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罗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方轻声道:“无妨,我想个法子,你先去试一试,如果真的能做出来,我还有些想法,到时候再说。”

第十六章:鲜花着锦

“姑娘要做什么?总不会是想开饭馆吧?”杏花打趣的说了一句,却见顾绮罗笑眯眯看向她:“好丫头,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这下杏花和春雨都震惊了,杏花连忙劝道:“姑娘,这万万不可,您是女孩儿,哪有女孩子抛头露面开饭馆的?就是有一些女人的确做着买卖,但那都是迫不得已才做的,您是千金小姐,每月又有月钱,不用为生计奔忙操心,何必去做这样行当?一旦传出去,名声就全毁了。”

“是啊,我每个月都有月钱,可若是这月钱没了呢?把自己的生活寄托在别人手中,这是多愚蠢的事儿。”顾绮罗淡淡说道。如今两个丫头都对她服帖了,春雨已经交了心,杏花虽未交心,但也是倾向于自己的,所以她准备慢慢开展对两人的思想教育。

杏花听了这话,不由就是一愣,接着便皱眉沉思起来。春雨却急道:“好端端的月钱怎么会没了?除非老爷不做官儿,就是那样,咱们家还有些田地,还有两个店铺,维持生计足够了。更何况姑娘都要出阁了,那萧家可说什么也不会败的,到时候还能没有姑娘的吃穿用度吗?可姑娘若是出门做生意,被萧家知道了,那……可能连这门亲事都会受影响。”

“谁说做生意就得抛头露面了?”顾绮罗见春雨快急哭了,连忙安慰道:“我现在只是有个想法,具体怎么弄都还没想好呢。只是上次去望月楼,吃了他那里的招牌菜,味道虽好,却不出奇,就这样,我听王姑娘说那酒楼还是日进斗金。所以我就在想,从前看的杂七杂八书里有许多新奇的菜色点心,既然望月楼都能赚大钱,或许我也可以学一学,不过这其中问题不少,所以现在还只是有个想法而已,你不用着急,怎么着也得等过了年再说。”

春雨仍是忧心忡忡,不过想到过了年萧家那边大概就要下聘了,姑娘要专心备嫁,也就没时间和心思去搞这些“邪魔外道”,想到这里,方轻轻松了口气,没再说话。

杏花却是沉吟着问了一句:“姑娘想吃什么呢?或许您说出来,奴婢可以试试。”

“不急,这事儿等等再说,我也只是今天听你说擅长厨艺,才把这模糊的念头给想清楚了,急也急不来。咱们过两天先去街上逛逛,看看各家饭馆的招牌菜都是什么,然后再做打算。”

顾绮罗笑着说道,话音未落,就听春雨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出去?平时姑娘们最多也就是去别家姑娘那里坐坐,这一年里也难得有几回,像上次王家姑娘在望月楼过生日,那更是破天荒头一遭,估计以后也难得遇到。姑娘竟是比那会儿还夸张,还想自己上街下馆子……”

小丫头说到这里,便如老学究般摇头晃脑道:“难,真的很难啊。”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顾绮罗倒是不以为意,她很清楚周太夫人的性情,自己当日在乡下是自由惯了的,如今多撒几回娇,只要萧家那边不反对,老爹不说话,出几趟门应该没问题。

如此过了两天,顾绮罗就准备想办法出门搞市场调查了,却不料正赶上皇帝的万寿节将至,各地大员都赶回京贺寿,京城顿时热闹非凡,这样情况下,就算周太夫人性情再好,也绝不会同意让孙女儿出去,所以顾绮罗压根儿就没提这事儿。

只是心里到底还有些郁闷,因这一日庄姨娘和顾兰绡过来的时候,她便抱怨了两句,却听庄姨娘笑道:“姑娘若是想出门逛,这却也不难,再过些日子,就进了腊月,那时节京城几个著名的地方都有年集,这样日子,寻常百姓家的男人女人都出来买年货,就是各家小姐们,也愿意去逛一逛,只是身边得带人,仔细拐子。一年里也就过年前这一个月到正月十五看花灯,女孩儿们是会自由些的,不过也要看人家,咱们家我看着老太太性情还好,姑娘求了老太太,再让她和太太说一声,没有不成的。”

“姨娘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顾绮罗还以为越到年集,女孩儿就越不能出门,却不料这大夏朝的风气竟是反其道而行,既如此,平日里禁管那么严有什么用啊?也不知道这时代的人是怎么想的。

一面说着闲话,看天色慢慢暗下来,庄姨娘就担忧道:“老爷怎么还不回来?今儿是万寿节,七品以上的京官中午都在琼华殿领赐宴,往常半下午就回来了,晚上赐宴的都是亲近大臣,轮不到咱们老爷,今儿怎么却耽搁到现在?”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响,接着顾清风一头闯了进来,看见母亲和两个姐姐都在这里,便兴奋大嚷道:“姨娘,大姐姐二姐姐,我先前在太太院子里,听见吕总管说荣亲王爷好像做了什么太子……太太当时惊得把手里茶杯都掉地上摔碎了。”

“什么?荣亲王做了太子?什么时候的事?你可是说真的?”

顾兰绡猛然站起身,只问得顾清风眼睛直眨巴,却回不上来,她也不在意,回头看向顾绮罗,兴奋道:“姐姐听见了吗?荣亲王做太子了,这一下,姐夫的前途当真是一片金光灿烂,这会儿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羡慕你的好运气呢。”

“二姑娘胡说什么?什么姐夫?你姐姐还没嫁过去呢。”庄姨娘连忙呵斥了女儿一句,却见顾兰绡吐吐舌头道:“早晚的事嘛,萧家又不是势利小人,我料着他们也不会因为自家水涨船高就退婚,何况当初萧二公子把随身的宝刀都送给大姐姐了。”

庄姨娘笑道:“这也是,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去,叫人家笑话。”说完她转头看向顾绮罗道:“我也在这里给大姑娘贺喜了,只是有一条,这会儿太太心里怕是不知怎么猫抓似得难受,姑娘日后要小心些。”

“多谢姨娘提醒,我晓得的。”顾绮罗郑重点头,她身旁杏花却暗暗惊心,暗道真不知大姑娘是给庄姨娘吃了什么迷魂药,竟连这话都能坦诚以告。须知庄姨娘虽不似韩姨娘那样唯太太命是从,却也是懦弱听话的,这会儿竟把这话对大姑娘说,可见是交心了。

“走,我们去太太那里打听打听怎么回事。”顾兰绡自从顾绮罗来了之后,也不知是受这大姐姐影响,还是天生反骨随着年纪大就越发难以掩饰,如今是千方百计的要看吕夫人顾锦绣这母女两个的笑话,就如同这会儿,顾绮罗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先兴奋起来了。

几个人来到吕夫人上房,彼时吕夫人已经收了真正心思,看见她们,便满面笑容道:“我正要派人去给大姑娘道喜。荣亲王如今做了太子,萧家的地位一下子就跟着水涨船高,这真是太好了。”

“太太说笑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顾绮罗微微一笑,那边顾兰绡已经等不及问道:“太太,消息是准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吕夫人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自然是准的,今儿皇上万寿节,听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宣读旨意的。也不知怎么的,老爷竟也跟着沾了光,先前吕光过来和我说,今儿晚上赐宴的名单中,老爷也在里面,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呢。”

庄姨娘和韩姨娘都十分兴奋,说到底,她们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自家老爷的仕途,此时听见这话,便都合掌念了几声佛。接着见吕夫人站起身道:“天色不早,走,咱们给老太太请安去,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老人家,也让她高兴高兴。”

周太夫人听见这个信儿,果然高兴非常,看着坐在下首的顾绮罗,忍不住就感叹道:“这孩子生下来不久就没了娘,那会儿她爹在家时给她定的娃娃亲,对方还是个不错的人家呢,结果那男孩儿不到五岁上,掉进水塘里淹死了,我只道丫头日后的命运必定坎坷,好在这孩子性情好,陪着我一个孤老婆子在乡下,硬是守了我这么些年,到底这片孝心感动了上天,让她有个好结局。”

吕夫人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道:“竟还有这样事?我从不知道呢。老爷从前在乡下,能认识什么人?就急着给大姑娘定娃娃亲?”

周太夫人笑道:“明阳那会儿已经中了举,在家攻书的闲暇,也常往杭州城里去,认识的乡绅富户不少,那会儿有个和他投契的,恰好两家一起生了孩子,又恰巧一儿一女,于是便定了娃娃亲,不过那家的男孩儿已经没了,这事自然无从提起。何况明阳如今在京里做了官,和那家的关系也断了,这事儿不是今日心情好,我都快忘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便看了吕夫人一眼,暗道这坏女人莫非因为我的话,竟生出了什么坏主意?也是我太高兴了,竟把这种陈年往事都说了出来,万一让她钻了空子,岂不是害了我的绮罗?不过这种事情都过了十几年,那男孩儿也早没了,她再有心计,又能怎么样?

 

第十七章:许诺

“难怪呢,我说我从来没听老爷提起过。”吕夫人一笑,觉着这件事确实没什么可利用之处,因心下暗暗惋惜,不过面上却仍是满面春风的。

一直到戌时末,顾明阳方满脸喜色的回来,吕夫人忙要人去厨房传饭,结果就见丈夫摆手道:“不必了,在宫中用了御宴,这会儿饱着呢。”

“赐宴不就是那么回事?老爷从前又不是没吃过,往年万寿节,不是说到了你们跟前的菜都凉了,不过吃一两口应应景。回来还要吃东西呢。”

吕夫人替丈夫脱了大衣裳,小丫头捧了铜盆手巾在那里等着,顾明阳便洗了脸,然后笑道:“从前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原来这晚上赐宴和中午不一样,都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只在春阳殿里,不到百人,二三十张桌子就妥当了,我们都坐在桌子后,菜色汤水都是热的。我又敬陪末座,根本没人注意我,皇上也很少说话,大家都在吃,这样我还不赶紧混个饱?”

“原来是这样。”吕夫人也笑了,从顾明阳手里接过手巾:“妾身听吕管家说,老爷特意派人送信回来,说是荣亲王今儿成了太子,难怪您那么高兴,我听了这消息,都替大姑娘欢喜呢。”

一说到这事儿,顾明阳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哈哈笑道:“可不是?当时群臣们都惊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不过当今圣上向来喜欢出其不意,这事儿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两个孩子的亲事,荣亲王今日还和我说了两句话呢。我能留在赐宴的名单里,应该也是他特意吩咐了的缘故。不仅如此,萧将军和江北也留在晚上赐宴了,皇上当着众人的面儿,夸江北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说他是国之栋梁,还许诺说,若将来他能立下更大的战功,就封他做侯爷呢。”

“这是真的?”

吕夫人被深深地震惊了,同时心中痛得滴血:“怎么会呢?皇上那是金口玉牙,这样承诺怎么会轻许?咱们大夏朝要得个爵位多难啊,如今京城统共还没有十个侯爵呢,都是开国时跟着太祖征战四方的那几个大将的后人,那孩子才多大?他老子都没有爵位,皇上就要给他封侯?”

“呵呵,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京城中人人都说那孩子是杀人魔王,这名声可不是空穴来风,但关键就是,他杀的都是鞑子。今儿皇上说起我才知道,原来这孩子从十五岁起上阵杀敌,三年间共斩首鞑子一千二百余人,北匈左平王就是死在他手里,你看看,他杀鞑子的数目比得上一场大战了,这样功劳,若不是他年纪太轻,这会儿就该封爵的,皇上大概也是想再磨砺磨砺他,又怕如此功劳不给重赏会伤他的心,所以才许下封侯承诺。”

顾明阳耐心解释着,说完只听吕夫人惊呼道:“哎哟,好在他现在回了京城,这若是还在边疆,岂不是立个功劳就能封侯了?真这样,他可是咱们大夏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侯爷了吧?”

“可不是。”顾明阳走到座位上坐下,丫头送上茶来,他接过喝了一口,忽地又微笑道:“不过你说的也不一定,北匈这两年听说天气还好,他们也没怎么侵犯边境,只是狼岂会变成绵羊?所以早晚有一场大战,到那时,或许就是江北那孩子建功封侯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他见吕夫人怔怔出神,便放下茶杯唤了一声,却不见对方反应,连唤了三声,吕夫人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了,忙强笑掩饰道:“我实在是太震惊了,这真是多亏老爷英明,之前为大姑娘定了这门亲。若是放在如今,哪里还轮得到咱们家和萧家攀亲啊?”

“那是自然。”顾老爷也觉着自己这件事做的实在英明之极,但很快就又往吕夫人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说起来,这事儿还是要感谢夫人啊,所以说咱们家真正英明的是你才对。”

“老爷莫要打趣我了。”吕夫人扭过头,使劲儿眨巴眨巴眼睛,把一泡眼泪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前儿晚上父皇的话你也听见了,我料着边关过不了两年,必然还有一场大战,到时便是你建功封侯之时,呵呵,大夏开国最年轻的侯爷,不,说不定是从古至今最年轻的侯爷,这个风光你可一定要得到手才好。”

太子府的书房内,新晋太子殿下看着坐在下首的小舅子,笑呵呵的说道。

“封侯也该是封我爹。”萧江北微微皱眉,显然对太子的提议并没有多热切。

“功劳是你立的,你父亲自然可以跟着沾光,却不能将爵位封给他。想来他心中也不会在意这种事,儿子风光,不比他这个老子风光还好?可怜天下父母心,等你做了父母,便知道这份心意了。”

太子殿下不以为然,想到自己的岳父性子随和,他忽然便想起之前在御书房听到的趣事,于是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趣的盯着萧江北问道:“听说你把从左平王那里得的短刀送给了那顾家姑娘。怎么?就这样中意她?为什么?”

“因为她很好。”萧江北努力想了想,却只迸出这么句话。

太子顿时气结,没好气道:“废话,我当然知道她好,我就是问你,你初回京城,怎么就知道她有哪里好?莫非在此之前你们曾经见过面?”

“没有。”萧江北缓缓摇头,接着将那日酒楼上顾绮罗替自己辩驳的话复述了一遍。

难得这冷冰冰的小舅子一下说了这么多话,太子自然听得格外认真,听完后沉吟良久,方缓缓点头道:“这女孩子确实不错,当时她恐怕也是深受流言之害,对你怀有厌恶恐惧之心,在这样情况下,她尚且能帮你说句公道话,足可见品性高洁,非是那些人云亦云的闺阁千金可比,最难得是她这份见识,女孩儿中竟也有这样的奇才?须知就是朝堂大臣们,又有几人能说出‘除非将来两国可以平等合作互通有无,这却要先把鞑子打怕了打服了,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与你言和’这样的话?那些个老大人,倒也不是没有才,但能看透这连年战事真正终结之道的,还真没有几个,这女孩儿了不得,有机会我倒要见一见。”

萧江北听身为太子的姐夫也如此夸奖顾绮罗,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温暖笑意,忽听太子又笑问道:“边关十五载,如今终于回京,你这几日就没到处走走?可逛得开心么?开心也没什么,但千万别让京城繁华迷了心,那就没出息了。”

“不开心。”

出乎太子意料,小舅子竟露出了一副气哼哼的模样,他诧异之下,连忙问怎么回事?却见萧江北沉吟片刻,方生气道:“我不愿逛,爹和姨娘又不许我去接她出来走动。”

“你说的是谁?”太子满头雾水,见小舅子指控的目光看向自己,好像是在说自己明知故问,他又想了想,方猛地醒悟过来,惊讶道:“不是吧?你想接顾家姑娘出去走动?胡闹,真是胡闹,哪有这样的事?难怪连你爹那样的好性子,都不肯答应你。”

“这些所谓规矩真是烦人透顶。”萧江北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却听他姐夫冷笑道:“你就知足吧,当日胆大妄为闯了人家的后院,这才见了那顾家姑娘一面,你知道多少夫妻都是在新婚之夜才知道彼此长相的?就连你姐夫我贵为皇子,都不能例外,你小子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边关就没有那些规矩。”萧江北还不服气,硬邦邦顶了一句。

“可这是京城,达官贵人云集的京城,行事最讲规矩的京城。”太子加重了语气,见小舅子的“嚣张气焰”终于被自己压了下去,脸上却添了几分黯然,他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就这样喜欢?几天不见面罢了,就相思起来了?”

萧江北重重点头,却不说话。

“罢了罢了,其实我也觉得那些规矩很烦人。看在你驻守边疆十五年的份儿上,让姐夫帮你一把。嗯……姐夫在玉兰山下有个庄园,里面有几个温泉池子,不如我就把这庄子送你,反正我一年也去不了一趟。如今正是冬天,泡温泉的好季节,你不如带着你弟弟妹妹,再邀请了顾家人,一起去那里盘桓两日如何?到那时,怎也有机会见面的。”

见小舅子面上难得露出一丝雀跃表情,太子忙摆摆手,冷哼一声道:“先别高兴的太早,这其实也很胡闹了,你那未来岳父可未必能答应呢。反正啊,姐夫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看你自己的手段。”

“多谢太子殿下。”萧江北站起身:“我这就回去和姨娘弟妹们商量。”

“急什么?等着,我让人把那庄子的地契找给你,那周围还有好几百亩的良田呢,便宜你这小子了,不是看在你战功卓越的份儿上,我肯把这样钟爱的地方给你?哼!”太子唤住萧江北,接着对身旁丫头道:“去和太子妃说一声,将玉兰山下那处温泉庄子的地契拿来。”

第十八章:邀约

“老爷回来了?”

周宏家的刚从屋里出来,便见顾明阳迈进院门,忙躬身施礼问安,又向里面禀报了一句。须臾便见吕夫人亲自迎到门口,打起帘子笑道:“老爷今儿回来的可早,这脸上也满是喜色,莫非又有什么好事儿不成?”

顾明阳呵呵笑道:“有好事儿,却是你们的好事,和我无关。我原本不想答应的,架不住那孩子诚心,我又想着夫人常年操劳,孩子们也很少出门玩乐,所以这虽有些于礼不合,权衡之下,却还是答应了。”

吕夫人心里“咯噔”一声,便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与萧江北有关,正要询问,就听座中顾锦绣已忍不住开口道:“是谁这样大面子?用了几分诚心就能让爹爹点头答应什么于礼不合的事?女儿倒是有些好奇了。”

顾明阳已经走进屋子,见四个女儿和顾清风都在屋中坐着,不由有些惊讶,温和笑道:“今儿怎么都在太太这里?可是这里弄了什么好东西吃?所以把你们五只小馋猫都引过来了?”

“老爷,姑娘们都不小了,听听您说的什么话?怎么还把她们当小孩子似得看待。”吕夫人笑着嗔怪了一句,然后帮丈夫脱了外面大氅,请他在首位坐下,她这里坐在丈夫对面,方笑道:“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我们正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呢,不妨老爷今儿回来的这样早。”

顾明阳笑道:“衙门里前些日子忙了个人仰马翻,尚书大人体谅大家这些天劳累,所以今日难得没什么事,就让我们早早散衙了。我出来后恰好看见江北那孩子,看上去是故意等着我的。我一问,原来太子送了他一个玉兰山下的庄子,里面好几个天然的温泉池,他要护着他姨娘和姐妹们过去住两日。大概是想着咱们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显贵,未必能有这样享受,所以便特意过来请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夫人且想想,这眼瞅着到了年底,衙门中各项收尾工作,我哪里有时间去?但那孩子既有这份儿孝心,何况将来咱们两家也是亲家,我想着你常年操劳,带着孩子们过去玩乐两天倒也不是不可以,夫人意下如何?”

吕夫人哪会不明白萧江北的心思?孝心?哼!只怕是相思病吧,当日他跑去绮罗身边,还没说上两句话,便将那价值连城的宝刀赠送出去,当那份儿心思谁不知道呢?

心里恶狠狠想着,下意识就想不同意。却听自己女儿在那里嚷道:“爹爹说的是真的?哎呀,难得萧家哥哥这样有心,既如此,咱们不该拂逆了他的好意,何况就像爹爹说的,两家日后是要做亲家的,趁着这机会亲近亲近也好,就是……”

“咳咳咳……”

吕夫人猛然咳嗽两声,暗暗瞪了顾锦绣一眼,心道让你沉稳些沉稳些,嘴上答应的好,转头就忘了。这会儿那野丫头还没说话,你倒急火火的跳了出来,生怕你爹看不穿你的心思吗?

顾兰绡微微低头,不屑一笑,暗道这三妹妹真是把女儿家的脸都丢尽了,因看了一眼顾绮罗,见对方还只是一味怡然笑容在那里悠悠喝茶,不由暗自好笑道:虽然都是嫡女千金,却真真是云泥之别,还有脸说自己是京城里长大的呢。

顾锦绣也察觉到自己太急切了,脸上不自禁就是一红,忙停了话头。这里顾老爷也微微皱眉,看了三女儿一眼,显然也是觉得这女儿刚刚举动有些不妥,但他向来慈父之心,因也没训斥,只是呵呵笑道:“三丫头不要整日里只想着玩,一听说要去泡温泉,就把什么都抛开了,你如今也大了,明年后年也该议亲,该学学你大姐姐二姐姐的稳重才是。”

“是,是女儿莽撞了。”顾锦绣低头柔顺答道,心里却直撇嘴,听见父亲又问母亲意见,她便悄悄抬头给母亲使着眼色,生怕她把这样大好机会给放弃了。

“老爷刚刚说的也有道理。”吕夫人慢悠悠一笑,点头道:“那就让姑娘们和两位姨娘收拾收拾,过去住两日吧。只是我就不过去了,到年下,家里要安排布置的事情也多。再者,大姑娘是和萧千户定了亲的,论理也该避避嫌疑;老太太身上才好,也须得大姑娘帮忙照看着,不如大姑娘就留在家里吧,老爷觉着如何?”

饶是顾绮罗向来不动声色,此时听见吕夫人这心怀叵测的提议,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但可气的就是:这女人找的理由十分充足,就是顾老爷也丝毫挑不出毛病,更别提嗅出妻子的险恶用心。

顾绮罗见父亲捋着胡须不言语,便知道他在犹豫:萧江北邀请她们去温泉山庄,说实话,这几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对方应该就是为了自己,老爹也该明白这个道理,才会慎重考虑后答应下来。但被吕夫人这样一说,他也觉得有道理,所以这会儿大概就犯了难。

“爹,太太说的没错。只是女儿想着,太太常为家里操劳,如今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如让太太也去跟着松快松快。如今还没到年根下呢,能有什么大事?女儿这些年在乡下照顾祖母,也算是掌管着一个家,自然没办法和府里相比,但差不多的事,我想我还能办好,更何况府里都是些老人,无数成例规矩她们都了然于胸,就是我有什么不到的地方,有她们提点着,也必然无虞了。”

顾绮罗站起身,十分恭敬亲热的笑着说道。话音未落,就听顾锦绣已经嚷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才来府里几天?就想管家?”

“锦绣,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顾老爷面色一沉,断喝了一声,就如同他并不怀疑三女儿包藏祸心一般,对这个疼爱欣赏还带着愧疚心思的大女儿,他自然更加相信,顾锦绣这一句话,实在是让他不能容忍。

顾锦绣面色一白,父亲还从未这样当众呵斥过她。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犯了错,这种明争暗斗的话只能放在心里,自己竟然在这么多人前嚷了出来,难怪父亲生气。于是忙惶恐低了头,小声道:“爹爹,女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着大姐姐在府里没几天,若是管家,别被人欺骗了去。”

顾绮罗看了这三妹妹一眼,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却笑得越发和气了,见顾明阳的茶杯已经喝干,她便上前接了茶杯,亲自替父亲又倒了一杯茶,这才笑道:“三妹妹刚才说我管家,这却是错了。我不过是想着太太累了这么多年,让她去松快两天,就这么两天工夫,怎么能叫管家呢?若说怕我被人欺骗了去,咱们家又不像是那些仕宦大族,下人们太多,所以难保良莠不齐。都是些家下老人,太太的眼光多厉害?管家这么多年,若有那奸猾的,早撵出去了,还等到这会儿呢?再则,我是从乡下来的,偏偏来的时候,爹爹和太太已经把我的亲事定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以后我总得和太太学一学管家之道,不然我被人笑话不打紧,就怕丢了府里的脸,让人说老爷太太也不教导女儿。爹爹以为如何?”

吕夫人一番话合情合理,顾绮罗一番话同样合情合理:你不是不让我去见萧江北吗?好啊,我就虎口里拔牙,打打你这管家之权的主意。我不但要打这两天的主意,往后我还要光明正大的参与管家。你最好莫要起什么坏心思,若是起了,别怪我就和你暗中斗一斗,你有爹爹的尊重,我也有爹爹的愧疚,到时看谁能笑到最后?

庄姨娘和顾兰绡默不作声,眼睛却都是一亮,心中对顾绮罗越发佩服:这已经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了。我大大方方把话撂在这里,看太太你怎么接招?

吕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顾绮罗。进府一个月,这大姑娘声色不动,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谨慎重视了,如今才发现,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女孩儿的厉害,自己包藏祸心的一番话,让她轻轻巧巧变成了一个让自己左右为难的难题。

唯一还没察觉暗流汹涌的,大概也只有那位公事精明家事糊涂的顾老爷了。男人嘛,都是盼着妻女和睦后院安宁的,所以很多争斗即便有苗头,他们也能够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就如同鸵鸟钻沙一般,自欺欺人得过且过。

就像此刻,顾明阳虽然也觉着气氛有些怪异,却也下意识就拒绝多想,还把吕夫人和顾绮罗的话当做母女俩都是为对方着想,因乐呵呵道:“夫人,绮罗说的有道理。不过两三天工夫,咱们这么一个小小府邸,便两三天不打理又能如何?何况还有绮罗,还有周嬷嬷吕总管等老人,不会出问题的,你就和孩子们一起去山庄吧,不然萧家乃是姨娘当家,她岂不说你看轻了她?”

第十九章:反转

吕夫人心情这个复杂啊,丈夫都这样说了,她如果还是坚持不去,只怕自己这点心思就要让丈夫疑惑了。这便是做贼心虚的道理,因只好强笑道:“老爷既这样说,那便这样安排吧,不知萧家定的是哪一天过去?”

顾明阳哈哈笑道:“大概就是这两日,江北说定好了日子会派人过来说一声。”他说到这里,便站起身笑道:“我这些日子都忙,也没怎么和母亲说话,趁着今儿回来的早,不如和你们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好啊,让姑娘们先过去,我服侍老爷先把官服换下来。”吕夫人站起身,却听顾明阳笑道:“不用你服侍,你带着孩子们先过去吧。”

说完便进了里屋,这里吕夫人带着几个女孩儿出来,她和顾锦绣韩姨娘等走在前面,顾兰绡和庄姨娘陪着顾绮罗落后几步,看起来颇有几分泾渭分明的意思。

韩姨娘眼皮子跳了跳,忙凑近道:“太太看看,这才来了几天?庄姨娘那个糊涂的就被拿下了,您若真是去了山庄,把这府里交给她两天,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吕夫人眼皮子也不抬,只轻声冷笑道:“那母女两个是糊涂油蒙了心的,我不过是不和她们一般见识罢了。你不用在意,这种时候才最考验人心,谁是好的,谁是墙头草,我心里明白着呢,咱们等以后再说话。”

顾锦绣就在她身旁,听见这话,便急着道:“这些事儿倒不急,急的是眼下,娘,您真要把这府里放手让她管两天?这可不行,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安得什么心都好,我就不信,不过是两天时间罢了,她还能翻天不成?”吕夫人说完,便看了女儿一眼,目光十分复杂,那意思很明显:我这全是为了你,这两天若是能让萧二公子对你有了好感,就不枉我费得这番苦心了。

顾锦绣自然看懂了母亲的意思,心里不由得一热,下意识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却不料到了周太夫人面前,事情竟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

老太太一听说萧江北邀请这府里女眷们去温泉山庄,而偏偏大孙女儿竟然被排除在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看了顾明阳和吕夫人一眼,冷哼道:“女眷们都去山庄,只有绮罗留下来?亏你们俩有这个脸做这样安排。还说什么照顾我老婆子,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用丫头照顾,想来这么两天也不至于就病死了我。既要去,就都一起去。”

“母亲别动怒,绮罗毕竟是和江北定了亲的,论理成婚前,他们都不该见面……”顾明阳知道母亲对吕夫人一向没好感,不然当初也不会固执的守在乡下十几年,因忙陪着笑劝说,不等说完,便听老太太呵呵一笑,悠悠道:“你看那孩子是个守规矩的?若要他守规矩,当日你怎么把他放到后堂来?这会儿又说什么规矩不规矩。”

“祖母,老爷太太说的不无道理,何况孙女儿也想留下来照顾您,不然我不放心。”

顾绮罗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她不信就凭这个草包三妹妹,能扑腾出什么浪花来。那萧江北若真是个这样容易就见异思迁的,倒不值得自己嫁了,他若坚定不移,也不会因为这一次不见面就退亲。如此说来,还是趁这两天在府里做些渗透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只可惜周太夫人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女人,她年轻时和丈夫组建的就是一个寻常家庭,为了生计甚至要抛头露面赚钱度日。所以她精明开放,对萧江北当初的放肆举动不但没有怒意,还有些欣赏。但她同时也不熟悉后宅争斗的必要程序,她讨厌吕夫人,知道这不是个好女人,却也不去和对方争持。

因此,她就完全不能够了解顾绮罗和吕夫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仍是从一个纯粹的女人角度出发,觉得萧家这门亲事很好,那现在对心爱孙女儿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巩固好这门亲事,不能让它出现丝毫缝隙,为别人所趁,哪怕对方是她另一个孙女儿也不行。

老太太对吕夫人和顾锦绣的野望还是有一丝察觉的,所以她怎么可能放那一对母女应邀去泡温泉,而把大孙女儿留在家里?因此哪怕顾绮罗亲自说话,她也坚决不同意,到最后,顾老爷也无奈了,只好点头道:“好好好,母亲息怒,既然您这么说,那就让绮罗也去。”

“这才对。”周太夫人目的达到,脸上怒气立刻消散,淡然道:“萧家也是官宦世家,去的也都是女眷们,丫头婆子一大堆,那萧家孩子再放肆能放肆到哪里去?最多也就是见两面,这又如何?你又不是那读腐了书的酸儒老学究,就讲礼数讲到这个地步。”

顾明阳苦笑着答应,顾绮罗和吕夫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去也好,不去也罢,总归都是有利有弊的。

不过顾绮罗很快也想开了:女孩儿的青春年华,还是谈一场浪漫温暖的恋爱更重要。宅斗啊,管家之权什么的,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只要吕夫人不闹幺蛾子,她也乐得轻松自在本本分分做自己的大姑娘。

于是这事儿便定了下来。回到房中,杏花和春雨也都知道了,春雨便上前笑问道:“姑娘,听说要去玉兰山下的山庄泡温泉,这是真的么?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温泉呢。”

“你们好长的耳朵。”顾绮罗笑着摇摇头:“想去就直说呗,还拐弯抹角做什么?万一姑娘我是个迟钝的,听不出这话意思,岂不是让你白费心思?”

春雨听姑娘这话里意思,自己是一定能跟过去的,不由欢叫一声,跑回房翻衣裳去了。杏花却仍是坐在熏笼上做着针线,见顾绮罗坐下来,她便笑道:“玉兰山在京郊,原本不出名,后来就因为发现了温泉,这才声名大振。如今有温泉的地方固然是寸土寸金,可周围的良田却也是价值不菲。听说那里的作物好像是因为有温泉滋养,所以种出来产量也多,味道也好,连皇上在那里也有一处行宫并上千亩的皇庄,种出来的稻米专门上贡的。那样地方,单是有钱都买不到。”

“这么值钱啊。”顾绮罗不了解京城情况,闻言果然瞪大了眼睛:“玉兰山下统共多大地方?建了一处行宫,再圈了上千亩的地,还剩下多少给人瓜分啊?”

杏花笑道:“奴婢也没去过那里,只是从前听人说过,说是地方大得很,怕没有个一万亩的地方呢?不然哪里够分?萧家二公子的庄子既是太子殿下给的,或许也会带着些田地,这还是因为太子在诸多皇子中为人正派,假如是成王爷,只怕那里的产业也不会比皇宫差多少。不过这些都是市井传言,究竟真假,奴婢可也不知,只是人云亦云说给姑娘,当个闲话听罢了。”

顾绮罗见她说话也始终不离手中扎的花,不由有些好奇,站起身来到跟前,只见她手上是一块白色锦缎,绣着一枝精致热烈的红梅花,看上面还有两只鸟儿没绣出来,配着那白色锦缎上的云纹,当真是无比精美,因便赞叹道:“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这样用心?”

“奴婢看姑娘不爱做女红,所以就想给您绣个荷包,前些日子问您喜欢什么花儿,您说春兰秋菊,夏荷冬梅,这四样最好,如今眼看过年了,所以奴婢就取了雪里红梅这图案,如今还没绣起来呢,姑娘且看看眼下的,喜欢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顾绮罗这个开心劲儿就别提了,当日顾锦绣送给顾老爷的寿礼便是一个十分精致的荷包,虽是寻常物,她当时却是十分羡慕,只自己是绝不可能求那位三妹妹的,所以仍只好戴着从乡下带来的那荷包,却不料杏花嘴上不说,早把这情况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

当即便拍着对方肩膀笑道:“好丫头,我原先想着,你既不肯像春雨那般求我,哼!就把你留下来看家。谁知你这会儿又送我这样好东西,倒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罢了,等回房收拾两件衣服,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奴婢没像春雨那样求姑娘,是因为奴婢本来就不想去。温泉虽好,这屋子总也得有个人看着,不然难道还锁门不成?”杏花摇摇头,看着顾绮罗的明媚模样,心中有些羡慕,暗道这位姑娘厉害是厉害的,却也不曾失去赤子之心,所以才活得这样乐呵滋润,哪里像我?比她还小一岁,却已经是心如枯木,随波逐流了。

“别这样嘛。”顾绮罗坐在她对面:“我知道你为人老成,可再老成,也改变不了你才十五岁的事实对不对?青春年少,二八年华,该活泼的时候就要活泼该潇洒的时候就要潇洒,这样等老的走不动道的那一天,回忆起一生才不会后悔。你看看你姑娘我,也算是稳重端庄心思深沉秀外慧中了吧?可该娇憨撒娇说说笑笑的时候儿,我也会露出小女儿情态,如此方是真人生,明白吗?”

 

第二十章:醉翁之意

杏花瞪圆了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顾绮罗,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姑娘,您……您说的奴婢都明白,但……但像是稳重端庄心思深沉秀外慧中这种话,是不是……是不是由奴婢来说比较……合适?”

“这是事实嘛,你说我说都一样。”顾绮罗挥挥手:“做人不能太谦虚了,谦虚过头,人家还以为你是故意嘚瑟呢。”

姑娘何止是稳重端庄心思深沉秀外慧中?明明还应该加一个厚颜无耻。杏花心里默默道,但她也赫然发现:就是这样的顾绮罗,才让自己如此喜欢钟爱,恨不能为她做一切事。

终究我对姑娘,还是越来越忠心了。自嘲一笑,杏花继续低头扎着手里的花儿,看着荷包上那片白雪红梅,忽然觉得这景象好像渐渐和顾绮罗的身影重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