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重生那一日起,丁敏一直算计着丁柔,讨好大太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丁敏分身乏术,对刘姨娘更为疏远,但刘姨娘却不像前生那般对她冷淡,总是想尽办法看望丁敏,规劝她,开解她,警告她不能相信大太太。刘姨娘说得这些,对重生的丁敏来说没有一点用处帮助,丁敏重生了,知道以后会发生的大事,她身上总是隐隐透着高高在上的得意,对刘姨娘说的话,从没记在心上过。

“娘。”丁敏泪眼迷蒙,手心是红的,染着生母的血,失去生母的滋味不是她能承受的,丁敏没丁柔狠心,做到逼死生母...前生她逼死了柳氏,今生丁柔逼死了刘姨娘。

“娘, 你还没看女儿出嫁呢,娘,你怎么这般糊涂,糊涂。”

丁敏仿佛杜鹃泣血,声声呼唤着刘姨娘,丁柔心里同样不好受,刘姨娘的能用一死将一切疑问都在走吗?柳氏擦拭眼角,她不懂刘姨娘,她只知道曾经文雅带着些许天真烂漫的刘姨娘走了。

太夫人眼底划过可惜哀伤,毕竟是她养大的,刘姨娘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表姨母...表姨母...”

太夫人走近刘姨娘,看她额头的伤口,便知道不是丁柔拽那么一下子,她早就气绝身亡,“你有未了的心愿?”

“求求您...求求您...”刘姨娘神情恍惚,对丁敏那分不舍,支持着她说出最后的遗愿..

太夫人将耳朵靠近刘姨娘,“我听着。”

“帮帮敏儿,帮帮她...”

太夫人眉头皱紧,站直了身子,刘姨娘拽住太夫人的裙摆,无力再说话,只能满眼乞求的看向太夫人,太夫人看了眼几乎哭晕过去丁敏,对刘姨娘的不舍是真心实意,既然刘姨娘以死斩断一切,丁敏许是有了教训,会明白些,太夫人微微点点头,刘姨娘含笑而亡。

大太太擦拭眼角,命人准备棺椁等物,丁敏神情恍惚受了极大的刺激,大太太让人扶她去自己屋里歇息,丁柔看大太太的意图,是亲自照料调教丁敏,脆弱的丁敏会随着大太太重新塑造,留一手做完全的准备。

”你同柳氏先回去。“

太夫人捻着佛珠,面色凝重而冷峻,大太太陪站在一旁。丁柔盯着地上尚未清洗干净的鲜血,“祖母,孙女有话说。”

“说。”

丁柔硬起心肠,不管是不是同情刘姨娘的爱女之心,敢陷害柳氏,陷害她,她不可轻易放过丁敏,一切的罪恶随着刘姨娘烟消云散,看太夫人大太太的意思不打算深究,至于是不是怀疑丁敏,丁柔现在看不出,但这口气不出,丁敏许是还会再设计,何况太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丁柔实在是腻了。

“我是姨娘生养的,这一点即便记在母亲名下,也比不得五姐姐。”

庶出就是庶出,即便多了一层华丽的外衣,也难改庶出身份,庶女记在嫡母名下,不过是好看而已,外面的人哪个不知道?当面不说,背地里不知道如何笑话滥竽充数。

丁柔当着大太太,太夫人的面表明,她无意冒充嫡女,既然投生在柳氏肚子里,她甘愿做一辈子庶女。丁柔轻声道:“太祖皇后的铁令在前,孙女不敢违背让丁府蒙羞。”

太夫人和大太太同时拧了一下眉峰,太夫人道:“你母亲名下有丁怡,丁姝,不缺你。”

“是。”

丁柔弯了弯膝盖,扶着柳氏离去,太夫人一句话,绝了丁敏的念想,她永远不可能为充作嫡女。这就是丁柔的报复,刘姨娘即便死了,丁敏也别想达成所愿。

太夫人道:“换个地方,咱们说说话。”东次间里血腥之气未散,太夫人不想在留在此处,大太太扶着太夫人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比东次间小了一些,太夫人坐在炕上,道:“你们都出去。”

“是。”

丫头妈妈退出去,大太太低眉顺木站着,圆桌上铺着松花色锦缎,边缘绣着纹络,一座小金钟放在圆桌上,滴滴答答的响着。大太太盯着暖康前面的踏板,刘姨娘今日撞柱而亡,临死前有说了往事,太夫人不可能不询问。

“怡儿快生?”

大太太回神,恭谨的回道:“是,还有半个月。”

“她身子如何?”

“挺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你能饶过丁敏?刘氏将一切揽过去,你就信了?”太夫人很少在儿媳面前厉声,眼里闪过些许的失望。

大太太聊裙摆跪地,眼里攥着泪花,呜咽道:“怡儿是我的女儿啊,我怎能不疼她,不为她着想。”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往日的聪明劲儿哪去了?谁给怡儿出的幺蛾子?”太夫人语气更多了些许的锋芒,“怡儿年轻没经过,你也同她胡闹?丁敏既然也有那分心思,她总是你女儿,我不便多说,可如今...一旦怡儿有个三长两短,你放心将怡儿的骨血交给她?今日如果不是她最后为生母痛哭,还算有点良心,我会把她直接送到灵隐寺去。”

太夫人一是看出丁敏实实在在的哀伤,二是刘姨娘最后的托付,太夫人如何狠不下心,“那般蠢人,到是着了你的眼。”

大太太抽泣,“母亲,除了她之外我还能用谁?她虽然蠢笨了些,但好拿捏,我早就安排下了人手。“

”大儿媳妇啊,你总不能将别人都当成傻子,亲家母兰陵侯太夫人是好糊弄的?你打算架空丁敏,可她会让你如愿?兰陵侯府是你随便能伸手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现在看着丁敏蠢笨,将来呢?万一遇见了谁教导她一番,你那点安排都不够看。”

“母亲,我不能让怡儿的心愿落空。”

大太太何尝不知,也劝过丁怡,但丁怡态度坚决,大太太疼爱大女儿,丁怡怀相不好,大太太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准备着,就怕她伤神伤身,这边准备着,那边打听些偏方给丁怡进补,因丁柔意外之言,丁怡状况好很多,大太太对丁柔,对柳氏更多了些许的感激,才会给丁柔行方便,丁府的事许是能瞒过太夫人,但如何隐瞒得过当家二十余年大太太?

太夫人看着掉眼泪的儿媳妇,不当娘不知慈母心,丁怡她也是看着长大的,聪慧,机敏,大方,得体,太夫人很喜欢看重丁怡,伸手扶起大太太,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声道:“庶出的妹妹值得托付信任?须知最容易背叛的便是骨肉,丁敏...我都有些看不透她,怡儿怎能放心?”

大太太可不敢提下药的事,“母亲说得也是,可总是一家姐妹,比外人好些罢。”

“糊涂,这话就糊涂。”太夫人摇了摇头,“娶填房旁人家的小姐更好,一旦怡儿有个差错,兰陵侯府再续弦,家世上总不会越过咱们丁家,娶进门的填房,敢亏待怡儿留下的骨血一分,她娘家还要不要脸面?家里的公子小姐还要不要嫁娶?谁敢同德行有亏,伤害原配嫡子的人家联姻?到时栋儿,萧哥儿也好出头,反过来,一旦有是丁家的小姐...一旦出事,你怎么办?为了丁府的名声好,你也得捏着鼻子忍了,你敢同谁说她亏待了怡儿的骨血?外人一旦有个议论,你还得给她正名,这其中的道理,怡儿想不到,你也跟着她折腾?”

大太太脸煞白,心有余悸的道:“母亲。”因关心丁怡,大太太少了往常的冷静睿智,没太夫人看得清楚。

太夫人用帕子擦拭大太太眼角,叹道:“你是关心则乱,让怡儿带偏了去。大儿媳妇,至亲骨肉从背后捅的刀子才是最痕最疼。”

“再有一点,即便丁敏嫁过去了,她能撑得起兰陵侯府吗?咱们同侯府做儿女亲家,是有个联姻扶持,可不是结仇的,你安排的人再多,还能代替了兰陵侯夫人?她得需要主持中馈,联络姻亲,同勋贵夫人,朝臣夫人应酬,能延续兰陵侯府的富贵,兰陵侯府一旦倒了,怡儿的骨血不也遭殃了?夺爵丹书铁卷被毁的事情,不是没有,怡儿的骨血姓赵,不姓丁。“

大太太起身,叩拜太夫人,“多谢母亲提点,儿媳记住了。”

“我盼着怡儿能平安,咱们都不用愁了。”

ps被众多人拍砖,夜都不敢说话了。今天说两句哈,如果夜的文笔有大神水平的话,也不至于再多说,码字三年多,到现在文笔还没练出来,哎,不多说了,夜想的有对有错,只不过换一个方向,喜欢的继续看下去,不喜欢的,夜也不会强求。大太太不是不精明,她是关心则乱,思路一直跟着丁怡走,她赶不上太夫人的经历多。另外剧透一句吧,丁敏经过此事会成长的,夜本来不想让刘姨娘死,但她活着更痛苦,希望下辈子不被爱情迷惑了,做个正房太太,封建社会害死人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动怒

劝导开解了大太太一番,太夫人回承松院,临别前大太太说起刘姨娘的丧葬后事,大太太一再表示,会仔细处理。因是姨娘的丧礼,刘姨娘又是‘阴谋败露’畏罪自尽,太夫人不好多说什么,重重的叹口气,“死了,死了,一切皆了。”

送走太夫人,大太太回到卧室里,褪下汗水侵蚀的衣服,李妈妈在旁边殷勤的伺候着,见大太太面色凝重,问道:“是太夫人说了什么?”

大太太心有余悸的叹息,“多亏了太夫人,不是她提点于我,我被怡儿一哭一闹的,顺着她走,岂不知差一点...差一点害了怡儿。”

对李妈妈,大太太最为信任,将太夫人的话挑拣重要的同她说,李妈妈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小姐那边?”

大太太捏了捏太阳穴,道:“前两日我瞧着她身子还好,怡儿心思重,先不用告诉她,省得让她多想,对丁敏,还像原先一般。”

冷不丁的疏远丁敏,会让她起疑心,大太太眼里划过一丝厉色,“我让她看得到,最后却是竹篮子大水空欢喜一场。”

“老奴安排三小姐住在碧莎橱里,按主子的吩咐,五小姐的东西都移出,留了几件大小姐未出阁钱用过的。三小姐差一点哭得昏厥过去,眼睛又红又肿,没十天半月的恢复不过来。”

大太太冷哼一声,“她既然还在刘氏名下,就得给她生母守灵守孝,刘氏再有错,念在伺候老爷这么多年,有牵扯着太夫人的面子,我如何都不能马虎了,府里事情多,让丁敏帮我一把,她总不会想刘氏走的凄凉。”

李妈妈点点头,刘氏为了怕牵连丁敏自尽,临死前又说了那一番咒骂大太太的话,主子不愿同死人较劲,还收拾不了丁敏?让柔柔弱弱的丁敏守灵,折腾下来,丁敏准保大病一场。可谁能说出大太太一个不字?为生母操持后世不是为人子女应当做的?

“你说惊马的事,是不是丁敏?”大太太怀疑丁敏,但在此事是上,查不出一点痕迹,刘氏又自尽身亡,大太太摇头道:“是谁都不重要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李妈妈轻声道:“方才老爷听了消息,原本是想着歇在您屋里,后听说刘姨娘自尽,便去了刘姨娘的院落。”

大太太抿了抿发鬓,“刘氏是他青梅竹马,表哥表妹的情意深着呢,平时看不出刘氏好来,一旦人死了,他如何也得伤心几日。”

李妈妈伺候大太太卸掉首饰,大太太头钗步摇,金丝金鳞的步摇在烛光下闪烁着,捏着钗杆捻动着,金钗转动,“十年生死两茫茫...老爷一定会写悼情诗。”

“主子,用不用奴婢安排人?”

“我手头能用的人不多,唯有柳氏合适,六丫头在她房中。”

大太太将金钗放在首饰盒子里,“再有几日,老爷便随着主考徐大人住进贡院里去,他气结于胸不好,我记得王姨娘身边有个叫水袖的丫头?”

“主子,老奴去安排。”

同李妈妈的说话不用讲得太明白,大太太上了暖炕,李妈妈放下幔帐迈步离去,大太太翻来覆去睡不熟,刘姨娘惨烈般的自尽,大太太惊愕,但无至于让她无法入眠。

她更多的是担心丁怡,现在看着还好,但临盆最容不得出任何差错...她盼着丁怡能平安..转念有想到春闱科举后回京的大儿子一家,可以照看孙子,朦胧迷糊间,她又想到信阳王太妃...她是看重丁柔了?

大太太院落的厢房里,柳氏坐在镜子前面,丁柔拿着牛角梳为她梳头,手指穿梭于发丝间,柔韧仿佛发如蒲草一般的发丝,有几缕缠上手指,丁柔小心的梳着柳氏的头发,没一根白发,柳氏比同龄的人显得年轻些。

柳氏拍拍丁柔的手背,“小柔,同娘睡好不好?”

“我没打算离开娘。”

丁柔放下梳子,洗漱后同柳氏窝在炕上,蜷缩在柳氏怀里,柳氏轻笑,“娘没你想的那般没用,刘姨娘可惜了,娘没做亏心事,为何要怕?”

“嗯。”

“小柔。”

“嗯?”

“离着三小姐远点,娘怕她会记恨你。”

丁柔翻了一下眼睑,“她为何要怨恨我?”

“平常的宿怨不提了,刘姨娘自尽,三小姐定是会算在你头上。”

柳氏不是不懂,丁柔放了一半的心,她现在可护着柳氏,一旦她将来出嫁呢?虽然柳氏不会轻易得罪人,但难保有没眼色的算计到她头上。看丁大老爷的样子,许是将来还会纳妾的,还会有新人入府。

刘姨娘地位在众姨娘之上,她死了,谁能占据她的位置?姨娘们也会有一番明争暗斗,丁柔不怕柳氏去争宠,是怕被无差别争宠伤到,大太太不可能事事护着柳氏。

柳氏阖眼喃咛:“我只要小柔。”

有此想法的柳氏,轻易不会中计,丁柔轻声道:“娘,您最近身子不太好,需要静养。”

“小柔?”

“需要静养。”

丁柔有坚决的重复了一遍,柳氏咳嗽了两声,“娘听你的,静养。”

“不能做得太明显。”

“除了小柔,娘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太太,只要娘有此心思,太太会安排的,娘只要静养就好。”

丁柔扯了扯嘴角,柳氏——奇葩也,她仿佛什么都不用做,别人会给她安排得好好的,丁柔也回过味儿来,她能顺利的让雅菊给柳氏递话,没大太太默许是做不到的,她同大太太上蹿下跳,辛苦熬过太夫人的考验,柳氏守住本分就成。她睁眼看了眼恬淡静谧的柳氏,舒了一口气,谁让她是丁柔的娘呢。

另一边绣楼,哭累了丁敏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噩梦连连,不是刘氏一脸血的看着她,就是前生丁柔的嘲笑,你即便重生了,也都不过我...丁敏,你逼死了生母,刘姨娘是你害死的...

“不..不...不...”

丁敏手臂挥动着,似要驱散脑海中噩梦,驱散丁柔的冷笑,突然丁敏冷汗淋淋的坐起身,大口喘气,汗水沿着脸颊下滑,一颗一颗的汗珠砸在丁敏手腕上,亵衣都湿透了。

“什么时辰了?”

外面没人回话,丁敏道:“来人,来人。”

还是无人应喏,丁敏穿鞋下了炕,头发湿漉漉的很不舒服,走到圆桌前,茶水也是凉的,丁敏摔了茶杯:“来人。”

此时外面才传来脚步声,月茹道:“三小姐。”

“今日谁当值?”

“是烟翠。”

月茹让跟进来的小丫头给丁柔唤了热茶,知晓丁敏宠着烟翠,她不敢多说什么,丁敏怒道:“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罚烟翠...罚她半个月月钱。”

“是。”

已经是轻罚了,换个人必会挨上一顿板子。记得听上了年岁的妈妈说,大小姐没出阁前,一名丫头守夜时打了瞌睡,被大太太抓个正着,听说直接给发卖了,三小姐比不了大小姐,也是丁家的主子。

丁敏喝了口茶,感觉舒服了许多,看天也亮了,丁敏咬着下唇,娘死了,她得为娘报仇,如果不是丁柔昨天那句话,丁敏会记在大太太名下,可如今只能再另想办法。

丁敏拖着虚弱的身子给大太太请安,她素面朝天,红肿的眼睛,深陷的两腮,看着十分的柔弱,大太太道:“刘氏的身后事,我交给你,敏儿啊,我会让李妈妈辅助你,你母亲虽然怪你,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她灵魂未散的话,会想多陪陪你。”

丁敏身子颤抖,牙齿也是抖的,脸如白纸,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推辞,全是丁柔的错,如果娘的英魂不散的话,娘,看我为您报仇。

在刘姨娘的灵柩前,一身素服的丁敏蹲在火盆前烧纸。丁府一位姨娘过世,也没什么人来悼念,停灵三日后会入祖坟,按说以刘姨娘生前犯下的大错,会被夺了入祖坟的资格,但大太太当着丁栋等人的面,力主刘姨娘埋入丁家祖坟,不过位置是偏的。

丁敏跪地叩谢大太太,重重的磕头,“叩谢母亲恩典。”

三日后,刘姨娘入土为安,又过了两日,丁柔去向大太太请安时,见到了同刘姨娘有几分相像的水袖姨娘,她开了脸,跪在大太太面前磕头谢恩,丁柔站在屏风后,水袖姨娘没资格向大太太敬茶,记得她是王姨娘的丫头,去祭拜刘姨娘,被思念佳人的丁大老爷幸了。

站在大太太身边的王姨娘,笑容里多了一分的怨恨,多一个人就少一分宠爱。看着大太太赏了水袖几锭银子,几尺布料,十五岁的水袖成了丁栋的侍妾,丁栋刚过而立之年,还算年轻吗?

门口凌乱破碎的脚步声响,“太太,太太,太夫人动怒了,将老爷,二老爷都叫去承松园,二太太已经赶过去了。”

丁柔最近几日一直陪着柳氏,并不知道太夫人为何生气,将两位老爷都叫去,看来是出大事了。大太太一晃神,镇定下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听传信的丫头说,太夫人将二老爷给打了,如今二老爷同大老爷都跪着...”

丁柔听见丁栋跪着,心情好上了许多,面上却不显,陪着大太太赶去承松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贵妾

承松园伺候的下人不多,此时全部噤若寒蝉般的垂首站在院子里。丁柔紧跟着大太太,在撩开帘子之前,听见里面传来动静,“母亲,您消消气,儿子知错,知错。”

是丁二老爷,大太太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一半,丁柔垂下眼睑,怎么不是丁大老爷呢。进了房门,二太太带着丁瑜丁云早就到了,二太太泪盈盈的福身,轻声道:“大嫂。”

丁柔同丁姝互看了一眼后,陪着大太太站在屏风后面,暖炕上坐着太夫人,丁家两兄弟,丁栋丁梁老实的跪着,透过屏风隐约看见两位老爷没平时的气度从容,太夫人一发怒,别管官做得多大,他们也得老实得听令。传承几千年的孝道,被御史弹劾不孝的话,仕途也就到了尽头。

丁二老爷频频磕头认错,太夫人冷哼一声,“你还有错?”

“儿子知罪。”

“哼,丁家脸都让你丢尽了。”

“母亲。”

丁二老爷一向风流潇洒,颇有江南文人的作风,喜好风花雪月,他曾经高中过探花,家业有大哥撑着,他本身无心仕途,挂个闲职,或者在府上作诗作画,或者出门会友,在京城也算得上著名文人。

因太祖皇帝忌惮世家大族把持朝政,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同姓的兄弟父子不可同时担任要职。

要职指不能同时入阁,或者同时做六部尚书,丁家的两兄弟还够不上这标准。

此时门帘再次挑开,送母入葬后一直养病的丁敏颦颦婷婷的走了进来,弱不胜衣,楚楚动人,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溢满哀伤,丁敏福身,轻声道:“母亲,二婶。”

二太太关心里面的动静,没空理会丁敏,大太太淡淡的道:“怎么把你也闹起来了?病了就在屋子里歇着。”

丁敏用绢帕捂嘴轻咳两声,柔柔的道:“听说父亲,二叔被罚了,我哪里待得住?”

丁敏看向了丁柔,水目里多了几分的善意,“六妹妹。”

丁柔后背一紧,丁敏比以前更为棘手,弯弯膝盖:“三姐姐。”

丁敏站在丁柔身边,低声道:“等我养得好些了,会向你和柳姨娘赔罪,你们别怨恨姨娘。”

这般说着,丁敏泪珠簌簌滚落,绢帕擦拭了眼睛,丁柔冷眼瞧着丁敏这番做派,她是改了路子了,丁柔移开了目光,比起丁敏,她更好奇二老爷到底如何惹到了太夫人。

丁敏抿了抿嘴唇,温顺般垂下眼睑,恨意一闪而逝,应该是二叔准备纳个贵妾吧,据说是楚凌王侧妃的妹妹,前生时太夫人为了这事气病了,同她说过,丁家不会有贵妾...

“贵妾,亏你想得出?丁家世代书香,当朝清流,纳贵妾是什么人家做的?你...这个不孝子,你诗书礼乐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个逆子。”

太夫人捶胸道:“来人,把藤条取来,我..我要教训不孝子,数典忘祖,说得就是你,你将丁家的门风至于何地?同商贾之家为伍?”

“拿藤条。”

丫头妈妈都躲出去了,屋子里都是主子,谁也不敢乱动,二太太低泣,她满肚子委屈,为了二老爷她左算右算,辛苦操持家务,服侍丈夫周到。

虽然对庶女冷淡些,但也尽力安排她们的婚事。二太太因没有嫡子,底气本来就不足,老2爷看重哪个丫头,二太太都会如他所愿,只是纳贵妾,是打正妻的脸面,一旦贵妾生了儿子,虽然也叫她母亲,可总归同一般妾室不一样。

同是女人,大太太往常虽然同二太太有暗斗,但做妯娌这么多年,无法幸灾乐祸,握住二太太的手,拍拍她的手臂,“二弟妹,一切有母亲做主。”

“六丫儿,把供在佛前的藤条取来。”

被点名的丁柔,身子一僵,“丁柔。”

太夫人的语气更为严厉,丁柔默默的去了一趟佛堂,再回来时手里捧着用作教子的藤条,绕过屏风,低眉顺目的走到太夫人近前,“祖母。”

此时丁柔才看清楚,老2爷早没了往日的名士风度,有些发傻的看着太夫人,而丁大老爷,丁柔的父亲,双手伏地,垂着头,看不出他想什么。

贵妾?这般严重吗?丁柔没这方面的阅历,在现代看小说时,都是贵妾如何如何,仿佛极为寻常,丁柔也查过历史资料,知道贵妾也是妾,无法危机正妻的地位。

太夫人拿起藤条,狠狠的麾下,啪,啪,啪,连着抽了丁梁三下,丁栋跪爬两步,“二弟是一时糊涂,母亲,他是一时糊涂。”

丁柔也顺势劝了一句:“祖母息怒。”

既然她取来的藤条,虽然打心眼里丁柔想让风流的二叔多挨两下子,可就在眼前,她总不能说祖母打得对,丁栋跪着,她身为丁栋的女儿,也得跪,丁柔膝盖一软,跪在一旁,丁栋瞄了一眼低头的丁柔,继续求情道:“二弟是被朋友撺掇的,不是故意惹母亲生气。”

“哼,贵妾...我真不知从何时有这等的称呼,既然自甘为妾,还要什么尊贵?伏低做小,守着妾室的规矩,我还当她有本分,脸面都不要的为妾,还想要尊贵?想要害丁家的门风?呸,楚凌王侧妃的妹妹又如何?丁家不需要她巴结楚凌王府。”

太夫人不解气又抽了丁梁两下,丁柔在旁边暗自给太夫人鼓劲,说得大好啊,既然做妾,还端着身份?贵妾是比明摆着的二房还高一层,清贵之家极少有二房姨娘,就连刘姨娘声前,都不敢称二房姨娘。

“母亲,儿子错了。”

二老爷不敢躲闪,“儿子是喝醉了...母亲..”

这边闹僵起来,屏风后的大太太推了一把二太太,示意这时候了你得给二老爷求情,这等的好机会,怎能错过?二太太是明白人,虽然一时僵住了,觉得大太夫人打得对,但很快醒悟过来,向大太太感激的一瞥,绕过屏风扑向了丁梁,“母亲,老爷是一时糊涂。”

丁柔眼角看着太夫人又举起了藤条,落在护着丈夫的二太太手臂上,啪,虽然声音很响,但从落处来看,并没方才抽得重,如此婆婆,倒也难得的很。更信了太夫人总是不离口的一句话,家和万事兴。

“夫人。”

丁梁文人书生情怀,见夫人舍身相护,自然是满眼感动,二太太泪睫于盈,展颜轻笑:“老爷。”

太夫人哼道:“可惜了我为你定下的好媳妇,纳贵妾,不单单是打丁家脸面,也伤了儿媳娘家的面子,你让我如何同亲家见面?”

丁梁道:“儿子错了,错了。”

太夫人放下了藤条,丁柔见她喉咙滚动,递上了茶盏,“祖母。”

太夫人看向丁柔的目光慈爱了几分,喝了口茶,才说道:“是不是那个贾武撺掇的?”

“是。”

“我就知道是他,以为中了个榜尾巴的进士,他父亲也是秀才,就不是商贾是书香之家了?五代之内不是读书人,不高中科举,哪个敢称之为书香世家?”

丁柔恍然大悟,原来要求这么高。五代必须得是读书人,三代不好使,还是被人看不起。太夫人宽着茶叶,“虽然丁家没出惊天动地的大文豪,但丁家的族谱可追溯到盛唐,在前朝大元,你们祖父宁愿守着清贫,每日吃糠咽菜也不肯受大元的官职,气节,骨气,才能有老爷被太祖皇后看重,请为帝师。”

丁柔垂眼,太爷爷没饿死真是庆幸,不接受大元的官职是骨气,但吃糠咽菜...丁柔抿了抿嘴唇,有手有脚怎么会过得那么差?除了读书之外,太爷爷怕是什么都不会吧。

“往后少同他来往。”

“是。”

丁梁老实的应了,对陪跪在自己身边的夫人心中愧疚更重,他到现在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比不得大哥已经是从三品了,将来丁家的一切大半会留给嫡长子大哥,夫人父兄在广州为官,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连襟中他只剩下曾经的探花郎名声,他还伤了夫人的脸面,让她在娘家如何抬头?

丁梁更觉得愧疚,贾武再也不见了。

太夫人刚缓了一口气,想让两个儿子起身,这时外面有丫头道:“太夫人,前面来了个妇人,说是给二姑太太送信的。”

二姑奶奶?丁柔眉头以一凝,说的是二姐?二房的庶长女丁惠,对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听说她嫁去了广西,亲事是二老爷亲自定下的,好些年只有在过年时才会送年礼回府,大多是广西的土特产。

“问清楚了?”

“她手里拿着二姑奶奶的锁片。”

太夫人眉头紧皱,每个孙子孙女满月时她都会亲自将写着生辰八字的锁片挂在他们脖子上,“让她进来。”

不大一会功夫,一名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的妇人缩手缩脚的进门,声音颤抖:“小妇人见过太夫人。”

丁敏握紧了拳头,前生...前生这时二姐丁惠已经死了,难道又有意外了?丁敏眼底划过惊骇,先知是她的依仗,她没做任何改变,可为什么一切变得同前生不一样呢。

“你是?”

“府上的二姑奶奶救过我儿的命,我才从广西赶来给丁府送信,她快被秦家娶的贵妾逼死了。”

ps明天尽量双更,哈,夜一直在努力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耻

“贵妾?她被快被贵妾逼死了?”

太夫人扶着炕桌,丁柔扶着她,见太夫人脸色煞白,胸膛起伏着,手腕轻颤,掌心冷汗淋淋,是气极的症状,丁柔不敢大意,弄不好会爆血管的。摩挲着太夫人的前胸后背,“祖母。”

太夫人推开丁柔平胸,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妇人缩了缩身子,这时大太太也不能在屏风后躲着了,领着府里的小姐走出来,二太太脸一红,糯糯的不敢出声,丁惠出事,她身为嫡母如何都脱不开干系,虽然丁惠的亲事不是她定下的。二老爷丁梁耷拉着脑袋,同样不敢出声。

大太太对那妇人道:“照实说。”

那妇人感激的看了眼大太太,说道:“我夫家姓也姓秦,同府上二姑奶奶所嫁的秦家是远亲,因家里穷,常去秦家走动走动,找太太奶奶们打打秋风,得些赏钱,不怕你们笑话,受足了奶奶们的冷眼,可不这样家里过不下去,我男人是个不中用的,我也是没法子。”

妇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的难处,丁柔微微抬眼,是要银子?要好处?二太太病急乱投医,急于表现对丁惠的关注,将手腕上的祖母绿镯子褪下来,丁柔手疾眼快,本身又站在二太太身边,一把拽住二太太,压低声音道:“二婶,她能大老远赶来是报答二姐姐之恩,现在给银子,会寒了她的心,只要您记得她,往后多照顾也是一样的。”

太夫人冷冷的目光扫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古讪讪道:“我是急糊涂了。”

那妇人说话不是很有条理,不懂得看人眼色,她去秦家打秋风也不会得太多的好处,妇人身份低,

二房的嫡女丁云,比丁柔还小两岁,指望不上,丁瑜又是清高自傲,是不愿意靠近妇人的,长房这边,丁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也看明白了,多做多错,宁愿现在沉默些显得忠厚些,前生丁柔没出嫁前,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没什么大主意,不言不语,可在关键时刻,她总能找到最有利的路走,丁敏这些日子虽然说是养病,但大多时候在反思,她是被重活一次弄得有些得意了,另外同前生不一样,丁惠竟然没死?

丁敏垂眼,丁惠没死,对将来是不是有影响?她怎么没死呢?丁姝是长房嫡女,不适合接待像送信妇人这等出身低贱的。

丁柔脑子转了一圈,脸上挂着一分笑意,走到妇人身边,搀扶起她,“你一路上着实辛苦了些,可曾用饭了?这有几块点心你先充饥,你口中的二姑奶奶是我二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会被贵妾逼死呢?”

没直接向妇人询问丁惠到底这么了,先是关心,然后才将话引到正题上,不会让人反感,觉得丁家高高在上,瞧不起她,丁柔捧着点心盘子,妇人感动得摸了摸眼泪,小姐给她递点心,回去后可有得说了,丁家是出了大能人的。

“您是好人,同大奶奶一样是好人。”丁柔笑意不改,她同丁惠不一样,她不会落到丁惠的境地。

“大奶奶新婚还好些,其实秦家的大少爷,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仗着读过书是秀才,秦家有是有钱的,最是喜年轻的女子,这两年越发的过分了些。大奶奶先是生了个姐儿,你们也知道秦大少爷是秦家的独苗儿,一肩挑两房...大奶奶生了姐儿后,不仅陪嫁的两个丫头都做了姨娘,又给大少爷纳了两个妾,当时有人说大奶奶贤惠,可我看见大奶奶背着流泪,大少爷受用了,可能看出大太太是个好欺负的,越发的放纵了些,太太等也盼着大少爷早日得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一个妾有了身子,大奶奶命人仔细的照看着,可不知怎地,那名妾在大奶奶去看她后,小产了...都说是男胎,大少爷被人被人鼓动了两句便踢了大奶奶一脚,哎,也是大奶奶命苦,她竟然不知也有了身子,这一脚...流血不止,养了大半年才勉强起得来炕。”

太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丁柔嘴角高高的扬起,这是她生气儿的前兆,柔声问道:“后来呢,怎么又有贵妾?”

“大奶奶上寺庙烧香祈福时,救了个落难的官家小姐,大奶奶就是心太了些,那人又会说话,大奶奶动了怜悯之心,将她带回了秦家,这一住就是大半年,那人将秦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笼络住了,我提醒过大奶奶,那人妖娆得很,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可大奶奶总是笑着说我误会她了,结果...结果...她同大少爷有了私情,她自觉愧对大奶奶,留书信出走...大奶奶还没说什么,又被急于找她的大少爷打了一耳光,说大奶奶是妒妇,要休妻。”

欲迎还拒最是有用了,如果她不走就进门,会被人议论恩将仇报,可走出秦府,丁惠根本说不清楚...妇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我说她哪里是要走?在秦家好吃好喝的,穿金戴银她哪里谁舍得?说是去了什么湖边,大少爷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湖边哭泣,听人说,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回去,不能对不住大奶奶,大少爷感动了,他是秀才,说得话我不记得,反正不外乎指天发誓什么的。”

“她同意了?”丁姝气呼呼的问道,丁柔却摇头道:“她没走成,也不会同意就此嫁了秦大少爷,她是官宦之人的小姐,如何做的妾?”

丁柔连二姐夫都不肯说,脏了她的嘴,太夫人看了丁柔一眼,“你接着说。”

妇人对丁柔赞叹道:“您真是厉害,猜得对了,若是换一个人半推半就的也就进府了,可她却住在了外面,不靠大少爷,以卖刺绣为生,大少爷看得到吃不着,哪里不着急?回府好一顿折腾,要死要活的,太太们吓得不得了,明里暗里让大奶奶让步,大奶奶被逼得没法子,只能亲自去求她...”

“畜生,畜生。”太夫人摔了茶杯,拿起藤条,照着二老爷一顿抽,“这就是你给丁惠找得好人家?丁府的女儿如何嫁得哪家正经人家肯同宠妾灭妻的做连襟?丁敏她们都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母亲。”

丁梁又跪下了,“儿子没想到他如此...当时儿子看他文采出众,家境殷实,又不嫌弃二丫头是庶出,儿子以为..”

太夫人无视丁梁,对着妇人道:“你接着说。”

不是气急了,太夫人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打儿子,妇人吓坏了,丁柔握住她黑漆漆的手,安稳般的道:“我祖母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二姐姐又是她心疼的孙女,听着她被人欺负了心里着急。”

“大奶奶如果有老夫人这两下子,也不会...哎。”妇人叹了口气,“那人是个主意正的,只说不能对不住大奶奶,且祖上做过官,不能有辱家门为妾,她越是如此,大少爷越是放不下,大奶奶给大少爷有纳了几个人,都拢不会大少爷...后来大少爷病了,大夫说什么相思病,唯有心上人能解,这时秦府太太们慌了,哪个都去劝说她入门,可她只是说没缘分..最最后逼的大奶奶当着人面跪下恳求她入府,她才哭着喊着对不住列祖列宗的答应下来,说是报答大奶奶的救命之恩。”

丁柔指甲扣进了肉里,咬牙道:“无耻,无耻至极。”

“婚礼办得比大奶奶嫁进来时还隆重,大奶奶又拿出了贴己嫁妆银子给她,一进秦府,下人都称呼她为小奶奶,大少爷也宠她的紧,她进门没多久就生下了儿子,大奶奶身子不好,她在秦府里当家,大奶奶的嫁妆都被她套了去,身边的人也被指使走了,后来她说大奶奶整日的哭,身子熬坏了,得静养不能见人,让大奶奶搬到了偏僻的院落里,只有个小丫头伺候着,上两个月我听一酒醉的妈妈咧咧,大奶奶快死了,小奶奶即将扶正,不是顾及京城的丁家,不是小奶奶有良心,不会生养的大奶奶哪里坐得稳位置?”

“我受过大奶奶大恩,使了个几个小钱去了趟秦府,好不容易见了大奶奶...”妇人擦拭着眼泪,“太可怜,大奶奶瘦得很,屋子里也冷,没个炭火盆,大奶奶求我拿着锁片,给你们送信。”

妇人将丁惠的事讲了一遍,丁柔气得肺都要炸开了,不怕小三,就怕小三太无耻,这等狗男女...

太夫人说:“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给送了信,惠丫头...六丫儿,待我给她行个礼。”

“是。”

丁柔福身下拜,妇人慌手慌脚,“使不得,使不得。“

“不是你,我二姐姐就去了。”

妇人长得土里土气的,看着也是爱贪点小便宜,没读过书,普通庄户人家的媳妇,可她知恩图报,千里上京送消息,从褴褛的衣衫上看,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

丁柔主动扶着她走出去,命雅菊,岚心照料于她,妇人千恩万谢,以前只知道大奶奶出身好,秦家富贵,可进了丁家,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富贵人家,秦家的太太小姐哪个也赶不上。

“母亲。”

丁柔再进来后,除了太夫人坐着,所有人都是跪着的,丁柔跪在丁姝身后,太夫人此时是真火了。

ps今日双更,哎,恨渣男,恨小三无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情(加更)

屋子里寂静无声,丁梁羞愤的差一点钻进地底下去。丁惠的亲事是他定下的,他曾经出京城会友,相中了秦家大少爷,酒醉后直接同他定下婚约,后来秦家来下聘,二太太同太夫人才知道。

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夫人不好多少什么,让二太太仔细的打听秦家的底细,虽说丁惠是庶出,也比不得丁怡等人讨太夫人欢喜,为丁家门风,太夫人不会随意将丁惠嫁了。

“他是你说得难得的良人?秦家是忠厚老实的人家?”

太夫人想起当初二太太满脸满意的笑容,手掌啪啪的拍着炕桌,“糊涂,糊涂,我错信你,可怜的惠丫头,生生被折磨的...折磨的...”

“母亲,儿媳知错。”

二太太啼哭悲伤,她不是没打听过,谁想到秦家如此的礼教崩坏。

“惠姐儿嫁得远,儿媳力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