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顾绮罗捧着红枣茶也笑眯眯的开口了:“春雨,你这么说我就不能不批评你了。杏花作为你未来的嫂子,这会儿提前关心一下小姑子怎么就不行了?竟让你说成偷窥,我们杏花从不做这种事的,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这一下连杏花也脸红了,哭笑不得道:“奶奶批评春雨就批评呗,饶上我做什么?”

“咦?这话奇怪,难道你不是春雨未来的嫂子?你和曾远不是已经交换了信物吗?”顾绮罗故作疑惑的问,只把杏花羞得俏脸飞霞,站起身便道:“罢了罢了,我可说不过奶奶,还是躲了清静去吧,有数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一面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听院子里忽地一阵嘈杂声,似乎是小丫头们的声音,当中夹杂着岳嬷嬷的喝骂声,杏花连忙紧走几步要出去查看,忽听身后顾绮罗道:“那老货若是闹得厉害了,就把她带进来。”

“好,奴婢知道了。”杏花点头,她知道奶奶忍这个无事生非的老嬷嬷已经到极限了,也别说奶奶,这院里还有谁不是忍到了极限。因此快步走出去,就见绿儿和几个小姐妹拦在岳嬷嬷身前,七嘴八舌道:“您老人家又是从哪里喝了酒,跑过来撒酒疯了?奶奶才回来安歇下,你就来闹,这么个闹法儿,可是真不想在这二房里做人了?”

岳嬷嬷往地上啐了一口,横眉竖眼骂道:“呸!一群小娼妇,奶只看着人家不看着自己的,瞧瞧把你们都纵成什么样子了?还敢说我不想在这里做人,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对着我这老人就来了精神,有本事,怎么见着杏花春雨秋容连个屁都不敢放?”

“笑话,杏花春雨秋容她们犯着我们什么了?我们要去找她们?倒是您老,三天两头在这里闹……”绿儿如今有顾绮罗爱护,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懦弱自卑,听见岳嬷嬷说得不像话,只气的小丫头脸都涨红了,却仍记着压低声音,却不料不等说完,便又被岳嬷嬷兜头啐了一口,听她骂道:“这院里数你牙尖嘴利不是个东西,还穿着葱绿色衫子,你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这缎子?打扮的妖妖调调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结奶巴结的欢,还不是为了有一天她喝你的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给爷做房里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两个耳光

这老货无耻起来,当真是很难招架的,一番话把绿儿给说怔了,柳儿在旁边听得心头火起,这时候便大叫道:“是,我们都不配穿红着绿,只有您老人家的孙女儿配。只可惜啊,我们倒不想做爷的房里人,可爷和奶奶素日里待我们也好。您那孙女儿倒是盼着您老给做主好攀高枝儿,偏偏到今日,也到不了爷和奶奶的面前,你不去问着她差在哪里,倒来编排我们,还要不要那张老脸了?”

岳嬷嬷最羞耻的心事被柳儿毫不留情戳破,只羞的面皮紫涨,举起拐杖就要去打柳儿,一面叫道:“连你个小毛丫头都敢这样放肆,我索性不活了,打死了你,再一根绳子勒死,强似受你这小娼妇的气。”

说完正要上前,那边绿儿终于反应过来,只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见岳嬷嬷要行凶,她便一头撞过去,哭叫道:“罢了,索性大家闹个没脸,我也不想活了。”

杏花在门内看着,见场面快要不可收拾了,这才挑了帘子出门,断喝一声道:“都住手。”

乱作一团的人便都齐齐停下动作,杏花就看着岳嬷嬷冷冷道:“好歹你也是老人家,小丫头们都知道奶奶身子乏了,要好好儿歇歇,说话都压着声音,你倒胡乱编排她们那样不知廉耻的话,怎怨得她们失了分寸要找你拼命?你自己说说,你现在还把爷和奶奶放在眼里吗?”

岳嬷嬷挺着胸脯高叫道:“杏花姑娘不用排揎我,我今日只找奶奶说话,有件事我得问个明白,我要问问奶奶,究竟是谁不把这镇北侯府。不把爷放在眼里?”

杏花听着这话不对,又想起刚刚顾绮罗的话,便冷声道:“你要找奶奶,就好好说话,为什么非得要闹一场子?进来吧。”

岳嬷嬷以为杏花这是示弱,大概这几天让自己闹得没办法了,因越发趾高气扬。昂首挺胸走进了屋里。杏花知道春雨秋容在屋中,便没有再进去。

岳嬷嬷盛气凌人进了屋,就见顾绮罗正扶着腰在慢慢踱步。看见她,眼皮子也不抬,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悠悠道:“嬷嬷最近上蹿下跳的闹得很欢。你有什么目的索性说出来吧,若觉着二房这块地方装不下你这尊劳苦功高的大神。我给你挪地方,用不着整日里非要去排揎那些小丫头,人家一个个青春娇美,正是心高的时候儿。能听得你说的那些污言秽语?”

岳嬷嬷看见顾绮罗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不自禁那气焰就下去了好些,声调也不知不觉降了八度。却仍是梗着脖子道:“奶奶太纵容她们,逞的她们一个个目中无人的。连我都敢挤兑,可见别人在她们面前是什么光景了。”

春雨在旁边笑道:“目中无人?我怎么不觉得?绿儿柳儿小椰她们对我们几个大丫头向来是敬重的,更不用提爷和奶奶,嬷嬷这么大岁数,可不好污蔑她们。”

“春雨。”顾绮罗轻轻喝了一声,于是春雨就不再说话,她便转头看着岳嬷嬷,似笑非笑道:“春雨这话也没错,那几个小丫头子是懂事儿的,不懂事的话,趁着早前那场风波,我早把她们撵出去了。人人都能和她们处得来,怎么就嬷嬷不行?你不如从自身上找找原因。”

岳嬷嬷今儿打定主意就是要来激怒顾绮罗的,因听了这话,便冷笑道:“从我自身上找原因么?这个老奴心里倒是明镜儿似得。还不是因为我素日里太认真了,不会像别的仆人,知道这二房是奶奶做主,所以都巴结着奶奶,爷的面前只敷衍着应个景儿罢了。偏偏我不行,我是爷的奶妈子,说句不恭敬的话,我看待爷,那是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的,眼里自然揉不得沙子,大家因为我看不惯奶奶,所以都不肯和我亲近呗,更有那起子小人,知道奶奶厌恶我,就拿我作法讨你欢心……”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秋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怒斥道:“你口口声声说爷是你奶大的,你看他比亲儿子还亲,言辞之间你这功劳都大过天去了。可你敢不敢当着爷的面儿把这番话对奶奶说一遍?依照爷的脾气,一脚就不知把你踹到哪个旮旯儿去了,还容得你在这里冲奶奶大放厥词?从前也听说过恶仆欺主的事儿,但也没见过你这样刁恶的老货。还有脸说自己眼里揉不下沙子?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这会儿的嘴脸,那是比沙子还膈应人呢。”

秋容什么嘴头,一番话说的岳嬷嬷脸红脖子粗,不由跳脚道:“好,显见得你是奶奶的贴心丫头,奶奶还没说话,你倒先跑出来汪汪了。我且问你,你既是这么能说会道的,刚才那个应飞鸿趁着爷不在跑过来见奶奶时,你怎么不拦着奶奶?你怎么还让他们男女私会?你还是咱们府里出身的丫头呢,不帮爷看着奶奶,还有脸……”

“放肆。”

饶是顾绮罗再沉得住气,这会儿也不由青筋隐现了,来到岳嬷嬷面前,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谁和谁男女私会?应飞鸿难道不是正常通报进来的?什么叫趁着爷不在的时候跑过来?你嘴里不干不净说的是什么?是不是想找死?”

“恼羞成怒了?让我说破了是不是?还是大家子的小姐呢,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知道?听见个汉子进来,就巴巴跑出去……”

“啪啪”两声响,岳嬷嬷的话戛然而止,却是正跳脚间被顾绮罗干脆利落反反正正给了两个耳光。这老货抚着脸,似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绮罗,好半晌才又跳起来哭叫道:“我不活了……”

“不活你就去死。”

顾绮罗两道柳眉都竖了起来,一双丹凤眼中精光慑人,盯着岳嬷嬷高声道:“从我进门,你仗着是二爷的乳母,便不把我放在眼中。我虑着爷的脸面,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不和你理论,你倒越发上来了,整日里嚷着没脸活了没脸活了,既然知道没脸活了,那你怎么不去死?还将我这西院搅得鸡飞狗跳?一个刁奴罢了,当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是谁在背后指使,逞的你这样张狂?”

“奶奶,别和这老货动气,您的身子要紧。”

春雨和秋容都连忙奔过来劝着,外边杏花听见这一番动静,也连忙走进来,绿儿柳儿和院里几个媳妇婆子此时都悄悄在门外,大气不敢喘一声,忽听杏花在里面高声道:“来人,把这眼里没主子的奴才拖下去。”

绿儿和柳儿连忙进门,两个婆子也抢进来,素日里岳嬷嬷仗着奶妈子身份在她们面前指手画脚的,她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有这机会哪还会客气?这会儿要不落井下石,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因也不顾岳嬷嬷披头散发捶胸顿足在那里又哭又闹,两人上前一人钳了这老货一只胳膊,便下力气拖了出去。

这里顾绮罗眼看着岳嬷嬷被拖出去,方慢慢坐在椅子上,秋容和春雨在旁边小声劝着,却听她淡然道:“我没生气,真的。”说完见两个丫头明摆着不相信的表情,她便呵呵笑道:“和这种黑心刁蛮的老刁婆子生气?我还没掉价到这个地步,素日里你们都说我聪明,怎么这会儿却把我想得糊涂起来?”

“那奶奶刚才……”秋容疑惑了,不管岳嬷嬷有多么可恨,顾绮罗竟然扇了她两个耳光,这都不能说是明智之举。一来是跌身份;二来,那毕竟是爷的乳母,传出去别人可不会说详细过程,大家只知道当家奶奶竟然把丈夫的乳母给打了,这就是过分了,虽然道理上乳母也是个奴才,但道义上却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顾绮罗忍不住笑了笑:“没办法,那老货站的位置太好了,看着她污言秽语唾沫横飞的样子,一时手痒,就忍不住了。”说到这里,她慢慢啜了一口茶,才又悠悠舒出一口长气道:“打完了觉得好爽啊,我早看那老货倚老卖老上蹿下跳不顺眼了。”

秋容和春雨杏花忍不住就笑了,她们这才明白:奶奶到底是奶奶,虽然做了侯爷夫人,但偶尔却仍不失少女的天真干脆。今天这事儿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不会亲自动手给岳嬷嬷那两个嘴巴子。

笑完了,杏花却又忧心忡忡道:“只是奶奶,那老货到底是爷的乳母。”

顾绮罗斜看了她一眼,又悠悠喝了口茶,淡淡道:“怎么?我打了爷的乳母,你们还怕萧江北他吃了我不成?”

杏花笑道:“奶奶就别在我们面前炫耀了,谁不知道您和爷夫妻恩爱,别说打了爷的乳母,您就是打了爷,他保准也没有话说。奴婢担心的是那些议论,虽然奶奶总说行得正坐得端,就不必畏惧流言,可这终究……”往下的话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不过她知道顾绮罗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下手真狠

顾绮罗当然明白,听了这话,便微微一笑道:“没用的,难道你们没看出来?今儿那老货就是为了激怒我,连我和应飞鸿的正常交往她都敢给诬陷到男女私情上去,我若还饶了她,日后在这府里真是不用做人了。既然她一定要挨打,是我动手还是我命人动手,又有什么分别呢?”

秋容见她侃侃而谈,便笑道:“杏花姐不用担心了,我看奶奶分明是胸有成竹。老实说,这几天我就看岳嬷嬷不对劲儿,如今奶奶这一说,我倒明白过来,大概这老货就是要奶奶打她,来败坏奶奶名声呢。”

春雨在一旁道:“那老货虽糊涂刁蛮,从前却也不曾想过用这种苦肉计,今儿这件事,保准就是太太在后面推波助澜,只是我不明白太太的意思,难道就是为了败坏奶奶名声?可奶奶厉害的名声早已在外,她应该知道这种打击对奶奶来说不算什么啊,奶奶又不是大奶奶。”

顾绮罗微微眯了眯眼,轻声道:“就如同春雨说的,我的名声在外面本就不好,太太应该不会还在这方面下功夫。我以前也有些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指使岳嬷嬷这么做,但刚才杏花的话倒提醒了我,她说岳嬷嬷是爷的乳母……”

不等说完,杏花连忙急着道:“奶奶,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奴婢知道爷不会因为这个和奶奶闹别扭,奴婢原本是怕您的名声有损。”

顾绮罗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咱们房中的事,到底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正常来说,任谁的乳母在另一半手中受了气,心里都不会好受的。你们爷和我再恩爱,可也有些底线。我打了岳嬷嬷,就如同是在打他的脸。太太怕是就打着这个主意,要用这件事来离间我和萧江北呢。”

此语一出,几个丫头都紧张起来,杏花刚刚还表示对萧江北和顾绮罗的感情有信心,这会儿也忧心忡忡了,却听顾绮罗笑道:“你们不用多想。这事儿究竟如何发展。等你们爷回来就知道了。哼!我就不信,萧江北又不是不知道他乳母什么德性,敢对我怎的?更何况我肚里还怀着他的孩子。母凭子贵,恃宠而骄,我还没享受过这样的滋味儿呢。”

这样一说,方让几个丫头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都有些揪得慌。果然,这事儿不到晌午时分。就传遍了侯府,大部分下人都替顾绮罗担心,觉得这一次她做的实在过火了,那岳嬷嬷再可恨。也不过是个老糊涂,看在她奶了爷的份儿上,怎么也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奶竟然打了那老货,这不就等于是在二爷的脸上抽耳光吗?

这并不是说大家心里同情岳嬷嬷。只是世俗道理如此罢了。自然,也有另一小部分人,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其实都乐开了花,只等着看顾绮罗的笑话。这奶实在是太精明厉害了,眼里揉不下沙子,从她不动声色把掌家之权夺过去后,她们那贪钱偷懒的好日子便一去不复返。因此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恨死顾绮罗了。只道出了这种事,是个男人就忍不住,更何况是侯爷那样的出色男人?奶真是怀着身孕昏了头,以为自己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连丈夫的威严都不管,任意踩踏吗?那岳嬷嬷是谁?是二爷的乳母啊。

更有岳嬷嬷本人,在屋里照着镜子,见两颊微微肿起来,虽是火辣辣的疼,她心里却痛快得意得很,暗道爷再宠奶奶,可毕竟是我把他奶大的,他也不能对我挨打不管不顾吧?这一次够奶奶喝一壶的,哼!看她日后还敢不敢这么厉害嚣张了?

正想着,她那小孙女儿就进来了,看见岳嬷嬷脸上的伤,连忙问是怎么回事,知道事情经过后,想了想便正色道:“奶奶这一次要钳制奶,这点子伤只怕不够……”

不等说完,便被岳嬷嬷啐了一口,听她气呼呼道:“你个女大外向的蹄子,我这脸都肿起来了,你还说不够。那要怎么才能够?你不说心疼,还说这种话,我这么忍辱负重甚至拼着被人打耳光,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赔钱货?”

小孙女儿让她说的难堪,赌气道:“反正我只知道二爷不待见您老人家,您这个乳母在他眼里,未必有奶一根指头重。如今你要让二爷替你做主,压一压奶的气焰,这点伤却未必能入二爷的眼,他是什么人?死人堆里闯出来的,什么鲜血淋漓没见过?反正我就说这些,您老人家自己想吧。”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这里岳嬷嬷气得骂了两句,但回过头仔细一想,却又不得不承认小孙女儿说得有道理。因咬了咬牙,伸出手要再给自己几个耳光,想让两颊肿的更高些,若是出几滴血那就更好了。可比量了好几下,都下不去手。于是便命小丫头去前院把自己儿子叫回来,因关上门就让她儿子打她,只把她儿子吓麻了爪,有心拒绝,架不住母亲立逼着,没办法只好又给了这老货两个耳光。

到底是自己亲妈,哪能下狠手?岳嬷嬷照了照镜子,十分不满意,把儿子训斥了一顿,训得她儿子也心头火起,愤愤道:“您老人家也不知听了谁的挑唆,异想天开行出这些事。罢罢罢,既是你叫我打,我便打,但愿您能遂心如意,别白挨了打。”说完运了五分力气打上去,登时把岳嬷嬷打的口鼻都参出血了,只把一个身高五尺的大汉都吓得瘫软在地上。

岳嬷嬷只觉着面前金星直冒,好半晌回过神来,连忙拿过镜子一照,欢喜道:“这下好,这下好,虽然疼得厉害,但不如此,爷又怎么会替我做主?”

话音未落,就听她儿子哭道:“您老人家就作吧。如今我竟把自己母亲打成这样,一定是要遭天打雷劈了,呜呜呜……”

岳嬷嬷放下镜子,没好气道:“起来,看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儿,这是我让你打的,你是听命行事,老天爷拿雷劈你作甚?反而你不听我的话,那才叫忤逆,才会招雷劈呢。赶紧起来,回去做你的事,别人问你,你就说听说我挨了打,所以回来看看,跟人说我被打得有多惨,明白吗?”

她儿子心中腹诽,到底不敢反抗母亲,只好喏喏答应着离开,这里岳嬷嬷嘶嘶直吸着冷气,鼻孔和嘴里参出的血也不擦,结果这下可遭老了罪了,那血结了痂,在脸上闷乎乎的十分难受,她不禁暗暗后悔,心道早知如此,该让儿子晚点过来打的,如今还要等一下午爷才能回来,老天啊。

因越想越气,只盼着萧江北早点回来,她好飞跑去告状。如此这般,想着想着就又想到那两个拖自己出来的婆子,不禁冷哼道:“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敢对我冷嘲热讽,哼哼!这次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面自语着,又把自己两只胳膊狠狠掐了几块淤青出来,接着又狠心把膝盖往桌子腿上一碰,好悬没把桌子碰散了架,不一会儿,那膝盖也红肿起来了,甚至还擦破了一块皮。岳嬷嬷看着自己够凄惨了,索性饭也不吃,只在屋里干嚎。这却是为了让经过的人听见,以便届时到了萧江北面前,好有人给自己作证,说她在屋里哭得多么凄惨。

如此心急如焚地等待,终于等到了未时末,听儿子回来报信说萧江北回来了,她又照了照镜子,就一瘸一拐出了门,找自己奶大的二爷告状去了。

且说萧江北,一回府里就知道了这事儿,听说顾绮罗把岳嬷嬷给打了,萧二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连心爱的大黑马也顾不上,随手交给小桥后,他便阴沉着脸快步往西院而去。

一路上下人们看见侯爷的面色吓人,都是纷纷议论着,这会儿所有人胆子都大起来,都远远跟在萧江北身后,谁都想第一时间获得现场的第一手资料。

府里什么气氛,西院的丫头们自然都知道,除了顾绮罗,就连秋容杏花春雨,心中都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更不用提那些小丫头了。因绿儿此时亲自在院门口守着,忽然看见萧江北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正大步流星往这里来,虽是远远看不清楚面目,却似是也能感受到爷身上那股子愤怒。小丫头当时就吓得有些懵了,连忙扭身飞跑回屋,冲顾绮罗道:“奶奶,不好了,爷杀气腾腾奔着这边过来了。”

“什么杀气腾腾?会不会说话呢?为了一个刁奴,爷还能对奶奶起杀心怎的?”秋容杏花都被绿儿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又怕她吓到顾绮罗,连忙训斥了两句,却见顾绮罗站起身来,微笑道:“既然你们爷回来了,那咱们出去迎一迎吧。”

“奶奶,不如就在屋里等着吧,您如今这肚子都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情到浓时转肉麻

秋容和杏花都有些担忧,生怕萧江北因为岳嬷嬷的事情给顾绮罗没脸,下人们都说二爷夫纲不振,然而只有她们清楚,萧江北那就是宠着奶,所以才对奶奶言听计从,却并不代表他怕了娇妻。如今奶奶打了岳嬷嬷,还不知这事儿二爷怎么想,万一心里有气,当着众人面儿和奶奶口角起来,岂不让一向要强的奶奶颜面扫地?倒不如就在屋里,夫妻间吵两句也就罢了,外人即便猜测,到底不知真相,传瞎话也有个限度。

当然,秋容杏花不知道她们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瞎话这种东西,都是越朦胧,越不让人知道,便传的越邪乎。不知道真相?那不是可以猜吗?而国人想象力向来丰富,这一猜能猜出多少花儿来那就是说不准了。

顾绮罗也明白两个丫头的顾虑,不过她对丈夫却是有信心的,因站起身来,微笑道;“总坐着也乏味,倒是走两步的好。”说完不容两个丫头反驳,便来到门口,恰好看见萧江北气势十足的进门,看见她,更是加快了脚步,也不去管院里院外有多少双窥视的眼睛,直奔到顾绮罗面前,一把就拉起顾绮罗的手道:“我听说今儿有不开眼的奴才气你了,如何?你也是的,和她们一般见识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现在动不得气吗?”

萧江北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因此院子内外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这是勃然大怒?这是气势汹汹?这是……要找奶算账的节奏?怎么听着就那么不对劲儿呢?这语气里分明是充满了关切吧?

少数幸灾乐祸的婆子媳妇立刻就在心里骂开娘了,顾绮罗是怎么说的全都没在意听,但下一刻,她们就听萧江北又生气问道:“你竟亲自动手了?你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幸灾乐祸的家伙们立刻激动了,与她们呈相反态度的是那些真心爱戴顾绮罗的佣人,一听见二爷这话,大家伙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二爷会因为这事儿怪罪奶。

“我忍不住气,亲自动手怎么了?不行吗?”顾绮罗眉毛一挑,她可不信萧江北会替岳嬷嬷那老刁奴打抱不平。

果然。就见丈夫一脸痛心的抓起她两只手。气愤道:“不是不行,而是……你这是什么手?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一双手如今竟然打人,不知道得有多疼。下次再有那不懂事的刁奴,你想处置尽管叫下人们处置,实在不解气。等我回来揍她,犯不上自己动手啊。我刚回府就听见这个信儿。真是心疼的都要哆嗦了。”

饶是顾绮罗无比信任萧江北对自己的感情,这会儿看见丈夫捧着自己两只手说出这样一番话,哪怕他的语气无比诚恳懊恼,他的表情也确实表现出他是真的在心疼自己。可奶的头上依然禁不住雷声滚滚:萧江北你搞什么?泥马最玛丽苏的言情小说电视剧也很难编出这么肉麻的台词来好吧?喂!你不要发自肺腑说这种话啊,你这样诚恳,让被雷出鸡皮疙瘩的我很愧疚知不知道?难道情到深处不是情转薄?而是情转肉麻吗?哦卖糕的!

连顾绮罗都这样了。可以想象其他下人们此时会是什么心情了。

院内院外,丫头媳妇婆子们被雷得直抽抽的同时。心情也是截然不同:爱戴顾绮罗的此时放下心来,欣喜不已;盼着看夫妻反目剧情的受不了这神转折的剧情,面如死灰。而就在此时,只听不远处一声嚎哭,“饱受折磨”的岳嬷嬷闪亮登场了。

“爷,你要给老奴做主啊。”

岳嬷嬷沙哑着声音如同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大鹅,扑腾着就进了院子,以至于让那几个有心提醒她的婆子都没来得及说话,她便“嗖”一下就“飞”过去了。别看一瘸一拐,这老货有心中的渴望支撑着,那速度也是奇快无比的,她这会儿两只眼睛就顾着去看萧江北和顾绮罗了,哪还顾得上看别人?所以说,注定的悲剧结局真是她自找的。

这个老东西还敢来。

萧江北少小离家,而岳嬷嬷又是生了一双彻彻底底的势利眼睛,是萧江北最不齿的那种人。所以当年从边关回府后,萧江北就从来没对这老货产生过一点儿尊重依恋,此时见她还敢跑过来恶人先告状,萧二爷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能一刀劈了这个胆大包天到连主子都敢污蔑的可恶刁奴。

然而等他扭头看清台阶下跪着的岳嬷嬷,饶是萧二爷定力惊人,此时也差点儿把一双眼珠子瞪出来:绮罗说只给了这老货两个耳光,就……就能打成这样?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媳妇儿还是天生神力呢?

顾绮罗也差点儿没把眼睛瞪成金鱼,但她是何等人物?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岳嬷嬷的恶毒用意,因不等萧江北说话,她便摇摇头啧啧有声道:“嬷嬷,你可真够下功夫啊,这对自己也太狠了吧?就算为了指控我恶毒,也不至于下手把自己打成这样啊?从前没看出你有这份狠劲儿呢。”

岳嬷嬷老脸一红,不过现在俩腮帮子都是又红又肿凄惨不堪,倒也看不出来。见两位主子都是十分镇定的模样,这老货心里有些发慌,连忙哭诉道:“奶奶敢做不敢认么?老奴不过是劝了您一句,就被您打得口鼻参血,这俗语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不看着老奴这一把年纪也就罢了,你……你压根儿是连二爷也不放在眼中啊。素日里二爷对您何等敬重爱护?就是公主郡主,得这样的夫君也该动容,您可倒好,不说和二爷相敬如宾,反而仗着他的宠爱,如此放肆狠毒……”

岳嬷嬷捶胸顿足的哭叫着,堂堂镇北候爷都快让她说成受气小媳妇儿了。只听得顾绮罗又好气又好笑,暗道就这智商,还张罗着构陷主子玩宅斗呢。果然,还不等说完,她身旁萧江北已经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道:“住口,你都胡说些什么?”

“爷。老奴没有胡说。”岳嬷嬷进入角色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道:“爷,您是镇北候爷啊,可您看看您在这院里都成什么了?到现在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论理,奶有了身子,不能服侍您,就该给您安排个伺候的房里人。哪个贤妻不是这样做的?她倒好……”

“混账东西。”萧江北听这老货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脸都黑了。咆哮道:“主子的事也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难怪今儿绮罗都忍不住动手打了你,你真是狗胆包天,欺负人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你上午编排她什么罪名?你可敢再说一遍?”

啊?爷……爷这反应有些不对劲儿啊。

岳嬷嬷终于从角色扮演中回过神来。本能地感到不妙,她当然不敢把上午污蔑顾绮罗和应飞鸿有私情的话说出来,真敢说出来。就等着死吧。因想也不想就矢口抵赖道:“爷,老奴何尝敢编排奶罪名?连爷都怕奶。何况老奴?老奴只是有些事情看不过去,怕奶年轻,一时顾虑不周全,所以想着劝她两句,不料就遭了她的毒打,爷,老奴……老奴可是您的奶母啊呜呜呜……”

意识到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这老货也害怕了,连忙甩出感情牌,最后又呜呜呜的大哭起来,看着凄惨无比:能不惨吗?那俩腮帮子都肿成桃子了,嘴角和鼻子上的血痂还糊在上面呢。

萧江北真想一个窝心脚将这坏出水儿的老刁奴踹死,但他毕竟不是控制不住冲动的武夫,眼见院外那些暗中观望的下人们此时竟都忍不住挤到了院门边,他自然知道不能简单粗暴动用主子权威来处理岳嬷嬷,就如这老货说的,她是自己的乳母,身份毕竟和其他下人不同。

不过就这样放过老刁奴,那自然也不是萧二爷的行事风格,此时他见岳嬷嬷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心中不由一声冷笑,暗道口口声声是我的乳母,却总把我当成笨蛋,今儿就让你自食苦果。

一念及此,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够了,不要哭了。既然你说你满腹委屈,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就给你一个诉委屈的机会。你刚才说你是因为劝谏你们奶奶所以被你们奶奶打了,那我问你,她打了你几巴掌?”

“呃……”

岳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萧江北竟然审起案子来了,心中越发慌乱,却也知道自己的回答不能出纰漏,不然这一次大概真要赔了夫人又折兵。正要开口说两巴掌,猛然想到两巴掌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打成这样,连忙道:“老奴那会儿都懵了,也……也没数,足有好几巴掌。”

一面答着,额上冷汗就下来了:这第一个问题,她就差点儿穿帮,看来想把爷糊弄过去真是不容易,须得处处小心在意。这样想着,心中便充满了怨气,只恨萧江北全不顾喝自己奶水的情分,不给她做主,反而要收拾她,这简直是人心凉如水,主子怎么可以这样?她却完全不想想这个结果,都是她自找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知死活

这种时候,顾绮罗自然不能不顾身份去和一个老婆子分辩,于是就需要丫头挺身而出了,秋容毫不犹豫将这个“重责大任”接了过去,春雨和杏花是陪嫁丫头,大家只会以为她们偏帮顾绮罗,自己好歹也是镇北侯府的原生丫头,身份要中立一些。

因便愤怒道:“你胡说什么呢?当时分明我和春雨在奶奶身边,奶奶只是因为你说话太难听,竟然敢污蔑她才给了你两巴掌,走的时候那脸都还没肿呢,你这会儿倒敢空口白牙诬陷奶奶,仅凭这一条,你就是恶奴欺主,便该死罪。”

事已至此,岳嬷嬷也只能硬着头皮赖到底了,呜呜哭道:“姑娘是服侍奶的,自然向着她说话,这我也理解,只是请你说话莫要不顾良心,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举头三尺真有神明的话,早落个雷将你这恶奴给劈死了。”春雨也气愤的补充了一句。那边萧江北则转向顾绮罗,顾绮罗连忙举起两只手,小声道:“真的就打了两巴掌,打完了我手心都没红呢,我对天发誓。”她不是怕萧江北生自己的气,只怕他再握着自己的手咆哮心疼什么的,奶有点受不了这么玛丽苏的情节,虽然心里其实还有点小甜蜜,但这并不能阻挡全身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出来。

“二爷,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老奴被人欺负死吗?老奴奶了你一场,难道最后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比嘴头,岳嬷嬷哪是春雨的对手,她倒也精乖,知道这方面自己不行。于是又连忙跑去萧江北面前装可怜。

萧江北心里对这恬不知耻的老货已经腻歪的受不了了,也别说他,就是院内院外那些下人,包括想看顾绮罗笑话的下人们,心中都在不屑撇嘴,暗道这老货真是老糊涂了:你一个奶妈子,奶哥儿那是你分内之事。主子对你好那是情义。把你当奴才也是本分。怎么就仗着这么点儿功劳便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呢?如今还越发腆着脸上去了,你以为你奶了少爷一场,就对少爷有再造之恩了?真是笑话。也难怪让奶揍了,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不揍死还留着?奶也就算是仁慈呢。

顾绮罗死死拉着萧江北,唯恐丈夫发飙。她可是知道,这位爷虽然在战场上沉着冷静谋定后动。但让鞑子锻炼的的动不动就爱起杀机,不拉着点儿真怕他一脚把岳嬷嬷踹死,这传出去名声可就真的不好听了。

好在萧江北杀机虽起,却也知道分寸。使劲儿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杀机压下,他冷冷道:“好。你既然让我做主,我就好好给你做一回主。这一次的事儿,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算完。”

岳嬷嬷一愣,旋即欢喜跪下道:“多谢二爷,老奴就知道,二爷是重恩情的,不会忘记老奴奶了你一场。”

我去,这老货真是活腻歪了吧?下人们发出一阵潮水般的议论声:她奶了二爷一场,竟成了恩情?呸!当初是谁眼睛瞎了,选了这么个不懂事儿的极品做二爷奶妈子,真特么不知天高地厚了。

萧江北眉毛也是一跳,却没有当场发飙。岳嬷嬷跪在那里,也没去在意周围议论,只在心中默默盘算:二爷定是要问奶打我的原因,到时候我就把应飞鸿和奶会面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一遍,最好能让二爷怀疑他们有私情,就算二爷不怀疑,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传出去奶的名声也就臭大街了。

正想着,就听萧江北沉声道:“你被打的口鼻参血,回了一趟家,家里人也不替你收拾收拾?连个脸都没洗吗?还是说你特意扮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给我看的?”

他这一说,那些下人们也都恍然大悟了,暗道可不是吗?瞅瞅瞅瞅,那鼻子嘴巴边全是血迹,要是回家收拾一下,最起码也该洗洗脸,这些东西也就不会留下来了,这老货是存心要告刁状的啊。

岳嬷嬷无话可说,她是萧江北的乳母,算是萧府中上等的仆役,家里还有两个小丫头子,若说没人照应,这断断混不过去。.一时间,她无计可施,只好羞愧承认道:“是,是老奴心中委屈,想着就这个样儿来见爷,求爷给我做主。”

萧江北冷笑一声道:“被打成这样了,你心里还想着这些,可见是心思深沉,让我如何敢信你?”说完抬头看向院中两个婆子,沉声道:“王嬷嬷,古嬷嬷,先前你们过来看见岳嬷嬷这个模样,似乎是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啊?”

王嬷嬷和古嬷嬷就是那两个拖了岳嬷嬷出去的婆子,闻言连忙出列跪下道:“回爷的话,老奴们的确十分震惊,因为当时杏花姑娘让老奴们进去拖岳嬷嬷离开时,她脸上并没有红肿,这……断不可能只是回家一趟,就变成这样了。”

岳嬷嬷猛地跳起来,指着她们叫道:“你们胡说。”说完又看向萧江北道:“爷别听她们胡说,她们平日里要巴结奶只愁找不到机会,如今好容易有了这个名头,还不可劲儿巴结?爷看看,我这胳膊和腿上可都是她们暗中下的手。”说完便挽起袖子,只见两条胖乎乎的胳膊上都是淤青,接着挽起裤腿,膝盖上也红肿了一大块,还擦破了皮。

岳嬷嬷越发委屈的哭起来,王嬷嬷和古嬷嬷看见她这模样,也觉着头皮发麻,知道这实在是到了关系身家性命的时候,王嬷嬷便连忙道:“爷和奶奶明鉴。奶赏罚分明,她没下令让老奴们处置岳嬷嬷,就是给老奴们天大胆子,老奴们也不敢暗中下手做这样阴损的事。”

岳嬷嬷自然也不相让,哭着道:“不是你们,难道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我疯了不成?让自己受这份儿罪。”

话音未落就被古嬷嬷啐了一口,听她咬牙道:“你向来跋扈惯了,这会儿恨我们拖你出去,觉着在我们面前失了面子,弄出些伤来诬陷我们又算得了什么?你可是连奶都敢诬陷的人物。”

岳嬷嬷被她戳破心事,登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起来。忽听萧江北大喝一声道:“都住口。”

三人一起收声,顾绮罗便笑吟吟道:“既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你们不妨都发个毒誓,岳嬷嬷先前说得好,举头三尺有神明,撒谎可以骗过人,却欺不过天去,敢发誓就会应誓,你们可敢发毒誓?”

王嬷嬷古嬷嬷立刻指天发了毒誓,众人只看她们毫不犹豫的模样和那无比毒辣的誓言,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清白的。相形之下,那边岳嬷嬷却是面色苍白,支支吾吾,好半晌才含含糊糊发了个誓,却是没人能听清楚。

顾绮罗微微冷笑,心中暗道:连这点儿胆子魄力都没有,也想跟着太太那种人物玩宅斗?活该被人家当枪使。一面就看向萧江北道:“公道自在人心,只看这两方表现,爷也该知道谁在说谎了吧?”

萧江北点点头,沉声对岳嬷嬷道:“念在你是我乳母的份儿上,今日你只要实话实说,把这件事交代清楚,有幕后主使的也一并说出来,我便既往不咎。若是还执迷不悟,让我查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岳嬷嬷心中已经慌神了,只是却哪会因为萧江北两句话就投降认输?因此还嘴硬道:“爷怎能这样草率决断?老奴的委屈……”

“够了。”

萧江北实在不耐烦,自己对这乳母真可谓是仁至义尽,她却还是这样不知好歹,因一时怒从心起,便冷冷道:“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休怪我不给你脸面,绮罗,你是二房的当家主母,将这事儿查问明白,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不用管我,乳母又如何?难道就不是奴才了?”

这话说得着实无情,然而下人们看见了岳嬷嬷的所作所为,心里却都觉着二爷这句话痛快:似这样的老刁奴,要是真把她当乳母敬重两分,只怕都要造反了。因此听见这话,众人竟是无不称快,便连那些原本幸灾乐祸的人也不例外。将心比心,自己要是落在这老货手底下,恐怕也要被恬不知耻趾高气扬的她给欺负死。

岳嬷嬷愣住了,王嬷嬷和古嬷嬷则不住感谢二爷秉公断事,围观下人们议论纷纷。恰在此时,就见方琼华房里的青莲走了过来,人群连忙为她让开去路,只见她进了院子,目光在跪着的岳嬷嬷和古嬷嬷等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方给萧江北顾绮罗行礼,接着直起身道:“二房里发生的事,太太已经知道了。太太说,岳嬷嬷年纪大了,偶尔犯点糊涂也正常,二爷和奶奶不念别的,也该念着她奶了二爷一场,莫要和她认真,今日她被打成这个模样,诺大岁数也是可怜,不如放她几天假,让她在家好生休养,再给几两银子买些补品吃。”

第二百六十五章 自取其辱

听了这番话,萧江北气往上撞,桃花眼一眯,冷声道:“二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指手画脚了?”

青莲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她知道萧江北和顾绮罗不待见主子,然而却没想到萧江北竟是这么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卖给方琼华,那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继母,怎么就好如此无礼?

一念及此,俏脸便布满寒霜,冷冷道:“二爷这话说的太生分了,那是太太,可不是别人。”

萧江北正要再说,就听身旁顾绮罗沉声道:“既然是太太,便该秉公办事。让姑娘这一说,错儿都在我身上,这诬陷欺主的恶奴倒是有理了。这就是太太的处事原则吗?连个青红皂白是非对错都不问?若太太处事如此不公,那就恕二房不能从命。”

“你……你们……”青莲气得发抖,转头看向萧江北:“二爷,奶的话就是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