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V章 ...

44、晴天妻雳

左芝没好气翻她个白眼:“谁有闲工夫陪你,我在等团圆。”她挥手赶嘉兰走,“去去,好狗不挡路,别杵在我家大门口。”

嘉兰示意落轿,徐徐走了出来。她头上一支翠凤宝钗在墨鬓边摇坠,配上一身金银色印菱花纱裙,还有件孔雀波纹锦衾,显得贵气明艳。与当日那个朴素孱弱的书生相去甚远。

嘉兰款款走近,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公主府,顺道把团圆接过来?”说罢她已经伸手握住左芝的手腕,拉着她迈步。

左芝恼怒地甩手,瞪着她:“放开你的爪子,少来拉拉扯扯!”

嘉兰松手,笑意绵绵地看着她。片刻左芝大步前进,横眉冷眼望着嘉兰:“有什么今天一次说清楚,走。”

嘉兰遣退随从,与左芝一齐并肩步行,朝公主府的方向。

两人之间气氛僵凝,初始无人说话。左芝在心里暗自揣测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又想使什么坏招,而嘉兰遥遥望着长街尽头公主府屋檐露出的一抹飞角,心神恍惚一瞬。

嘉兰驻足,左芝回头看她有些失神,皱眉道:“你干嘛?”

须臾,嘉兰幽幽回眸,莫名其妙问她:“你觉得平阳公主如何?”

唔?

左芝怔了怔,摸不准她的用意,道:“我嫂子当然好啦。长得漂亮心思纯善,对我们一家人更是好得没话说。哪儿像有的人,长得难看心眼儿还坏透了,就想着破坏别人夫妻,哼。”她指桑骂槐,朝着嘉兰数落一通。

嘉兰却仿佛没有听到她骂人的话,眼神有些惆怅,轻声叹息:“是啊…公主真好…”

左芝看她这副神情,愈发不解。她凝眉想了想,拿手去推嘉兰:“喂,我说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嫂子吧?”

嘉兰不作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你嫉妒她么?”

左芝哈哈大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嫂子跟我是一家人,对我哥又那么好,还生了三个小乖乖陪我玩儿,我高兴都来不及,嫉妒她干嘛?”

嘉兰轻嗤一道,声音里噙着几分等待好戏登场的笑意。她又慢慢朝前走,边走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当年修建公主府,是我选在了这个地方。那时我以为…呵,以为这是我的府邸。”

她幼年就被送入深宫,在女皇的宠爱下长大,所有人都把她当公主看待,也从没有人告诉她她其实不是真的公主,而是一个替代品。她是如此高贵,走在宫里总是昂着骄傲的头颅,身后跟着长队婢女,所过之处遍是跪在地上的奴仆臣民。就连京师重臣、贵胄王孙,也无不争先恐后地讨她欢心,望她在女皇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

嘉兰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高高在上的感觉,久而久之,她也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珠。

她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公主的存在,不是区区王侯膝下众多女儿中的一个,享着公主的待遇顶着郡主的头衔,而是女皇十月怀胎分娩,货真价实的嫡长公主,唯一的公主。

无人告知于她,也无人敢说出真相,甚至,根本无人知晓世上还有这么一颗真珠遗落世间。赫然到了遗珠重归的那日,嘉兰才发觉自己只是一枚赝品,在光芒璀璨的真珠光辉下,只会显得黯淡、渺小。

她落荒而逃,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那位她视作母亲的人,前几日还在温柔地问:“嘉兰,你觉得公主府建在哪里好?”

嘉兰天真烂漫地笑:“为什么要单独修公主府?住在宫里边儿不好么?”

女皇亲昵摸着她的头:“公主长大了要成家,就会招驸马,是不能住宫里的。”

嘉兰腮边一热,低眉羞涩:“驸马…是什么样?”

女皇含笑不答,只是展开一卷地图叫她挑选:“嘉兰过来看看,替寡人选个好地方。”

嘉兰指着一处,道:“这里好,景色宜人离宫内也近,方便经常回来看望陛下您,府邸后方临湖,还可以开凿一条舟渠,暑天沿着渠道划船游湖…”

她把满腔美好愿景一一诉尽,女皇听得很专心,甚至吩咐宫人拿笔记下,让匠人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当时的嘉兰很高兴,满心期待着住进自己设计的府邸。她扳着指头算,等到公主府建好,她也就到了出嫁的年纪,那个人就是她的驸马…

虽然女皇未言,可是嘉兰知道他们早就定了驸马的人选。深入简出的国师一年偶然回宫两三次,有一回嘉兰遇到他入殿觐见,她对这位传闻中湛然若仙的男子好奇极了,于是躲在珠帘背后偷听他们说话。

看不清国师的脸,只有茶白长袍被风吹得飒飒,嘉兰瞥见他鬓边一缕霜华。国师音色清润,宛如天宫仙乐,听入耳朵很清晰,但难以捕捉到哪怕一丝丝的情感。他身为下臣却直接对君主发问:“你想好了?”

女皇敛起平素对待后生晚辈的亲和笑容,凤目沉冷隐含杀伐之气,道:“十六年了,是时候做个了断。”

风过珠帘脆。国师朝着嘉兰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嘉兰吓得赶紧蹲下,捂住嘴不敢出声儿。片刻,她听女皇问:“那孩子跟着你也有十多年了吧?他如今怎样?”

国师此刻的声音才含了几分满意情绪,道:“很好,只是性情寡淡沉默少言,不过他与师兄有几分神似…哪日我带他过来。”

“像长远?”女皇略显激动,说话声音都发颤,“好、好…你挑的人自然不错,沐家家世也还尚可,他做驸马再合适不过,只待公主满了十六,寡人就下旨让他们完婚。”

听到这里,嘉兰一颗心噗通噗通都快跳出胸口。驸马…是她的驸马么?!

嘉兰自然知道女皇口中的“长远”是谁,此人是宫中禁忌,众人皆不敢妄自议论,可这么多年 ,嘉兰也曾听到风言风语。他叫梅长远,当年女皇把他从宫外带回来,自此椒房专宠,甚至连凤君宫中也不去了。都说梅长远俊美异常乃是狐妖转世,专来惑乱宫闱,于是在一场宫变之后被诛杀,自此有关此人的一切都封存起来,无人再提。

唯独有一次深夜,嘉兰偶然窥见女皇秉烛站在一副画像之前,至尊帝王卸掉朝堂上盛气凌人的天威,对着画儿孤独垂泪,一如天下间受尽情苦的普通女子。

画上男子拈梅浅笑,果然风华无双。嘉兰笃定这就是让人讳莫如深的梅长远,而那位素未谋面的驸马,据说与梅长远神似…

豆蔻之年,情窦初开。嘉兰幻想着未来夫婿的模样,甚至托人辗转打听,终于晓得了国师膝下弟子出自沐家,叫沐乘风。

她没有见过沐乘风,却在心里临摹了千万遍他的轮廓,努力探听他的一切,满心欢喜等着他与她大婚的日子。

可是谁也料不到结局。

嘉兰临近及笄被送回淮南王府,她以为两三月就会回宫,女皇却好像将她遗忘在了那里。嘉兰与父母兄妹分离多年,又在深宫养出了一身傲气,同家人十分疏远,关系也很冷淡。这个时候,她总是祈盼能够飞来一纸诏书,让她回宫侍奉。

春去夏来秋逝冬至…她等了一年,却等到了凤君逼宫、女皇诛杀叛党、迎接长公主回京等一连串惊天消息。

淮南王闻讯紧张,时常来问嘉兰宫中事宜,商量府中应该作何态度。嘉兰不关心时局变化,她只是被弄得有些懵了。

长公主是谁?她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抢了她的位置?

嘉兰仿佛是被神仙怜悯施了仙法的小草,开出炫丽夺目的花朵,但是一夜之间恢复原状,神仙收回法术,花谢了,她还是那根不起眼的小草,被人拔起扔到一旁。所有人的目光,只会被那株真正国色牡丹吸引。

难过、失落、绝望…平静。嘉兰似乎连哭泣一场的精力也没有,她曾经拥有过这么多,又尽数失去,不能连尊严也丢掉。

种种事物中最不甘心的,是她爱慕多年的驸马,要成为别人的驸马了。

后来的后来,驸马不是那个驸马,沐乘风成了郡马,却又不是她嘉兰郡主的夫婿…

陷入往事纠缠的嘉兰手心越攥越紧,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极力抑制住不该流露的情感。左芝轻蔑地瞟她一眼,嗤道:“虚荣!你就是嫉妒我嫂子!”

“呵…”嘉兰忽而轻笑,松开了紧握的手掌,斜眉看向左芝,“你说的不错,我是嫉妒公主,嫉妒她有那样的驸马。”

左芝一听火气又冒上来了,捏起粉拳威胁:“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我要再听见你对我哥有什么想法,我真揍你了啊!”她忿忿甩手,叉腰又骂,“你怎么回事?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还是怎么,一会儿看上我哥一会儿看上木头,哪儿有你这种花痴…”

“我说的不是左世子。”

嘉兰抬眸,含着刀光的锋利眼神对上左芝怒气腾腾的眸子,勾唇慢慢说道:“原来郡主你还不知道,你如今的夫君,沐乘风沐大人,原是女皇钦点的驸马。”

左芝神色一僵,懵了。

嘉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听说他在东晋时主动投身去侯府做护院,若平阳公主当时不在府上,你觉得他会去么?”

“还有,五年前平阳公主回宫,他也一道走了,甚至没跟你知会一声,不是吗?”

“他娶你,是在平阳公主下嫁给左世子之后,对吧?”

左芝脑袋有些昏,手脚顿时冰凉。

最后,嘉兰含笑说出最狠的话语:“大家同为女子都承认公主更胜一筹,郡主你若是男人,会更倾慕谁喜欢谁?有时候得不到的东西不一定毁了,默默在旁守护,也是一种爱意。不信的话,你回去问沐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盆狗血泼下来!\(^o^)/~

45

45、V章 ...

45、退求妻次

那一年,沐乘风如落入凡尘的白云,飘到了她的眼前。

电光火石间,左芝记起很多“不起眼”的小事。

当年,左虓离京办事三月有余,回家之时便带着情岫。情岫性情软善,有点迷糊有点傻气,并不似京中豪门侍妾有手段重心机,所以左芝并不讨厌她,反而跟她亲近起来。大概在情岫进府十来日,左芝与前来做护院的沐乘风偶遇。

沐乘风入府之后留在左虓的院子,左芝因为常去那边,所以才跟他渐渐熟稔。现在回想,他那般孤傲冷漠的人,是为了什么才甘愿屈尊当一个下人?

左芝的心,猛地一颤。

往事的蛛丝马迹汇成汹涌潮水,没过她头顶。

那一次府中生变,情岫险些被害,是沐乘风一箭射死叛徒。

那一次左虓与情岫从避暑园子回府,在大门口碰见她与沐乘风纠缠,她清楚记得沐乘风沉静的面庞划过一抹异样,好似众目睽睽之下被抓包的小贼。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显得慌乱?为何想要遮掩?

那一次沐乘风私自带着她和情岫出府游玩,不等她们开口言明,他已经驾车去了情岫想去的地方。就像…心有灵犀。

那一次…

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小事,数也数不清。左芝脑中一片混沌,模糊中勉强抓住了中间一点儿精髓——沐乘风的出现不是偶然,他留在侯府,是为了一个人。

左芝想到了最不敢去想的一件事。当初他们相约私奔,她如约而至他不见踪影,当她回到家中却发现情岫也走了。枉她自诩聪明伶俐,却从来没想过这两件事会有关联,她一厢情愿地以为哥哥嫂子只是吵架、不久便会和好,她还傻傻地等着沐乘风回来,她安慰自己:这块木头只是害羞了,所以才躲着不敢见她…

眼睛里就像掉进了烟火,烫的她想哭。

四年,他们在公主大婚典礼上重逢。情岫摇身一变成为嫡长公主,左虓做了驸马,两人依旧甜甜蜜蜜,好像什么也没变。左芝看见沐乘风向自己走来,忍着心底那份澎湃激动,忘掉了苦等的一千多个日夜,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们也回到原点。

就算不是原点,也是新的开始。左芝从来没想过,沐乘风是“退而求其次”。

不知不觉,公主府的大门矗立眼前。

嘉兰看着明显失魂落魄的左芝,掩嘴微笑眉梢轻挑,朝着门口的方向一指:“出来了。”

左芝怔怔儿抬头,刚巧看到情岫牵着团圆出门,蹲下为小家伙系好披风。

团圆问她:“娘亲,我今天可以住小姑姑家么?”

情岫眨眨眼:“为什么?你今晚不和我睡了?”

团圆嘟嘴对着手指头,告状道:“爹爹说了,我要是再去你们房里,他就打我屁股…”

“那你就不怕沐乘风打你的屁股么?”情岫捏着小乖乖肉呼呼的脸蛋儿,抿唇笑道:“吱吱和他那么黏糊,分开一刻钟也不行,你去打搅了他,小心他收拾你。”

团圆不高兴极了,皱起鼻头:“他才不敢,小姑姑那么凶,会吃了木头大人的!嗷呜嗷呜——”

她学着老虎的样子张牙舞爪咬了咬,直把情岫逗得捧腹大笑。左芝咬住嘴唇,愣愣的看着她们。

嘉兰不失时机地“安慰”:“其实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最重要如今他人是你的。”

一根染了丹蔻的玉指轻轻按在左芝胸口。

嘉兰启唇轻语:“当然,心也是你的。”

她的指尖仿佛有一种魔力,明明那般细弱无力,却像寒冬冻积的尖冰,透过层层衣裳触到肌肤,刺进心房,让左芝颤栗发抖。

怎么会…难道这么多年她皆是一厢情愿?沐乘风到底有情无情?

若是不喜,他何必费尽心力医她疫症!

若是不爱,他何必割腕喂血为她续命!

若是无情,他何必容忍任性刁蛮的自己!

“生死有命,我陪着你。”

“吾妻,挚爱。”

带着羞赧情愫的呢喃剖白还回荡在耳畔,左芝决不信这是沐乘风意乱情迷的胡言乱语!

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横眉回望嘉兰。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左芝背脊直挺,上前逼近嘉兰,终于把长久掩藏在身体中的皇族气势释放出来:“就算他以前是驸马人选又怎样?现今全天下都知道,沐乘风是东晋的郡马,是我左芝的夫君!他是我一个人的,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我一个人的。”

嘉兰对她的反应出乎意料,捏紧手掌回击道:“从内到外?你确定?”

“我不确定难道你能确定?”左芝嗤笑,冷眼看着嘉兰,“他是我枕边人,我与他日相见夜同眠,他的心思若是连我也摸不透,别人更是肖想!你道听途说两三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言,就迫不及待跑到我这儿来挑拨一通,想把我当箭靶子使?你打错主意了!”

左芝也用手指戳着嘉兰胸口,一点点反击:“原来南楚的郡主就是这种货色,相较之下,我东晋皇室的度量气魄好过你太多!贵国女皇不觉得你丢人,我都替你害臊,心胸狭隘妒忌心盛,呵,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永远成不了公主?”

嘉兰被她一番言辞逼得舌头打结,张嘴难言。

“因为,”左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凑到嘉兰耳畔慢条斯理说道:“草鸡就是草鸡,永远也变不成凤凰。就算你披上华丽的羽毛,还是遮掩不了你肮脏丑陋的真面目,你要知道,你身上这层皮是捡来的,扒了这层皮,你什么也不是。”

嘉兰只道左芝嚣张傲慢又城府浅薄,这是头一次领教她的聪敏心思和伶牙俐齿。大出意料之外,嘉兰更被激起体内争强斗胜的热血。

原来她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平阳公主,由始至终,眼前这个霸占了她倾慕男人的刁蛮郡主,才是她毕生劲敌。

不分伯仲的皇族出身,同样好强霸道的性情,不肯服输的脾气,甚至挑男人的眼光都如此一致…不得不说,嘉兰和左芝若非挚友,便是死敌。

“呵呵…”突然嘉兰笑了两声,眼中闪烁着点点火光,那是一种挑战的信号。她道:“你今天倒有些让我刮目相看了。你愿意死撑就撑着,看你能自欺欺人多久,反正我还是那句话。”

“不知你东晋的郡主,和我南楚的郡主相比,到底孰优孰劣?”

嘉兰说罢笑盈盈看着她,左芝嗤鼻不屑,鄙夷道:“跟你比?你也配!”她拍拍手,似乎有意“拂掉”在嘉兰身上沾染的肮脏,继而大步朗朗往公主府走。

“嫂子,团圆!”

左芝照例高声呼唤大门口的母女俩,声音一如既往透着欢喜。情岫闻声侧首,挥手雀跃回应:“吱吱!”

看着这张国色天香脸庞绽放的美艳笑容,左芝似乎被阳光晃到眼睛,闭目一瞬,有什么晶莹如珠儿般的东西掉下来。

落到地上,转瞬即逝。

黄昏时分,沐乘风看着相府花园墙壁上的日光渐渐被阴霾取代,他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前往公主府。

左芝跑出去的时候只说接团圆,沐乘风没往心里去就由着她了。但是他左等右等却不见她回来,本欲出门找寻,转念一想,可能活泼的小媳妇儿一激动跑到别人府上了说不定。以前她就常干这种事儿。于是沐乘风便在家等着,守着两竹筐的雪纸,等着她们回来玩儿。

平心而论,他并不是很喜欢去公主府,如果能够选择,当然是最好不去。

沐乘风徐徐走到公主府门前,抬头望了望那块代表了高贵与权势的牌匾,足下踟蹰一刻,终于选择入内。

老远就听见团圆咯咯在笑,还有情岫左虓的说话声,沐乘风竖起耳朵,却惊讶发现没有左芝的声音。莫名觉得不安,这种时候,全家最活泼最闹腾的左芝不是该笑得最大声么?

他加快步伐,推门而入。

房中三人见到他不约而同皆是一愣,左右看看又向他身后望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沐乘风还没开口,团圆就先声夺人:“小姑父,你是不是带雪过来给我玩儿?”

沐乘风蹙眉:“她人呢?”

团圆围着他绕了几圈,企图发现他藏起来的雪,无奈找来找去都找不着,小家伙终于确定他是两手空空来了这里,有些泄气。不过她很快又喜笑颜开,揪住沐乘风袖子仰头撒娇:“小姑父你快叫小姑姑出来,她藏着雪是不是?快让她出来嘛…”

沐乘风眉头紧锁,喉咙都紧了:“她不在这里?!”

这下团圆糊涂了:“小姑姑不是回家了吗?”情岫帮腔道:“是呀,吱吱来过一趟,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沐乘风,吱吱没有和你一起?”

沐乘风抿紧嘴唇摇了摇头,询问的眼神望向左虓。左虓挠挠头:“臭丫头说雪还没有做好,所以让我家乖乖别过去了,等过几天做好了再来接她。喂,我说妹夫你是不是和臭丫头吵架了?白日我瞧她眼眶有些红,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被风吹得眼睛疼。胡说八道,大都城里哪儿会刮北风…”

赫然发现左芝不知去向,沐乘风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道:“她没有回家,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天都要黑了,左芝既不在相府也不在公主府,她又没有娘家可回,朋友更是寥寥无几,更遑论可以留她住宿的人家了。沐乘风心神惶惶,走路步子都有些漂浮,神魂落魄。

刚开始左虓还不觉得严重,这会儿也是警惕起来,他别的不怕,就怕宝贝妹妹落入了坏人手里。两人一合计,赶紧派人出去打听,自己也分头骑马寻人。

情岫抱着团圆,送两个男人出门,她想想问沐乘风:“吱吱会不会是去沐家了?”

沐乘风觉得有几分道理,翻身上马点头:“我回去看看。”言毕他打鞭吆马,马蹄踏在长街嗒嗒作响,很快就驮着人没入了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吱吱去了哪里?猜对有奖!╭(╯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