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惠不知道如何能救出女儿来,如果她错过这次机会,再想见祖母就难了,出嫁女即便在京城也没总会娘家的,丁惠很清楚那女人有多会说话,多会讨好人,有许多为她打抱不平的人,没一会都被她笼络了去,反倒责怪自己不贤惠。

她未出阁时同祖母并不亲,母亲又是个不关心她的,这几年...她对丁府的记忆慢慢的模糊了,不是拼死一搏,她...早就死了吧,丁惠嘴唇微动,丁柔闪到她面前,“二姐姐,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

丁柔看出丁惠的为难,能让她如此的只有女儿,据方才说她也病了,不方便外出,等病好后再来拜见长辈,是扣着的人质?以丁家的脸面万不能做到去孙家抢人的,京城虽然很大,但御史也多,稍有不慎,这些御史会弹劾丁栋丁萧。

丁家最要要紧的两个人,十个丁惠也不换他们的仕途名声。瞥见惺惺作态关切丁惠的孙继祖,他靠近时,丁柔撤了一下丁惠的胳膊,脚下仿佛不稳,手中的茶盏飞出去了,一杯热茶劈头盖脸的浇下,丁柔想过孙继祖会凑近防止自己给丁惠暗自通消息,让文丽准备的茶水都是最烫的,果然用上了, 从见到孙继祖开始,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孙继祖白净的脸颊被烫起了水泡,他也是被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带着水泡的面容有些狰狞阴狠,在他发难前,丁柔仿佛连珠炮一样,

“我给二姐姐上茶盏,你过来做什么?丁府上可是个有规矩的人家,你同我们未出阁的姨妹理应避让开的,我一直在太夫人身边,鲜少见外男,你突然不守规矩的上来...我...我一紧张茶杯就飞了。”

“你...”

孙继祖气得牙痒痒,都是他的错?凡是长眼睛的都知道丁柔是故意的,孙继祖环顾一圈,上至太夫人,下至丫头没一人给他作证,孙继祖摸了一把烫伤,“丁家...”

“你初来乍到不知丁家的规矩,正经的诗礼传家都这样受着礼教规矩,我记得前一阵的孙府上,你怕是不知道孙大人,他是礼部侍郎,孙大人的女婿多看了两眼姨妹,孙大人就责打了他一顿,姨妹同姐夫...是得避会的。”

丁柔说这番话也不是造谣,孙大人却是打了女婿,但是不是因为偷看小姨子,各种传说都有,丁柔不过是说了一种罢了。

孙继祖见周围的夫人点头,他只能忍一时之气,此时丁惠起身,刚想开口,眼睛一翻晕了过去,丁柔手疾眼快的扶住丁惠,“二姐姐,二姐姐。”

二太太慌忙上前,道:“请大夫。”

“二婶,我瞧着二姐姐不好,别轻易移动了,在我屋里歇一会吧。”

“就这么定了,三丫头你扶着她去六丫儿的屋里。”老太太一锤定音,同丁柔配合默契,二太太应下了,同丁敏搀扶着丁惠离去。

丁柔对想要阻止的孙继祖道:“你别急,二姐姐修养两日就会好的,二婶是关心则乱,让大夫来看看也能更放心些。”

“夫人的身体不好,我知晓,她住在娘家...”

“大哥前阵子还说起你的才学不错,今日大哥,父亲都在书房,二姐夫不想见见父亲吗?二婶早就收拾好了院子,二姐夫暂且住上几日,等二姐姐没事了,再走不迟。”

外表光鲜自以为文采出众的孙继祖肯来京城,就是为了走通丁栋的门路,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侄女婿,在讲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古代,不肯关照亲族,同样会被御史弹劾为不念亲情,许多名臣即便入了内阁,也不肯亏待亲族,虽然不会因私废公,但如何都会尽可能关照族里。

孙继祖能忽悠动丁梁将丁惠许配给他,自然想着凭着他的学识,俊俏再打动丁栋,即便不能娶到丁敏,也能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他很有信心丁家不知道丁惠的遭遇,在他眼里这些遭遇也没什么,都是丁惠不贤惠,而且他也有把握丁惠不会乱说,所以拱了拱手:“早就想拜望伯父,如此打扰了。”

太夫人让人领着孙继祖去书房,丁柔退回到太夫人身边,大太太说道:“萧儿同我说了二姑爷,十足的绣花枕头,他去见老爷是挨训的去了,萧儿心里有数的,”

大太太看了一眼垂头的丁柔,叹息一声,“你待如何?”

“先以他的名义把外甥女接回来吧。”

太夫人勾勾嘴角,拍了拍丁柔的手,“我既然说一切都交给你,你就做去。”

‘姝丫头,你帮着六丫儿。”

大太太多说了一句,也让丁姝学一学,太夫人的话,她总不会反对,况且丁家不摆脱孙家这门亲戚,早晚会惹下祸事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行动

丁姝应了一声,丁柔却不敢拿大,如今大太太看着是赞成,将来不知道会不会心中不是滋味。

她时刻提醒着自己,她是庶女,出风头是最为要不得,而且是丁家的事儿,她越俎代庖,也得有个分寸,起码面上能交代过去。

丁柔弯了弯膝盖:“我那点东西不都是同祖母,母亲学的?如果没您们在背后指点,我哪能做得出?况且外面的事儿,还是得靠大哥哥,我做不得什么的,最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整治一下他,为二姐姐出口恶气,事关仕途的大事上,还得看大哥,唯有断了他的功名,才是伤他根本。”

大太太微笑着点头,“好了,我晓得你是个有分寸的,你大胆去做,我给你看着,萧儿是怜惜弟妹的,能帮的一定会帮。”

“那我想去看看二姐姐?”

“去吧。”

丁柔同丁姝出门,大太太叹道:”六丫儿如何让人不疼?就冲她这份心,不怕母亲笑话,我也会带她如亲生。“

太夫人点头道:“她再能耐还不是你的女儿?丁家的小姐?六丫儿是个有良心,从今日的事儿便能看出一二,二丫头出嫁时她还没懂事呢,惠姐儿嫁得又远,来往不便,她怕是对惠姐儿有个模糊的印象,可你看她方才...真真是痛快,

我早就想泼他一脸,痛骂他一顿,看他那双色迷迷的眸子,我就气得紧,对亲人亲近之人,六丫儿是真真护着,是个有良心的,你看对敏丫头,几次敏丫头都找六丫儿的痛脚,可在外六丫儿还是维护着她,也没因得意了便看不上敏丫头。”

说起丁柔的好处来,太夫人是很有感触的,一件件一桩桩,丁柔用小事赢得了太夫人的心,也让大太太说不出什么来,才有今日大太太也同意丁柔出面教训孙继祖,帮丁惠脱离苦海。

“萧儿,六丫儿他们都是晚辈,咱们也得在后面看着点,一旦...闹到大了,也能收拾得了残局。”

“母亲说得儿媳明白。”大太太清楚太夫人的意思,一旦出了差错,也可以用晚辈不懂事交代过去,到时她们亲自出面完全来得急,大太太是丁惠的伯母,说多了二太太心底不知道怎么想呢,丁柔出面反倒是最好的,况且孙继祖大太太也是看着恶心的,能不见面,就不要见了。

“孙家的祖产..”大太太停了停,“不是儿媳对母亲有意见,只是买他们家的地做什么?”

“田氏千里送信,是得给些回报的,总不能让人说丁家无情无义,亏待恩人。六丫儿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孙家着急进京,还以为一定飞黄腾达,顾忌丁家的名声, 即便知道丁惠受了委屈,咱们也得忍下来,太祖皇帝不是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让那无耻的人撒泼,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遂孙继祖自信得很,变卖田地会银子会低一点,六丫儿鼓动我买下来,说是惠姐儿出嫁了三四年,奉养公婆操持家务,教养儿女,是顶顶辛苦的,这些将来都是辛苦费用,六丫儿说漏了嘴,她呀,还会给惠姐儿弄的更多,我看她那架势,孙家得抽筋断骨,往后她们姐妹出嫁了,怕是不会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太夫人满脸的笑意,有声有色的说着丁柔哪会说的话,大太太心里有一分遗憾,丁柔怎么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如果有丁柔在,她得少操多少的心?而且她会将丁柔嫁得比丁怡更好些,将来也能帮衬着丁萧,可惜啊,她始终是庶女,再有本事也争不过命去。

“真真是难为鬼丫头了,惩治了恶人,还有诸多的好处,听您说的,她是连一分的都不会给孙家了,儿媳更想看看她如何做了,里子面子她都想要。”

太夫人笑道:“我也一样,不想错过一点。”

婆媳两人相视而笑,对丁柔的一番不知,有了更深一层期盼,恶人自有恶人磨,丁柔是恶人吗?

丁柔在承松园的屋子里,摆设不多,铺陈也不显得十分华丽,家具也不尚好的木材,别提丁姝了,甚至赶不上丁敏的布置。

丁柔是个很重视隐私的人,很好邀请姐妹来自己处玩耍,即便有人来,大多也在西隔间里,今日借着送丁惠来歇息,丁敏好好的打量了丁柔的布置,除了干净舒适之外,挑不出任何的华贵之处。

难以想象她是最得太夫人欢心的孙女,在屋里看不见太夫人多余的赏赐,丁敏想着是不是她都藏起来了?记得前生太夫人可是很大方的,有不少的好东西都赏了她。

丁敏也不是傻瓜,对比一下就能看出,前生的自己远比不上今生的丁柔得宠,太夫人没亏待她一分,丁敏也承认她享受的完全是嫡女的待遇,嫁妆陪嫁也仅仅比丁姝差一点。

丁敏皱了皱眉,喝着寻常茶水,她看着桌上摆放的花瓶,丁柔再搞什么?装可怜?前生丁柔嫁去侯府,嫁妆看着比她多得多,但太夫人却说,给她的嫁妆比丁柔好,这是怎么回事?

“惠姐儿,你说清楚,女婿到底对你怎样?你为什么千里送信求救?你真真是下跪求着她做贵妾?”

丁惠缩了缩身子,嘴唇泛白颤抖,手臂也颤抖着,她不是木头人儿,即便是木头人也是有自尊的,下跪恳求是她最大的耻辱,是她的噩梦,想忘都忘不掉,又时丁惠恨不得杀了自己,可她还有女儿,“母亲,母亲,我..我...”

如果不是方才丁柔暗示她晕倒,丁惠甚至想不出办法,“您...救救她吧,母亲,我求您了。”

二太太气的锤了丁惠肩膀两下,“没用的东西,你是嫡妻原配,你是丁家的小姐,竟然跪地恳求一个落难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贱人?你..你真真是气死我了...我白养你一场..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让我如何在外人面前抬头?四丫头,七丫头还没嫁人。”

丁云抓住了二太太戳丁惠额头的手臂,劝道:“母亲,您消消气,二姐姐够委屈的了。”

“她还委屈?啊,啊,我养大她,让她读书识字,教她搭理家务,没像别人将庶女给人做妾,嫁的是家境殷实的秀才,哪个人过得像她?可见是个没用的...”

“二婶,有句话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好的人并不是一定是良人,二姐姐固然有些过错,但谁的错更大些?”

丁柔进门就5听见二太太围着丁惠怒骂,虽然了解二太太恨丁惠不争的心思,然更多的还不是觉得丁惠给她丢了脸面?在太夫人那里闹了个没脸?影响了丁云将来的婚事?

“柔丫头这么说是我的错了?“二太太立着眼睛,丁云在旁边道:”母亲,六姐姐也是为了二姐姐好。“

丁瑜向旁边缩了缩,她不敢挑衅嫡母,对丁惠是有同情的,但这份同情远不及她自己重要。丁敏放下茶杯,提醒道:“六妹妹,你懂不懂得尊敬长辈?”

丁柔淡淡的道:“我从没不尊敬二婶,您疼二姐姐她们谁都知晓,您就是疼她们了,什么都给她们挡着,才使得她们不懂得人心的险恶,二姐姐才会别人利用了。”

两句话,让形势立刻逆转,二太太最怕人说不贤惠,亏待庶女,按照丁柔这么一说,她怒气平顺了不少,丁敏眸光一闪,记下了这件事,丁柔同前生是不一样的,前生的她从来不顾姐妹的死活,只顾着自己好,只顾着自己高高在上,丁敏走到丁惠身边,泪光盈盈道:“二姐姐委屈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听着呢。”

“哭有什么用?”丁柔上前几步推开丁敏,厉声问道:“你是想好好的活着,还是憋憋屈屈的死了?”

二太太差一点气乐了,六丫儿看着聪明,其实也是个糊涂的,谁想死?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六丫头别刺激她...”

一直唯唯诺诺的丁惠抬头,眼前是丁柔那清澈的眸子,漆黑中展露着自信的光亮,不是丁柔那封书信,她撑不下来,田氏回去后也对她说,六小姐如何如何,她虽然性子懦弱,但也不是任何人情都不懂得,有了种种挫折,被人践踏轻视,丁惠不再是天真的人,从田氏的口中,丁惠对娘家人的反应能推断出一二。

她是个懦弱无用给丁家丢脸的无足轻重的庶女,如果不是丁柔..大堂哥也不会来看望她,而方才泼了孙继祖一脸的热水,不仅没被怪罪,而且一向不肯吃亏跋扈阴狠的孙继祖竟然忍了下来,被她一番说辞弄的哑口无言,这在丁惠看来是不了的事儿,对丁柔她更有信心了些。

丁惠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我想活着,我想好好的活着,看着贞姐儿出嫁...可是...”

丁柔面色冷峻,从她身上一点看不出对丁惠的同情怜悯,“只要你想好好活着,这世上就没过不去的坎儿,你梳洗一下,一会我陪你去接贞姐儿。”

“我去...”丁惠声音颤抖,想到那人的难缠,“我..”

“连接女儿都不敢?还提什么好好活着?”丁柔面露一丝惋惜,“我看贞姐儿还是早死得好,没准能投胎个好人家,有句话是母为儿女强,你配当母亲?将儿女置之不理,你怎能忍心?”

丁敏阖眼,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儿女的哭喊声...她不是个好母亲...

”我去,我去,六妹妹,我去接贞姐儿。”

第一百九十章 隐藏

丁柔眼里露出一丝满意来,对岚心道:“把我准备的取来,伺候二姐姐梳洗.”

“是。”

岚心捧着衣物首饰,雅菊领着小丫头伺候着丁惠,二太太看得一愣一愣的,丁柔道:“二婶,方才祖母说让您去一趟,您是个厉害的,有道是杀鸡焉用牛刀?那等小人焉用得找二婶亲自出马?这点小事交给我们小辈就行了,有您在府里坐镇,我们也更有底气些。”

明知道丁柔是溜须拍马屁,但二太太听后就是觉得心中欢喜,抿了抿发鬓,丁云接了一句:“母亲不放心的话,我同两位姐姐同去。”

丁云最佩服的便是丁柔,有此学习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二太太点头道:“六丫头多看着点她们,我样的女儿不是太软,就是太过沉默。”

自家的事儿二太太也是清楚的,丁柔笑着摇摇头,“七妹妹少言寡语,但心里明白,有内秀,二婶不必为她担心。“

二太太将事情托付给丁柔后去见太夫人,抢在丁瑜丁敏开口前,丁柔道:“去一辆马车,坐不下许多的人,三姐姐,四姐姐还是留在府里吧,我们只不过去将贞姐儿接出来,又不是去打架的,去的人太多,仿佛丁家仗势欺人似的。”

丁敏也不好说什么,将丁柔今日的表现记下,她得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怅然道:“那就辛苦能者多劳的六妹妹了,别看你年纪不大,鬼主意最多。在我们姐妹中,你是顶顶聪敏的一个。”

丁柔眯了眯眼睛,这个时候她还不忘挑拨?丁柔也懒得逞口舌之争,她做的事儿有眼睛的都会看,不是丁敏能颠倒黑白的,说多了解释多了反倒不好。

丁姝点头道:“六妹妹确实是最聪明的一个,又顾忌姐妹之情,有她这样的妹妹,是我等的福气呢。”

丁云也点头,丁柔笑了笑,她不用说话,不是有人代替她了吗?丁敏笑容略带一丝尴尬,赞道:“女诸葛。”

“这可不敢当,全赖姐妹们帮衬着,俗语不是说三个臭皮匠定个诸葛亮,咱们几人群策群力应该能赶上诸葛亮。”

丁柔同丁姝笑嘻嘻的,丁敏不明白她也做了很多,结好过丁姝丁云,为何得不到她们的善意,丁柔做了什么?光顾着自己的人能做什么?

“六妹妹,我穿得是不是太...太..”

丁惠声音局促颤抖,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她在孙家好久不曾穿得如此体面,虽然来京城做了几套衣服,但却没一件代表着正妻地位的正红色,穿戴的东西回去,都得还给那女人。

“太什么了?”丁柔满意点头,“你这样穿很好,我是估摸着给你做的,还挺合身。”

不是丁柔问了田氏丁惠的身高,体重,也不能做得如此合适,从田氏出现后,丁柔虽然忙了许多的事儿,有是去兰陵侯,又是解开柳氏的身世之谜,最后有为柳氏谋夺了诰命,但她从未忽视过丁惠,一直在暗中布局。

“二姐姐这般穿戴很好看的,比方才的强多了,也精神多了。”丁姝的话,得到了在场的人认同。

丁惠局促少了些,她如今上身穿着一件大红牡丹宽袖半长夹袄,下穿一条蜀锦的长裙,恰好盖住绣鞋,但隐现的绣鞋尖儿镶嵌着珍珠,梳着高鬓上,带着明晃晃的金丝步摇,每一走动,步摇晃出金色的光芒,同耳朵上的镶玉的金耳环交相呼应。

丁柔上前握住了丁惠的手,看了她两眼,轻声道:”二婶有一句话说对了,二姐姐你是孙家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端着身份,不自我请轻贱,不好无原则的退后,谁能给你委屈?哪怕再孤立无援,她们都让你活不下了,你有何必顾忌这?顾忌那?我就不信孙家没宗族,没族老,你拼死大闹一场,也不会落到被人轻贱的地步,越是道貌岸然的人越是顾忌脸面,你呀,就是太软了,你自己都放弃自尊,嫡妻的地位,还想让旁人尊重你?”

“不是那贵妾的手段有多好,得所有人喜欢,是你放弃了,也是你成全了她。”

“六妹妹。”丁惠眼泪簌簌的滚落,“我错得太多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二姐姐,一切完全来得及。”

丁柔勾起嘴角,“去孙府?”

“嗯,我听你的。”丁慧握紧丁柔的手,丁柔却摇摇头:“你不是听我的,是要自强,为了贞姐儿,为了你自己,我不可能帮你一辈子,你年轻后半辈子还很长,遇见难事可同姐妹们商量,但拿主意的还是你。”

丁惠点头,抹了把眼泪,同丁柔出门乘坐马车去孙府。丁姝丁云全程陪同,在马车里,还多了两个有力气的妈妈,丁云有些吃惊的看着孙妈妈,“你怎么也来了?”

孙妈妈是二太太用得惯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整治不听话的丫头,下手又是狠又是准,在府上的人缘不太好了,另一个是二太太身边的王妈妈,她是个嘴碎的,得了理便不让人,骂人那更是一等一的,府里人都怕了她们。

“是我让人请来了她们两位。”丁柔淡淡的笑道,“她们两个很有用的。”

孙妈妈,王妈妈笑了笑,“听六小姐吩咐。”

从没有人说过她们好,六小姐说了,她们颇有一种视为知己死的意思。

丁云丁姝互看一眼后,各有所思所得,丁柔靠着车窗,她带她们来,就是让她们有所得,上了马车的丁惠一直沉默着,酝酿着,从软弱到坚强,不是很容易做到的。

丁柔淡淡的道:“想想贞姐儿,想想你当众跪下恳求,想想你的嫁妆,想想别人的怜悯嘲讽...这些不单单是噩梦痛苦。”

也是丁惠觉醒的契机,人在最为痛苦的时候往往会醒悟的,丁柔目光放到车外,从透过的车帘可见路上的行人,马车路过一处酒肆时,丁柔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他身边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他打算做什么?

不过是惊鸿一瞥,丁柔心里存了事儿,是不是朝堂上的事儿?马车来到孙府上,丁柔原先有过吩咐,马车先停在道路旁,来开车帘丁柔仔细的看着面前三进府邸。

这座宅子在京城挺有名气的,被人称作是福地,虽然几经转手,但曾经住在这里的人不是高中,就是仕途得意。按说有福气的宅子一般不会转让,但这座宅子总是卖来卖去的,好像为了将福气送给更多的人。

转手的价格当然是逐渐上涨,丁柔玩味般的问道:“是她安排的?”

“我...不知道。”丁惠小声道,充满了羞愧,她是孙家的主母,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无妨,这宅子再有福气也挡不住。”

从孙家之后,这宅子怕是不会再有福气一说了,终结了京城的传说,丁柔觉得挺有趣儿,传说...宅子...丁柔再问:“二姐姐,孙家从没到过京城?”

“是,从来没来过。”

丁柔亲自去过钱府,钱老板根本不可能给她提供消息,她也见不到钱老板,但能在短短十日里安顿好孙家老小,买了这处宅子,她再有本事,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安排得面面俱到,许她来过京城,或者她就是在京城里长大的。

“六妹妹,我们不进去?”

丁柔眼睛睁大了一些,一辆马车从孙府里行驶出,看似寻常,但孙继祖去丁府...有客登门?丁柔低声吩咐外面的小厮,“跟着那辆马车,看着是谁府上的。”

“是,六小姐。”

小厮跳下马车,追着马车而去。丁柔看了眼丁惠,“二姐姐,到你家了,我们都听你的。”

丁惠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然还是有些颤抖,“进..进府。”

马车行驶进孙府,守在门口的下人稍显意外,“做什么的。”

赶车的人回道:“你们奶奶回府。”

“大奶奶?”下人看出马车上的标记是丁府的,微怔后笑道:“原来是大奶奶回府,快...快去只会小奶奶一声,不,不对,不是小奶奶,是姨奶奶一声。”

丁柔眸子微闪,下人们改口了,还没改彻底,难怪她会逼得丁惠丧失一切,不是个简单的人。

孙府府门大开,马车行驶进去,丁柔等先跳下马车,丁柔搀扶下丁惠,笑盈盈的道:“二姐姐,我们都是支持你。”

“嗯。”丁惠运足了底气,第一次在孙府里抬起头,对着明显因她的打扮而吃惊的下人们道:“她呢?为何没来?”

“姨奶奶在花厅。”

“让她来。”

“这...”

仆从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为难,大奶奶往日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变了?大奶奶身边的人看打扮是丁府的小姐,谁都知晓大奶奶受了委屈,不是应该丁家男人找来吗?怎么是小姐呢?

丁柔搀扶着丁惠,将手掌的热度传给丁惠,低声道:“你是嫡妻。”

丁惠坚决道:“去,让她来。”

仆从领命去见姨奶奶,过了一会,一名娇媚的女子领着两名俏丽的婢女缓步而来,丁柔明显感到丁惠身子的颤抖,来人笑盈盈的福身,“妾来迟,望姐姐海涵。”

ps今日双更,求粉红,另外夜有了大漏洞,夜会将前面改过来。这次是一波一波的,不仅单单是解决丁惠虐渣男,贱女,还有一些大事涉及。

第一百九十一章 耳光

完美的容颜,完美的举止,温婉中透着谦卑的气质,一切都仿佛表明,她有多敬重丁惠。丁柔笑了,如果是个一看就能看破的人,或者是乞求怜爱的小百花,这一局就没有意思了。

越是完美,越是虚伪毫无破绽的人,毁灭起来越是带劲,从她的行礼上看,她绝对是管家小姐,结合方才出门的马车,丁柔转念就修改了计划,本来打算将她弄成扬州瘦马之流,现在怕是得好好算计一下了。

计划再周全也没变化来得快,完美的计划是在不断修改中成型的。丁柔唇边勾笑搀扶着丁慧越过俯身行礼的贵妾,“二姐姐府上的院子收拾得真是齐整,料想二姐姐废了一番苦心吧。”

“嗯。”丁惠应了一声,瞄了一眼还蹲着身子行礼的人,不管她成吗?小声道:”她是白氏。“

“哦,不就是伺候你的妾室?理她作甚?”丁柔淡淡的道:“贞姐儿呢,怎么没看到她?”

白氏听见贞姐儿的名字,起身道:“贞姐儿在...”

“掌嘴。”

丁柔瞥了一眼孙妈妈,“贞姐儿是嫡出长女,是你能叫的?况且我二姐姐没让你起身,你就得跪着。”

白氏面容在无法维持完美的微笑,孙妈妈上前,推开护住白氏的丫头,揪住她的脖子,正反两记耳光,做这事儿她最是有经验了,尤其是打娇滴滴的美人,她更觉得兴奋,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丁柔,”六小姐,够了吗?”

丁柔捏了捏丁惠的手臂,丁惠回过神,她被打了,从进门到现在没说上两句话,就被丁柔打了?不是丁柔打的,打人的孙妈妈,可...可这也太快了,太不给她俩面了,“六妹妹..”

丁柔笑道:“二姐你且消消气,妾室不懂规矩得慢慢教,今儿打两下,明儿打两下,如果还记不住,那就一天照八遍打,只有打疼了她,记得才深。”

一天照八遍打,是人都受不了,打也打服了。丁柔轻蔑的瞟了她一眼,“你不谢二姐姐的教诲?你还不认错?”

白氏从未被人打过,哪怕在她逃命的时候,也没人敢伤她一跟手指头,后来在孙府呼风唤雨,仆从簇拥,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孙妈妈的下手狠,差一点打掉了她下巴,如今耳朵还嗡嗡鸣响,打人耳光确实比骂人一顿更为管用,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夫人,妾是..”

“好了,知道是妾室就行了。”丁柔截断了她的话,吩咐:“你们两个去把贞姐儿领来。”

孙妈妈,王妈妈屈膝道:“是。”

一顿下马威,白氏晓得丁府小姐的厉害,“贞..”

见丁柔挑眉,白氏改口道:“大小姐病了,见不得人。”

丁惠身子一晃,“病了?”

丁柔看出丁惠因女儿进入状态,全力扶着丁惠,她之所以抢先打了白氏两记耳光,就是让丁惠看看,打了白氏根本不算什么,对于能将嫡妻当成丁惠这样的,丁柔觉得丁惠也是奇葩了。

因柳氏是妾室,丁柔仔细的研究了大秦的律例,以及了解的民俗,原本想要找出柳氏脱身之法,可研究下来,丁柔对太祖皇后其实很敬佩的,是她给了嫡妻原配牢不可破的地位,比现代更保证妻子的地位,妾室,即便是贵妾,都是卑微的,贵妾也是在太祖皇后去世后,才逐渐兴起的,当时在她屠刀之下,谁敢纳贵妾就是找死。

打白氏是打掉她的气焰,方便丁惠掌控住局面,丁惠嘴唇轻颤,“怎么会病的?可找了大夫?不行,我要见贞姐儿。”

白氏见丁柔不发话,悬着心放下一半,上前了两步阻拦下丁惠,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底泪盈盈的,丁惠从没见过她如此可怜,瞥了一眼一直挂着笑容的丁柔,丁惠道:“闪...闪开。”

一向将丁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白氏错愕,闪开?面团儿丁惠还会说闪开,丁柔退后半步,丁惠忘不了的屈辱重新涌上心头,一把推开白氏,”没用的东西,如何照顾贞姐儿的?”

“大奶奶。”

孙府里的下人全都都愣神了,眼前这位真是木讷懦弱的大奶奶?回了一趟娘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丁惠低头看了一眼推开白氏的手掌,挺直了腰杆儿,“贞姐儿在哪?”

“大小姐病着,大奶奶身子弱,过了病气不好,您安心妾会好好的照顾大小姐。”

“指望着你?”丁惠豁出去一切去了,白氏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你说,贞姐儿你安置在何处?快带我去。”

白氏呜咽道:“大奶奶有犯病了,人都糊涂起来,您不是将大小姐交给我照顾的?”

白氏擦了擦眼角,“你们不知道,大奶奶的脑袋曾经受过中创,前脚说过的话,后脚就忘了,平时看似没事,总是容易犯病,有一次没照顾到,她差一点将大小姐用火炭烫伤,从那后太太做主了,让妾照顾贞姐儿。”

她说得活灵活现,说着丁惠种种的反常,白氏对着身后的丫头使眼色:“快去通知大太太同二太太,大奶奶又犯病。”

“你胡说,我没病。”丁惠面色狰狞,“是你陷害我,都是你。”

白氏凄苦的道:“是妾,是妾,大奶奶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慢慢的靠近丁惠,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丁惠的脾气,“我知晓对不住大奶奶,同他是亲不自禁,是大奶奶求着我...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何甘愿做妾,不是您有救命之恩..我怎么...”

丁柔揽住了丁云丁姝,慢慢的摇头,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解开伤口虽然疼,但掩藏住,化了脓,永远也好不了,不破不立,如果丁惠闯不过这道坎儿,看不开的话,她一辈子也挣脱不了孙家。

“您当初也说过两头大的话,妾不敢同您并肩,退了一射之地,夫君疼宠妾,妾也是劝着他去见大奶奶,您有什么不满大可同妾说,怎能打大小姐?她被吓得连着做了三个月的噩梦,如今才好了些,晚上睡觉才安稳了。因来京城,大小姐水土不服,有小恙在身,经不住你吓的,大奶奶,妾千错万错,您也不能伤了大小姐,你要怪就怪妾吧。”

白氏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直挺挺的跪在丁惠面前,呜咽着低泣:“大小姐经不住吓的。”

“你们是谁,欺负到孙家来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亏待我儿媳妇?”

两名丫头扶着穿着松花色夹袄棉布裙子的老太太,她皮肤微黑,塌鼻子,厚嘴唇,实在很难想象她能生出孙继祖来,丁惠嘶鸣般的大笑:“婆婆,她是你儿媳妇?我呢?”

老太太没料到丁惠会问出这等话来,也少见丁惠打扮得如此整齐,原先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老太太怒道:”有你这么同我说话的?跪下,你给我跪下。”

换做以往丁惠早就下跪了,颤抖着乞求她们原谅,今日许是丁柔的话起了作用,自尊不是求出来,她不想再憋憋屈屈的活着,不想在被她们随意践踏嘲笑。

丁惠擦拭去眼角的眼泪,缓缓的说道:“我是你们孙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儿媳妇,她不过是纳进门来的妾室,你将她说成儿媳妇?”

她一辈子在广西,孙家虽然在当地算都上是望族,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老太太杨氏道:”你竟然敢责问我?丁惠何人给的胆子?”

丁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平静,道:“我孝顺您,尊重您,因你是婆母,但您总不能干涉我见女儿,给一个妾室撑腰,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我记得大秦律例..”

丁柔接道:“太祖皇后遗训,宠妾灭妻者革去功名,三代不得为官。”

丁惠见失神的老太太杨氏,道:“婆母向害他革去功名吗?想让您疼着孙子永远不能入仕途?”

杨氏脸煞白,丁柔成功偷换了概念,给妾室做主,不见得就是宠妾灭妻,但一辈子没读过几日说的杨老太太哪会了解,白氏是知道的,想要说话时,丁柔道:“妄言主母有病,其罪一,不让主母见大小姐,其罪二,挑拨主母同婆母关系,其罪三,犯三错加重处罚。二姐姐,依我看她可得好好学学妾室的规矩呢,好在二婶给你添了两个帮手。”

丁惠握紧拳头,道:“孙妈妈张嘴二十,王妈妈我将她交给你了,好好的教导她如何为妾。”

“是,二姑奶奶。”

孙妈妈打人就没今日这么痛快过,跟着六小姐做事就是畅快,抡源了膀子,抓主想挣扎的白氏,笑道:“姨奶奶躲什么,主母罚你是看都起你。”

白氏想要张口,耳光落下,直接打掉了她的下巴,再能言善辩下巴掉了,也说不出话的,丁柔眸光一闪,心里给孙妈妈记了一功,丁惠刚刚觉醒,如果此时白氏巧辩,丁惠不一定能说得过她,这也是丁柔让最擅长掌嘴的孙妈妈同来的原因,有时候同虚伪的人就得用简单粗暴的做法,同她互相算计,哪有直接扇耳痛快,先揍一顿,再来的便是精神上了,最后再将她所依赖毁去。

“王妈妈,虽然二姐夫不是清贵之家,但也是一心向学的,你就在这教教她们何为规矩,尤其是清贵之家的规矩。”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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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踹人

一打手一骂将两位妈妈凑在一起,战斗力绝对惊人,往常在丁府里太太们管得严,规矩大,没地方施展,两外妈妈颇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今日得六小姐的吩咐,鼓起干劲,互相看了一眼,誓死报效六小姐。

老太太杨氏道:“你是谁,这有你说话的份?”

扶着丁惠的丁柔浅淡的一笑,“她是我二姐姐,我为丁家六小姐,您没来过京城,分不清规矩,我家二姐姐在府上一日,就不能让人嘲笑孙府每个规矩。”

“规矩不规矩,不是你说的。”

“您不想儿子出息?”

丁柔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杨氏闭嘴,接着说:“二姐在一日他就是丁家的女婿,为了孙家的名声好,才让人调教下人,老太太,二姐完全是为了孙家。”

丁柔捏了一把愣神的丁惠,“是不是将下人都叫来?”

“好,好。”丁惠自然是说什么是什么,从不知道打了人骂了人还一副为他们好,老太太差一点气背过去,“你...你...”

“二姐夫。”

杨氏苦着脸踹了一脚呜呜哭泣,脸达成猪头的白氏,“还不去叫人?平时你管家都是如何管的?让人家笑话,想孙家祖上也出过秀才大官,是正经八百的书香世家。”

白氏有苦说不出,下巴掉了不说,脸被打肿了眼睛都挤成一条缝隙,即便是绝代美人此时也跟丑女差不多,“呜呜..呜呜..”

白氏挣扎着起身,她无论如何得拦下丁惠带走贞姐儿,她模糊着记者律法,孙家以妾为妻是有大难的,来京城是为了过好日子,为父亲洗血冤屈,不是来承受灭顶之灾的。

“呜呜..”

丁柔一个眼刀甩过去,王妈妈按住白氏,笑道:“姨奶奶,规矩还没教导完,你哪去?”

丁惠趁此机会拿了白氏的大丫头,问道:“贞姐儿在哪?”

这娘当得连女儿在哪都不知道,丁柔挡住了丫头看向白氏的目光,丁惠厉声道:“你不说的话,我撕了你。”

“大奶奶在西厢房。”

丁惠道:“前面带路。”

丁柔示意丁姝看着点,自己跟上了丁惠,丁姝颔首示意丁柔放心去就是,听见杨氏说,道:“我真没看出来,何为,我今日给你说说,您也看看到底差在何处。”

丁云丁姝配合默契,挡住了老太太杨氏,先前被丁柔齐了一顿,现在有被丁家两位小姐揽下,杨氏就是一地主婆,哪有什么好见识?说是说不过丁姝丁云的,走有走不了,总不能让人将丁家小姐拿下赶出去,她没见识短视是真,听儿子说起,能不能做官依靠的是丁家,她此时不敢将丁家小姐得罪狠了。

只能在心里发誓,等儿子做了大官,再报今日之仇,杨氏既然有此心,有主意的白氏口不能言,被善于骂人嘴碎的王妈妈缠上,她再大的本事也用不出。

主子都这样了,何况孙府的奴才,丁惠带来的人不多,但没一个都恰到好处的起到了作用,这些都在丁柔的算计之下,人力资源的调配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冲进西厢房,丁惠已经有半年没见过女儿一面了,推开门后,丁柔眼眶湿润了,丁惠更是伏地恸哭。

说是西厢房,其实比废旧的货仓查不了多少,满屋子的发霉的味道,明明大秦有玻璃的,西厢房的窗棂是用纸糊的,屋里阴暗略而潮湿,屋子里连张床都没有,几块木板下点着砖头充作床用,木板上放着稻草,当褥子用。

在墙角却缩着一名穿戴华丽的三四岁的小姑娘,见人进来,向墙角缩了缩,大大的眼睛里平静无波,在她脚边放着缺了角的瓷碗,在小姑娘的怀里抱着一个干硬的馒头,见丁惠走进,小姑娘不管不顾的塞进口中,生怕晚一步馒头就被人抢走了。

“贞姐儿,贞姐儿。”

丁惠抱住了将女儿,痛苦失声,“是娘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

贞姐儿勉强咽下馒头,动动嘴发不出声音来,丁柔抓住了打算离开的丫头问道:“怎么回事?贞姐儿为何不会说话?”

“是...半年前就不会说话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丁柔手上用力,“你再说一遍不知道试试?”

丫头被丁柔吓坏了,简直比阎王还可怕,“是被福哥儿吓的,他将蟹子蜈蚣放进了大小姐被窝里...大小姐尖叫了两个时辰没人理会,她从那起就不会说了。”

“奴婢知道都说了,饶命,饶命啊。”丫头身子软了,丁柔笑道:“我饶了你,我一定会饶了你。”

丁惠痛哭着,抚摸着明显不认识她的女儿,“贞儿,我是你母亲,我是你母亲。”

小姑娘讨好的笑笑,将嘴角的干粮渣滓摸进口中,丁惠比死了还难过,丁柔转身出门:“咱们回去,抱着你女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