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上有个洞前面有个洞还打了补丁。
周煜满心嫌弃着将裤衩塞被子里暖和着，仰头又问：“妈，我秋裤呢？”
周老太叹气，“都是妈不好，连条秋裤都没给你做。”转头又道，“等你二哥下次回来妈让他把布票攒着给你做秋裤。”
周煜：…他竟然连条秋裤都穿不起。
好穷！
裤衩实在太破周煜都不忍心穿，最后周煜只好光着身子套上棉裤出去了，外面的周家人见家里的祖宗起来了这才陆陆续续进了堂屋，赵海燕娘俩在灶房里做早饭，田凤英站在屋门口瞅着，瞧见周煜出来了，笑道：“五弟这身上大好了吧，昨天晚上是咋回事哟，可把妈吓得不轻。”
经田凤英这么一提醒，周煜的脑壳里终于又回忆起掉到臭水沟之后的事情。
依稀是个长的很帅的男的将他**的，依稀是那个很帅的男人把他背回来的。
然后醒来的时候就是周老太脱他棉裤的时候了。
那帅哥又是谁？哪去了？
不过瞅瞅满脸笑的不怀好意的田凤英周煜直接选择了无视。
见周煜没吭声，田凤英觉得无趣，闪身也进了灶房，要是让周老太看见她偷懒，又得骂她了。
周煜皱着眉循着原主的记忆去了后院的茅厕。
还好大冬天的味道没那么冲，只是这茅厕也忒简单了，就摞俩稍微平整点的石头，坑里还有坨带着热乎气的臭臭，显然是谁刚来大解过。
一腔热屎见了这样的情形周煜也拉不出来了，站在墙根一堆草木灰处，脱裤子尿尿，等尿完了低头一看黑了脸。
黑色的棉鞋上被溅上了星星点点。
周煜恶心的不轻，可惜原主只有这么一双棉鞋，要知道周家几个孩子的鞋还露着脚指头呢，他有的穿就不错了。
从茅厕里出来站在菜地边上跺了跺脚，转身到了水井边儿，正在洗菜的周晓凤麻利的打了水，倒入脸盆里，对周煜讨好的笑道：“叔，洗脸，热乎着呢。”
周煜道了谢，蹲下洗了脸，周晓凤却因为他的道谢震惊的差点把菜掉井里去。
田凤英在灶房里喊道：“晓凤，干啥呢，快着些。”
周晓凤应了声赶紧走了。
周煜洗了脸又进屋找了原主的牙刷，看着这牙刷，周煜恶心的不行，牙也没刷用盐漱了口就进屋去了。
周老太正在柜子里翻找东西，三房的周晓蝶正将碗筷摆放好。
周煜坐在炕沿上，搜寻这个家的信息，一搜才知道，这周家可真是大户人家。
再瞧瞧身材矮小的周老太，周煜啧了一声，可真够厉害的呀。
别看周老太个子小，却生了五个儿子，虽说早点老四饿死了，可还剩下四个儿子，儿子又生儿子，整个周家人丁兴旺，也因为这让周老太在村里底气十足，等闲没人敢和她叫板，周家人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周老太牛逼。
老大周卫东，娶妻田凤英，生了两儿两女，大儿子周晓军，今年十七，上完小学没考上初中辍学在家种地，周老太最疼原主周煜，其次便是长孙周晓军了。小儿子周晓强今年五岁，在大房里是小霸王，在周老太眼里是个屁。大闺女周晓凤今年十五就是刚才给他打水的姑娘，二闺女周晓兰今年十三，老实木讷，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
老二周卫方，娶妻钱文娟，两人在县城矿场当工人，也是生了两儿两女，大儿子周晓华与大闺女周晓云是龙凤胎，今年十六，周晓华与周煜一个班上高一了，周晓云在县城矿场当临时工。二儿子周晓星今年八岁，刚上一年级，小女儿周晓朵，今年三岁。
老三周卫红，娶妻赵海燕，在家种地，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周晓蝶今年十六岁，二女儿周晓菊今年七岁。
老四周卫国早些年饿死了。
老儿子周煜也就是原主，今年十六，跟大侄子周晓军一般大，当时与周晓军一起考初中没考上，周老太去大队长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开后门上了初中。初中毕业走了狗屎运好歹吊车尾上了高中，现在读高一。每日不是勾搭城里小姑娘就是每月得了粮票装大款请狐朋狗友吃国营饭店。
周煜砸吧砸吧嘴，觉得原主真不是个东西。
虽然昨晚他就接受到原主渣的事实，可现在将原主做的那些事回味一番，更加觉得原主不是东西了。
周老太见他砸吧嘴，以为他饿了，冲着灶房就喊了一嗓子，“饭好没好，死人呢！做个早饭磨磨唧唧的。”饿着她的宝贝儿子咋办。
周煜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差点没从炕上掉下来，“妈，我还不饿。”
周老太立即换上笑眯眯的表情，“就得催着点，不然一个个得懒死。”
周煜尴尬笑笑，这个家里除了他就没有比他更懒的了，而且还是您亲自惯出来的。
不过显然这话不能在周老太跟前说，因为在她眼中她的老儿子那是顶顶好的孩子，谁都比不上。
田凤英和赵海燕抬了一大盆稀粥进屋，周晓蝶端着半筐子玉米面饼子进来。
然后周家的男丁上了一桌，女人上了另一桌。每桌中间摆了一盘咸菜。周老太拿着大勺子挨个分粥，男丁的舀盆底下的，女人打上面的，最后剩下的才给孩子，就是给孩子那也是男孩多，女孩的稀稀拉拉的可以照镜子。
稀粥分完，周老太又拿起饼子分配，男人一人一个，女人半个，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一个饼子分四个人。
当然，周煜的除外。
周煜的不仅浓粥一大碗，就连饼子都是最大个的。
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就着咸菜喝粥吃饼子，周煜看着黄橙橙的饼子咬了一口，然后拉了嗓子。
但看着其他人吃的那么香，周煜也不好吐出来，勉强吃了半个。
周晓菊儿吃完了手里的一小块饼子瞅着周煜手里的吧嗒嘴。周煜掰了一块塞给她，“给，吃吧。”
哪知周晓菊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从来都一毛不拔的五叔。
看着周晓菊震惊的样子，周煜很尴尬，周老太拿筷子敲了周晓菊一下，凶巴巴道：“你五叔好心分你一点你这什么表情。”
周晓菊委屈哒哒瘪了瘪嘴，然后又抬头冲周煜咧了咧嘴，响亮道：“谢谢五叔。”
周煜：你可以去做影后了。
第五章
饭后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扫地的扫地，大冬天的地里没有活，除了在家洗洗刷刷就是只等着过两天杀猪分猪肉了。
周煜没事可干，想起昨天背他回来的帅哥就心痒。看着周老太闲下来了，忙问道：“妈，昨天谁背我回来的？”
周老太放下手中的针线，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城里来的知青，叫什么陆云洲。天煞的将我儿折腾成那副模样。”看着周煜若有所思，周老太忙叮嘱，“那黑心肝的可是个厉害角色，你可别去招惹他。”
想起昨晚上那个碎成渣的板凳周老太就觉得心疼。
周煜在脑中搜了一圈，发现脑子里竟没一个关于这人的信息，“我知道了。”
知道叫什么就好办了啊。
如此蛋疼的过了几日，周煜算是全盘接收了原主的那些信息。感慨之余觉得自己今后的路不好走。
好在十年**马上就要结束，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能考个大学上上。
而且据他所知大学生是包分配的！
这么一想周煜又挺高兴的了。但架不住天天这么在家吃吃喝喝，还得应对周家上下幽怨的小眼神儿——
而且他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知青陆云洲，心里跟住了只猫是的，挠啊挠的难受极了。
周晓军以前跟周煜关系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只是后来因为争宠关系才不怎么好了。然而家里这么大的也就他俩，周煜还好最近还处于迷茫期，混着混着时间就过去了，而周晓军则闲的快要长虫子了。
于是，周晓军决定跟他小叔唠唠嗑，兴许能得点好东西，他知道，二叔带回来的点心都被他奶藏起来了，而且都给小叔留的。
他猜的不错，这几天周煜的确没断了零嘴儿，虽然与后世的味道相比差了一大截，但耐不住这里穷啊，这些点心真就成了美味可口的了。
他倒是想分给几个小孩子吃，可一想原主的德性真怕他做的出格了引人怀疑。
想想上辈子他奢侈的生活，周煜掬了一把辛酸泪。正当他感慨着，就见周晓军凑了过来。
“忙啥呢叔？”周晓军笑着问。
周煜一本正经凝眉道：“我在思考人生。”
周晓军一滞，不由得在想：什么是人生？
思考无果，周晓军笑道：“人生有啥好思考的，能吃饱穿暖就是好人生。”
周煜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知道陆云洲吗？”
周晓军眼珠子一转，迅速扫了一眼屋里见他奶出去了，小声问道：“叔你问他干啥，因为他欺负你的事奶还生气着呢。”
周煜抬抬眼皮，第N次解释：“他没有欺负我，是他好心背我回来的。”
周晓军：“他为什么背你回来？”
周煜：“…”能不能不要提这么丢脸的话题。
周晓军见他答不出来一拍腿，“可不就是他欺负了你又怕出事儿才把你背回来的吗。”虽然他心里怀疑是他小叔自己钻臭水沟去了，可他小叔好面子，他可不能当着面说出来。
周煜：“…”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考不上初中了，就这样的脑子，压根就幼儿园没毕业。
这话没法聊了，周煜决定出门问问村里人。
周晓军见他穿鞋出去了，挠挠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周煜裹着棉袄棉裤出了门，发现外面连个鬼影都没有，沿着村里坑坑洼洼的土路走了一圈也没瞅见个人影。周煜遗憾的揣着袖子哆哆嗦嗦往回走，突然就瞧见前面人影一闪而过。
周煜眼前一亮，拔腿跟上，然后就瞅见一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墙角解扣子，然后就传来哗啦哗啦声间或着有放水后舒坦的叹息声。
周煜：“…”也是日了狗了。
没一会儿，放水的人站直身体抖了抖穿好裤子，一回头正对上周煜一言难尽的脸。
陆云洲本来因为放水舒爽的脸立即黑了，心里暗骂了一声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害得他跑出来尿的赵庆山，旋即就记起那晚好不容易做个好事被周家老太太讹上的事。
周煜笑眯眯道：“陆云洲，我知道你了。”
陆云洲挑眉，“我也知道你了。”
周煜更开心了，“真的吗，咱们真有缘。”
陆云洲勾勾唇，“是挺有缘，我长这么大，头一次遇见这么蠢的人。”
周煜脸上一僵，好想卧槽一句。
陆云洲将手抄进袖子里走过周煜身边的时候似笑非笑道：“下次可小心着点，掉茅坑里淹死就不好了。”
周煜：“…”他觉得他的脸都要抽风了。
看着周煜的脸精彩纷呈，陆云洲莫名的心情大好，乐滋滋的往不远处的知青点走去。
脸要抽风的周煜快步走上去，换上笑脸，“哥们，交个朋友嘛。”
陆云洲斜着眼瞅他，“跟你不熟。”
周煜不要脸的笑，“一回生两回熟，咱们都第二次见了。”
陆云洲嗤笑一声：“我不跟蠢货做朋友。”
周煜：“…”小爷我好想打人。
翌日是个大晴天，一大早生产队的喇叭就叽叽呱呱响了起来，周煜趴在被窝里听了听，才知道今天要分猪肉了。
养了一年的猪此时正肥着，辛苦了一年馋了一年的男女老少无不盼着这天的到来。
家里几个小的一早就高高兴兴的，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回肉，到了今日总算能沾沾肉味了。
周煜也馋，来了这几天每天都吃的是辣嗓子的玉米饼和粥，再或者是地瓜。嘴里淡出个鸟来。
周老太敲敲门，喊道：“老五啊，起床了，今天分猪肉呢。快起来和妈一起去。”
周煜卷着被子滚了一圈，突然想起陆云洲来，今天出去兴许能碰见陆云洲？
想到陆云洲周煜不禁皱了皱眉头，显然昨天陆云洲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但周煜是谁，碰见这样的还更喜欢。
这样的才够味，跟个小辣椒是的，吃一口辣的慌，可也香的狠。
思及此，周煜应了声然后将棉裤塞到被子里将光毛腿伸到棉裤里。
不想被窝里操作不便，提裤子的时候拽到几根毛，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没有秋裤穿有条内裤穿也行啊。
周煜哆哆嗦嗦下了炕，想到那晚上周老太递给他的裤衩，实在没有勇气穿上去。
算了还是先这样吧，等他想想辙弄块布好歹做个裤衩穿穿，不然整天这么空档，实在是…
磨蛋啊…
早饭前周老太将他拉到里屋塞给他俩鸡蛋，小声道：“快吃，吃完再出去，省的让那些小崽子瞅见。”
周煜无奈道：“妈，不用单独给我煮鸡蛋，和大家吃一样的就行。”
“瞎说。”周老太不满意，“你可是要读书的人，读书费脑子，得补补。”
周煜叹了口气，和以前一样分给周老太吃。
周煜虽然不耻这般，可显然他若改变的太多势必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凡事得慢慢来才是。
偷吃了鸡蛋，又喝了米粥，周煜便被周老太拉着出了门。
周煜以为周老太是让他见识见识呢，谁知周老太却拉着他一路跟人显摆了一路。
“瞧瞧，我家老五可是读书人。”
“我家老五可是高中生。”
“我家老五学习好着呢，年年得第一。”
“我家老五今后可是要上工农兵大学的人。”
‘好学生’周煜尴尬的脸上都要滴血了。
若是不知道原主什么德性，兴许他还能厚着脸皮应下。
可原主是什么玩意儿？
初中靠着周老太撒泼上的。
高中压着线糊弄上的。
作业欺负周晓华做的。
逃课、勾搭女同学。
考试及格的时候不多。
总之一句话除了好好学习外，他什么都干了。
就这样，还是周老太手心里的宝呢。
但一个村住着，谁家不知道谁家啊。
旁人听着周老太每年两次的夸儿子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周老五什么德性他们一清二楚，也就周老太看似精明还被蒙在鼓里。
听热闹的人难免带了怜惜的表情去看周老太。
周老太拉着周煜咬耳朵，“这些臭婆娘都羡慕我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呢。”
周煜：您高兴就好。
好不容易到了打谷场，此时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
第三生产队人口多，大队长李先进见人来的差不多了站在滚石上，扯着嗓子喊了一通感谢祖国感谢党的话便让村里的杀猪匠开始杀猪了。
队上养了六头猪，上交公猪三头，剩下三头今日全都宰了。每头猪大概二百斤左右，三头猪就是近六百斤，去除内脏怎么也得五百斤。
来看热闹的村民盯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猪直流口水，一个劲的催促李先进快点杀猪分肉。
今年第三生产队交的粮多交的也早，公社开大会的时候领导还夸奖了李先进，所以今日他也特别高兴。
猪杀完，猪肉摆在一张破桌子上，李先进坐着摇摇晃晃的椅子对照着会计合算的工分，让杀猪匠张大头分肉。
时下分肉都是喜欢肥肉，拿回家去先榨油再用肉渣炒菜，别提多香了。
于是分猪肉的时候都习惯和杀猪匠套套近乎，能全给肥肉才好。
轮到周老太的时候周老太对杀猪的张大头道“给我多点肥肉，得给我家老五补补身子。”
张大头可不怕周老太，眼睛一瞪，杀猪刀一切，“谁家都一样。”说着瞥了眼周煜，“咱们村里就找不出比你家老五更白胖的了。”
周老太自得，“那是，我儿可是高中生。”
周煜捂脸，拉拉老太太，心道可别再吹了，牛皮都要吹破了。
好在周老太惦记着猪肉，拿了大盆装了猪肉便往回走。
周家人多，劳动力也多，这么一次足足分了五斤猪肉，肥瘦相间，各家都这样。
周老太皱眉有些不满意，要回去找张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