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也是,是我...是我...”杨氏真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丁柔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杨八妹不用摸脉就能看出她在生气,又用了一次针灸,“不是我吓唬您,您再如此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他,如今就有小产的征兆,您需要好生调养,最要紧是心情平和。”

银子可以再讨回来,丁柔也可以再收拾,杨氏点头说:“我记得了。”

杨八妹写方子时,随口问道:“杨夫人的生辰八字是?我需要用一味药,如果体质不和会伤您的身子,对双身子的夫人,我们杏林这行用药都会谨慎。”

杨氏同样报了生辰,杨八妹点头说:“用这味药没有问题,杨夫人是火命,属于金,最忌讳...咦,你说杨夫人不应当有此劫难,奇怪了呢。”

“你还懂得相术?”丁柔出言问出旁人的疑惑,

杨八妹点头说:“神医门传统,师傅给我医书的时候给了我一本周易,我只是懂点皮毛,最主要是为了给患者用药。”

杨八妹写好了药方,对杨氏说:“容我说一句,您身边的人是不是有同你相克的?你这病来得太过突然,这股火气太猛太烈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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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浪漫

凭着杨八妹几句话会让杨氏怀疑身边有人同她命格相克不是很容易,虽然病着,但杨氏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丁柔青睐了杨八妹,那就是说杨八妹同丁柔有交情,杨氏虽然被她几针扎下去舒服了一些,但她不会全然的相信杨八妹,毕竟丁柔给她的教训太深刻了。

如果...不过...如果利用命格相克让丁柔弄个灰头土脸的,杨氏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她也想让丁柔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苦,杨氏顺着杨八妹的话说:“杨大夫也是个明白人,寻常女子的八字也只有在婚配时才会说,只能找一些信得过得道高僧批八字,我好在认识几个人,大佛寺的方丈大师...过两日我将府里人的八字送去,看看是谁冲撞了我。”

“杨大夫怕是不知,小四娶媳妇着急,是宝亲王保得姻缘,丁氏的八字我不过是看了两眼,没请明白人批解,我这身火气来得突然,真没准就被谁给冲了。”

杨氏说着话瞟了一眼丁柔,杨八妹淡淡笑道:“是看清楚得好。”

“神医门离着府里不近,杨大夫给母亲看病,来回折腾实在是太过劳累了,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三奶奶王氏主动开口说:“回母亲知晓,不如将杨大夫安排住下,给母亲和大嫂看病也便利。”

杨氏点头说:“杨大夫看呢?”

杨八妹不想住在尹府上,女子入旁人后宅看病更应该慎重,尹家的少爷除了尹大人是出了名的不成器,即便她想着帮着丁柔,也不会将自己的名节毁了去,婉拒道:“杨夫人只要不在动怒,我隔一日看望杨夫人即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大可给我送消息,我会赶过来的。”

王氏又劝了几句,杨氏如今也只相信杨八妹的医术,自然想让她留下来,杨氏也知道女子名节的重要,如果实在不方便大不了吃亏一点让庶子娶她做嫡妻,一个女大夫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般配大学士的庶子她得感恩戴德了,倒时府上一有个大夫也就不怕什么了,杨氏留着下杨八妹住下的语气越来越恳切,“杨大夫救了我的性命,我岂会坏了心肠的让杨大夫来回奔波?就住在梧桐苑里,谁也不敢对杨大夫无理。”

杨八妹既然是丁柔请过来的,丁柔自然不会眼看着她被杨氏算计,丁柔上前说:“母亲是病糊涂了,梧桐苑不是谁都能住的,父亲也在,您让外人如何想杨大夫?女子行医本就不甚方便,您对杨大夫的好心感激,儿媳是知晓得,但总得为杨大夫考量,一旦杨大夫被谁误会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几家命妇都指望着杨大夫呢。”

杨氏脸色变了变,也看出杨八妹去意已决,还想再做挽留,又有些顾忌着勋贵夫人,丁柔凑近杨氏近前,轻声说:“母亲,大夫最是不能勉强的。”

“好吧, 那便辛苦杨大夫了。”

杨氏勉强露出笑容,“恳请杨大夫给我大儿媳妇看看,她也怀着身子,是不是也有人八字对她不好。”

杨八妹答应下来,看过了小杨氏后才告辞离去,丁柔自然是相送的,杨八妹歉然的向丁柔笑笑,丁柔挽着她的手臂,轻声说:“有道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姨娘也得过宠爱几日,可惜...看了姨娘的境况,我很是庆幸嫁给夫君做嫡妻,妾室的日子不好过,恩宠全在旁人手中,嫡妻即便失宠也有地位在,打算在仕途发展,男人不敢亏待嫡妻。可妾室失宠的日子就难捱了,摊上个和蔼的主母日子也能过下去,一旦...姨娘是有苦难言,谁肯替她说话?”

杨八妹脸色微白,丁柔扶着她上了马车,“你出入勋贵府邸,看得见得比我多,想得也比我深远,但有一点我在娘家便是丫头养的庶女,嫁给夫君也有个姨娘婆婆,看惯了妾室的不易,那时我便发誓不做妾的,亲生儿女不能管自己叫娘,实在是...在颜色好的时候自然是得宠的,但谁也不能说是他最疼爱的女子,色衰而爱弛,越是得宠的妾侍过得越是艰难。”

“絮絮叨叨的同你说了这么多,八妹,你别见怪,我们既然是朋友,心里有苦闷的话自然同你说了。”

杨八妹神色有些恍惚,“如果是侧妃呢?”

丁柔张了张嘴,最终叹息道:“侧妃难道不是妾?诰命之身照常在正妃面前立规矩,能成为侧妃的人家料想家世也是不错的。”

丁柔放下车帘,轻声说:“有句话是如果男人靠得住,母猪也能爬上树。”

“尹大人呢?”

“我是嫡妻,位置远远高于妾室。”

丁柔目送马车出了尹府,她能说得已经说了,希望杨八妹能想明白了。回到梧桐院里,杨氏喝了汤药显得比以往精神了很多,张罗着:“拿着我的帖子去大佛寺请主持大师批八字,快去快回,我最近心里总是不安稳,不是杨大夫人提醒,我还想不到。”

徐氏等默不作声,杨氏如此不外乎是刁难丁柔,尹承善看得火起,丁柔淡淡的一个眼色递过去,尹承善压下了火气,丁柔平静的说:“是应该看看,母亲的身子最为的要紧。”

杨氏斜睨了丁柔一眼,感叹的说:“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总不会像无知妇人一般,我娘家的远方表姐就是因为出嫁后才知道同公公的命格相克,是克夫克子的...可怜见的硬是被休回了娘家,如果有谁冲撞了,尹家也没休妻一说,我会让她去庙里修行。”

尹承善张口,丁柔弯了弯膝盖,“儿媳看母亲身上大好了,恳请母亲准许儿媳照料夫君安歇。”

杨氏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好像胜利在握一般,”去吧,好好伺候小四。”

丁柔轻轻的摇头,尹承善先走出了房门,丁柔又向几位嫂子弯了膝盖,同平时没有两样的离去,徐氏眼里滑过担心,大佛寺的主持同杨氏很有渊源,杨氏的忙他一定会帮的。

杨氏越发的得意,她怎么以前没想到这一点?多亏了杨八妹提醒,也不休妻把她往庙里一关,看丁柔还如何猖狂。

“我不让你去寺庙,死也不会。”

丁柔迈进自己的院落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尹承善直直的盯着她,“连你都保护不了,我妄为男儿,我会...我会多请几个高僧,你的命格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

“扑哧。”丁柔笑开了,很少见他如此的孩子气,尹承善抓住丁柔的手腕,“你别笑了,大佛寺主持同母亲...”

“很要好?”

“...要好?”

尹承善皱紧了眉头,丁柔牵着他进了书房,将发愣的他按在书桌后面,自顾自的研磨,将沾满墨汁的毛笔弟到他手里,”写吧。“

尹承善眼前一亮,在宣纸上奋笔疾书,丁柔轻声说:“有两成的好处,很多人会不要脸面,有五成的好处,很多人会不要尊严,有十成的好处,很多人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尹承善毛笔顿了顿,丁柔看着纸张上的字,“我从不认为庙里的主持是得道高僧,从不认为给人批八字算命装神棍的人是得道高僧,如果诚信信奉佛祖的人,便不会在红尘中打滚,他同母亲有故,如果我能情动信阳王太妃殿下该如何?想让大佛寺名声更显,他敢得罪安国夫人吗?”

“你利用安国夫人?”

“她是我长辈,遇见难处向长辈求援,这是利用吗?”丁柔握住了尹承善的手,轻笑道:“我嫁得是你,但会接受你的家族。”

“我娶得是你,会照看你的娘家亲人。”

两人形式而笑,丁柔俏皮的眨眼:“小事求助长辈帮衬,如果原则上的大事,总不能拖累了他们,在他们可能走上错路时,身为晚辈也得将他们拽回来。”

“我会看着子默,现在远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尹承善看着宣纸上的字,想了想写完后,又取出一张宣纸,沉了沉心思,在纸上挥毫写了一句佛揭,并且用了印章,丁柔问道:”这是?”

“我写的字千金难求,料想主持会明白站在哪边对大佛寺更有好处。”

尹承善站起身,将丁柔按到了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上,铺上信纸,同样拿着石墨给妻子研磨,看着丁柔在信纸上写字,她是给信阳王太妃写信,但写着写着,同他想得大相径庭,涉及丁柔的事很少,大部分是关于他的生母安排,一项一项周全紧密,尹承善怔住了,“你是想让姨娘...”

“下一贴猛药罢了,母亲最是要面子,最在意的是在妾侍面前的尊严和高不可攀的地位,这是她最大的弱点,不用太可惜了。”

丁柔在信纸上最后写到:‘同为妾但可分为三类,一是居心叵测,争取荣华富贵的妾室,这等人不可留,二是因情为妾,虽怜悯其情,但亦恨世上唯一男子。其三是逼不得已为妾,于己无关大多感叹世道如此,然如是亲近之人,实在不忍其再受苦,请安国夫人明见。’

丁柔封好书信,让人连夜送去信阳王府,对尹承善解释:“因太祖皇帝宠爱皇贵妃,她不喜欢任何做妾的女子。”

尹承善将丁柔搂进怀里,“我提太祖帝后的浪漫往事时,你总是不屑的。”

“我以为真正的浪漫是一起白头到老,儿女环绕时,你的身边依然只有我一个,在你离世时会想下辈子还娶我,我去世时会想嫁给你是我一生做得最明智的选择..”

尹承善吻住了妻子的嘴唇...果然是很浪漫...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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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反目

杨氏满心欢喜期盼来自大佛寺高僧的书信,结果是高僧很明确的告诉她,身边是有人的属相同她相克——尹承善的生母。

虽然纳妾的时候也会看看生辰八字,在杨氏眼中妾室如同奴婢一样,况且当初尹大学士犯了忌讳,不是赶紧纳她进门,走漏了风声尹大学士的前程就别想要了。

不是她恩威并施,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是她贪图富贵勾引尹大学士,杨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使得她同娘家彻底的决裂,再无一人帮他她,遂杨氏只是让人草草的看了她的八字。

尹承善的生母身体颤抖的跪在杨氏面前,“妾...妾...”

杨氏瞄了侍立在一旁的丁柔,冷笑道:“我说最近怎么气不顺,合着都是你芳的?”

杨氏教训妾室容不得旁人多嘴,丁柔微垂着脑袋,对姨娘视而不见,唯有嘴唇动了动,表现出一分的不满,但碍于规矩她无法出口,杨氏心中冷笑,还算是聪明,懂得明哲保身。

“夏妈妈,你去亲自回禀老爷,这事不能瞒着老爷,她不仅克了我,没准对老爷也不好,纳了她之后便没好事,老爷的仕途,我儿子的仕途都被她耽搁了。”

杨氏虽然心中失望丁柔躲过去,但折腾姨娘也是一样的,丁柔现在不敢出声,一会尹承善到来,她是出声呢?还是不出声?

杨氏听说尹承善会出京为官,但具体都何处却不知道,按照他如今的官职来看,如何都熬不上知府,离开中枢远了,离皇上远了,他是自寻死路。

尹承善可出京城,丁柔...杨氏还想在手里攥着,尹承善对生母很孝顺,如果丁柔不出声,他们夫妻难免会起了嫌忌,如果一怒之下尹承善不待见丁柔不是更好?杨氏抚了抚微凸的肚子,在尹大学士到来后,抽泣的说:“老爷,您看看这事怎么办?”

尹大学士已经被最近府里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因嫡女被皇后娘娘派人教训,他称病不出躲避同僚的议论嘲弄,在府中也得不到清净,但他对杨氏一惯是敬重的,她有怀着自己的老来子,尹大学士记得杨大夫所言,不可再让杨氏生气了。

他接过高僧的书信看了一遍,又瞄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姨娘,弹了弹信纸:“夫人说如何便如何,一个姨娘,夫人大可做主。“

跟在后面的尹承善眼睛瞪大:“父亲。”

尹大学士冷哼一声:“你还知晓我是你父亲?府里的事情哪有你开口的余地?”

尹承善的不平不忿取悦了杨氏,只听她凄然的说:“她伺候我这么多年,虽说是笨手笨脚的,但我瞧她不容易,也就留在府里,没想到她竟是个克星,真真是不如养只解闷的猫狗,亏着小四媳妇请来杨大夫,也亏着我还有点福气认识大佛寺的主持大师,要不...老爷就等着为我同我肚子里这个收尸吧。”

“夫人不必忧伤,大师说消了隐患也就是了。”尹大学士开解杨氏,斜睨着拳头握紧的尹承善,尹大学士也觉得如果有个命格不好的生母,对他来说也是打击,看他如何在自己面前得意。

“怎么都是一条性命,我实在是下不去手。”杨氏又抚了抚肚子,“我得为他积福。”

“她是伺候过老爷的,又生了小四同怡丫头,就这么发卖出去,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如果远远的打发安置在庄子上...”杨氏鄙夷的目光扫过,“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的,不晓得没人看着做出什么丢尹家脸面的事儿,当年她为了荣华富贵,硬是爬上了老爷的床,如今更不晓得会做出什么来。”

“妾没有...妾不敢的...”姨娘连连磕头,“太太饶命,饶命。”

在尹承善暴怒时,丁柔抢先一步,弯了弯膝盖:“回母亲知晓,高僧说得话也不一定都准的,曾经高僧断言兰陵侯夫人命不久矣,但我娘家大姐直到此时还活得好好的。”

丁柔想到了姨娘会受些委屈,但没料到杨氏说话会这么狠,一句一句的揭开尹承善心里的伤疤,如果再让杨氏说下去,即便能带走姨娘,尹承善将来想到今日,没准对她也有些看法,丁柔怜悯姨娘的遭遇境况,但天下可怜的人多去了,如果她不是丈夫的生母,丁柔也不会管的。

她帮不了天下所有可怜的人,只能让自己尽力成为不可怜的人,丁柔抬眸同杨氏的目光恰好对上,泛着冷意的眸子,让杨氏很是不舒服,“晓得你孝顺她,但我是你母亲,你是在责备我?丁氏,看来我得好好得教导你何为孝道了。”

“孝道可不仅仅是孝顺母亲,对父亲就不尽孝道了?方才母亲说得话稍微有不妥当之处,先不说高僧批八字是不是精准,您说姨娘比不得猫狗?”

杨氏戏谑的说道:“小猫可以解闷,忠犬可看家护院,她有什么?克夫克我...我记起来了她进了尹府后,她弟弟的病就好了,家里也不像过去穷困潦倒,我早应该想到是她命硬。”

怎么折腾都活着,杨氏眼里极快的闪过隐晦,姨娘脸煞白,无血色的嘴唇嗡动,恍惚的说:“妾命硬?是不详的?”

丁柔一看不好,姨娘被杨氏逼死了可就糟了,她跪在姨娘身边,腿不动声色的压住她的裙摆,一旦有个万一,她也可来得急救援,对杨氏下跪非丁柔所愿,但关键时刻,跪也无妨,全当她是灵牌先人,对杨氏说道:“母亲这话如果在家里说说是无妨的,自家人知晓母亲有口无心,但外人可就...”

“除了你以外,我看没人给一个妾室说话,你做嫡妻真真是可惜了。”

同杨氏交锋这么多次,唯有她这句话最让丁柔难受,“母亲说姨娘是猫狗怕也是打比方,姨娘虽然性子绵软,但她也是个人。猫儿解闷但能伺候父亲吗?忠犬护院但能生出当今探花郎吗?您将姨娘贬为畜生不如,在您眼里可还有父亲?可还有夫君?您总不会也想着外面的都拿畜生比拟父亲,夫君深受陛下宠信,您莫非想说陛下的爱好独特?”

“你...”杨氏又生气了, “我哪是这意思?”

丁柔说道:“母亲别生气,也别着急,我们都是明白的,只是这话如果传扬出去,不用姨娘的命格相克,尹府...没准因您一句话被陛下贬低了。”

只是不知道尹大学士会不会认为杨氏八字不好,杨氏头晕眼花,徐氏在旁边看着不好。连忙上前给杨氏顺气,丁柔虽然是跪着,但比她们这些站着的人自在的多,“母亲,您消消气。”

“老爷...你看看...她是要逼死我才高兴...”杨氏这会是真哭了,丁柔的嘴太毒了,就是个比方,她就弄出这么一番话,牵扯到老爷她还能应付过去,一旦皇上知道了,她会成为京城的笑柄的,“老爷...”

尹大学士对丁柔哼道:“闭嘴,你母亲训话老实听着,寻常人知晓她的意思,就你特殊?动不动就扯到陛下,你当陛下是你一内宅夫人能提的?”

“您不在意,您对母亲情深,夫君为孝道总不会多说什么,但陛下如果真是知晓了,还能如同您?儿媳为了尹家着想才会说出来,难道儿媳眼睁睁的看母亲想歪了而不知声?难道眼睁睁看着母亲闹出更大的事情?姨娘的八字是不是有克母亲,仅仅凭着杨大夫的一句戏言,高僧的一句就定了,是不是太过草率?”

“启禀太太,杨大夫到了。”

杨氏正好不舒服着,说道:“快请杨大夫。”

丁柔顺势扶着姨娘起身,攥住了她的手腕,杨八妹进门后,被丁柔的目光弄愣了,杨氏眯了眯眼睛,杨八妹给她把脉后,说道:“杨夫人的病情重了,您怎么就不听我说?您有火气对腹中的胎儿不好。”

“杨大夫有所不知,我是听了您的话,专门去找得道高僧找出谁克的我,但我...丁氏实在是不省心,我这病是好不了。”

杨八妹看了一眼丁柔,“她是一时糊涂了,您别往心中去。”

“敢问杨八妹,您是治病的?还是算命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治病还有批八字的。”丁柔语气里溢满了嘲讽。

“丁夫人请慎言,你不懂医术,不知神医门的规矩...”

“不懂医术我承认,但你也没学多久,神医门的规矩?”丁柔自傲的一笑,“你别忘了杨门主对我很是看重,当初我不想做出入后宅的医女,杨门主怎么会退而求次的收下你为徒?”

杨八妹脸胀得通红,眸子里满是怒火愤恨,“你既然信不过我,我还留在这做什么?”

“杨大夫,你别听她胡说。”杨氏抓住杨八妹,对丁柔叱责;“你哪一点配同杨大夫比?你不仅是想气死我,还敢侮辱杨大夫,你...你给我到门外跪着去,带着你一心维护出身卑贱的姨娘一起跪着去。”

“母亲。”丁柔愤愤不平,“我是怕您被她这个庸医骗了,母亲...”

“跪着去。”

丁柔神色暗了暗,低声说:“是。”

她临走还不忘给杨八妹警告:“你再乱说,我只当不认识你。”

换来了杨八妹的冷笑,“你从未看得起我,有事的时候想到我,一旦不顺你心就说我是庸医?丁夫人,你太傲慢了。”

丁柔瞪了一样杨八妹,同姨娘跪在门口,姨娘轻声说:“你何苦陪着我?”

“你是夫君的生母,这个理由足够了。”丁柔垂头神色隐晦,喃喃的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姨娘记住这句话。”

ps下章会有个结果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心诚

不知道杨八妹同杨氏说了什么,丁柔只是在外面听见她们的谈笑声,其实没跪多一会,尹承善就从屋里走出,拽起丁柔说:“走,同我回去。”

“姨娘。”丁柔试探的问,按照杨氏的脾气,她不可能这么就放过她。

尹承善同样搀扶起生母,一手挽着一个,向自己的院落走去,丁柔沉默的跟着他,她理解尹承善,在讲究孝道大于的时代,处于尴尬地位的永远是儿子,唯一好在一点他不会愚孝。

即便是文熙帝也不敢说生父太祖皇帝一句坏话,而且会在太祖皇帝被软禁时,为父亲求情,他不知道太祖皇后受得委屈吗?不知道如果不发动政变太祖皇帝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吗?这些他都清楚,但名声,礼教压着他,容不得他不孝顺父亲。

如果尹承善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就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否则清流,御史会骂死他,不明真相的百姓也会唾弃他,在世人心中父亲给了他生命,将他养大成人,儿子不能不孝顺。即便尹承善有个亲王师傅,他也得照样得在面子上让所有人挑不出毛病,这也是尹大学士敢于如此刁难尹承善的原因。

解开这种局面,唯有丁柔成为不管不顾的泼妇,但那样她的名声就毁了,也不用出门应酬了。尹承善将生母按到椅子上,冷峻的面容缓和一分,“你坐。”

“我给四少爷丢人了。”姨娘眼泪盈盈的低泣,“对不住四少爷...对不住...”

压抑,悲伤,尹承善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丁柔心里也不好过,姨娘同柳氏不一样,柳氏可以死遁,是因为信阳王府的权势地位,木太妃可以毫无破绽的安排,即便有些许的漏洞,谁又敢冒着得罪信阳王府危险说柳氏曾经做侍妾?也唯有信阳王府能让丁栋同大太太闭嘴。

“我估算错误,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丁柔见气氛太过沉闷,抢先开口,并且亲自给姨娘递上了丝绢,“别哭了,仔细眼睛。”

尹承善站了一会,转身去了书房,丁柔看着他的背影,对哭泣的姨娘说:“为了姨娘的亲生儿子,请坚强一些吧。”

“我...我...”

“杨大夫一定会提出刁难您的法子,也许会用到您的血做药引子...”丁柔按照既定的计划走下去,“您可敢放血?”

古人的认识中,放血等同于折寿,不是谁都有胆量用自己的血做药引子,姨娘脸先是惨白,还没等丁柔解释少量放血对身体无碍,迎上的是她婆娑的水眸,“是为了四少爷?”

丁柔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也算是吧。”

姨娘惨然的一笑:“为他如何都成,我是个没用的,活着是他的累赘。”

”如果母亲提出用你的血做药引子,您记得挣扎些...也不用...你就按你平时的样子就成,杨大夫是有分寸的人,不会用太多。”

“你们方才不是争吵...”姨娘抹着眼泪,眼里满是疑惑,丁柔拍了拍她手背:“不演得像一些,如何能取信母亲?”

“我一会让人给您准备宵夜,往后的几日您会非常的辛苦。”

“我知晓了。”姨娘拽住了起身的丁柔,“四奶奶要做什么?”

丁柔笑着解释:“虽然过程有些偏差,但目的从未偏离,我们一起出京。”

丁柔让岚心,雅菊照顾她,面容甜美的岚心,性子浅淡的雅菊比较适合陪伴她,丁柔推开书房门,里面没有一点点的光亮,唯有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照在尹承善隐晦不明脸上...显得他多了一分吸血鬼的阴气。

“为什么不点燃蜡烛?书房太黑了,怪渗人的...”

丁柔刚刚点燃烛台上的蜡烛,身体就被向后拽去,坐到了他的怀里,腰上缠着他的手臂,从微凉的触感得知,他愤怒,他愧疚,他亦悲伤,丁柔手盖在他的手上,眼睛一直看着跳跃的烛光,“我曾经大病一场,当我懂事了,知晓我娘是姨娘,是没有地位的妾侍时,同你一样。”

“你比我好,我什么都做不了,白学了一身的本事,我...我连你都...方才她说那句话,我恨不得...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尹承善手臂越收越紧,眼里滑过阴狠痛苦,“为什么?”

“没有人能选择出身,我们只能选择争取奋进。”丁柔将自己身体贴近尹承善,“如果你懂得内宅的勾当,我反倒不乐意了,如同我永远不能站在朝堂上一样,你也不可能直接面对她。”

尹承善沉默了一会,掩藏起眼底的阴霾,他知道丁柔不想他太偏激刻薄,藏起来不让她看见就好了,没有人再可以侮辱她,尹承善咬着舌尖,刺痛会让他记住今日。

“明日我会代替姨娘。”

“为什么?”

尹承善没有回答丁柔的问题,“后日有大朝...请杨大夫多多用我的血。”

丁柔回头问道:“你不怕折寿?”

“我怕。”尹承善额头碰触她的额头,四目相对:“我怕你,小柔,我怕你...”

“我不会后悔嫁你。”丁柔轻轻的吻上他的嘴角,“不会。”

尹承善阖眼说道:“我也想护着你,就是想站在你面前,哪怕我知晓你许是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我是你妻子,也许无法成为缠绕树干的蔓藤,但我同样需要你遮风挡雨。”丁柔轻抚他的脸颊,轻柔的说道:”别把我想得太坚强,我同样会需要你。”

偶尔做做小女人,躲在丈夫身后享受宠溺,没什么不好的,丁柔从未想过做女超人。

翌日,杨氏果然按照杨八妹的意见用姨娘的血做药引子,尹承善说:”她是我生母,您是我母亲,儿子愿意代替她为母亲尽孝。“

”不行,你的血不顶用。”

见杨氏执意不肯,尹承善说:”姨娘身子弱,儿子是她生的,身上自然带着她的血肉,用我同她的不是一样?我不愿您染病,父亲担忧自责,姨娘再有个好歹,我...恳请母亲答应儿子。”

尹承善屈膝跪在杨氏面前,丁柔抬了抬眼睑,按说他是不用跪的,他是为了昨日自己跪在门口...死心眼的男人...丁柔心里有心疼,亦有一分的喜悦,往后该同他说一说,虽然他想着有难同当,但他们受了两遍苦,不是亏了。

杨氏眼里闪过得意,跪在她面签的是尹承善,也知道尹承善的不服她,但今日不是照样跪着?孝道压也能压死他,除非他不想要名声了,但在官场名声毁了,他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再高的才学,连孝顺都不懂,如果为官教化百姓,百善孝当先不是一句空话。

杨氏又推辞了几句,让尹承善跪了好一会,才免为其难得答应用尹承善的血做药引子,指着他生母说:”你生了个孝顺儿子,不过,你身上的晦气对我同老爷不利,主持大师说落凤山有眼清泉,你每日步行去那里取水回来,用清泉洗去你身上的晦气。“

从京城到落凤山,她徒步走上一趟的话得累个半死,杨氏继续说:“落凤山有太祖皇后的英魂,在泉眼边上留着太祖皇后手书的石碑,据说是得天上神灵庇护的,你每日再对着石碑磕头百次,你身上的罪孽会消去,全当为我,为老爷,为小四积福,你可愿意?”

这方折腾半个月下来,能要她半条命,丁柔说道:“母亲怎么还信杨八妹的话?让外人笑话啊。”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我心慈没将她送去寺庙里去,妾在我娘家...发卖了都没会说什么。”

杨氏打定注意,先折腾她一顿,她继续装病,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尹承善的生母命格不好,自己想办法留下她,可她命太硬了,万般无奈的她只能再送去寺庙出家,到时谁会说她不贤惠,折腾她的时候,丁柔一定也会很伤心。

杨氏咳嗽了两声:“这是我能想到最好办法了,这都不行...咳咳咳...我会命不久已。”

“妾听太太安排。”

丁柔张了张嘴,不满的低吼一声:“姨娘,你让我同夫君脸上如何挂得住?”

姨娘懦弱的垂头,杨氏唇边的笑容多了一些,尹承善有这么一位生母,外面还会说他好吗?她怎么早没想到用此招数?

尹承善献血,生母每日在夏妈妈的陪同下去落凤山取泉水,对着石碑磕头百次,京城渐渐有了风声。

一脸五日的折腾,她瘦了整整一圈,这一日丁柔死活也要跟着,帮姨娘分担,她既然如此主动,杨氏自然不会客气,于是丁柔搀扶着她去了落凤山,在泉眼前的石碑前,她照常磕头百次,突然一生巨响,眼前浓烟密布,夏妈妈吓的跌坐在地上,“这...这...”

“姨娘心诚,太祖皇后仙灵了。”丁柔笃定的说道,浓烟散去,在发愣的姨娘手中多了一卷经书。

“这是...这是...”

丁柔搀扶起姨娘,“是太祖皇后看您心诚,将宝藏给了你。”

第三百四十一二章 进位

落凤山不仅有太祖皇后英魂的传说,同样也流传着当初太祖皇后曾经在山上留下过宝藏,静候有缘人。

丁柔从老太爷那里得到过手稿,上面的有一篇全然都拼音写成的‘真经’,丁柔将拼音写翻译成汉字,将这卷书交到姨娘手中。

谁发现的这卷‘经书’其实是对儿女的寄语不重要,最关键的是文熙帝会看重太祖皇后遗书。

丁柔也曾经想过买下一大批粮食,在江南有水患的时候以姨娘的名义捐献给文熙帝,但这种想法很快被丁柔放弃了,一是时间上来不及,二是文熙帝只会厚赏尹承善,没准还会将功劳记在杨氏身上。

如果真有这种情况,丁柔会呕死的。杨氏惩罚妾室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姨娘得了这卷经书,她就会同太祖皇后有了隔空的缘分,文熙帝总会有所安排。

姨娘不知所错,她怎么可能感动天生神女一般的太祖皇后,丁柔搀扶起她,“是好事,也是大事,这卷经书,还是献给陛下吧。”

举世皆知当今皇帝陛下是大孝子,每逢太祖帝后生辰死寂他都会辍朝祭拜。姨娘说道:“这种贵重的经书,我不敢留的。”

于此尹承善晕倒在朝堂上,文熙帝命太医诊病,得出的结论是气血虚弱,在尹承善手腕上有几道伤痕,文熙帝亲自看过,问转醒急于隐藏的尹承善,“怎么弄的?”

“陛下。”

“说。”

“为母亲治病安胎,用作药引。”

尹承善跪在文熙帝王面前,“臣不敢欺瞒陛下,母亲于姨娘,臣都想孝顺。”

“不必说了。”文熙帝看出尹承善面容上的凄苦,同他当年有几分相似。

“回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宣。”

皇后极少踏足勤政殿,进了门口向皇上施礼:“陛下安。”

文熙帝和颜悦色的搀扶起皇后,问道:“又话同朕说,让奴才只会通报一声,大老远跑过来,外面风大,过会有又咳嗽了。”

皇后感受到皇帝文熙帝的真诚,也看见跪在一旁的尹承善,轻声说:“容臣妾单独承禀。”

垂地的明黄色薄纱掀起又放下,尹承善抬了抬眼见,见薄纱后的皇帝和皇后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楚,但他相信安排生效了。

文熙帝听后满是惊讶:“是母后的遗言?”

“已经承上来了,请陛下御览。”

文熙帝手臂激动的颤抖,他曾经苦求母后留下一些手稿,但他得到的确实最少的,多数是太祖帝后合写的治国警言,匆忙扫了一眼,“字迹不像,而且墨汁很新,如何是...”

“陛下再往下看。”

“是母亲...除了母亲之外,无人知晓朕的小名。”文熙帝不由的热泪盈眶,嘴角的皱纹越来越深,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此时仿佛想念母亲的孩子。

看完这篇寄语,文熙帝喃喃自语:“原来母后不会再原谅父皇,原来母后不恨皇贵妃,恨得是三妻四妾。”

皇后握住文熙帝的胳膊,“陛下。”

“是尹承善生母?”

“是。”

“尹卿娶得好媳妇。”

文熙帝能看出这卷经书是新写的,丁柔也没想过就瞒过当今帝后,皇后叹息:“臣妾有母后疼怜,真真是幸运之极,尹卿府上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即便妾室卑微低贱,总不能让她可着劲头折腾庶子和儿媳妇。”

文熙帝再看重尹承善也不可能直接下令给杨氏难看,帝王为一妾室做主,会被天下重视嫡庶的读书人骂死,太祖皇后在地下也不得安宁,毕竟当初他们母子差一点被皇贵妃赶尽杀绝,而他同皇后的孩儿是被皇贵妃害没的,由此文熙帝即便知晓尹承善艰难,也没说给他做主的话。

今日文熙帝得了太祖皇后遗书,不能再装作不知道,“尹卿是朕必将重用的,再被嫡母随意摆弄折腾,熬坏了身体,朕如何留给儿子用他?”

皇后想了一会,说道:“此事交给臣妾吧。”

“有劳皇后。”文熙帝对相伴对年的妻子是信任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朕...按母后所言朕对不住你...”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臣妾不是母后,臣妾知晓陛下之心。”

皇后从来不敢想丈夫文熙帝身边就她一人,他们之间有几十年的感情,即便无子她依然稳坐后位,在文熙帝心中她是最重要的女人,这样已经足够了。

“尹卿的妻子...丁氏...”

“朕的太傅真是好胆量,在母后眼前耍花腔,愣是从灰烬中保存下几卷手稿。”文熙帝眸子含笑,将手中的‘真经’看了又看,“看在保存下母后手稿的份上,朕赦免他。狡猾的丁太傅...朕一问起手稿,他就闭嘴。朕以为全毁了。一会朕让人去丁府,母后的手稿不管有多少,朕都想留下保存。”

“臣妾以为手稿怕是不过,可能从母后赏给他的书册中夹杂了几张,要不丁太傅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

文熙帝无奈的点头,“就因为他滑头,母后才选他做朕的‘太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朕看见母后留下的这些东西,朕很高兴...”

文熙帝声音有几许呜咽,在最艰难危险的时候,一直是母亲保护他,对母亲的感情比对先帝要强烈得多。

“母后会明白陛下的。”

“母后不怪朕就好了,朕也辜负了皇后。”

“陛下...”皇后郑重的摇头,“您没辜负臣妾,臣妾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全心想得是陛下。”

文熙帝从小是被太祖皇后教育出来的,一夫一妻的观念是存在的,也因此他才会支持安国夫人,也从未想过给信阳王赏赐妾室,谁敢给信阳王送歌ji,文熙帝会动怒,看着皇后消瘦的身影,文熙帝沉默了,母后在世时,他也只有妻子一人,但从什么时候起,后宫充盈了?仅仅是因为皇后无法再生养?

“朕不仅是母后的儿子,也学了父皇,朕辜负了母后往日的教诲。”

文熙帝虽然没像太祖皇帝宠妾灭妻,但对后宫的嫔妃也多有宠幸,不宠的话哪里来的那么多皇子,苦笑连连的文熙帝目光落在手上的经书上,“朕知晓母后所言夺嫡的苦楚了,朕...是自讨苦吃,只希望他们别将大秦江山打乱套了。”

文熙帝撩开薄纱,大步走进尹承善,在他面前停下,看了一会说:“尹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