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瑾枝敲了敲头,“四表哥和你同岁,他的二女儿都要出生了!”

陆无砚刚想说话,忽觉得不太对劲,他皱了一下眉,问:“谁跟你说了什么话是不是?”

“没有……”方瑾枝摇摇头。她低着头,又不肯吭声了。

陆无砚便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她会说的。

方瑾枝偏着头,看了一眼陆无砚,才有些犹豫地说:“媒人都快要把府里的门槛踩烂了……”

陆无砚恍然大悟。

二十一岁,的确是当爹的年纪。他还身为陆家长房嫡长孙,更何况这五年,他又是名声大噪。他的婚事当然会被很多人盯着。

“三哥哥,我跟你说实话你不可以笑话我。”方瑾枝抱着膝,将下巴抵在膝上,偏着头望着身旁的陆无砚。那双澄澈的眼睛此时却雾蒙蒙的,看不大清。

“你说。”

方瑾枝数着手指头,说:“如果嫁给三哥哥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不同意。唔,我出身不好……那些媒人提的姑娘……我大多都知道,人好,家世也好。而且我年纪小……这两年也不能嫁人。三哥哥现在都二十一了……”

“还有呢?”

“我都说了呀,我以后不想留在温国公府。我只想……搬到僻静的庄子里住。三哥哥你将来娶的媳妇儿得是宗妇!宗妇……是要管着整个温国公府后宅的。我……”方瑾枝摇摇头,“我不能留在温国公府……”

方瑾枝低着头,说:“所以,我觉得做你妹妹挺好的……”

“还有吗?”

方瑾枝想了想,缓缓摇头。

陆无砚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眉心紧蹙的人,忽又想起了前世。倘若前世的时候,他能够直白地问出来,她又能够这般口无遮拦地把所有顾虑都说出来。那么,他们两个人的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陆无砚将方瑾枝的手握在掌心,“瑾枝,你只要告诉我要不要嫁给我。”

“不要!我要做你妹妹!”方瑾枝连连摇头。

陆无砚一滞,冷了脸,说:“不嫁不行!不嫁就把你扔出府,让你当乞丐!”

方瑾枝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我把茶庄经营得可好啦,我能养活自己,才不会当乞丐!”

她又推了陆无砚一把,不高兴地说:“哪有你这样的人,分明是你问我愿不愿意。我说不愿意,你又不同意!你、你还凶巴巴的!”

陆无砚忍俊不禁,“我不凶巴巴的,那我换一种语气。如果你不肯嫁我,那我就出家当和尚。”

“这是要挟!”方瑾枝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陆无砚的头发上。陆无砚的长发很黑,触之滑顺。

“这不是要挟。”陆无砚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略严肃地说:“这一场仗打了五年,对于两国来说,都是损伤不少。无论如何,战乱总是给黎民百姓带来灾苦。更何况,去年大旱,不少地方颗粒无收。”

方瑾枝小声说:“三哥哥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可真像长公主……”

陆无砚苦笑,这不是像不像长公主的事儿。而是身在其位,必谋其事。

“所以,你的三哥哥要代替皇帝出家,吃斋念佛,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什么?”方瑾枝愣住了。她睁大了眼睛,呆呆望着陆无砚的墨发。她甚至不由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陆无砚的长发。

陆无砚看着她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氤氲出了湿意。

“别哭……”陆无砚忙安慰她,“我只是名义出家,又不是真的剃度当和尚。”

“这头发还留着?”方瑾枝急忙问。

“留着,一根也不剪。”

“哦……”方瑾枝松了口气。可是下一瞬,她又紧张起来,匆匆抓了陆无砚的手,焦急地说:“三哥哥,你又要走了吗?又要走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去哪儿呀?”

几乎是顷刻之间,她黑白分明的眼眶里就溢出了泪珠儿。

陆无砚忽然觉得错怪她了,看来她夜夜睡不着的原因,还是想他占了大头。

“我不走,我哪也不走。”陆无砚急忙去抹她眼角的泪,又放缓了语气,柔声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只是名义的出家。不会剃度,也不会真的去寺庙里过。只不过是初一十五会去一趟寺里吃一顿斋饭罢了,平时还在这里。”

方瑾枝这才放下心来。

“你三哥哥是代皇帝出家,所以那些媒人只能无功而返。”陆无砚再继续给她解释。

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推掉那些说媒人。而另一方面,则是放权。陆无砚心里很清楚这五年里他声望过于招摇。所以,他已经将兵符交了出去。再以替皇帝出家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名义,抽身而退,远离朝堂。

其实不用陆无砚再多解释,方瑾枝也明白了。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点头。

陆无砚逐渐靠近她,几近魅惑地说:“三年,再等你三年。”

方瑾枝偏过头来,恰巧对上陆无砚饱含深情的眸子。她几乎是瞬间就被陆无砚眼中的温柔惊红了双颊。她慌乱地移开眼,心里仍觉得一下一下地颤动。就好像有一柄小小的锤子轻轻敲着她的心头。

微疼,又带着一种强烈的蛊惑。

虽然方瑾枝双颊绯红的样子过于诱人,可是她毕竟才十二岁。陆无砚不想对她造成太大的困扰,不由向后退开一些。

他笑着转移话题,说:“这几年在外打仗,身边有一名副将,名封阳鸿。他自小就羡慕别人有妹妹。所以,你要不要再认一个义兄?”

方瑾枝愣了一下。

封阳鸿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应该说大辽之人都不陌生。封阳鸿这个人当初年纪轻轻就被长公主提拔,之后又是在弱冠之年被封为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这五年在军中也是战功不断。

“三哥哥,你又给我找靠山了……”

方瑾枝刚刚才说了自己的出身不好,陆无砚就又给她找了个做大将军的哥哥……

“这次的确是无意的,不过……”陆无砚顿了一下,“锦熙王今年过年进宫的时候,我会带你一同进宫。”

方瑾枝心头一跳。

陆无砚似对她吃惊的样子很满意,他捧起她的手,低低地笑:“我的殿下。”

若说先前陆无砚提到锦熙王的时候,方瑾枝还对自己心里的猜测不甚肯定。可是“殿下”这个称呼一出,就坐实了她的猜测。

她推开陆无砚,连连向后退去。

“为什么,三哥哥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方瑾枝不懂。

自从陆无砚出现,他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方瑾枝自打小的时候就不懂陆无砚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如今他离开了五年。方瑾枝担心的疏离并没有发生,而她的三哥哥似乎对她比起以前更好了。

陆无砚不答反问:“那你喜不喜欢我对你好?”

方瑾枝讷讷点头。

这天下,谁不希望有一个人无条件地对自己好呢?方瑾枝也不例外,可是她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更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她想不通陆无砚为什么对她好。因为想不到陆无砚对她好的原因,她反而更加心慌。

那一种浓浓的不踏实感哽在她胸口。

“这就足够了。”陆无砚笑笑。他不能解释,总不能告诉她:喂,因为上辈子就爱过你一次啊……

陆无砚望向窗口,天色已经暗下来,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是除了除夕外,最盛大的节日。陆家的晚宴也快要开始了。

“和我一起去宴席,还是分开走?”陆无砚回过头来,问道。

“谁要跟你一起去,我自己走!”方瑾枝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不太好,又接了一句:“我要回去换衣服,而且和四表姐约好了一起的。”

“好。”陆无砚点点头,让开一些,让方瑾枝从美人榻上下去。

方瑾枝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无砚忽然叫住她:“瑾枝?”

“嗯?”方瑾枝茫然地转过身来。

“初潮来过了吗?”

方瑾枝被他问懵了。

一时间,方瑾枝呆若木鸡地望着他。过了好半天,她的双颊才逐渐泛起红晕。并且红色晕开的速度越来越快,眨眼的功夫,就让她的整张小脸蛋都红透了。

“陆无砚!”方瑾枝抓起屏风边高脚桌上琉璃盏里的一支木槿砸到陆无砚身上。木槿的花瓣落下来,细细碎碎落了陆无砚一身。

“所以,到底有没有来过?”陆无砚继续追问。

“没有!”方瑾枝跺了跺脚,逃也似地冲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ο@*) 哇~作者今天更新这么早诶!

今天翻了一下发现开文到现在有30个小伙伴给我扔过地雷。

(好吧,29.。我凑整了!)

所以,明天加更一章(づ ̄3 ̄)づ

是真的加更一章!不是一章的字数分成两章!

遗憾

直到连方瑾枝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陆无砚才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他从偏厅里走出来,看了看青瓷鱼缸的两条慢吞吞的红鲤鱼,从下面的柜子里翻出鱼食, 喂了一会儿鱼。

他去了阁楼顶层。刚刚将顶楼的雕花木门推开,数不清的白色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起来。一看是他回来了, 都飞向他,围绕在他身边。

望着这些陪伴了他很多年的白色鸽子,陆无砚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变得柔和了些。他缓缓穿过满地的白色鸽子,走到围栏边。他抬起手,便有鸽子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轻轻摸了摸鸽子的头, 而后扬手,让停留在他手背上的白鸽子飞开。

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摊开掌心,那一只只有一条翅膀的白色鸽子扑腾着翅膀朝他飞过来,落在他的掌心。用它独有的那边翅膀拍打着陆无砚的掌心。

“嗯,我回来了。”陆无砚揉了揉它的头。他对这只独臂的鸽子总是格外的偏心。

不经意间侧首, 陆无砚看见鸟笼中的一只鸽子腿上受了伤。他的目光落在绑在鸽子腿上的手帕上,他探手伸进鸟笼,将那只白鸽子拿出来。

绑在白鸽子腿上的手帕边角处绣着一支木槿花枝。

“她一直照顾着这些鸽子?”陆无砚有些意外。

他在阁楼的顶层停留了一会儿,查看了每一只鸽子的状态,又给它们喂了一些吃的。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他走下阁楼,经过三层的时候,目光不由扫向他的书阁。

陆无砚隐隐觉得他的书阁似乎哪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推开书阁的门走了进去。

他对书阁里的每一本书都十分熟悉, 全部都是他读过的书,还有他花了心思搜集来的古籍、孤本。所以说,这里的书卷若是变了位置,又或者多了某一本少一某一本,陆无砚一眼就能看出来。

“《灵绣》……?”陆无砚念出书上的名字。

他恍然,应该是方瑾枝来过这里。

也是,除了方瑾枝没有人会随意进入他的住处,翻动他的东西。不要说入烹和入茶不会准许,别人也没有这个胆子。

陆无砚又往里面走一些,走到深处的时候,看见小窗户旁边摆了一张简单的小方桌,并一把藤椅。而这一套桌椅后面的书架上摆放的书籍几乎都是陆无砚所陌生的——应该都是方瑾枝带过来的。

陆无砚的脑海中不由浮现方瑾枝坐在这里读书写字的模样。

只要一想到她,陆无砚的嘴角总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

陆无砚往前又走了两步,站在这一套桌椅后面的书架前。他在书架上抽出了几本书,随意翻了翻,又放回去。陆无砚也算博览全书,这面书架上的书,他几乎都看过。只有几本话本,他以前没看过,以后也不会有兴趣翻开。

陆无砚将手里的一本话本塞回书架里,忽然在书架的角落里看见一本很薄的书。那本书似乎比其他的书要小了一圈,被塞在角落里,若不是放得有些歪,露出了一个角,定是不会被发现。

陆无砚有些好奇地将那本书抽出来。

这本书很旧,有些破破烂烂的,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陆无砚皱着眉,有些嫌弃地将它翻开,却整个人愣在那里。

陆无砚原以为这是一本小杂书,可是翻了翻,却在书页间看见一些惊人的图画。那图画之上,分明就是春.宫图……

她不是才十二岁吗?

陆无砚呆怔在那里,好半天没缓过来。

再往后翻了翻,在某一页的角落里有一处不起眼的墨迹。陆无砚仔细瞧了瞧,才艰难地辨认出那是胡乱画出来的一个……砚台?

“我不在的这五年,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陆无砚将手里的书册放回去,尽量摆出原本的样子,就好像没有被别人翻开过一样。

他出了阁楼,喊住入烹:“瑾枝这几年经常来这里?”

入烹行了一礼,才说:“是的,府里学堂没课的时候,表姑娘就会来这里。每日都会过来看看养着的鲤鱼,再去顶楼喂喂鸽子。剩下的时候就会跑到书阁里翻您的书。”

入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方瑾枝小小的身子钻进书阁,踮着脚翻阅书架上书籍的模样。她原本以为方瑾枝不过是一时兴起,可没想到她竟是每日流连书阁的时辰越来越长。入烹免得她累着,才在窗口的位置摆放了一套桌椅给她用。

“知道了,”陆无砚点点头,“我怎么瞧着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换了人,原本的阿星和阿月呢?”

“阿星去年的时候犯了错,被三奶奶赶出了府。阿月前年的时候配了人,嫁出去了。”

陆无砚有些惊讶。

他问:“阿星是被三奶奶赶走的,不是被瑾枝处置的?”

“不是呢,”入烹摇摇头,“听说是阿星背后说府上的几个姑娘的闲话,被三奶奶拿了个正着。三奶奶一气之下重杖了一顿,罚她出府了。表姑娘还因为没管教好身边的丫鬟难过了一阵,主动给三奶奶认错呢。”

陆无砚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那阿星和阿月走了以后,她身边又添置别的下人了吗?”

“曾经添过,现在都不在了。现在跟在表姑娘身边的只有她当初从方家带过来的卫妈妈和两个丫鬟,米宝儿和盐宝儿。哦,对了……还有一个乔妈妈,好像也曾是表姑娘的奶娘。还是表姑娘身边那个叫做米宝儿的丫鬟的生母。”

陆无砚忽然来了兴趣,问:“曾经添过的丫鬟,为何都不在了?”

见陆无砚详问,入烹更仔细地想了想,才一五一十地说:“就是在当初阿星犯了错刚被撵出府不久,三奶奶又送了两个丫鬟来。五奶奶竟然也送去一个大丫鬟。三奶奶是先送过去的,又一下送了两个。五奶奶虽然是后送过去的,但是她送过去的那个大丫鬟在府里已经很多年了,比起三奶奶送过去的更有脸面。大抵就因为这个,这三个丫鬟不和,时常吵闹。后来还摔了表姑娘的东西,将表姑娘的一套头面摔坏了。”

入烹看了一眼陆无砚的脸色,见他没有不耐烦。便继续说:“谁也没想到一直对待下人无比宽厚的表姑娘发了好大的脾气,也没禀告三奶奶和五奶奶,自己做主重罚了那三个下人。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套被摔坏的首饰是表姑娘的母亲生前的东西。”

“之后三奶奶和五奶奶都没有再往她的院子里塞人吧?”陆无砚笑了笑。

“是,表姑娘重罚了那三个下人之后,亲自去三奶奶和五奶奶那里告罪。后又去三太太那里表示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总是让她操心,她想请她的乳娘进府来照料。三太太怎么可能不准?不仅准了放乔妈妈进府,还指责了三奶奶和五奶奶送丫鬟的时候也没有尽心,挑的人不尽如意。自那以后,三奶奶和五奶奶只是说若表姑娘需要再来跟她们要人,再也没有擅自主张地塞下人。”

“母亲生前的东西……”陆无砚失笑。

就算当时没在她身边,陆无砚也能猜到又是她设计好的一出戏。毕竟,陆无砚比谁都清楚方瑾枝不希望外人靠近她的小院。

只是听别人诉说她的事情,陆无砚好像就能知道这五年来,她过得是怎样小心翼翼的生活。

陆无砚再回望书阁间的书架,好像也瞧见了方瑾枝这些年的身影。他心中竟是一时生出些微遗憾,因这些年没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

方瑾枝急着回去换衣裳,她担心误了时辰,害得四表姐要等她。四表姐陆佳蒲的性子向来温婉、宽厚。可是六表姐陆佳茵的性子可向来不好,尤其是针对方瑾枝。若是晚过去一会儿,肯定又要受到埋怨。其实,这些年方瑾枝也试过对陆佳茵示好,但是收效甚微。所以方瑾枝便也只是不再轻易招惹她,离得远远的就是了。

这般想着,方瑾枝就领着盐宝儿从小路往自己的小院疾步赶去。

“姑娘,您瞧那边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烟?”跟在方瑾枝身后的盐宝儿上前两步,追上方瑾枝,小声地问。她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

方瑾枝疑惑地望过去,果然看见小路一侧不远处的一处小树林里升出了一道淡淡的烟。正是天干物燥容易起火的时候,更别说那边还是小树林。

“我们过去瞧瞧。”方瑾枝担心小树林起火,便拉着盐宝儿和她一并进去查看。

等到走近了,方瑾枝发现,小树林里不仅有烟,还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而且那道人影还有几分熟悉。方瑾枝心下疑惑,她借着草木遮掩自己的身影,轻手轻脚的靠过去。待离得更近一些,方瑾枝发现那人竟然是府里最小的十二少爷陆子坤。他正蹲在那里,好像在烧着什么东西。

方瑾枝和身旁的盐宝儿相视一眼,都有些诧异。陆子坤一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陆子坤和方瑾枝同岁,小的时候和府里的十一少爷陆无矶没少欺负方瑾枝。即使是到了现在,在学堂的时候,陆无矶和陆子坤也没少找方瑾枝的麻烦。

方瑾枝向来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儿的,她的身份也不能让她多管闲事,更何况还是避之不及的陆子坤。她想了想,便拉了一下盐宝儿,悄悄的往后退去。

正是秋季,树林里的地面上落了许多树叶。走过的时候,总是会带点细微的声音来。恰巧这个时候陆子坤抬头,看见了前方的两道身影。

“谁在那里?”陆子坤警惕的站起来。

方瑾枝一惊,心中一时犹豫。不知道快点离开,还是承认下来。她正拿不定主意间,陆子坤就追了上来。

“是你?”陆子坤有些意外地望着方瑾枝。

方瑾枝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得体地弯了一下膝,喊一声:“十二表哥。”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陆子坤皱着眉。

方瑾枝心想:鬼鬼祟祟的那个人分明是你吧?

原本方瑾枝是担心起火才会进来瞧一瞧,知道是陆子坤在这里,方瑾枝并不想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只想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