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惠摸了把眼泪,抱起乖巧得如同玩偶一样的贞姐儿,嘴里只是念叨着:“娘带你走,贞姐儿,没人在欺负你了。”

人都是自私的,无法指望后妈一个个都有圣母情怀,对待前面留下的子女比自己亲生还好。丁柔脚步轻盈,对站在白氏身前的王妈妈道:“你闪开。”

不仅王妈妈觉得后背发寒,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丁柔身上隐现的寒气笼罩,吵闹的,哭求的全都停下来,整个孙府仿佛一下子陷入死静,丁柔站在白氏面前,唇边绽放出最温柔的笑容,“我从不打女人,即便是她,我都没过手。”

丁柔提起裙子抬脚侧踢,正好踢中了白氏的小腹,白氏飞了出去,跪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丁柔道:“你可以不管她,你也可以不理会她,但你不能作践她,她还是个孩子,对你毫无威胁的孩子。”

丁惠将贞姐儿紧紧的抱住,冲到白氏身边,狠狠的踢了好几脚,“你该死,该死。”

如此刺激的画面,贞姐儿如同精致的布娃娃,在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唯有平静,死寂一般的平静。丁柔上了马车,“回府。”

丁姝丁云上车,丁惠走到马车旁,杨氏冲过道:“你是我孙家的媳妇,不能离开,更不能抱着我的孙女离开。”

丁柔探出头,道:“你还当她是你孙女?”

杨氏嘎巴嘎巴嘴,她也是知道白氏的手段的,但孙女是赔钱货,孙子才是命根子,白氏生了儿子,“她不过是不出声,穿戴用的哪样不是好的,我没亏待过她。”

丁柔抓起马鞭,指着老太太,笑道:“这话我记住得了,你...闪开。”

“没天理了,丁家光天化日之下抢儿媳妇,抢我孙女,我跟你们拼了。”

撒泼的无知妇人是难缠的,丁姝皱了皱眉,对此没什么办法,见孙府的下人也瑶上前,丁柔一甩马鞭,抽在杨氏的身上,“你口出污言,有辱丁家门风,该打。”

杨氏没想到丁柔真敢打她,哭得更凶了,撒泼打滚,丁柔将马鞭交给车把式,吩咐:“回府,胆敢阻拦者,抽她。”

“是。”

车把式驾奴马车,不是没人拦着,但马车奔跑起来冲力太大,没人敢上前找死,留下孙府一片哀嚎,马车行驶出了孙府,丁柔踢爬下了白氏,否则她拼死揽住马车,也是个麻烦。

自从见到贞姐儿后,她有些冲动,她不是冰冷的机器人,不是毫无感情的程序,只要有良知的人都会愤怒。丁柔阖上了眼,外面的小厮回禀:“六小姐方才让小的跟着马车,小的跟到了帽儿胡同。”

“是吏部李大人府邸所在的帽儿胡同?”

“是,马车从后门入了李府。”

丁柔从荷包里拿出一定二两的银子,传过车帘递给外面的小厮:”辛苦你跑一趟吗,拿去吃酒。“

“谢六小姐。”

小厮前文晚些的过过银子,给六小姐办事不仅爽快,还有好处。丁柔将造就准备好的荷包分别递给王妈妈孙妈妈。“你们两位也辛苦了。”

两位妈妈过足了瘾头,推辞了几句:“不用赏奴婢,都是奴婢应做的。”

“拿着。”

”谢六小姐。”

收了荷包,两位妈妈也不吭声了,回去可有得说了,六小姐的身手真真是利落干脆。

丁惠此时呜咽的将贞姐的事儿说完,丁姝气愤的道:“我当时怎么就没上去多踹她两脚?”

丁云点头,“下次叫上我,白氏比罪大恶疾的人还可恨。”

她们义愤填膺,丁柔却想着如何收拾残局,一时冲动没什么,如何消弭大闹孙府的影响,如何将丁惠同丁家的荣辱绑在一起。丁柔揉了揉额头,飞起的车帘,传来阵阵的香甜,贞姐儿眼里明显有了一丝的神采,丁惠问道:“想要什么同娘说?”

丁柔道:“停车。”

“二姐,我去买来好了。”

丁柔跳下马车,走进京城最大最有名的糖铺,扑鼻甜味儿,挑选了几种小孩子可能会喜欢吃的糖块,有选了几种干果,当然丁柔没忘了给柳氏带一份回去,准备结账时,有人靠近她。

糖铺里客人不少,正好是糖点新出炉的时辰,甜香飘逸,她们在马车里才能闻到,买糖的客人不会靠得如此近,丁柔猛然回身,见到面前的人,证了一瞬,“你也来买糖?”

“我送你一份大礼。”

ps后妈就有后爹,至理名言,会虐他们的,大家放心就是。一号到七号粉红双倍,手里粉红的就投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暧昧

丁柔察觉到旁人注意的目光,虽然客人多,但他本就是发光体,高中探花后,料想他嫡母再难压制住他,也许改变策略改为收买了,他如今的衣着更为的华贵一些,袍袖的边缘绣着暗纹,越发衬得他俊伟不凡。

有人会说尹承善得意忘形,忘记了以前为庶子时的苦日子,或者有人说以他的能力,穿戴都好是应当的,但丁柔却认为,他是个会享受,也是懂得享受的人。

现代有居话会花钱才会赚钱,在大秦丁柔认为懂得享受珍惜地位的人才会争取高官厚禄,但一切的前提是控制好欲望,一味的顺从欲望,不管不顾,那是蠢人,他是蠢人?丁柔首先就不信,他眼底的清明足以表明他不曾迷失在富贵荣华中,他是有野心,有企图心的人。

看见尹承善,丁柔仿佛回到前生,同她并称为雌雄双狮的学长,那位被成为共和国最有作为的最年轻的部长,凭着他家族的实力,不知能不能成功登顶。

他们是对手,也是知己,甚至有一阵他们被传为情侣,丁柔感觉出他的好感,当时她因为身份差距悬殊,她无法接受,现代社会同样容不得灰姑娘。

丁柔不是没信心让获得他们家族的认同,最重要的是丁柔觉得同样好强的两人在一起容易有矛盾,她理想的伴侣是能包容她的人,所以她选择了各方面都不突出,但有着最灿烂阳笑容,心胸傥荡广博的孟浩然。

尹承善对丁柔相当有耐性,眼前的人儿偶尔的愣神他反倒露出愉悦的笑了,她能在他面前走神,不似对待旁人充满了戒心,摆出一分随时准备战斗的神态,相同的出身,尹承善知晓她不容易,他的亲妹子如何巴结逢迎嫡母,他始终相信丁柔不会,有此他心里会多一分的疼惜,疼惜她护着生母在后宅艰难求生。

丁府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惠,但贤惠的人比他嫡母更难对付。尹承善对旁边的活计道:”再添一盒窝丝糖。”

“遵命,公子爷。”

丁柔回过神,轻声重复:“窝丝糖,你也喜欢吃?”

活计很快将糖盒递给尹承善,他将糖盒放在了丁柔的手里,眼里闪过浓浓的笑意,”送给你母亲的,你不许偷吃。”

丁柔抬眸看了他一眼,首次移开了目光,脸热什么,都嫁过人了,还心跳了,丁柔,你太没用了,不许热,不许热。

有时送的东西不用华贵,只要送的人真心,丁柔其实也很容易收买的。尹承善看出丁柔难见一抹羞涩,桃粉色的脸颊,他唇边的笑浓上几分,“六小姐?”

“嗯。”

“我是来送礼的。”

丁柔脸上的热度一下子消失了,再次抬起清澈的眸子,警觉的道:“你跟着我?”

“方才在酒肆里,你不也看见了我?”尹承善向旁边闪了闪身子,“进一步说话。”

丁柔同他来到一边,虽然还有人看着他们,但不似方才醒目,丁柔反问:“如果我不下车买糖,你待如何?”

既然他要送礼,总会把礼物送到她手上,他还能去硬闯丁府?尹承善回道:“恩师同你祖父...嗯,不太对付,我理应登门排解误会,你不是在祖父祖母跟前?你祖父...唯有你能拿出来让我师傅气闷。”

尹承善低声轻咛一首诗词,说道:“你的字写的不错。”

丁柔错愕“你怎么会知道...祖父给你师傅说的?”

尹承善微微颔首,”他们见面火气太大,常有书信往来,虽然难改火气,但总好过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吵架拌嘴。”

“你师傅是?”

“先不告诉你。”

“不公平。”

“六小姐吃一次亏不成?”

丁柔盈盈笑道:“我祖父同你师傅是朋友?”

尹承善怔怔的点头,就听见她说:“那我是不是得管你叫师叔?”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不行。”

丁柔抿嘴笑着,她就不是吃亏的人,“说正事吧,你送我什么?还是说你打算做什么?方才我见到许多学子围着你,君子不党,这可是圣人名训。”

“何为朋党?志同道合为朋,不同蝇营狗苟的小人为党,君子坦荡荡,卓尔不群,为国效命,为君尽忠何惧朋党?”

丁柔轻笑:“你这论调我第一次听说,尹公子,你在质疑圣人?”

尹承善皱了皱眉,质疑圣人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圣人说得都是对的?几千年不会改变?此时羽翼未丰的他绝不会落人口实,道:“胡说,我从不曾质疑圣人。”

“不管如何,我信你便是。”

丁柔对尹承善的将来更为的看好,不拘一格,不受朋党束缚,杨和够有名气,威望够大,却不敢结党,他是君子,小人才会结党。杨和在浪费他的威望,当领袖不知奋进、聚在他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在官场上独来独往无人相助,极容易装得头破血流,

党派——纵观历史从不曾消失过,如果尹承善能成为一派的领袖,分得杨和不在意或者惧怕的‘党羽’做出为国为民大事的可能性大增,他入阁的道路将会平顺许多。

尹承善对丁柔的反应不意外,换个人会说他走上歧路,不是君子所为,唯有丁柔知晓他所想,不拘泥于世俗圣人之言,尹承善取出一枚铜钱,在丁柔眼前晃了两下,随后递上一本书册,“书中只有黄金屋,六小姐,请。”

变魔术吗?丁柔用不用说一句见证奇迹?尹承善见丁柔接过了书册,潇洒的转身离去,丁柔看着书册,眉头越拧越紧,‘北疆战记’为什么是这本书,他知道了什么?

丁柔毫不怀疑,以木太妃的能力可隐瞒住所有人,公主死于北疆,活着的是柳氏,是她娘,不敢多耽搁,丁柔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收敛糖盒时,见尹承善送的糖盒线绳上插着铜钱,线绳并没传过铜钱口,但警觉性一向很强的丁柔,被他骗过,丁柔眼里闪过一分兴奋的光亮,走回马车上。

她解释道:“人多,我顺便给姨娘也买了两盒糖。”

丁姝等表示理解,丁柔同尹承善不过是耽搁了一小会,逗贞姐儿说话,她们并没感觉太久,丁惠根本舍不得放开女儿,丁姝把糖盒打开,丁慧捻起一块糖块,放在贞姐儿嘴边,“叫娘好不好?贞姐儿,叫娘。”

丁柔心中有事,此时不是看北疆战记的时候,“二姐,你吓到她了。”

贞姐儿讨好的笑笑,摇摇头,她不要糖块,丁惠抹了抹眼泪,“吃吧,娘不说了,什么都不说。”

贞姐儿明明对糖有渴望,却不敢伸手拿,也不敢张嘴,只是安静的笑着,丁柔用帕子擦净她的手,将糖放在她的手里,摸了摸贞姐儿脑袋,贞姐儿抬眼看着丁柔,抗拒的手慢慢的合上,丁柔柔柔的轻笑,从旁边的盒子再拿出一块糖放在自己口中,“很甜。”

贞姐儿犹豫了好半晌,将糖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丁惠的手臂被丁柔紧紧的按住,丁柔鼓励的笑笑。“很甜。”

贞姐儿将糖块含住,看了看四周,见还像方才一样,没人嘲笑她,打她,骂她,或者让她做出什么奇怪的动作,才敢慢慢的咀嚼软糖,小脸上绽放着不同方才的满足的笑意。

一块糖而已,丁柔的手指扣紧坐坐上铺着垫子,亏着贞姐儿才三岁,再长大些会不会...古代变态的男人也很多。丁惠流泪,丁柔道:“你哭什么?她都没哭。为了她,该流泪流血的不是你。”

丁柔是个没什么耐心哄孩子的人,对别人的孩子很难发自内心的疼爱,但对贞姐儿,丁柔用了最大耐心,“别对她提要求,她吃的用的都是应当的,不是施舍,不需要她做任何的事儿。”

“嗯,我记得了。”

丁惠抱住女儿,她不会再勉强她叫娘,是她没保护好女儿。丁云却道:“现在没什么,将来呢?”

丁柔揉了揉贞姐儿的脑袋,翘起大拇指,贞姐儿学者她,丁柔说:“消除戒心才能让她开口,在那种环境下,她能活下来,贞姐儿比一般的孩子聪明很多。”

沉默不知道反抗,不意味着她心里不明白,她知道怎样活下去,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让人心疼,越是痛恨给她伤害的人。

“六小姐,到府里了。”

丁柔一行下车,岚心迎上来压低声音道:“二姑爷喝醉了,大少爷让人传话说,将他留在了外院,他还能拖他在一日,再往后怕是不成了。”

丁柔同样轻声道:“我床头放着的盒子,你亲自去给大嫂送去。”

“是。”

盒子里是丁柔求柳氏打得五色蝙蝠,送给小侄子正合适,丁萧对孙继祖的忍耐力明日应该是极限了,没关系,不是还有最擅长风花雪月的二老爷,最是怜香惜玉的未来四姐夫?

他们才是孙继祖名正言顺的岳父连襟,将孙继祖绊住十日足矣。京城的富贵,丁府在京城社交圈内的地位,足以让他乐不思蜀。利用这几日,丁柔会找到最致命的地方,发动致命的一击。

ps感谢大家的粉红票,明天双更,阵势已经摆开了,这次事不弱于南北分榜。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性

所有人见到贞姐儿,不动肝火的少,二太太更是想着带人去前院把女婿揍一顿,“这个没良心的,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再亏待贞姐儿,明日我亲自去一趟孙府,丫头们还小,我去收拾了那贱人。”

丁柔抬了抬眼睑,二太太义愤填膺正常,但她话中的含义是让丁惠继续同孙继祖过下,太夫人道:“行了,你先消停一样会儿,仔细吓到贞姐儿。”

二太太不敢吭声了,太夫人细细的看了看贞姐儿,状似寻常的问道:“惠丫头,你将来有和打算?”

“我...我...”丁惠咬了咬嘴唇,忘了丁柔一眼,噗通跪在太夫人面前,“我不想再回孙府,即便没了白氏我也不想再回去,祖母...他是狼心狗肺的人,他不是个人。”

二太太动了动嘴,”这怎么成?你不回去,我们岂不是理亏?”

“女儿情愿出家。”丁惠知晓自己永远也成不了丁柔,她可以为贞姐儿坚强,可孙家堪比狼窝虎穴,“我带着贞姐儿一起走。”

丁惠态度非常之坚决,丁柔此时轻声道:“先让二姐在府上住个十日八日的。”

对着二太太,丁柔轻笑:“二婶,如果他肯改好了,咱们再劝二姐,这段日子不如让二叔多领着他出去会友,也让他知晓京城的繁华体统,许是他能想明白,以妾为妻是大罪,到时再二姐陪个不是,许是二姐会回心转意。”

丁惠错愕的抬头,丁柔劝着二太太,对丁惠的目光似看不见一般,二太太想了一会道:“也是这个理儿,孙家一直在乡下,少了体统,涨了见识料想会尊敬嫡妻原配,他想有个好前程,还能离得惠丫头?我就没见过京城有哪个妾室出面主持中馈的,应酬来往的,我回去同老爷说说,也是赶巧最近听你二叔说,有好几个文会,我记得女婿也是秀才,诗词做得也好。”

二太太努力的挽回,将孙继祖亏待嫡妻女儿说成是不知情,或者受了那白氏的蒙蔽,丁柔笑盈盈的点头,状似附和着二太太的话,太夫人却看出丁柔眼底的锋芒,道:”好了,你们也恼了一日了,都回吧。”

“是。”

众人散去,丁惠被二太太硬是拽走了,贞姐儿留在了太夫人身边,丁柔一句相帮的话也没多说。

“六丫儿,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太夫人剥松子放在贞姐儿口边,“你二婶顾虑的也对,有句话是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婚,一旦惠丫头的事张扬开来,对你们几个还没才出阁的小姐不好。”

丁柔本来就是庶女难嫁名门贵胄,虽然丁惠让人同情,但也足以说明丁惠没用,同为庶女的她也会被人轻视,”如果她被二婶劝得回心转意,我少废些心思。”

丁惠也就不值得忙了,毕竟在丁柔原先计划的最重要一环是需要坚强果决的丁惠自己完成,“扶着她走路,她永远都走不好。”

能帮她一次,帮不来了她一生,太夫人叹了口气,挑了挑眉头:“十日?”

“嗯,就十日。”

丁柔自信的笑了笑,“祖母,不相信我?”

“你这丫头。”太夫人戳了一下丁柔的脑袋,“答应我的事不许忘了,如何我都不会为了惠丫头耽搁了你们,玷污丁家门风。”

丁柔郑重的点头,太夫人又道:“去看看你祖父,他方才让人来过,我知道他是惦记着你。”

丁柔屈膝,摸了一把贞姐儿的脸颊,“您多废心,贞姐儿——她是太婆婆。”

贞姐儿甜甜笑着,一时的戒心很难消除,真是给什么吃什么,太夫人问:“方才就你们几个小姑娘, 你就敢动手打人?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不是在丁府上?杨氏不敢乱动,孙妈妈打掉了白氏的下巴,孙府里除了白氏之外,就没一个明白人,老实二姐突然发威,她们反应不过来,您别忘了他们才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况且丁府出过帝师,他们不敢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十日他之内,孙家来送信不让孙继祖知晓?”

“能做到最好,如果做不到,也无妨。”

丁柔充满信心的模样,让太夫人放了一半的心,“去吧,去吧,你这丫头就会惹事,不如贞姐儿乖巧。”

她的笑容在离开太夫人屋子后消失不见,尹承善的出现,白氏同吏部李府的牵扯,这些足以打乱丁柔原本的计划,北疆战记,到底里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丁柔对尹承善有了一丝的抱怨,话就不能明说?这是送礼吗?是来出难题的,收敛好心思,丁柔敲了敲书房的门,轻盈的唤道:“祖父。”

”进来。”低沉的声音,让丁柔心一紧,他仿佛是生气了。

走进书房后,老爷子面沉如水,一抹斜阳照射进来,晃得看不清他的神色,丁柔在五六远的位置停住,低声道:“您找我。”

“六丫儿,你原先去孙府的时候如何想的?少用你应付夫人那套说辞。”

丁柔咬了咬嘴唇,“他不是在咱们府上吗,孙女原先只是想着借着他将贞姐儿领出来,我带着两位妈妈也是为了有备无患,从未想过大闹孙府,可见了白氏,孙女...她着实可恶,祖父,二姐姐都被她欺负成什么了?她还敢一脸无知?我找了她的错处打了她几巴掌,可我见到贞姐儿后,我觉得打少了...”

“打还不够,所以你将她踹了?我不知道你身手如此利落?”老太爷的手杖咚咚的敲了两下地面,“你哪有一点小姐的样子?往日我教导你...“

“如果的小姐,是受人欺负,以德服人的话,我宁愿不做。”

“混账,你给我跪下。”丁老太爷怒道:“混账话。”

丁柔双膝跪地,道:“说得永远也赶不上做的,只有打一顿她才能记住教训。“

“你...”老太爷很少动怒,气得胡须轻颤,“你是寻常的小姐?我是把你当寻常小姐教养的?不说你在书房读了多少的书,我给你讲了多少的事儿,你的冷静呢?为了惠丫头,你重要的冷静哪去了,你计划得再周全,万一孙家拼死护着贞姐儿,你当如何?外面的人又会怎么议论丁府?”

老太爷也是一样,为了丁家的名声,他可牺牲丁惠贞姐儿,不能说他们想错了,他们是顾全大局,可丁柔哪怕能理解,也做不到像他们一样顾全大局,在动手打人之后,丁柔更改了计划。

“祖父,事情是我闯下的,我会将一切处理好。”

做都做了,丁柔也没感觉后悔,把事情处理好也就是了,丁老太爷唇边隐现笑容,此时门外的书童道:“大老爷来了。”

丁柔面色一凝,丁栋走进书房,见到跪着丁柔稍微愣神,”父亲安。”

”你身子刚好些,坐下说话。”

“谢父亲。”

丁栋坐在一旁的园椅上,丁柔不安动了动发麻的小腿,她实在不想在丁栋面前跪着。丁老太爷有意忽略丁柔,缓缓的道:“你调修养也有一个多月,过两日销假上朝。”

“儿子也是如此想的。”

丁栋抬眼看了一眼丁柔,道:“六丫儿惹您生气了?”

丁老太爷道:”你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什么?她是让我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为了惠丫头,她...哎,短视短视。”

气愤以及的老太爷将事情大体经过说了一遍,“你说她应不应该罚?”

丁栋正色问道:”你在孙家都手了?打了孙继祖的贵妾?”

“她不仅打了还踹人,大闹孙府”丁老太爷补充,丁柔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丁栋向丁老太爷道:“父亲息怒,她做事欠缺妥当,我亲自教训她。”

丁老太爷身子靠后,“我把她交给你了。”

“父亲尽管放心。”

丁栋简要的说了两句,站起身冷然的对丁柔道:“起来,跟我走。”

丁柔犹豫了一会儿,向丁老太爷磕了个头,站起身亦步亦趋的同丁栋离开书房,在他们父女远去后,丁老太爷得意的一笑,眼底满满是疼爱放心,重情重义的六丫头,理应的到儿子的疼爱。

他何尝看不出丁柔对丁栋的疏远,他们父女之间有心结,多交流,许是就会好些。

丁柔沉默的跟着丁栋,她不是不清楚老太爷之心,可对父亲,她不怨恨就不错了,哪会想着亲近,随着他进了书房门,丁柔垂头默立,丁栋指了指椅子道:“坐下。”

“是。”丁柔坐好,丁栋唇角稍微上扬了一分,“你祖父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点心盘子,干果盘子,茶杯推到了她眼前,丁柔垂着眼盯着点心,丁栋道:“惠丫头是我侄女,你是我女儿,往后行事当心些。”

“吃吧,又是打人又是踹人的,你饿了吧,一会陪我用膳。”

“嗯。”

丁柔对丁栋多了一丝的复杂,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行事方法许多让她看不上,但也许他是疼女儿的?丁柔感觉到荒唐,是因她有些用处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渐明(加更)

一顿饭并不能让丁柔对丁栋就亲近起来,她是一个心防很重的人,对父爱从未奢求过,而且在丁栋身上,丁柔也不可能感受到父爱,然为了柳氏,为了她的将来,丁柔适时的表现出受宠若惊,表现出一丝孺幕之情,满足丁栋,让丁老太爷安心,何乐而不为。

用膳后,丁栋端着青花瓷的盖碗饮茶,修长骨感的手指扣紧茶杯盖儿轻抚茶叶,升起的袅袅暖雾,是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多了几许建康的光彩,丁柔眨了眨眼睛,略带关切的道:“父亲不多修养几日?身体可能吃得消?”

丁栋勾了嘴角,语调平缓道:“不了,再不去,李大人会给为父出难题。”

果然是李大人,丁柔眼睛簇的亮了一下,轻声问道:“李大人?他同父亲...”看见丁栋凝结的目光,丁柔腼腆的一笑,“他怎么敢为难父亲?实在是太过分了。”

丁栋疑惑散去,道:“官场上的事儿你不懂,如果没我,李大人是理所当然的吏部侍郎,他同万首辅交情莫逆,只可惜因科举的事儿,万首辅被陛下训斥了,上书恳请提前致仕,本来是...陛下恩准了他,为父又主持南北分榜,进士的考核委任,李大人如今正重新找主子。”

丁柔抿了口茶,信任道:“父丁不会被他为难住,祖父说起过,忠于皇上嘛。”

丁栋笑了笑,随意的感叹了一句:“如果萧儿能分分到吏部我也多分助力,然怕是他到不了吏部,能入礼部也成。”

对于寄托了全部希望的长子,丁栋是有遗憾的,丁萧虽然是进士出身,但不是三甲,入不得翰林。丁柔将丁栋说得记在心里,并没接他的话,反倒劝他做注意身子,别熬坏了,让关心他的人跟着伤心。

丁栋听着软乎话,心里烫贴,对丁柔更多了一分的亲昵,丁柔起身告辞离开时,伺候丁栋的小厮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丁柔起初并未在意,但听见信阳王府时...她停了停脚步,作势理了理袍袖,丁柔的耳朵很灵敏,穿越后许是老天补偿她,耳聪目明,而且读书过目不忘,

”信阳王府...听说有御史弹劾信阳王...说是为了北疆当时的战事,信阳王太妃为...报仇..错杀了...”

丁柔不敢久留,一是怕丁栋起疑心,二也是怕她会忍不住询问,丁柔慢慢的退出书房。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一弯月牙儿挂在黑夜星空,似厌恶般的薄雾蒙上弯月,借着丁府里挂起的灯笼,丁柔走路并不费尽,况且她身边也有小丫头拿着灯笼照亮,丁府的路面大多扑得平整,心思越来越重的丁柔哎呦一声。

“六小姐。”

丁柔蹲身揉了揉脚踝,“不怪你。”

她脑海不停闪现着白天出府时,见到的被人簇拥的尹承善,李府的马车...白氏在孙家是当家的奶奶,她是精明的人,应该会猜到孙继祖不会太早回府,她能孙府里一手遮天,李家才会有人登门...他们是早就认识?还是来京城才认识的?

李大人不会服气丁栋突然窜起,谁都知道能成为侍郎,将来就可成为尚书,吏部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仅次于阁臣的最重要的位置,他岂会轻易的让给丁栋?他所谋得是丁惠?还是柳氏?丁柔转瞬否决了因为柳氏,如果是因她,皇上早会将一切人灭口了。

信阳王被御史弹劾不意外,作为镇守北疆的异姓王,信阳王没少被御史念叨,然皇上信任他,弹劾也是白费,这次的弹劾的对象不是信阳王,而是守寡多年,丧夫丧子的木太妃,她多年不回京城,怕是京城的御史们忘记了她手上人命,不过如果打掉了木太妃,齐恒...会被官场的老狐狸生吞活剥了去。

齐恒打仗很厉害,但在京城在政坛,武力值排在最后一位,丁柔向回走着,信阳王府太遭嫉妒了,哪位皇子夺储位都饶不开信阳王府,而柳氏...丁柔重重的叹了口气,前面隐现亮光,烟雾缭绕,一道素服白影闪过,丁柔定睛一看,“谁?”

这世上闹鬼了?从小丫头手里拿过照亮的灯笼,向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地方照去,烛火晃动下,丁柔看清了人,愕然道:”三姐姐?”

丁敏身穿素服,在她面前摆放着供案,上面贡品,燃香等无齐全,丁敏伏在地上手持点燃的三注香,对着弯月叩拜,白净的脸上是两行泪水,水盈盈的眸子水雾缭绕,有着片刻的失神恍惚,月光下她仿佛出尘仙子,月宫嫦娥,这身装束这种场合同丁敏纯柔的气质极为相称,美人也是需要环境营造的出来的。

这经典桥应当出现在后宅争宠中,丁敏还没出阁不需要争宠,她怎么想起拜月来了?着实有点奇怪,丁敏眼底的悲伤很浓很重,不完全是做戏。

丁敏发疯,丁柔没功夫陪着,十日,十日之内她必须解决丁惠的事儿,丁柔准备离开时,丁敏森然的声音飘荡到丁柔耳边,”你说过,有继母就有继父对不对?”

丁柔回头看着留着两行清泪的丁敏,“是我说过。”她到底犯什么病了。丁敏跪地呜呜痛哭,丁柔左看看又看看,”搀扶你们小姐回去。”

夜深人静的,丁敏这一哭,真容易把鬼招来。丁柔不痛不痒的劝了丁敏一句,“你别哭了,当心身子。”

迈步准备离开时,丁敏突然道:“六妹妹,就不能有意外吗?会有很好很好的继母,对不对?一定会有的。”

“许是有吧,看你有没有运气碰到了。”

丁柔随口回了一句 ,这世上圣母可不多了,没孩子还好,有孩子再怎么善良总会偏心,当然主题电视剧里,经常有圣母样的后妈,歌颂了中国女性的宽容善良,丁柔每看一次都会认为,她不是中国女性。

丁敏擦拭着眼泪,神情复杂的看着丁柔远去...她的儿女应该会摊上个好继母,婆母明白事理,不会让孙子受委屈的,丁敏自从见到贞姐儿后彻底的傻了,回屋去越想越是害怕,她就那么死了,什么都没留下也没交代,她的儿女会不会受欺负?兰陵侯夫人丁柔会照顾他们吗?会吗?会吗?

丁柔懒得去想丁敏这么做的缘由,洗漱完后,丁柔给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踝抹上一层药膏,问道:“贞姐儿还在祖母身边?”

“方才二姑奶奶将贞姐儿领走了,孙姑爷安排在前面,二姑奶奶同四小姐住一起,听说二姑奶奶没出阁时就是住在那里的。”丁柔深深的嗅了嗅,床单什么都是新换过,丁柔有轻微的洁癖,很难接受别的女人睡她的床榻,当然柳氏除外。

岚心靠近压低声音道:”二姑奶奶悄声对奴婢说,她死也不会再回去。”

“嗯。”丁柔洗净了手上的药膏,丁惠是说给她听的,“把烛火挑亮些,今晚我多看会书。”

岚心知道劝不住丁柔,挑着蜡烛时,“按照您的吩咐,将两盒糖都给柳姨娘送去了,柳姨娘还问起,为何味道不一样。”

丁柔迷糊了,这她也能吃出来,太神奇了点吧,岚心轻笑:“其中有一盒标识不一样,味道自然不同。”

那应该是尹承善买的,她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随口道:“给娘换换口味儿。”

“柳姨娘说,太甜了。”

“...“

丁柔靠着软枕,翻看北疆战记,下次告诉他一声,送的礼物娘不喜欢,太甜了...太甜了..翻书的手指顿了顿,怎么听着都都有些暧昧,他是在走岳母路线?丁柔给将来的选夫标准加上一条,必须得善待柳氏,不能看不起她,不可轻视她,这一条很重要。

岚心悄悄的退出去,丁柔认真翻看着北疆战记,这种记录性的书籍鼓无味儿,不是尹承善送的,丁柔不会看,北疆战记有别名的话,那一定是信阳王战记,以前为了找柳氏的身份,丁柔看过几页,今日看得多了,丁柔心中感慨连连,信阳王府不愧是北疆屏障,当时太祖帝后设下的屏障,直到现在还守护着大秦,北疆每一次战争都会死很多的人...

丁柔揉了揉脑袋,有些看不下去了,尹承善到底想说什么?铜钱...书中...信阳王太妃被御史弹劾...报仇...谁得罪了木太妃?有种直觉这一切同孙府上应该能牵扯上,可到底有什么关系?丁柔对尹承善恨得牙痒痒,重新读到信阳王府郡主死于城头的那场战争时,丁柔眸子黯淡了几分,每看一遍就会觉得心痛...绝境下的反击...

丁柔快速翻开前面,以木太妃的军事素养来说,即便蒙古骑兵再强,悍将再勇猛,也不至于被逼到绝境,北疆将士士气大损,需要用郡主的死来击发士气,难道当时关口被攻破了?

“哀兵必胜...”丁柔读着:“冬季...粮草...棉衣...武器...”

原来是这样,丁柔合上了北疆战记,食指无名指夹着铜钱,“你想要什么,尹承善?这次要得不同...试试看吧.”

ps没有洗白谁的意思,夜只希望写出复杂一些的人物,不想人物太单薄。双更了,撒花,求两张粉红。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定位

“文熙三十六年,信阳王郡主死于北疆,皇上追封为公主入皇家皇陵,居于众位公主之上,信阳王以哀兵之姿反击而胜,文熙三十七年,信阳王太妃安国夫人木氏请上方宝剑,斩杀军需官,另外处死一百余名奸商污吏,诛杀全家告慰北疆战死的英灵,文熙四十二年,蛰伏五年的安国夫人(木太妃)再起杀心,将朝中次辅,户部尚书,右督御史,检察院统领等一百余人的叛国受贿罪证上缴文熙帝...文熙帝震怒...传旨以叛国罪论处杀无赦...诛杀之人入奸臣名册,共后人唾弃...”

丁柔在书房找到了奸臣策,目光停留在这一段上。感谢太祖皇帝,是他开创了奸臣策,据说每位做官的人人手一册,而且奸臣策不断的完善中。

一百多人都叛国了?丁柔不相信,木太妃是找借口杀人为女报仇吧,当时因北疆的粮草不足,棉衣里都是黑心棉花不足以抵抗严寒,武器砍人都是卷刃的,如此在北疆镇守的将士如何不对大秦寒心?贪官勾结奸商,为的不就是银子铜钱。

据记在那一年木太妃很忙,忙着协调均需粮饷,忙着安抚低迷的士气,忙着让北疆将士们相信大秦皇帝...所以疏忽了郡主,致使她走失或者被人掳走,死于北疆城头。

丁柔叹了口气,目光在奸臣策上快速阅览者姓名,尹承善不会无的放矢,白氏也许就是上面之人的女儿,只是她不会用原先的本名吧。

书架背后传来交谈声,“都察院的御史弹劾安国夫人(木太妃)为女报仇草菅人命,祖父,当初一百多名官吏加上其家眷不下千人,难道说有人是含冤的?信阳王太妃的心肠着实...“

“也许有冤枉的,但不意味着他不该死。”丁老太爷话语顿了顿,对面前的丁萧道:“你不了解安国夫人,当初隐王之乱没少死人,其中同样有无辜的人,虽说当初太祖皇帝偏疼隐王,朝野上下两家王府收买了很多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隐王,在太祖皇帝的压力下,有许多人是阳奉阴违,当时信阳王王妃率兵平叛,血满京城...有冤枉的,却给皇上留下了最为稳固的江山,重新选拔官吏,彻底清楚掉开国功勋对朝政的影响,他们死得不冤。”

“祖父的意思是安国夫人并不是草菅人命?”

丁萧嘴唇抿成一道线,丁柔从书架的空隙处望去,他后背挺直,仿佛泰山压顶也压不不垮脊梁,放下奸臣策,丁柔现在对外面的事儿更为有兴趣,弹劾木太妃绝不是小虾米,背后必然是哪位皇子在布局支持,丁栋说李大人重新找主子,没有比有希望夺嫡的皇子更好的主子了,既然绕不开信阳王府,就先搬倒木太妃,冤枉不冤枉的,最终下决定是皇上,皇上会相信他的亲妹妹吗?或者说如果闹得更大时,皇上会牺牲亲妹妹吗?

丁柔倒了两杯茶盏,端着托盘绕过书架,丁萧见丁柔略有一丝意外,丁柔低垂着眼睑恭敬道:“祖父用茶,大哥用茶。”

丁老太爷端起茶盏,“书房里留下的是可信的人,六丫儿在书房读书,顺便伺候茶水,别人不方便。”

这么一解释,丁萧对丁柔突然出现也不吃惊了,从中可看出他的这位庶出妹妹在祖父心中的地位,向丁柔扯了一丝笑,随后丁萧正色道:“串联的人越来越多,据说检察院在寻找当年漏网的遗孤,孙儿的几位同僚也来过。”

“你如何说的?”

“不敢质疑安国夫人,她虽有小过,在大义上叛国应当处死,只是孙儿不赞同她枉杀。”

丁老太爷眼里有满意同时也有一分的遗憾,看了垂头的丁柔一眼,“我教了你一年多,你说说看。”

丁柔眼睛盯着地面,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叛国的都死罪,”太祖皇帝铁令,叛国者死,自决于汉民族者—受凌迟,更有言勾结外族者——可枉杀。”

她只是重复律法,并不带有任何的个人意见,能下此铁令的太祖皇帝,应该俗称愤青,百年耻辱枉杀算得了什么?外族指得不是蒙古达子,怕是更远的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