最后,她还是丁敏吗?

“三小姐?”月茹的手被抓得很疼,抬眼见丁敏眼底的迷茫中隐隐透着一分厉色,忙道:“快到大太太屋子了。”

不做丁敏又如何?前生失败的一生还没受够吗?扶正头上的珍钗,前生丁柔可没大姐给的珠钗,她会比丁柔做得更好,不仅她有前生的经历知道许多的事儿,更为重要的是,朝局变幻,夺嫡将起,只有她清楚谁倒霉,谁将登上帝位,为兰陵侯,为娘家谋得一世富贵荣华,她便是丁家最贵重的小姐。

丁柔想开了,豁达了又如何?就算是养在太夫人身边,也改变不了丁柔是丫头养的身份,许是在庄子上柳姨娘对她细心照顾,让她明白了点东西,丁敏嘴角上扬一些,丁柔想得太容易了些,只有自己尊贵了,姨娘才可安稳不会被人欺辱了去。

“六小姐。”伺候柳氏的丫头屈膝,对丁柔到来不感到奇怪,清晨的昭阳散落,丁柔头上的宫花沾上几滴露水,娇艳欲滴。丁柔微笑问道:“姨娘亲身了?”

“早就候着您呢,柳姨娘说了,您必会到的,要不怎说母女连心呢。”

丁柔迈步走进去,柳氏正往手腕上套镯子,丁柔几步走到柳氏身后,握住她的手,袖口一滑,柳氏感到手腕先是一凉后又觉得温热些,低头看去是不见一丝杂色的羊脂白玉镯子。

“小柔,这可不成,太贵重了。”

“是兰陵侯太夫人赏的,有神贵重的?”丁柔看了看柳氏白皙手腕上的镯子,笑道:“娘戴镯子好看,衬得雪肤晶莹。”

“小柔。”

“留下,戴着。”

丁柔板着柳氏的肩膀,柳氏动了动嘴,不再褪下镯子,小声的申辩:“是兰陵侯府太夫人给你的。”

“我不喜欢沉甸甸的镯子,给了我,孝敬娘谁多嘴?”

“万一三小姐,五小姐都戴镯子,小柔没有,会不会不好?”柳氏忧心忡忡,丁柔摇头笑道:“这点小事谁会注意?娘,听我的没事。”

丁柔不想因镯子的问题跟柳氏纠缠不休,看了一眼屋子,“娘,怎么不开窗户?每天记得开窗户通风,屋里太闷了,容易得病。”

“娘,被子褥子也得多拿出去晒晒。”

“娘,母亲身边可不只有你一个妾室,咱不犯错就成了,别事事抢着做,也给别的姨娘留点机会。”

丁柔不放心的叮嘱着,推开了玻璃窗,晨风习习,穿过斑驳的树荫,可见院子里种着的花草,大太太没亏待柳氏,这屋子的方位,布置很很不错,很有种舒服的感觉,柳氏又不喜欢太奢华的摆设,再加上不识字,也不会像刘姨娘弄得书卷味儿十足,温馨舒服也许...丁柔眸光暗了,帮柳氏争宠是要不得,有如今的局面,柳氏安分忠心,大太太护着,自己在丁府站稳脚跟,柳氏也不会受谁的欺负。

万一起了争宠生子之心,后宅得事儿可是大太太做主,是罚是打,丁大老爷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就冲丁柔回府好几日了,丁大老爷都没见过丁柔一面就可知他是信任大太太的。

柳氏眉眼一直含笑,不由得摩挲着羊脂白玉的镯子,看着丁柔平安就好,女儿今日打扮得也很好看,衣服很合身,柳氏有些遗憾稍微素雅了点,本来要绣上去的牡丹花,因太着急改绣了别的。柳氏对于丁柔去陪太夫人,一万个赞成,她给不了丁柔的,太夫人一定能教导好她,将来再给女儿选门好亲事,柳氏死了都能闭上眼儿。

手臂被挽住,柳氏又见丁柔笑脸,柳氏道:“对了,对了,把燕窝端上来。”

“燕窝?何时娘也有燕窝吃了?”丁柔笑意盈盈,柳氏拍了一下丁柔的手,哼道:“不许浑说,太太昨夜赏的,我吃不惯这东西,特意给你留着,兰香用温火炜着。”

柳氏同样也没小厨房的待遇,但柳氏人缘好,吃食什么的没什么讲究,可厨房管事的妈妈受过柳氏的恩惠,所以柳氏越不挑剔,吃得越好,丁柔非常佩服柳氏好运气,不过是在大太太面前说了一句话,便得了如此多的好处。另外柳氏的身边的奴婢妈妈听话,偷偷的那煮点东西,外人也不知道。

兰香端着一盅燕窝走进,笑盈盈的屈膝:“六小姐,主子特意给你留的。”见柳氏瞪了她一眼,兰香故作诚惶诚恐的道:”错了,是主子不喜欢,单独留给六小姐。”

柳氏皱了皱秀眉,怎么听着一个意思?丁柔拿起汤匙,柳氏给的,不吃她一定不舒服,丁柔也就不客气了,好东西一般都是留给儿女,感知铭记这份慈母心便好,丁柔用汤匙搅了搅燕窝,眉间一簇,吃了一口后,簇得更紧些,柳氏问道:“怎么?不好吃了?”

丁柔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是母亲昨夜赏的?”

“嗯,还是李妈妈亲自送来的,唬了我一跳。”

这是极品的血燕,大太太对柳氏再好,也不会轻易赏给她的,又是让李妈妈连夜送来,足以看出大太太的重视程度,柳氏最近没做什么让大太太满意的事儿,一道念头闪过,兰陵侯府?是因为她在兰陵侯府的表现?丁柔不是自嘲,她的表现不值得劳师动众的送燕窝过来。

“李妈妈只送了燕窝?”

柳氏道:”还有人参养荣丸子,一整盒,一会我悄悄让人给小柔送去,我最是不喜欢人参的味儿,对了还有些内务府弄得脂粉香水,也不知太太怎么会突然赏了这些东西。”

丁柔含着汤匙,越发肯定不对劲了,按说以大太太和柳氏熟悉程度,有事儿的话一定会把柳氏叫去细问,昨夜...昨夜...丁柔燕窝,看来昨夜大太太是没倒出功夫,又想表达善意,才让李妈妈送东西过来,丁柔看柳氏懵懂的眸子,笑道:“父亲昨夜是去母亲房中的吧。”

柳氏点头,“原本是刘姨娘侍寝日子。”

这就对了,丁大老爷安置在嫡妻房中,大太太如何也不能把柳氏找去,再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容忍大被同眠。而丁大老爷撇下刘姨娘去看大太太,是关心兰陵侯府的大女儿丁怡?丁柔笑笑,丁敏赶对了好时候,不过,万一丁敏太过锋芒毕露的话,大太太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痛快,女人啊,太聪明了,容易出事。

这话是前生母亲常说的,自己不信,如果母亲聪明的话,又怎么会给小三可趁之机,可最后...丁柔对聪明能干,有了另一番的认识,柳氏推了推丁柔,”小柔,到时辰了,你哪日再来,我让兰香再炖燕窝给你吃。”

去了太夫人身边,柳氏见丁柔也没这般方便了,想到此处柳氏眼睛有些许的酸涩,丁柔挽住柳氏的手,“娘,我永远都是你女儿。”就算是丫头养得又如何?照样可以活出精彩来。

丁柔和柳氏相携去大太太屋里,一路上丁柔悄声交代,柳氏没事的时候多走动,不许总是在屋子里绣花,柳氏一一答应,进了门,丁柔便听见男子爽朗的笑声,“敏儿如此聪慧,出乎为父意料。”

“夫人教养得好女儿。”

大太太笑盈盈的道:“是敏儿争气出息。”

丁敏谦虚:“没母亲教导,哪有女儿今日,母亲是最最疼女儿的。”

丁柔眯了眯眼睛,他们算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吗?

第八十九章 改变

丁柔屈膝,“见过父亲。”

父亲这个名词,无论前生今生丁柔都觉得陌生,她永远忘不了父亲将只给了微薄赡养费的母亲赶出去,他以为自己会留在华丽的家里,当时丁柔笑着勾手指,后妈低头安慰她,年幼的丁柔抬手就给了她的一巴掌,镇住了所有的人,丁柔将父亲送的手链扔到他身上,转身去找了母亲,过穷日子又如何?没父亲疼爱有怎样?丁柔照样比后妈生的儿女出息成才。

当丁柔以全省状元的身份入读最著名的学府时,父亲来找过她,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丁柔当着他的面将银行卡扔到了河里,拽着他的领带去祭拜母亲,不是他的负心薄幸,母亲怎么会早死?丁柔本来不愿意让他见母亲,可直到死那一刻,母亲还是爱他,可笑之极,爱...他当得起吗?

有钱后的丁柔不是没想过报复,她有一万种让父亲公司破产法子,但她答应过母亲,过好自己的日子,让父亲后悔失去了丁柔这样的好女儿,母亲最后的心愿是丁柔别被仇恨蒙蔽了,母亲的善良,隐忍,丁柔一点都没继承到,才有了...后来...丁柔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的嘲讽,他的公司被宝贝的儿子弄得债台高筑,在穿越前,听说破产了,他也...如果不是出了丁敏的事儿,丁柔会去看望一下他...

“六丫头?”

大太太明显看出丁柔不同往常,脸上虽然还笑盈盈的,但神色阴暗不明,是因惧怕老爷?大太太招手道:“六丫头,来。”

往事已矣,该报的仇一样没落下,丁柔不觉遗憾,老天既然给她心生,还设置了重重障碍,丁柔偏就不信她走不出去,重现明媚的笑意,“母亲安。”

只是一瞬之间,便恢复了常态,大太太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丁柔走到大太太跟前,再次屈膝后,才坐在丁敏旁边的绣墩上,腰挺直,腿合拢,手大放在膝头,微展笑颜,同大太太坐在炕上的大老爷丁栋品了口茶,对丁柔的表现是满意的,他看着大太太肯定般的颔首,“辛苦夫人了,没夫人用心教养,也没敏儿蕙质兰心。”

丁敏娇笑着带着几许撒娇之态,“能帮上父亲,是女儿的荣幸。”

柳氏略带担忧的目光落在丁柔身上,她站在一旁不敢搭话的,丁柔笑意不改,丁大老爷五官方正,下额处蓄起几缕胡子,平添了几分儒雅,细看之下,丁大老爷读书人做派很浓,丁柔不认为似他这般苦读圣贤书的人会听一女子的主意,想着打听回来丁栋履历,他今年三十正寿,二十二岁便高中探花,称得上年少成名,入翰林后,直到今年还在敖资历。

通过这份履历丁柔推断出两点,一是丁栋读书死脑筋,只能在翰林院当讲师,二是简在帝心,皇上在磨练他,当今皇上六十了,这岁数不可能不为下一代考虑,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丁栋不过而立之年,如果是可造之才的话,留给儿子用会更好。

至于是哪一种,丁柔此时还看不出,从他当着大太太夸奖庶女丁敏来看,不是圆滑精通事故之人,嘴角的有着浅浅的皱纹,应该是经常抿嘴,再配上他中正的五官,严肃这词他跑不掉。

他赞了丁敏,但却没说会按丁敏说得做...浑厚的男人声响:“丁柔。”

丁柔来不及细想,抬眸看向丁大老爷,轻声道:“父亲。”

“我听夫人说起你自请陪伴你祖母?”

“是。”

丁栋瞧出丁柔笑意的下的紧张局促,放缓了语气,“不得淘气惹事,不得任性妄为。”

丁柔起身,很有礼貌规矩的屈膝,“是。”

恭顺,规矩,是大太太最看重的两点,丁柔的表现相当让大太太满意,因有了昨晚的事,大太太拉住丁柔的手,笑着向丈夫道:“小柔身子刚好些,别吓到她,小柔很懂事,要不母亲也不会单单选中她,母亲说,小柔这份稳重是她喜欢的。”

丁栋目光扫过丁柔,嘴角微弯,却很严肃道:“好生陪着母亲。”

“嗯。”

丁敏笑着插话:“女儿听说父亲的好友出任江南御史?”

丁柔扫了一眼丁敏,她太着急争宠了。丁栋浓眉微皱,淡淡的道:“是有这么回事,李年兄不日即将上任。”

大太太勾了勾嘴角,“妾身备下行仪?”

”李年兄怕是不肯收,两袖清风方显御史本色。”

丁栋脸上带出一丝敬佩,从他的口气里,丁柔猜到这位李年兄是个耿直清廉的人,这般的人去江南做御史,不是被腐化,便是得罪了哪方势力,不一定能有好结果,再英明之君也有看不到的事儿,何况这年头,江南哪家是干净的?皇子们也都有门人在江南经营,冷不丁的去个刚正不阿的御史,收买不成,怕会齐心合力的弄走他,省得添乱,李御史如果聪明的话还说,万一犯了耿直脾气发作...

丁敏记得清楚李御史被满门抄斩,当时陷入了大案中,牵连了许多的人,丁府也受到了牵连,原本丁栋的官职还能再升一格,可因丁栋给李御史的一封书信,丁栋直到丁敏重生之时,还是四品官儿,李御史得罪的可是将来的太子殿下。

见一次父亲不容易,丁敏有心改变父亲的命运,道:“女儿听说过李御史,最是刚正不阿,但...父亲...他却有一错处。”

“哦?”丁栋面色不显,丁柔却看出他眼里闪过的警惕,是对丁敏?丁柔退后了半步,大太太端起茶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丁敏,默默品茶。

“不分轻重缓急,一意孤行。”

丁敏只能说到这一地步,再细会引起丁栋疑心,同时李御史具体如何定的叛国罪,丁敏并不知道详情,一个御史竟然被定为叛国罪,使得好多人丧命,父亲至此后仕途坎坷,因此丁敏才记得。

丁栋问道:“你是从哪听来的?”不同于方才谈笑风生,丁栋脸色严肃了很多,丁柔抬了抬眼睑,丁栋也算是可造之才,因丁敏这句话,是想到了什么?混迹官场无论古今,都是老狐狸,丁栋如果...丁柔重新垂头,娘家的实力够强的话,自己将来也不会短了什么。

丁柔比不得重生的丁敏,她有未来的记忆,可丁柔同样有智慧,谁又能保证将来的事儿一成不变?丁柔对去陪伴太夫人更为迫切,了解了大秦朝的构成,知道有那几位皇子有资格夺嫡,丁柔也好早做打算,老太爷致仕后荣宠不衰,应该有独到之处,丁柔兴许能从他口中学到点什么,此时一抹黑,丁柔是插不上嘴的,乱出主意很容易坏事,没八成把握,丁柔不会多嘴。

丁敏低声说:“是听...听...外面的人都这么说,有一日女儿去见了李家姐姐。”

李家姐姐?丁柔看了看大太太,大太太道:“半月前,李夫人下了帖子,我那日身子不舒坦,便让丁敏代替我去了李府。“

丁栋道:“她同你说起李年兄的事儿?”

丁敏点头,眉宇间溢出一丝的睿智,”李家姐姐说了李伯父些小事,女儿越听越不对劲,虽然事都不大,但女儿觉得李伯父不听人劝...性子也古怪,看不上一点,便全然都看不上,父亲教导过女儿人无完人,母亲也说过要看到旁人的长处,李伯父嫉恶如仇,恨不得将犯错的人处决了...他是去江南做御史,万一...倔强脾气发作...父亲,江南是大秦的重中之重,出不得丝毫的意外,尤其江浙更是太祖皇帝起兵之地。”

丁柔对丁敏有些刮目相看,看得出她重生后也读了不少的书,想到丁敏那手女红,诗画等等,没下苦功夫是练不成的,她也并未全然凭着重生就不需要努力,她也在进步,也在学习,对丁府存着善意,改变不幸,唯一的问题...丁敏改变了别人,可她却选错了路。

丁柔弄不懂,她为何一定执着认定兰陵侯?难不成前生丁柔是抢走了丁敏的一切?以丁敏的才学,容貌,对未来的把握,就算不嫁给公侯勋贵之家,也会过得很好。

大太太继续品茶,丁栋沉默了许久,叹道:“李年兄才学在我之上,我仰慕其如松柏的品性,夫人,不可因小错而疏忽了李年兄。”

丁敏焦急道:”父亲。”

“丁敏。”

丁栋拉长声音,面色冷峻站起身,淡淡瞥了一眼丁敏后,走出了屋子,大太太等纷纷起身相送,丁柔看着浮动过后的门帘,小错,疏忽,丁大老爷很会说话,在想着如何撇开同李御史的关系了,丁柔直到见到大太太眉宇间的凝色,她也听出话音了,如何不动声色的疏远李御史,如今正是李御史意气风发之时,做得太明显了有损丁府清贵的名声,还有种可能万一判断失误...大太太才会觉得难办。

“丁柔,你去陪伴太夫人,需谨记老爷教诲。”

“女儿会记得父亲,母亲教诲。”

丁柔福身,把大太太也加上,看她满意的微笑,丁柔屈膝后离开,去陪伴丁府太夫人。

ps有一个穿越的丁柔,重生的丁敏,做父亲的丁栋命运仕途也会改变,丁栋才学足够,有女儿相助绝不会像前生四品官。重生对穿越各具优势,丁敏也在努力学习,只可惜她的道路选错了,但在丁敏眼里,她选得是阳光大道,是主角人生,丁柔是配角,两断人生经历罢了。夜感谢各位亲的支持,看见粉红,打赏,留言,夜很感动,妻居一品是夜的尝试,希望能写得更得亲们喜欢,继续支持夜啊,最后祝愿所有人情人节快乐

第九十章 磨砺

再次踏进丁府太夫人居住的承松园,丁柔心情远不是第一次拜见祖母可比。略显的有几分孤独的松柏挺拔树立,预示着主人的刚正不可的品性,既然得了机会,丁柔不愿轻易错过,能在气势上不弱于大太太的太夫人,她总能学到点什么,何况承松园里还有让丁柔惦记了很久的书籍,如果能听祖父丁老爷子说起往事的话,丁柔会更觉得满意。

主持中馈的是大太太,太夫人早就不管事了。丁柔看出大太太对太夫人的恭敬,丝毫不敢大意,不单单是孝顺的名声压着,太夫人不是很简单被人哄骗住的。丁柔也不信穿越女便光芒万丈,随随便便做点什么,所有人都会喜欢欣赏,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在后宅生活了几十年的太夫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本身是江南豪族的嫡女,太夫人怕是比大太太还难以接近。丁柔考虑到了种种困难,不是自己一去,太夫人就将她当成宝贝心肝疼着哄着,说什么是什么,她身上没那种穿越光环。丁柔微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站在回廊下,腿有些酸疼了,也难怪,从进承松园到现在有一个多时辰了,她一直站着。

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叫文丽的传话说,太夫人还没起,让丁柔去屋子坐等。丁柔是陪伴太夫人解闷的孙女,本身又是晚辈,伺候祖母哪还有坐等品茶一说?坐等会把机会都浪费掉的。从走进院子,丁柔变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考验从进门的第一步便开始了,一步都不能走错。

丁柔摇头拒绝了,乖巧安静的站着等候,一个多时辰姿势并没松垮,还像刚开始那般,唇边有着暖暖的笑容,站军姿比现在难多了,这点苦对有过两世经历的人来说太小儿科了。比拼的是意志,虽然身体软了些,没前生柔韧强悍,但意志在,再站两个时辰,丁柔也不会垮。

“太夫人。”

“嗯。”

太夫人身子靠在垫子上,从窗户可见丁柔的笔直的站姿,虽然丫头妈妈也能站得住,但同丁柔不一样,太夫人嘴角上扬,文丽递上燕窝,“六小姐站了一个半时辰了,是不是让她进来?”

太夫人反问道:“你看丁柔如何?”

文丽是从进丁府就被太夫人相中,虽然是下人丫头,但一直跟在太夫人身边,几乎是太夫人带大的文丽,“奴婢看六小姐挺好的,稳重,聪慧,同原先不一样了。”

“太祖皇后曾说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太夫人移动了身体,靠得更为舒服些,“如果我是找个陪伴的孙女话,以丁柔那日的表现,足够了,因我看了她今日的从容,又有了些念头。”

文丽不甚明了,她本身是下人,太夫人不说,她也不会多问,将翠玉额抹递给太夫人,“是三小姐绣了孝顺您的,以奴婢看,三小姐的女红在小姐们中间是拔尖的。”

因有了太夫人很喜欢的额抹,再加上刘姨娘苦苦哀求,太夫人才动了恻隐之心,动了教教丁敏的打算。当初刘姨娘养在太夫人身边时,太夫人也教过,但终究抵不住青梅竹马的情意,大太太何等精明,与其让大老爷惦记着,不如直接收用了刘姨娘,只要肯为妾,离开太夫人身边,还拿捏不住她?

“三丫头比她娘精明,我教不了。”太夫人摇头,“我记得有个暗红的来着。”

文丽将精致的翠玉额抹收起,太夫人是放弃三小姐了,“奴婢再找找看。”

太夫人目光又落在丁柔身上,“她很聪明,很有眼色,也很懂事,甚至有种豁达历练,我万万没想过去庄子上一趟,顽石成美玉。”

“美玉不好?”

“不是不好,有句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便没养个女儿,一身...东西无人继承。”

“您看中六小姐?”

太夫人唇边的笑意越弄了些,“那丫头极力压着自己,但还不够,明眼人都看得出锋芒,和田玉是天下最贵重的宝玉,为何?”

太夫人一粒一粒的捻着佛珠,“有锋芒不是不好,是会让人心存警惕,丁柔欠缺的是内敛从容,太过锋利,会让身边的人害怕自卑,尤其这种聪慧落在女子身上,六丫头总是要嫁人的,世间男子怕是难以容忍夫人处处算无一漏,该装‘不懂’的时候就得不懂。”

文丽轻笑:“您真是一双慧眼,奴婢瞧不出您说的,就看六小姐那对晶亮有神的眸子,便觉得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似的,六小姐眼睛同柳姨娘最像,但一样的眸子...却...”

“柳氏?”太夫人心念一动,叹道:“是像可神采不像,她长了一双好眸子。”

对大儿子丁栋的几位姨娘,太夫人都见过,正式收房的姨娘会来拜见太夫人,对大太太安排陪嫁丫头做姨娘,太夫人并不反对,其实她反对也没用,柳氏柔弱顺从,谨守本分,从想着争宠,太夫人也暗自感叹过,大儿媳妇看人挺准的,在众多陪嫁丫头中抬举了柳氏,只是柳氏生养的六丫头丁柔,以前不像柳氏,现在同样不像,反倒又了些大儿媳妇的神采,不,同大儿媳妇是有不同,那双眼眸更清澈隐含着一缕不服输的韧性。

文丽见太夫人笑容多了些,壮着胆子笑道:“您如果再不让六小姐进来,好眸子就看不见了,六小姐毕竟是小姐之尊,不似奴婢站惯了。”

“你呦,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偏要你多嘴?”

太夫人笑骂,“我看六丫头的姿势未垮,挺拔。”

“您冤枉奴婢了,您就是磨砺六小姐,也不能一下子让六小姐站晕过去吧,奴婢不信六小姐有个好歹的话,您不心疼?到时又怪奴婢没提醒您。”

太夫人将手递给文丽,文丽赶忙扶着起身,手脚利落利落的收拾着,太夫人道:“让她进来。”

“是。”

太夫人发话了,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才才挑开了帘子,“太夫人起身了,请六小姐。”

丁柔阖眼缓缓的舒了口气,站得久了腿脚有些麻,走路不大顺畅,丁柔在回廊下活动了几步,岚心,雅菊担忧看着丁柔,想要上前搀扶,丁柔笑着摇头,压低声音道:“你们一站就是一天,走路还不费劲,比我强。”

雅菊愣住了,六小姐是开玩笑?岚心在庄子上见多了,“六小姐,你又这般。”

丁柔笑意盈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好在没上浓妆,要不然得和稀泥了,对着岚心道:“快看看,有没有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