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母亲说说宫里的规矩,一条一条的慢慢说,务必然母亲听懂。”

“奴婢遵命。”

齐妈妈站在杨氏身侧三步远,开始一条一条给杨氏讲解当下的礼仪规矩,丁柔重新坐回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水,杨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娘家的血统,最坚持的便是她认定的嫡庶规矩体统,太祖皇后虽然给了嫡妻很高的地位,但也没将庶子庶女当成奴仆,对待妾室严苛了一些,但太祖皇后是现代人,生母跪子这种事,她并不提倡。

如果想打击一人,小打小闹没意思,打掉了杨氏的骄傲和坚持,她的气焰会少了一半,剩下的...再辅佐以经济上手段,丁柔看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看的杨氏,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既然打算带尹承善生母一起离开京城,丁柔得一步一步安排好了。

杨氏捂着额头,神色很是痛苦,尹娴怒得拍了一下桌子:“够了,奴婢还敢教导主子?”

尹娴对丁柔吼道,“丁家就养出你这种威逼婆母的女儿?”

丁柔道:“八妹妹,我是你嫂子。”

小姑子当面指责嫂子,在有规矩的人家是不成体统的事情,虽然她是嫡女也不成,男人才是社会的主流,女人一直处于从属地位。尹娴气得很,“你说教婆母就对吗?”

“你何时见我说教母亲?齐妈妈是皇后娘娘放出宫,我花了重金才请回来的妈妈,最是懂得礼仪规矩,我一心为了尹家着想,总不能眼看着母亲因大意儿受了旁人的忌讳,眼看着公公被御史弹劾思念前朝。在历朝历代这都是大错。”

“什么时候母亲思念前朝了?蒙古鞑子有什么礼仪?中原的礼教便是坏在他们手上。”

尹娴嘲讽的说道:“四嫂不会连前朝都分不清楚吧,太祖皇后可是很推崇魏晋风骨的。”

“你也说了是魏晋风骨,风骨是什么,料想不用我给妹妹讲解。”

“你...”

“够了。”杨氏道,“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

“母亲。”尹娴从未见过杨氏如此生气过,“女儿是...是..”

杨氏揉了揉眉间,今日的变故对她来说有点大,齐妈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她不能当成寻常奴婢对待,而且齐妈妈说得那些规矩,也让她心里有一丝的警觉,耍威风也得分清楚场合,稍有差错的话,谋逆一是大罪,尹家上下都承担不起。

杨氏倦怠的说:“往后对你四嫂恭敬一些,她是毕竟是你嫂子。”

尹娴咬着嘴唇,眼里含着眼泪,委屈的说:“是,母亲。”

“好了好了,她还小,大嫂慢慢的教。”圆脸的妇人再次的打圆场,杨氏道:“三弟妹说得是,摆膳食吧。”

丁柔作为新媳妇,是没有资格坐下用膳的,必须在杨氏身边伺候布膳,丁柔小心的伺候着杨氏,猜测她的喜好,杨氏见面前摆放得都是她喜欢用的,她对丁柔挑不出大毛病,本来想要刁难她的手段,都被丁柔躲了过去,杨氏虽然坐着用膳,但心里是堵着的。

杨氏在喝汤时,手捂着嘴,做出反胃的样子,丁柔一直注意着杨氏,忙说道:“儿媳给母亲拿痰盂去。”

丁柔身边的大嫂堵住她的去路,很着急说:“母亲,您怎么了?”

几位儿媳妇都像杨氏身边挤去,丁柔被她们堵住转不开身,将她挤压到准备呕吐的杨氏身边,丁柔道:“母亲不舒服,散开一些好..”

丁柔腰肢强扭过,借着大嫂小杨氏的拥挤的力气,向杨氏身后退了半步,小杨抢到了杨氏身边,杨氏张口口中的污秽正好涂在了小杨氏的身上,腐坏的气味很难闻,呕吐之物...丁柔也不由得有些反胃,如果吐到自己身上...丁柔拿帕子掩住嘴唇,“散开一些,让丫头收拾,大嫂真真是太孝顺了。”

小杨氏看着身上的污秽,反胃的恶心起来,来得太猛,她根本压不住,张口吐出了胃里的东西,杨氏也没跑了,这对婆媳算不算是绝配?她们谁也不用说谁。”

丁柔道:“打发人去请大夫。”

“是,四奶奶。”

尹府的下人去请大夫,大小杨氏被各自的丫头搀扶回房,丁柔一直在杨氏身边陪着,至于换洗衣服的事情,自然有丫头动手,杨氏阖上眼,“你先回去。”

“母亲多保重,儿媳告退。”

丁柔福身,出门时见到尹承善生母掌帘子,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丁柔心情沉重了一些,轻声说:“尽可能远着一些太太,说几句他的不好,讨好太太喜欢,让自己好过一些,他会更放心。”

第三百零六章 交心

丁柔没打算贸然搭救她,或者影响她的处事。她同柳氏不一样,又被杨氏欺压得太惨,得慢慢来才有可能助她脱困,起码得让她明白,尹承善希望她过得好,只要她能少受一点欺负,即便骂两句尹承善也没什么的,尹承善不会因内宅妇人的诅咒就少了什么,丁柔也知道做母亲的很难说儿子的不好,这又是一个丁柔必须面对的死结。

在娘家解决了小妾生母,转战到尹府,继续解决做小妾的婆婆,丁柔绝对做不到让婆婆争宠,这也是丁柔道德底线。哪怕在大秦帝国小妾是合法的,丁柔只是想婆婆的日子更好过。

丁柔站在门外等到了大夫的诊断才离开,齐妈妈扶着丁柔,说道:“是四奶奶带来的好福气,您刚一进门,太太,大*奶都有了身子。”

“这有身子的事情,同我无关。”

“四奶奶不必过谦,您就是福泽深厚的人,兴家旺族的好命格,人不能不信命的。”

齐妈妈固执的劝道:“在外人面前您保持微笑谦虚就好,这等好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会有人相信的,四奶奶何必往外推?”

丁柔明白齐妈**暗指,古人要比现代人相信福气一说,想明白的丁柔微微颔首,严肃的齐妈妈微露笑容,丁柔慢慢的回转她同尹承善住的院落。

杨氏算是老蚌怀珠,以尹大学士的年纪很有可能是老来子,不管怎么说杨氏生育能力是值得称道的,入门好些年没有喜讯的大*奶也有了,尹府是双喜临门,杨氏是既抱嫡孙,又生儿子,孙子可能比儿子都大,丁柔越发觉得好笑,她就是想杨氏把持尹府这么多年,不会手段低级的想吐她一身,原来是怀孕了。

从今日的事分析,丁柔觉得杨氏嫡出的儿媳妇心还是很齐的,要不也不能将她困住,不管杨氏是不是故意的,被吐一身,想想都觉得恶心反胃。

进了房门,尹承善先一步回来,正坐着喝茶,见到丁柔说道:“夫人也坐。”

丁柔换了衣服,坐在尹承善身侧,“府上双喜临门,你不去对公公恭贺几句?”

尹承善自嘲的说:“父亲除了需要长脸显摆时能想到我,平时哪会正眼看我?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我那几位争气出息的兄长,对了,还有五弟,庶子他打心眼里看不上。”

面前的点心盘子移动到丁柔眼前,尹承善收回手,说道:“刚才你为母亲布膳没用什么,吃点点心。”

丁柔笑着拿起点心放在口中,”很好吃。”

尹承善舒了一口气,面色带着一些羞愧,“你再多忍耐几日,我...”

“哪家的新媳妇都得立规矩的,也不单单是你们家。”丁柔又用了一块,笑吟吟的说:“五姐姐也一样如此的。”

“但她们不会吃残羹剩菜,她们院子里即便没有小厨房,想要吃什么说一声就能吃到口中。”

丁柔嗔怪的瞥了尹承善一眼,俏皮的眨眼,“看你说的,我就差那一口吃的?我不是为了有口吃的才嫁给你。”

丁柔目光柔和,尹承善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粉嫩细腻的脸颊,丁柔心仿佛被挠了一下,这种感觉好像从未有过,丁柔有些害怕腾的一下站起身,看见他发愣,丁柔道:“你也没吃好吧,我不用小厨房,一样有好吃的。”

“岚心,岚心,将分给咱们的饭菜端上来,再把砂锅取来。”

“是四奶奶。”

尹承善看着丁柔忙碌着,在他面前的桌上放了铁锅,丁柔将水煮豆腐,肘子花,青菜都放到锅子里,点上火后,对在一旁有砂锅炖燕窝甜品的岚心交代着,“多熬一会。”

“四奶奶放心,奴婢晓得分寸。”

尹承善见丁柔主仆毫无生疏之感,问道:“你在娘家..”

丁柔手没停顿,淡笑道:“你可别把我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母亲当然不会如同婆婆这般,但想多吃点什么,大多得自己动手的,我是跟在祖母身边后,才过上大小姐的日子,但在我十岁前...我们初次见面是在落凤山,那里离我住的庄子不远。”

“丁柔。”

“你也别把我当成苦情的庶女,在庄子上我学会了很多,有句话说得好,谁有不如自己有,我也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色,味道一般寻常,当我学做菜的时,你猜我想到什么?”

尹承善摇摇头表示猜不到,又突然说:“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怨恨旁人。”

丁柔向尹承善奖励的笑笑,“我当时就想,如果突然发生大的灾难,我也能活下去,比府上的姐妹们活得更久。”

将碾碎的花生,芝麻放在吃碟中,推给尹承善,“吃吧,挺好吃的。”

“苦中作乐?”

“算不上,在最糟糕的境况下我会习惯往好处想,想着努力的改善状况,至于能不能做到或者成功,我反倒是想得不多。人活一生总会经历酸甜苦辣,总不能因老天的不公平就站在原地,整日的怨天尤人,什么都不去努力,不去做。”

丁柔将锅子里的肉加给尹承善,“我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哪怕收获不是那么美好,哪怕吃了亏,但力争上游证明我们都活过,会给周围的人留下点什么,我一直认为雁过无声,风过无痕更可怕,更可悲。”

尹承善默默的吃着,丁柔也不多说话了,他们之间的交流告一段落,至于交流结果,丁柔还是很满意的,缺少交流,会产生误会,有了误会便会给旁人可趁之机,想要笼络住受封建教育下长大的男人,最根本的是让他理解自己的喜好,什么她可以接受,什么她无法接受。

丁柔吃着热豆腐,前生她一味的在事业上帮着丈夫,在生活中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以为他们会互相理解,但她回头时,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上了两条道路,或是她将他抛开的太远了。

用膳后,雅菊领着小丫头收拾碗筷,送上香茗,尹承善宽了宽茶叶,低声说:“很好吃。”

丁柔笑道:”一会还有燕窝吃。”

眯着眼睛,丁柔开始盘算在院子里设置厨房的可能性,一日两日能对付过去,时间久了怕是不行,丁柔不愿亏待自己,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做菜是负担,不用找个厨娘,就是用些做饭的材料,但杨氏...得想个法子让她同意了,在庭院深深的尹府步步都得算计...

手腕被尹承善抓住,丁柔抬头:”怎么?”

“你忘了?”

丁柔想了想说道:“你等等,我再去换件衣服,收拾一下。”

尹承善松手,点点头:“快一些。”

一会功夫,丁柔换上了素色的衣裙,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对尹承善说:“是出府?”

“弟弟没入家庙。”

尹承善领着丁柔坐上了马车,略带歉意的说:“新婚我让你去祭拜弟弟,实在是我想让他看看你,原先他一直想要疼他的嫂子。”

尹承善的语调放得极为的低沉,丁柔坐到他身边,手盖在他的手上,“他是你至亲之人,是应该见见的。”

反握住妻子的手,尹承善见她没有任何的勉强之色,慢慢的阖上眼,“世人都说我才高八斗,惊采绝艳,但我知道弟弟比我聪明很多,当时我们一起读书时,他总是最先明白的,但却一直装作听不懂,担心我失去信心不肯再读书,我儿时很调皮,他却一直对我说,哥,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尹承善的眼角有些湿润,丁柔低声说:“你有如今的成就地位,他也会很高兴的。”

尹承善伸出手臂搂住了丁柔,声音呜咽:“他是为我死的,丁柔,我...我恨杨氏..恨她...”

“我知道。”丁柔轻声安慰着他,莫怪他偶尔会留露出阴狠,有了这种不愉快的经历,尹承善能长城这样,也多亏宝亲王的开导,没让他更加的偏激。

“当年我得染了病,是会传染的病症,五弟也被传染上了,她愤怒以及,把我扔到偏僻的院落里..自生自灭,在我要死的时候,是我弟弟从狗洞里钻进照顾我,给我送水,送不多的吃食,为了给我找些药治病,他用尽法子去五弟的院落里找药的残渣...我说过我小时很调皮,体质比他好,弟弟曾经同我说过,我们一条命,我熬过来了,他却...死了,他把命给了我。”

“染传染病疫去世的庶子,没有资格入尹家祖坟,我求过他们,跪了三天都无法让他进入祖坟,反而被她以不尊祖训的名义毒打了一顿, 我当时大病初愈,差一点因这顿板子将命打没了,如果不是这口气支撑着,我可能就随他去了..”

丁柔仅仅握住尹承善的手,不去抬头看他眼角的泪水,“你能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我们是夫妻,你恨的人,便是我恨的人。”

她无法为杨氏开解,也不想解开他们之间的仇怨,以前丁柔不想理会杨氏,但现在她会帮着尹承善,压也要压死杨氏,无关道义,尹承善是他的丈夫,这一点足够了,她从来都是自私无情的人。

ps交流很重要,丁柔一直是个无情自私的人,不是圣母。

第三百零七章 亲疏

马车在一片的荒凉的坟茔前面停下,尹承善扶着丁柔下了马车。

丁柔抬目看去,有十几处坟茔,坟茔边上长满了荒草,土路两边,有几株枯树,即便在盛夏时,树枝上也没有树叶,停在树丫上的乌鸦嘎嘎的叫着,她曾经送柳氏的棺椁入丁家的祖坟,对比眼前所见,尹家祖坟修缮得很好,而此处可能比乱葬岗好一些。

尹承善脸色越发的凄苦不忿,丁柔挽住他的胳膊,提着食盒说,“过两日请人修缮一番。”

“我高中探花之后,曾恳求父亲将他的棺椁迁入祖坟,父亲虽然答应了,但杨氏用祖训压着,她不同意.¨”

尹承善向中间的坟茔走去,“这里全是无法入尹家祖坟的人,我愧对弟弟,虽然我给他修缮了坟茔,但我知道他最想去的地方,他是尹家的儿子。”

丁柔眼睫低垂,无法理解尹承善他们兄弟,尹家如此亏待他们,为什么还一定要进入祖坟?如果是她,死后有灵魂的话都不想再见尹家的祖宗,但这种话显然不适合同尹承善说。

尹承善跪坐在坟前,丁柔跪在他身边,尹承善说:“她是你嫂子——丁柔,哥的眼光不错吧。”

丁柔将食盒打开,饭桨,酒杯摆在他们兄弟面前,尹承善感激的向丁柔点点头,先将酒杯的酒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喝了,“你说过,咱们一条命。”

丁柔额头冒出冷汗,尹承善太执着了,她无法像尹承善一样对一处坟茔多说什么,举起另一只酒杯丁柔喝了,“弟弟且安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哥哥。”

随后丁柔将酒菜,供果,点心摆放得更为靠近坟前,留下尹承善同他弟弟叙旧,丁柔将坟茔边上的蒿草拔去,将所剩不多的点心分撒在周围的坟前会轻声说一句:“请多关照我弟弟。”

有了灵魂穿越的经历,丁柔信了世人死后有灵魂,亦有鬼祟之说。她放下对坟茔的恐惧,只有鬼怕人,怕光,她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丁柔在各个坟前除草派发点心,祭拜求得就是一份心安。

尹承善慢慢的阖眼,放在两膝盖边上的手攥成拳头,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惊飞了枯树上的乌鸦,耳边是轻柔的声音:“他也不想你难过既然是你们是一条命,活得加倍精彩才对得住弟弟。”

“弟弟救下你,是全了兄弟情义,我相信如果事情反过来,你也会为了他不顾生死。”丁柔想了想,将手搭在尹承善的肩膀处,“他不会想看你背着沉重的负担前行,中探花都无法使得弟弟迁移入祖坟,你有没有先过是不是方法有问题呢?”

尹承善声音沙哑带着一分呜咽:“什么方法?”

迎向丁柔的是他泛着红色血丝的眸子丁柔说:“既然公公曾经同意过,但她反对¨是不是从她身上入手比较好?我刚刚嫁入尹家,不是很了解状况,这事不能着急总会有法子让她不得不同意。”

尹承善的心思都用在了学问上,男人对后宅的事情天生就少了敏感度,尹承善嘴唇翁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丁柔却仿佛听见了他说‘帮我。,

丁柔拽起尹承善,伸手抚平尹承善的衣襟,丁柔转身向坟墓弯了弯膝盖,盈盈的说道:“弟弟可以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如果见到尹氏家族的列祖列宗,记得说一声,畏惧妻子不是你父亲这样的。”

尹承善面色缓和了,丁柔牵起他的手,抬眸笑意盈盈的说:“回吧。”

尹承善是被丁柔牵着离去的,在扶她上马车前,尹承善回头在看弟弟的坟前,隐隐有熟悉的笑声,夕阳洒落余晖,光晕中他好似看到了弟弟的身影,‘哥,嫂子不错。,

尹承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光晕消失了,还是坟地,丁柔挑着车帘,并未催促尹承善上车,尹承善回头时,正好碰上她的眸光,喃喃的说:“他说你不错,让我疼惜你。

“不是他让,你会欺负我?”

丁柔伸出手,尹承善握紧了她的手,借着力道上了马车,说道:“不会。”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处,丁柔的头靠在尹承善的肩头,既然说出了那番话,丁柔必然会努力做到,刚刚嫁进来,丁柔又给自己套上了一个头箍。

他们谁都没没再说话,听着马车轱辘的声响,丁柔缓缓的阖上眼睛,思索如何让杨氏改变主意,最好在离开京城之前做成此事,否则等尹承善回京,不知道他会被这件事压成什么样。

心里负担太重的人,容易误入歧途,丁柔倒是不担心尹承善走上邪路,但他易偏执,行事阴狠。

不是做官的不能阴狠,但胸中于闷气,心胸不够开阔包容的人,即便官居一品,也难保后世无忧。

做到首辅一品,不是人生的终点,赢得身前身后名全身而退,荣养致仕,让后人敬佩其才学人品,才是完整的一生。

丁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从丁敏的神色上推断,即便尹承善有高官厚禄,好像风评也不怎么好,能不能有个安稳的晚年都很难说。

明朝也实行的首辅制度,但在丁柔记忆中,明朝的首辅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嫁了他,如何也得为他考虑,说名利那是虚的,怎么也得保证安享晚年,为将来的儿女着想。

丁柔低头看着尹承善的手掌,他还年轻,还是有改变的机会。文熙帝是一位仁君,万首辅安全的退休,但换一个帝王,可不见得会像文熙帝,首辅地位显赫,也容易招人嫉妒,皇权丁柔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好像做一品夫人也不是一切无忧。”怎么?”

尹承善不了解丁柔所想所担忧的,他虽然想着官居一品,做首辅,但他并无十足的把握成功官居一品。

此时他心里满满是感动,在自己身边有丁柔,会有人安慰他,支持他,不会害他。

丁柔甩掉对未来的担忧,她不会像丁敏被重生之前的记忆困住,路是人走出来的,尹承善的妻子都换人做了,未尝不能改变他,“母亲和大嫂同时有孕,府上会热闹。”

“她有身子了,脾气会更不好,你当心。”

“嗯。”

丁柔点头应了,马车行驶进尹府,丁柔下马车后,听见身后有温和的笑声,“小四你们两口子做什么去了?刚刚新婚小四就带你媳妇出门?”

“三婶。”

丁柔弯了湾膝盖,瞄见她一脸不赞成,解释说:“是我想出去的。”

“你别替他说话,我知晓你们去了何处,我这做婶子的说小四几句,你们新婚第一日,就去祭拜他,也就是你夫人好脾气,换个人触霉头不吉利啊。”

她娘家姓周,父亲是个举人,熬了一辈子也只是个末流小吏,尹周氏握住丁柔的手,对尹承善道:”婶子晓得你的惦记着他,但也得多替你夫人想想,大嫂规矩大,她已经不容易了¨娶了这么个好媳妇,怎么也得护着她,别让她难做。”

“多谢三婶,侄儿省得。”尹承善对尹周氏亲近,丁柔垂下眼帘,呐呐的道谢。

尹周氏眸光慈爱和善有着些许的无奈,“小四是个有才学有志气的,你又是这般品貌,换个人家不得欢喜承什么样子,大嫂行事上有些过,反倒让你们受了委屈。”

丁柔飞快的抬了抬眼睑,低声说:“不觉得委屈。”

尹承善皱了皱眉,因信任妻子,他没出声,尹周氏笑容更重一些,连连拍着丁柔的手,“好孩子,真真是心善的好孩子,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来问我,大嫂的性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多谢三婶。”丁柔再次道谢,尹周氏亲昵的护住丁柔,对尹承善立起柳眉,“这等好媳妇,小四如果辜负了,我可不会放过你,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

丁柔眉间微蹙,她说得是尹承善的弟弟,还是别的往事?尹承善点头说:“三婶之言,侄儿记下了。”

尹周氏笑着点头:“好,好,好,我盼着你们的音讯。”

见丁柔脸红了,尹周氏拍拍了她手臂,真真如同对晚辈子侄的关爱,“多用一些补药,生了儿子才能立得住。””嗯。”丁柔羞答答的应了,尹周氏说:“你们快回去歇着吧,大嫂如果问起,你们就说我让你们出门的,如何也能顶一顶。”

丁柔行礼告辞,同尹承善向院落走去,偶尔回头时还能见到尹周氏的笑容,丁柔听见尹承善说:“整个尹家,唯有她能为我说几句话,私底下帮我不少忙,往后你有什么难事就去找她,三婶是个明白人。”

丁柔随着尹承善话肯定的说:“她确实是一个明白人,也是个聪明人。”

“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有三婶帮衬着,我也可以放心。”尹承善想了想说;“三婶只有堂兄一子,堂兄的前程我会照看着,也算是报答了三婶的善意。”

丁柔话到口中咽了下去,漾出一抹笑容,“能帮得就帮一把,因私废公当心御史看不过去眼。”

第三百零八章 值得

回到房里,丁柔让人准备浴水,同尹承善分别梳洗,将出门衣服换下。尹承善面露难色,丁柔想着院子里不多的下人,笑着说:“这是我管的事情,你不必为此操心。”

尹承善还没来得急说话,外面杨氏身边得力夏妈妈到了,对丁柔抚了抚身,“四少爷安,四奶奶安。”

丁柔瞥了尹承善一眼,“夫君不是有公事要忙?”

“我。。。”尹承善将不放心丁柔的话咽下,起身直径去了书房,丁柔吩咐:“搬个绣墩给夏妈妈歇歇脚。”

岚心不仅端了绣墩,还给夏妈妈准备几盘子果子,点心,夏妈妈看清岚心的容貌后,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笑模样,满目的惊艳,她的目光一直凝在岚心身上,等她出门,夏妈妈才回神,对丁柔说:“四奶奶身边的丫头真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不仅样子好,穿戴也好,领出去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丁柔抿了一口茶水,尚未绞干的头发松散的挽着,“夏妈妈这话说得不对,小姐就是小姐,同岚心她们混不到一出去,多几个美人在身边伺候着,走到哪都很有面子不是?”

“是四奶奶心胸宽,只有您身边才会留着这等美人。”夏妈妈尴尬的笑笑,心说,就不怕被比下去?或者她是给四少爷准备的?

夏妈妈对丁柔更多一分慎重,她真是好算计,美妾最重要的便是容貌,主子想要往四少爷身边安排通房,怎么也得找得比岚心更出挑的人,别说尹府上下,外面的丫头都很难有超过岚心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不一定非得在样子上争胜。”

夏妈妈哪里听得懂这些?她虽然在杨氏身边得用,也不过是懂得几个字罢了,赔笑道:“四奶奶说得是。”

杨氏善于理财,同夏妈妈估算过丁柔嫁妆的数目,光放在明面上的就不少,压箱子银子不知有多少,杨氏满是悔意·就算丁柔配不上她的嫡子,但听话的庶子也配得上的,总好过便宜了同她离心离德的尹承善。

夏妈妈打眼一扫,便能看出屋子里摆设铺陈的价值,她晓得主子做不出抢夺庶子儿媳嫁妆的事,但一定会眼馋这笔大财,最为重要的是一向对钱财把得很紧的杨氏·对尹承善可以说是刻薄到极致,就怕他有了银子,上下打点再升了官。

“母亲让你来有什么事?”

丁柔不喜欢夏妈妈打量衡估算摆设的目光,累了一整日,丁柔没耐心再应付她。

夏妈妈语气里透着愉悦,“主子又有了身子,大夫说得好生伺候,生不得气·受不得累。原本大奶奶帮着主子管家,如今大奶奶也有了喜讯更是劳累不得了,太太想着让二奶奶·三奶奶和您帮衬一把。”

丁柔下意识的推辞:“我才嫁进来,才疏学浅打打下手还成,管家我不行的。”

夏妈妈说:“四奶奶出自丁家,又是太夫人亲自养大的孙女,丁府上的太夫人可是一位能耐人,四奶奶不必过谦。太太让您管厨房。”

厨房?丁柔怔了怔,“我?”

夏妈妈说道:“太太已经吩咐下去四奶奶管厨房,一会管事妈妈会来向四奶奶回话,您就不用推辞了,太太是信得过四奶奶·二奶奶想主动接手,太太都没同意。”

“奴婢还得给太太回话,先告退了。”夏妈妈仿佛怕丁柔反对一般,飞快的离去。

丁柔低头看着茶杯里的悬浮在水中的茶叶,慢慢的勾起嘴角,“两位妈妈怎么看?”

齐妈妈同王妈妈一直跟在丁柔身边·齐妈妈绷着脸,严肃的说:“奴婢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没见过太太这样的。”

精明说不上精明,愚蠢偏要装作很精明,丁柔唇边的笑容浓了分,“我这点私房银子到让财大气粗的名门后裔惦记着,我真真是受宠若惊。”

“让四奶奶管厨房,却没给银子,也没说一切记账,按太太的贵胄后裔的身份,又是老爷的老来子,这一胎生下来没个万八千两撑不住,何况还有同时怀孕的大奶奶,她们如果可着劲折腾。。.”

丁柔说:“不想给银子也不成,她信任我,我刚一进门就能捞到管厨房的美事,外人都会称赞她善待庶子儿媳,我只要少有一丁点办不到,她指不定多委屈,我们有多不孝顺。”

“陪四奶奶嫁进来的人指望不上,太太不会准许奴婢出府。厨房,采买是肥差,一般都是世仆担当,她们欺上瞒下的事情做得多了。”

“他们想让我做冤大头。”丁柔还记得一两银子一枚鸡蛋的笑话,“母亲和大嫂嘴恐怕会越来越刁,如水的银子花出去都不见得能让她们如意。”

都是那份嫁妆闹得,杨氏一直怀疑尹承善存了私房银子,不榨干他们夫妻,杨氏不甘心的。

“四奶奶是不是有了主意?”王妈妈一如既往笑盈盈的,仿佛好欺负的很,但严肃的齐妈妈却以她马首是瞻。

她们是柳氏从皇后娘娘那里要来的,可能会有一些任务在身,丁柔如果太没用,遇见事情就慌乱无措,会被她们轻视,没准对尹承善也会有影响。

妻子除了生儿育女之外,还有个责任让丈夫无后顾之忧,丁柔拢了拢碎发。“第一战先从厨房开始吧,伺候怀孕的人.其实讲究得不是最贵重的吃食,讲究得是——合理有益。”

丁柔打算同古人讲讲什么是科学养胎,她不在乎多花银子,但却不想一纹一毫用在杨氏身上,丁柔眸光隐现一丝冷意,少不得她也会动些手脚,没准迁移祖坟的事情能解决了。

丁柔见了厨房的管事,让岚心取出一百两银子交给她,“给采买的说一声,母亲想吃什么就买回来,母亲同大嫂是最要紧的。”

“是。”管事小心的接过银票,这么轻松就能得到一百两,四奶奶真真是有银子,不用杨氏吩咐,她也会榨干四奶奶的银子,倒时杨氏给她赏钱再加上扣下的油水,起码能置办下几亩田地。

管事走后,尹承善脸上带有一分的郁色坐回丁柔身边,他知道丁柔不想让他面对杨氏的刁难,所以他才如丁柔的心意去了书房,没想到丁柔刚进门,杨氏就用这等手段,尹承上鼻息重了,大口喝着茶水,没有往日的气度。

丁柔既是觉得好笑,又对尹承善的小心眼有了一分认识,尹承善出京一趟,得的好处他都说给丁柔知道,尹承善积攒下来的私房银子都给了丁柔,数目也让丁柔吃惊不小,从中看出尹承善很会过日子,不愿意乱花银子。

可丁柔一直认为银子挣回来是用来享受的,在官场上最不能在意的就是银子。丁柔笑吟吟的说:“生气了?”

“一百两,哼!她可真敢要。”

丁柔笑弯了眼睛,成亲同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以前尹承善总是把他最好最出色的一面展现给丁柔看,但成亲后的他才是真实的,有喜,有怒,有嗔,有怨,丁柔向尹承善身边挪了挪身子:“你舍不得?”

“我的银子都给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尹承善缓了缓脸色,伸手揽住丁柔肩膀,低声说:“我不想给她用。”

丁柔抬眸,轻笑说:“你应该这么想,这一百两花得很值得。”

“为什么?”尹承善手改为捧着妻子的脸颊,脑袋逐渐低下去,几乎吻上她唇边的笑意,一百两银子全然被他抛住脑后,他从不知道夫妻敦伦会如此美妙其中的滋味“小柔。”

丁柔也不躲闪,贴近了尹承善,倾吐气息:“一会你就知道”

尹承善吻上她的嘴唇,屋子里在丁柔靠近尹承善那时,妈妈婢女都退出去了。

“四奶奶,四奶奶。”门口传来王妈妈的声音,尹承善不甘心的放过丁柔,丁柔趴在他的怀里,脸颊酡红,娇喘微微,平复了一会问道“什么事?”

“太太方才让人传话,说您是新婚燕尔,太太怜惜您同四少爷,说是等您回门之后,再去太太跟前伺候请安。”

尹承善眸光一闪,“这就是你说的好处?”

丁柔低笑:“一百两买到了三日的悠闲,买到了谋算的时辰,用银子买到了时间,这笔买卖划算。”

尹承善抚摸着丁柔的脸颊,丁柔继续说:“万贯家财为的是什么?不单单是留给子孙后代,享受一样的重要呢,位于高官”

“为官者,欲施展抱负,青史留名。”尹承善接话,然后更为热情的吻着怀里的妻子,她是懂他的。

丁柔被他按倒在床榻上,虽然还是有点不舒服,但见到他亮晶晶渴望的眸子,丁柔也放开了随着他胡阄起来,在尹承善闹得过分时,丁柔喘息的说:“别急,别急。”

“我一刻也不想耽搁。”

文熙帝给了尹承善婚假,杨氏也免了丁柔的请安,他们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尽情的享受新婚蜜月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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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丁敏(二更求粉红)

天边鱼肚泛白,清晨露水未散时,在丁家备嫁的三小姐丁敏,被大太太安排的教养妈妈推醒,“三小姐,你该起身伺候太太去了。”

丁敏带着浓浓的困倦,不甘心的睁开眼睛,自从丁柔出阁后,她的婚期也临近了,各种规矩礼仪的训练越来越重,丁敏整日里晚睡早起,将大太太当成婆婆伺候着,稍稍做错一点,大太太倒是不打不骂她,只是打着为她将来着想的名义让她站在回廊下。

丁敏是见过姐妹出嫁的,从未有谁同她一样,太夫人说了不再理丁敏,是生是死太夫人都不会过问,况且大太太的处事也挑不出毛病,一切都是为了让丁敏做个好儿媳妇。

对着玻璃镜子梳妆时,丁敏看着镜子里带了一分病弱的自己,脸颊不涂抹脂粉时是苍白的,如果不涂抹厚厚的脂粉遮不住眼下的黑眼圈。大秦帝国最好的胭脂水粉除了内务府特供之外,就属太祖皇后留下的豆蔻坊了。

丁敏还记得丁柔出嫁时的胭脂水粉都用的是豆蔻坊的,那一盒盒精美的脂粉,不仅象征是地位财富,更为重要是擦伤之后会显得肌肤白皙细腻,丁敏轻抚过脸颊,委屈的眼泪在眼圈中转动,是不是嫁入岳宁侯府,不会再用寻常的胭脂?她即便用不上特供的,也能买得起豆蔻坊的胭脂。

旁边的丫头给丁敏涂上了一层又厚又浓的脂粉,生生的将丁敏年岁拔高了几岁,显得很是成熟,看着丁敏同丁怡也差不多的年纪。

“三小姐,你不能流泪的,快收了吧。奴婢得给你上妆,您去伺候太太迟了,奴婢担当不起的……”

受尽折磨委屈的丁敏,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委屈痛苦,失声痛哭:“我一定得这样?为什么?同样是待嫁女,为什么我就得这模样?我不敢同大姐、五妹相比,为什么我比不过六妹妹?她嫁的不过是一六品小官,我是侯爷夫人。”

丁敏拿起帕子将脸上的艳俗显得成熟的脂粉擦拭掉,“以后不用你伺候了,越弄越不好,上妆为了好看,你弄得都是什么?”

丁敏大声的发泄着心中的郁闷,请回来的负责教导丁敏规矩的妈妈摇了摇头,“奴婢真是该死,亏待大太太的嘱托,没将三小姐教导好,三小姐还是如此的不懂得规矩。”

丁敏蹭的一下起身,虽然她在丁家的地位有跟没有差不多,但她即将成为侯爷夫人,怎么还能被人如此的亏待呢?

原本丁敏想着出嫁前努力忍下委屈,让父亲母亲回心转意,或者学上一辈子的丁柔在侯爷面前再隐隐透出在娘家的诸多艰辛不易,让侯爷心存怜惜,但是教养妈妈,伺候丁敏的下人越来越过分,丁敏气得不行,啪的拍着梳妆台,“大胆,我是小姐,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不懂规矩?”

教养妈妈不慌不忙的回道:“别的先不说,三小姐,您就没弄明白大太太对你的苦心,她真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三小姐是在抱怨太太?”

门口传来李妈妈的声音,丁敏身子一颤,她最近吃了不少李妈妈的苦头。李妈妈挑帘子进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丁敏,对她旁边的教养妈妈说,“主子将你们请来就将三小姐教导成这样?你们是该死。”

教养妈妈羞愧的低头,原本以为是轻松活,但李妈妈曾经私下同她们说过,丁敏需要更为“严格”的教养,她们心领神会,变着法子折腾丁敏,本以为丁敏会熬傻了,却没想到今日丁敏会反击,偏偏让李妈妈看见了。

丁府绐银子很大方,她们再难找这等好活,向李妈妈求情:“是我等的不是,往后一定教好三小姐。”

丁敏想说不同她们教,但见到李妈妈满含警告的神色,生生咽下了此话,改口说:“往后我也会用心的。”此时对教养妈妈卖个好,往后丁敏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李妈妈看穿丁敏的小心思,说道:“今日可是大好日子,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奴婢不想三小姐惹太太不快,方才的事就当奴婢没听见。”

“好日子?什么好日子?”丁敏纳闷,父亲没升官怎么是好日子呢?

“三小姐忘了?今日是六小姐回门的大好日子,大奶奶一早就忙碌着,太夫人盼着六小姐回门。”

李妈妈仿佛没看出丁敏的错愕,见手里捧着的衣服递给丁敏,“太太早有话,今日府上的人都穿心已死,奴婢奉太太的命令给三小姐送新衣服,这两只金簪也是太太赏给三小姐戴的。”

“六妹妹……六妹妹回门,值得……值得如此?”

丁敏身子晃了晃,前生丁柔回门,大太太和老爷亲自出门迎接,她当时是兰陵侯夫人,但今生不一样了,丁柔没嫁入兰陵侯府,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去亲自迎接,反而比前生更慎重呢。

李妈妈说是送衣服,但也是得了大太太的命令专门来打击丁敏的,没进门就听到丁敏发作教养妈妈的话,李妈妈说道:“太太赏赐的衣服我都带来了,你们去试试看是否合身,六小姐回门可是大事,老太爷、太夫人很重视。”

屋子里的妈妈婢女退出去,李妈妈看着丁敏说道:“虽说几位小姐在娘家差不多,但出阁后大不一样了,六小姐如今有六品诰命在身,虽然不是皇上赐婚,但因嫡妻,不用请封便是诰命。”

“我是岳宁侯未过门的妻子。”丁敏在妻子两字上加重语气,开国列侯大多是三品诰命,岳宁侯是开国第一侯,他的妻子比一般的侯夫人尊贵,这也是支撑丁敏的信念,她比丁怡还要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