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周煜赶紧拉住她，“妈，瘦肉炒着更好吃。我就喜欢吃瘦肉。”
第六章
儿子开了口周老太也不纠结了，只嘟嘟囔囔道：“瘦肉有啥好吃的，没滋没味的。”
周煜可不想吃肥肉。脚步一转，周煜瞅见陆云洲手里拿个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周煜忍不住想去撩，对周老太道：“妈你先回去，我凑凑热闹就回去。”
周煜告别周老太向着陆云洲走过去。
陆云洲手里提着盆子不耐烦的站在队伍后面，瞧见周煜过来嗤笑一声没搭理他，显然想起这蠢货在臭水沟里挣扎的模样。
周煜脾气算不上好，但是对帅哥美男小鲜肉耐性却好的可怕，这会儿他对陆云洲正感兴趣，就是陆云洲骂他两句，他都不带还嘴的，只会觉得打是亲骂是爱。
往好听了说是脾气好，往孬了说就是犯贱。
此时周煜就犯了贱，热脸贴上去笑嘻嘻道：“你咋这样呢，咱俩是朋友呢。”
陆云洲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盆子塞给身后的人走了。他可是怕了周家人了，一窝的怂货，还没个好东西。
周煜哪肯罢休，忙追了上去。
后面等着领猪肉的齐大力摸摸脑袋，不解道：“云洲什么时候跟周家这废物认识了。”
赵庆山嗤笑一声，“两人兴许是看对眼了呢。”
齐大力瞪了他一眼不跟他说话了，他就知道，这赵庆山不是什么好鸟。
周煜撵上陆云洲的时候陆云洲快都到知青点了。路上泥泞，沾了一鞋拔子的泥巴，周煜随手捡了树枝拨了两下的功夫再抬头就不见了陆云洲的踪影。
周煜心中遗憾，四处查看一番没见到人只能叹着气走了。
他走后陆云洲从拐角处出来，从兜里掏出一盒大生产叼在嘴里继续往村口走去。
过了两日就是腊月二十八了，城里矿场也放了假，周家二房夫妻带着四个孩子也回来了。
周家更加热闹了。
周煜也见到了原主的二哥二嫂以及四个侄子侄女，令他惊奇的是周卫方家的长子长女竟是一对龙凤胎，长相相似，但性格千差万别，姑娘周晓云性格活泼，小伙子也就是原主的同班同学周晓华性格内向。
不知道是不是周煜的错觉，他总觉得周晓华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
害怕，担忧，总之没有对亲人的亲近。
甚至在周煜主动与他说话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手指都哆嗦了。
作孽哟，周煜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原主究竟对这孩子做了什么哟，竟然将人吓成这样。
但周煜脑子里翻了一圈，发现周煜虽然混账，但也仅仅是让周晓华给他写作业或者逃课的时候打掩护再不济就是抢他两张粮票罢了，怎么就将人吓成这样了？
周煜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他对周晓华如何不感兴趣，现在要紧的是他对陆云洲感兴趣，但是陆云洲对他不感兴趣。
不过他倒也理解，这年代连最有文化的那些教授们都被打趴下了，若是他这样的性取向被人知道了估计能给戴高帽子游街然后赶去与猪睡一窝。
但，他知道历史啊，再有一年多**结束，祖国经济慢慢复苏，接受外来新鲜思想的同时风气也慢慢开放。
他当然明白这条路不好走，在上一世都如此困难，更别说这样的一个时代了。可性取向这东西不是他说喜欢女人就能喜欢女人的，既然已经喜欢了男人，那么女人在他眼里那就是单纯的生物了。
令周煜气闷的是，接下来两天他在村里转悠都没碰见陆云洲，就是去了知青点也被告知陆云洲不在。
周煜决定采取迂回战术，在知青点和人套近乎打听陆云洲的情况，却不想这些人都讳莫如深的看着他，没一个肯说实话的。
确切的说是没人愿意和他说话。
周煜不明白，但这些知青都明白，他们在这儿生活的最长的都十多年了，短的也是去年来的，对老周家的事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对周老五却深有耳闻。
不提周老太这个妈出门各种夸，就是周煜放假回家那下巴也是昂到天上去，眼皮底下更是没凡人，自以为是高中生天下无敌，瞧不起这些大城市来的少爷小姐们。
再加上陆云洲的传说，啧啧，他们可不想惹麻烦。
人品遭到质疑，周煜很气愤，从知青点出来便往村里河道上去。
“唉，你找陆云洲？”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周煜回头，就见一知青探头探脑的过来，走两步还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见路上没人，这人道：“你打听陆云洲？”
周煜狐疑的盯着他然后点点头。
赵庆山刚才就瞅着周煜了，也听见了他打听的事儿，但当着那么多人他也不好说便悄咪咪跑出来了。
见周煜不信他，赵庆山拍着胸脯道：“我和陆云洲可是高中同学。他的事儿我一清二楚。”
周煜眼前一亮，“快跟我说说。”
赵庆山勾勾手指讪笑道：“这个…这个…”
“什么？”周煜不懂。
赵庆山见他不上道，怒了，“好处！好处！没有好处我跟你说个屁啊。”
周煜惊呆，这年代竟然就有人会这样那样了。
赵庆山说出来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给我二斤细粮，我告诉你他近两年的事，给五斤连他小时候什么时候尿裤子这样的把柄也告诉你。”
“呵。”周煜看着眼前狮子大开口的男人，呸了一声，“小爷不稀罕。”
等他将陆云洲勾搭到手这些事儿不就都告诉他了？
还二斤细粮，啧啧，据说他那便宜二哥夫妻一个月的粮票都没有二斤细粮，他可真敢要。
赵庆山本来挺有信心的，可转眼被拒绝，有些不忿，“你还想不想知道了？我手里可有他的把柄。”
周煜白他一眼转身就走，搭理都不搭理他。
赵庆山嘿了一声一脚踢在墙上，哗啦啦掉了一层土，屋里头老太太骂道：“哪个缺德鬼大过年的踢墙呢，急着投胎啊。”
急着投胎的赵庆山摸摸鼻子赶紧跑了。
周煜碰了壁也顾不上去撩拨陆云洲了，因为过年了。
年三十这天周老太就拿了猪肉切下肥肉放到锅里熬猪油，瘦肉则切了一块剩下的用盐巴腌制了挂到房梁上。
熬制猪油的时候，香味弥漫，家里几个小的在院子里流着哈喇子眼睛不断往灶房里瞅。
距离上次吃肉是前天了，但那天周老太只切了一点点肥肉炖了一锅白菜。
就这样，一家上下都吃的有滋有味。
当时周煜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想着等熟悉了这里想法子弄点钱改善改善一家老小的生活。
周老太看着周煜发呆，随手塞给他一包点心，“先吃着，等会儿吃年夜饭。”
周煜低头一看，是一包桃酥，他神色复杂的抬头瞅了眼，果不其然家里几个小的都眼巴巴的瞅着他手里的桃酥。
见他发现了，赶紧扭过头去，可桃酥的诱惑太大，几个孩子又忍不住瞥了过来。
“看什么看。”发现几个孩子瞅着桃酥，周老太恼火呵斥。
周煜叹口气，觉得原主那德性多半是周老太惯出来的，想要扭转形象估计有些困难。
“想吃吗？”周煜掰了一半拿在手里逗正跟在周晓云身后拉着她衣服的周晓朵，小女孩只有三岁，瘦瘦小小的，眼睛倒是很大，此时正可怜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桃酥。
“想。”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
“想什么想，不怕挨打啊。”周晓云急忙捂住周晓朵的嘴，朝周煜道：“五叔，晓朵说着玩呢。”
哪知周晓朵扒开她的手眨眨眼对周煜道：“叔，晓朵想吃桃酥。”
周煜咧嘴笑笑，只当没看见周晓云急切的脸，对周晓朵说，“过来，叔给你吃。”
周晓朵推开她姐吧嗒吧嗒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煜，周煜觉得心都要化了，一把将周晓朵抱到炕上将桃酥塞她手里，“吃吧。”
“谢谢叔。”周晓朵拿起桃酥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可真好吃。
“我也要。”周晓强推开要过来的周晓星站到周煜跟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周煜手里的桃酥，见他不搭话，周晓强有些急迫，看着周晓朵吃的香甜，突然伸手就要去抓。
周煜下意识一缩手让周晓强抓了空。
周晓强瞪大眼睛，“给我。我要吃桃酥。”
“吃个屁。”周煜冷冷的看着周晓强。连声叔都不叫还想吃，美得你。
周晓强愣了愣有些害怕，“叔，我也想吃。”
“嗯。”周煜也不好和孩子一般见识，便掰了一块给他。
又叫过周晓星等几个小的，将剩下几个桃酥也分了。
周老太从院子里进来就瞧见几个小的人手一块桃酥，心疼坏了，这可都是给她老儿子藏的呢，居然让几个小兔崽子给吃了。
刚想发作，就看到周煜不赞同的眼神，周老太抿了抿嘴，想着今天过年，终于没再开口骂人。
几个小的战战兢兢的吃完发现他们奶没骂人，快活的要起飞。
若是每天都有桃酥吃就好了。
周晓云看着他们五叔再看看几个小的，总算松了口气。
虽说桃酥是她爸妈拿回来的，他们兄妹四个也只刚拿回家的时候他妈给偷偷的分了一个就再也没吃，她奶就只偏心五叔，他们这些小的都得靠边站。
令人惊奇的是周老太非但没骂人，还又往柜子里取了几块桃酥，扔给傻愣的周晓云道：“你们几个分着吃吧。”
语气很冲，很符合她奶的脾性，但好歹是舍得拿出来给她们吃了呀，周晓云差点激动的泪流满面，她奶也挺好的。
挺好的奶给了桃酥心里有些心疼，“些丫头片子，就知道吃。”
不管如何，周老太是拿出来了，小辈们吃的满嘴渣渣，大人们看着心里也高兴。
就连爱挑事的田凤英都偷偷对周卫东说：“咱妈今天可真大方。”又瞥了眼逗孩子的周煜，“咱老五也懂事了。”
周卫东是老娘说啥就是啥，他媳妇说啥也是啥，当即点点头：“嗯，咱娘挺好的，咱老五也是好的。”
懂事了的周煜看着几个孩子吃的满嘴渣，心里暗道：桃酥不好吃，他得想法子挣钱买好吃的。
第七章
天还没黑，团圆饭就搬上桌，女人和孩子一桌，男人们一桌，周老太难得的拿了瓶酒放到男人桌上，大过年的怎么也得乐呵乐呵不是。
几个男人瞅着酒瓶子直乐，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喝口酒吃口肉了。
作为小辈，周晓军眼疾手快的给几位长辈倒了酒，瞅见周晓华，周晓军眼珠子一转也给他倒了一杯。
周晓华急了，“大哥，我不喝酒。”
“男人哪能不喝酒，今晚说啥也得喝一杯。”周晓军将被子放到他跟前，“咱哥俩得喝一杯。”
周晓华的脸都急红了，不安的瞅了眼周煜。
周煜无语，翻个白眼道：“是男人就得喝酒啊。”
男人周晓华不吭气了，双手垂在身侧盯着酒发呆，显得有些无措。周卫方乐呵呵拍拍他的肩膀，“大过年的喝点，喝不了也没事，爸给你喝。”
周晓华没抬头，闷闷的嗯了一声，声音里竟带了哭腔。
周煜没搭话，只当没听见，心里却对这个大侄子贴了大姑娘的标签。
酒倒满了，男女老少都看向周老太。
周老太很满意，点了点头道：“今年大家表现都不错，明年继续努力。”眼睛瞥了一眼周晓强道，“不许抢。今晚谁抢明天出门就不带谁。”
小的们都乖乖的，吸了吸口水，明早要去拜年呢，能吃好吃哒。
“开吃。”周老太一声令下，全家老少开始动筷子的动筷子，喝酒的喝酒。
真男人周煜端起来喝了一口酒，觉得味道不错，又喝了一口。
周卫方嘿嘿笑了笑，“老五，这酒后劲儿大，别喝太急。”
周煜哎了一声又端起来喝了一口。可真好喝啊，比以前喝的什么茅台五粮液好多了，这才是粮食酿出来的好味道啊。
周卫方见他不听摇摇头不说了。
真男人周煜最后喝的醉醺醺的，其他人吃饱喝足围着火炉烤火的烤火，聊天的聊天，周煜歪在炕上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因为**要破除四旧，所以过年也没有放鞭炮的了，各家吃了团圆饭偷偷的祭拜了祖宗，便在自己家守岁了。
周煜被一泡尿憋着，可一想到外面天寒地冻，他都想再憋一会儿。
膀胱涨的难受，周煜穿上鞋穿上棉袄就出去了。
到了后面怕一脚踩进坑里想了想从后门出去了。
后面是一个胡同，周煜站在墙边上脱裤子朝着一堆雪就尿，尿完抖一抖拉裤子一气呵成。
不快不行，太冷，冻蛋。
尿完酒也醒了一些。
都说饱暖思**，吃饱喝足的周煜现在通体舒畅，唯一想干的事情就是干陆云洲，可惜这年代撩男人太难。
不远处火星点点，似乎有人在抽烟。
距离不算远，周煜觉得该是和自己一样的可怜人，便歪歪斜斜的过去了。
“嘿，哥们儿，给根烟抽？”今晚的月色不错，但周煜还是看不清黑暗中的人是谁，只凭着火星儿喊了一声。
陆云洲听着声音就知道是周家那废物老五，瞅了一眼手中的烟，有些心疼，但最后还是重新掏了一只递了过去。
周煜笑了笑：“谢了。”
将烟熟练的叼进嘴里又凑近对方的烟引着，突然就愣住了。
刚想到陆云洲就碰见了陆云洲，嘿，他俩缘分不浅。
两人因为烟靠的很近，烟雾缭绕中周煜竟然看清了陆云洲的嘴唇，不薄不厚很性感，很想咬一口。
周煜眨眨眼，恨不得立即啃上去，好在他理智尚存，嘿嘿两声站直了身体吸了口烟。
陆云洲不知道他到底乐什么，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对周煜这样的混账东西，他实在是看不上，应该说搭理都不愿搭理，若是自己有本事也就罢了，偏偏不过是个贫家子，还愣是装大款，在县城他就不止一次见到过周老五呼朋唤友去吃国营饭店。
再加上周家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陆云洲打心底里不愿和这人有纠缠。
周煜心里美滋滋的，抽着烟学着陆云洲靠在树干上，过了烟瘾后，周煜往陆云洲跟前凑了凑，“咱们说说话。”
陆云洲鸟都不鸟他。
周煜也不恼，嘿嘿笑了笑，“还不知道你哪里人呢。”
下乡的知青来自天南海北，周煜打听了几日都没打听出来。
村里的人不知道，知青看不上他更不会跟他说。
周煜想还是直接问就得了，又不是大姑娘，反正也不会有人怀疑。
陆云洲闻言怔了下猛的吸了口烟直接将烟扔地上用脚碾灭，然后拔腿就走。
“唉。”周煜不知道这问题哪里有错，见他走了忙往前追上去。
可路上乌漆墨黑的，他也看不清楚，就被东西绊了下，然后往前趴去。
“哎呦。”
陆云洲回头，嗤笑一声慢慢走了。
周煜哎呦哎呦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也没兴趣追了，转身往家走去。
家里的小孩子玩累了回屋睡觉了，只剩几个男人在火炉前打瞌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周老太年纪大了熬不住早就睡觉了。
周煜心里郁闷直接回屋上炕脱的光溜溜的钻被窝睡觉。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周煜磨磨蹭蹭的起床，外面周家人早就起来穿戴一新了。
当然新衣服是没有的，只能把往年稍微整齐一些的衣服拿出来穿上就算过了年了。
吃过早饭，一群小的笑嘻嘻的跪下给周老太磕头，说一句过年好。
周老太大过年的也不抠门了，开了柜子拿了钱开始发压岁钱。
每个孩子两分钱，喜的孩子们嘴冽到后脑勺去。
自家人拜完年便要出门拜年了，田凤英作为长嫂带着一帮小孩子还有弟妹出门拜年，周卫东带着弟弟们还有儿子侄子们去拜年，周老太则坐镇家中，留下周晓云在旁边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