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枝立刻将食指抵在她的嘴边。陆眠云马上明白过来,她紧紧抿着唇使劲儿点头,娘亲可说了要保密的!

陆钟瑾一股脑跑到后院去,就看见陆无砚坐在凉亭里,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摆了很多东西,他好奇地走过去,问:“爹,你在做什么?”

不用陆无砚回答,陆钟瑾已经看见了,爹爹在做一把小弓!

“去,把刻刀递给我。”陆无砚未抬头。

陆钟瑾急忙把刻刀递给他,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看着,直到陆无砚将小弓做好。陆无砚拉了一下弦,试了一下,才将小弓递给陆钟瑾,道:“你先前用的那个是当初给你娘亲做的,给小姑娘做的东西中看不中用,没什么力道。你试试这个。”

陆钟瑾急忙把小弓抱在怀里,又像模像样地拉起弦。果真比以前的那个好用多了!

恰巧入茶从对面的回廊走过,陆钟瑾急忙小跑着过去,问:“入茶姑姑!你看我的新弓好不好看?”

入茶一愣,迅速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凉亭里的陆无砚。她收了眸,对陆钟瑾笑道:“好看,不过小公子的称呼用错了。”

“错了吗?”陆钟瑾拧着眉心,“可是叫入茶姑姑很顺口啊!总不能像称呼那些奶娘那样喊你茶妈妈吧?多难听……”

入茶轻笑着说:“小公子直接喊奴婢名字就可以了。”

“入茶?”陆钟瑾缩了一下脖子,不太情愿。他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去望向陆无砚。

陆无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道:“称呼没喊错。”

入茶抬眸,目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枝叶,怔怔望着陆无砚。直到陆钟瑾拉着她的袖子往前走,“入茶姑姑,陪我去射箭玩!”

“好。”入茶浅浅笑了一下,牵起陆钟瑾的手。

【二】

“皇帝哥哥!”楚享福小跑进大殿里,气喘吁吁的。

楚享乐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桌角的干净方帕仔细给她擦额角的汗,蹙眉轻斥:“怎么跑得这么急?”

“钟瑾哥哥爬到树上去了,谁叫他都不肯下来!”

楚享乐摇摇头,颇为无奈地疾步往外走。树下早围了一大群宫女太监,一个个仰着头,望着树上的小身影。

“钟瑾,你若想上高处,可以让人给你搭梯子。或是你想摘桃枝,也可以让侍卫给你摘,你怎地自己爬上去了。”

陆钟瑾显然是不想搭理他,继续往上爬。

楚享乐一手背在身后,他略想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那朕只好陪着你一起爬树了。”

说着,他就将衣襟前摆一搭。

“喂!你可别上来!你再摔坏一条胳膊我会被我爹打死的!你别别别……别上来,我马上就下去!”

陆钟瑾飞快地摘了三支桃花,几下子从刷树上爬下来,看得一干人直揪心。他下来以后望着手里的桃枝,略遗憾地说:“还想去摘最高的呢,可惜了……”

“你摘他做什么。”楚享乐踱着步子走到他对面。

“保密!”陆钟瑾笑而不语。

一旁的陆眠云小跑着凑过来,脆生生地说:“哥哥要把花花送给若兮妹妹、糖琳妹妹,还有……”

陆钟瑾握着桃枝在陆眠云小脑袋上敲了一下,皱眉训她:“要你多嘴!”

陆隐心和顾江急忙跑过去,挡在陆眠云身前,齐声说:

“不要欺负眠云妹妹了!”

“不要欺负眠云姐姐了!”

顾江是顾希和平平的儿子,小小的一个,话都说不明白呢,可是格外喜欢保护别人。

陆钟瑾看着挡在亲妹子面前的堂兄和表弟,“哼”了一声,把三支桃花中的一支塞给楚享福。然后一挥手:“金子、银子,咱们走!”

一对双生小姑娘急忙追上来,跟着陆钟瑾离开。她们两个是陆无砚从入楼挑出来照顾陆钟瑾的,本来名叫入金和入银,陆钟瑾直接给她们改成了金子、银子,说是这样更顺口。

楚享乐看着陆钟瑾走远的背影,无奈地摇头。他又是吩咐侍卫追去照顾着,免得他又摔着、磕着。

陆眠云口中的若兮,是方今歌和陆佳萱的女儿方若兮。而糖琳妹妹则是封阳鸿的小女儿封糖琳。

陆眠云眼馋地瞅着楚享福手里的桃枝,小声说:“我也想要……”

“好,我这就去给你摘!”陆隐心年纪比他们都大,爬树对于他来说不是一般地容易。

“我也去给你摘!”顾江看见陆隐心爬树,他也要去。

可他还那么小,陆眠云急忙拉住他,甜甜地说:“表弟不去!高!小心摔着了!”

楚雅和急匆匆赶过来,说:“享乐,你怎么在这里呢,秦大人等你好久啦!”

楚享乐“哎呀”一声,“朕怎么把跟相父约好的时辰给忘了!”他交代宫人照顾好几位小主子,匆匆赶去德章殿。

秦锦峰立在案前,正在翻开楚享乐这几日写的字。

楚享乐恭敬地喊了一声:“相父。”

秦锦峰行了礼,先是夸赞他大字有进步,才跟他谈起朝中事。楚享乐听得很认真,秦锦峰如今不仅是朝中左相,更是楚享乐的老师。

一声“相父”,除了君臣的尊称外,另带了一份真心实意。

议完朝中事,在秦锦峰告退之前,楚享乐难得露出孩子的笑脸,说:“相父,趁着大婚之际,您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秦锦峰顿了顿,领旨谢恩。

秦锦峰要跟陆佳艺成亲了。

秦锦峰权势越来越大,不再鼎盛的温国公府担忧因为陆佳茵的缘故,使得陆家子弟仕途受到影响。不用秦锦峰做什么,如今大把的朝臣为了奉承秦锦峰,也会疏远陆家。

于是,陆家拿出十足的诚意,想要重新攀这门姻亲。

秦锦峰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与陆家重新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

秦锦峰刚迈进院门,秦止昔欢快地小跑过来,拉着他的手甜甜地喊:“爹爹!”

不苟言笑的他望着自己的女儿,眼中也带着几分柔意。他把女儿抱起来,往院中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今日可有好好读书?”

“有的!爹爹吩咐的大字都写完了,还多写了两页呢!”

秦锦峰点点头。

陆佳艺和姜晗梓坐在前面的小花园里,陆佳艺在抄一篇词,姜晗梓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个人间或交谈几句,眉目带笑。

权利地位,家宅和睦,都有了,挺好的。秦锦峰这般想着。至于情爱,那便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了。

话说秦锦峰和陆佳艺成婚的消息传到陆佳茵耳中后,陆佳茵直接跑去陆家找陆佳艺,想要臭骂一顿这个不要脸的人居然连自己的前姐夫都要嫁!

然而她连陆佳艺的面儿都没见到。

秦锦崖当初也是一时糊涂对陆佳茵并无感情,收陆佳茵为妾后再未见过她。秦锦崖的妻子是个泼辣的性子,当初陆佳茵又是用那样的方式成了秦锦崖的妾,她自然不会善待陆佳茵。

哦,陆佳茵那个孩子没保住。她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把孩子摔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番外是长公主或者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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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番外(三)

【楚映司x陆申机】

江湖上最近突然出现了一对大盗, 这一对大盗一男一女, 身手都极为不错。他们专打劫财主家的钱财,散给百姓。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劫富济贫的狭义大盗了。

那些被盗的财主家哪里愿意这般被平白无故地被抢?怒气匆匆地报官,势必要官府将这一对江洋大盗捉拿归案!

官府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然而过去了很久也没把这对大盗抓到。

独步镇里的一个小捕快好奇地问身边的伙伴:“怎么就真的抓不到?我上次可瞧见肖大哥他们都看见那俩大盗了, 可假装没看见!这不是放他们走吗?为什么呀?难道是看他们侠义心肠?”

老捕快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招了招手,把小捕快招到近处,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两个大盗身份可不一般。”

“怎么就不一般了?”小捕快皱着眉,显然是不明白。

老捕快拉着他的衣襟, 把他拉得更近一些,用更低的声音, 细细说着。待他说完, 小捕快双腿发软,跌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他愣愣地念叨:“长、长公主和……和陆大将军……”

老捕快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叮嘱:“管好了你的嘴, 不能胡说!”

没错,这一对大盗正是楚映司和陆申机。

此时,这两个人正穿着寻常衣服,在独步镇的集市里转悠。

楚映司瞧着两旁的摊位,笑着说:“这个小镇还挺不错的, 沿街乞讨的人可比别处少了许多。”

陆申机买了一包果子递给她,才说:“这处地方官员清廉,百姓日子自然好过。”

楚映司点点头,她吃了一颗果子,道:“看来百姓疾苦真的是与地方官员息息相关。是该派官员好好调查一下各地方的地方官了。”

陆申机挑挑眉,戏谑地看她,笑道:“呦,楚女侠好大的本事还能派官员?什么官员听你的?”

楚映司愣了一下,她抓了一把袋子里的果子,直接塞进陆申机的嘴里,抱怨:“话太多,堵上!”

陆申机哈哈一笑,大口吃着果子,追上往前走的楚映司。他笑着说:“这大盗做够了没有?有没有打算再去干点别的事儿?”

“你觉得咱们开个镖局怎么样?押送钱银宝物,还能赚银子。”长公主说得极为认真,她想着如今既然已经离开了皇城,总不能继续吃老本,不如想法子赚点钱。

“哈哈哈……”陆申机笑了,“我就猜到你准备赚银子了,不过我还以为你打算街头卖艺呢。原来只是开镖局?这可比我料想得好太多。”

楚映司白了他一眼,嫌弃道:“我看是你这笨脑子只能想到街头耍猴卖艺,想不到别的赚钱法子。”

陆申机早已不是当年臭脾气的陆家嫡长孙了,听楚映司如此说,也不恼,只是笑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开镖局?”

“不急……”楚映司已经停下了步子,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前面一家赌坊。

陆申机看了一眼,笑道:“你干嘛?该不会是想把人家赌坊掀了吧?”

楚映司舔了一下嘴唇,她转过身来,望着陆申机,十分认真地说:“陆大傻子,我现在觉得当侠女挺累的,偶尔放松一下也挺好。”

陆申机愣了一下,他看看前面的赌坊,又看看楚映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楚映司将胳膊搭在陆申机的肩上,问:“会赌钱吗?”

陆申机摇头。

“连赌钱都不会,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嘛!”楚映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陆申机立了变了脸,他甩开楚映司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面的赌坊走去。楚映司大笑一声跟上去。

陆申机不会赌钱,楚映司也不会。

两个人进了赌坊,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赌坊里的玩法很多,两个人多看了一会儿,竟是有些看花了眼。

“两位客官里边请!”小二急忙过来,拉着陆申机和楚映司坐下。

陆申机看了楚映司一眼,楚映司白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难的。”她一拍桌子,大声说:“我押大!”

扣着的碗掀起来,一二三,小!

楚映司皱着眉扔出银子,“这一局还押大!”

“五五六,大!”

“哈哈哈哈……”楚映司爽然大笑着,将赢来的银子塞给陆申机,还给了他一个得意洋洋的眼色。

陆申机哈哈大笑,将身上的银子押上去,陪她一起赌。

两个人都是爽朗的性子,更是不在意钱财,整个赌坊时常能听见楚映司和陆申机的大笑声。而楚映司又是个女人,这女人来赌坊赌钱可是个稀奇事儿,更是惹得别人频频回头。

又是一把结束,输了。

楚映司和陆申机去掏腰包,这才发现荷包竟是不见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暗道了一声不好。

然而赌坊里的人哪里会管你是不是丢了钱财?

“喂,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愿赌服输动不动?”

“给钱!快给钱!”

“咱们大兴赌坊可没有赊账这一套!”

楚映司一拍桌子,怒道:“老娘看你们这就是一家黑店!”

“呵,口气可不小。你一个女人跑到赌坊来,难道还是什么好东西了?”大兴赌坊的老板色眯眯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楚映司。

楚映司这两年尽数收起的气势蹭蹭蹭地归来,她指着大兴赌坊的老板,趾高气昂地训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这么跟我说话?谁定下了规矩你这赌坊女人不可以进来?老娘就进来了怎么着!”

“不怎么着啊,爷也没不让你玩,只是愿赌服输,你现在输了,就得给钱啊!”他打量楚映司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没钱的话,用身子偿也行!”

“哈哈哈哈……”大兴赌坊老板的话引得围着的男人们一阵哄笑。

陆申机直接踢翻了桌子,举起长凳,朝着赌坊老板的脑门子砸过去。

“老子的女人也敢乱想,老子砸了你的脑子,挖了你的眼!”

“哎呦我的头啊!”老板被打得晕头转向,气冲冲地说:“你们还看什么,还不赶紧上!快!快去报官!”

赌坊里的打手们一窝蜂地冲上来,那些原本来赌钱的人也因为惹事儿的是个女人也跟着冲上去凑一份热闹。

陆申机撸着袖子干仗,一身战意。

楚映司也是似乎不惧,她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朝着冲过来的人脑门子上砸。整个赌坊里顿时霹雳铛铛,乱成一窝。

有人高喊:“官府的人来了!”

正打得起劲儿的楚映司怔了一下收了手,她可不想自己打架斗殴的消息传回皇城去。

“走了!”她拍一下还沉浸在打斗中的陆申机,身形几个晃动,钻出人群,朝着大门冲出去。

“算你们走运!”陆申机哼了一声,又敲了两个打手的头,才冲出人群追上楚映司。

两个人在独步镇的小巷里,一路狂奔,将那些追来的人遥遥落在后面。

楚映司迎风大笑:“想我楚映司有朝一日竟被一群喽啰追得逃命,哈哈哈。”

“走,咱们换个地方跑。”陆申机拉了她的手,带着她拐了个弯儿,朝着山上的方向跑去。

楚映司皱着眉瞪了陆申机一眼,道:“出的什么鬼主意,这个小破山能藏住?”

“能啊,你别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行军打仗。”陆申机眼中有成竹在胸的笑意。他抱着楚映司几个掠步,将她抱到山顶葳蕤林木深处。

楚映司很认真地看了陆申机一眼,才问:“你刚刚为什么不用轻功?”

陆申机没答话,他四处张望了一圈,抱着楚映司跃上了一棵参天的古树枝桠间。

楚映司不解地看着他。

陆申机舒舒服服地倚在树干上,笑:“老子早就想换个地方,来点刺激的了。嘿嘿。”

楚映司愣了好半天,才一巴掌抡在他脑门上,怒道:“地方可以换,上下不可变!”

陆申机大笑着将楚映司抱在怀里。

【小皇帝x陆佳蒲】

“皇姐,那个小小的东西是什么……”楚怀川歪着头,指着假山凉亭下经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