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灰姑娘》的剧情也慢慢有了进展。

白颜依旧沉默,只是,她渐渐出现在白筱的生活中,她会在白筱和韩在俊常去的西餐厅打工,会出现在韩氏公司的顶楼做清洁工,会在任何时候,那么不经意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虽然这一切都是偶然,又或者,白颜真的想多看几眼她的在俊哥哥。然而,这一切,让白筱如坐针毡,白颜一次次出现,都好像是在诉说,谁才是真正的公主,她焦躁不安,终于忍不住,在楼梯的拐角处拦住了刚到家的白颜,她厉声问她:“白颜,你要做什么?”

白颜闻声顿住步子,微微斜眼看她,缓缓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很淡很淡,若不是离得极近,根本看不清楚。

白筱心中一寒,只觉这一刻的白颜哪里不一样了,她日益娟美的容貌也让她避讳不已。于是更是不耐的开口道:“我告诉你!白颜!你是白家的弃儿!父亲和哥哥都不要你,你是个祸害!你别以为你阴阳怪气的能吓到谁!不管你要做什么!你听清楚,我已经是白家的公主,韩大哥是我的!你别想搞什么鬼!”显然白筱是激动的,她甚至用力的拽住白颜的手臂,想让她听明白。

“是吗?”白颜淡淡的问,嘴角的那抹笑极美,妖娆而艳丽。垂眸,看着阳光下,大门边的黑影。脸色一变,突然甩开白筱的手,任自己的身子,重重的从楼梯间滚落,那么轻轻的,她突然在石破惊天之后,缓缓的喊了声:“姐姐!”不是惊叫,不是责备,而是叹息,就那样突如其来的,打进所有人心里。

白颜很疼,真的很疼,虽然她是故意摔下楼梯的,但那失重的下坠感让她害怕。她只是好想知道,如果这个占据她一切的女人这样直白明显地伤害了她,他们,是不是还是不会看她一眼?

终于落地,她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白颜费力的让自己靠得离滚落的背包近一点,那里有她的洋娃娃,她所有的力量。她努力的撑着最后的力气不要痛到晕过去。然后她看见,如她预期的,白子墨还有韩在俊从门口走了进来。只是,白子墨始终未看她一眼,就慌张的越过她,甚至差一点踩到她的手臂,他完完全全的漠视她这个伤者,却是跑上楼焦急的搂着那个毫发无损的女孩问:“筱筱,你有没有事?”

接着是白筱慌张的声音:“是她自己,她自己…哥,不是我!”

“哥…”白颜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她觉得自己渐渐没有了力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从她身边踏过去的时候,她那么想哭,就真的哭了出来。这时候她突然想,要是死了呢?她死了呢?是不是他还是只会说:‘筱筱别怕。’她。真的好恨…好恨…

然后,她看见一双漆黑亮丽的皮鞋进入自己的眼帘,那双手抱起她,她好疼,真的好疼,但是她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背包,始终没有放手。缓缓的,她的笑勾在唇边,可是眼神却是虚空的,满是无奈,哀伤,讥讽…

白颜因为这次的事故,摔断了右手。大大咧咧的阿莫赶到医院,也忍不住抱着她失声痛哭,对着唯一在病房里的韩在俊就骂:“你们还是不是人啊?到底要她怎么样?出事那年她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逼的她一无所有,还不够?这么多年对她不管不顾,只留她住在狗都不住的地方,还要她感恩戴德吗?现在又想起来折磨她了吗?你知不知道她每天要怎样超负荷的学习和工作?她现在摔断了手就代表她没有办法工作,没有钱,她连吃饭上学都有困难?你知不知道?”

白颜被惊醒,愕然的看着病房里的场面,阿莫愤怒的朝一旁吼着,而韩在俊丝纹不动的站在床脚。她再看,没有其他人了。她眼底黯了黯,低声唤了声:“阿莫。”阿莫停了下来,她是一路跑来医院的,一直到现在还喘着粗气。她转过头看着白颜,白颜朝她摇摇头说:“不是他,是他救了我。”她的声音很细弱,干净而透明。

作为白颜的死党,阿莫自然马上就明白了白颜的意思,也了解自己错怪了好人。但在她心里一直认为韩在俊和白子墨还有白筱是一伙的,所以不管怎样他都算得上是同谋。于是她哼了哼,扫了眼韩在俊,虽然没有一开始的敌意,却也算不上友善的撇过头去。

白颜无奈的笑了笑,她转眼打量了自己所在的病房,沉默坐起身,想自己是怎样的鬼迷心窍,到头来还是自己倒霉。她苦笑的伸手就要去拔掉手腕的针头。这个动作让一直沉默的韩在俊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了拽住了她的手,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白颜愣了愣,仰起头虚弱的笑了笑:“在俊哥,颜颜现在,住不起这么贵的病房。再不走,我好不容易存下的学费又要没有了。我可以回家休息的。”说着她趁韩在俊分神,拔下了针头,动作实在太赶,溅出了点点鲜血,她哎呀一声,悄悄抬眼瞅了一眼韩在俊被血染脏的衬衣,缩了缩,说:“对不起,我…”

“好了。”韩在俊不在乎的卷起衣袖,低头看着她冒血的手腕,一把按住。另一只手快速的按下铃。转头认真的看着白颜:“你给我乖乖的,听话。”

白颜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惨白的脸突然亮起来,好看的笑眼缓缓弯起,那一瞬,华美动人,天地都可失色。白颜,从来都知道的,自己很美。在楼梯口,她甚至一开始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放手任自己就这样摔下去,她只是突然很愤怒,很愤怒。那时她猛然想起多少年前的记忆,那年白筱牵着她母亲的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拱门外,然后,她被赶出了白家的世界,看着她一步步踩着自己,高傲的做着白家的公主,一点点,侵蚀掉她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久久的,白颜才说,这时已是泪眼朦胧,她说:“在俊哥,好久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她认真的望着眼前男子的眉眼,缓缓的闭上眼说:“你回来了,真好…”她感觉,握着她的手,那冰冷的手心,突然,颤了颤。

因为事情是白筱推倒白颜,所以,白家没有人去提这件事情,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白颜被吊着的手臂,会刺痛一些人的眼。

灾难对于白颜来说,并不可怕。不是她不怕,而是因为她几近麻木。然而,有些快乐,无声无息的,竟让她的生命,缓缓有了鲜活的痕迹。

在韩在俊面前,白颜很乖巧,也确实,她是乖巧的女孩。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日子,她一定会是这世上最温顺美丽的公主。韩在俊对她很好,会搁下自己公事,亲手替她誊写报告。会固执的每一次都陪她去复诊,监督她有没有吃药,不论有多忙。更会在她躲在墙角偷偷听他弹钢琴的时候把她拉出来,像小时候一样,让她光明正大的,坐在一旁倾听。白颜像受到蛊惑一样,第一次,有勇气当着别人的面,从自己随身的小背包里拿出她的芭比娃娃,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它,歪着头迷茫的看着面前弹琴的王子,快乐的,不知不觉的,落下泪花。

当韩在俊看见那个坐在窗边,一只手打着厚重的石膏,一只手抱着老旧的芭比娃娃,痴傻掉泪,双肩颤抖的女孩。没有来由的,心口钻痛。重逢这么久,他第一次喊她:“颜颜。”

白颜恍惚的回过神,愣了愣,歪着脑袋对他笑,她说:“在俊哥,你不在的时候,颜颜有弹琴,一直都有…”。

我下戏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赶忙往顾小安身边走,顾小安正经八百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小启趴在它脚边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摇尾巴,听见声响瞅瞅我,又懒懒的趴回去。我弯下身轻轻的喊了声:“安安!”顾小安这个小包子闻声微微皱眉,黑溜溜的大眼突然十分严肃的望向我。那表情老气横秋,放在安安脸上却无比可爱搞笑。我很努力不让自己乐出声来,伸出指头轻轻戳了戳他肉肉的小脸。他小眉毛一皱,依旧端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我把他抱起来进怀里,他的小脑袋在我身上蹭了蹭,像小狗一样嗅了嗅,才自己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睛一个劲的瞅我,表情突然变得可怜起来,绵绵的说:“姐姐,睡觉觉,安安困!”说着小脑袋一耷,靠在我肩上不一会就又睡着了。我轻轻的拍着顾小安的背,寻思明天要喊万青回来,组里就算有助理也不能总看着安安。

她万青做我的经纪人是确实做得太轻松惬意了,虽然我也有责任,不想让她离的太近,知道我和傅君颜的关系,介入我的私生活。但是她还就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三天半月难得来一趟剧组,拐着我的保姆车一天到头不见影。有一天舒爽还拉着我说,她的经纪人看见我的经纪人在带艺人上节目。我抬抬眉没说话,心里早就估量是万青偷偷带了几个新人接活。本来也想任她去的。只是现在组里忙,谁都没有时间看孩子,幼儿园又没开学,我也不想扔安安一个人在家里。傅君颜那头,也正是忙的时候。孩子不管怎样还是跟在身边最好,把安安带在身边虽然不方便,但是我除了上戏,其他时间都是能顾着他的,这样我也安心。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打了电话让万青回来,她总该做些事情,收收心。

那天光为了辟谣就闹得沸沸扬扬,果然新闻登出来也是很彪悍的。我和jay的绯闻已经不是重点,有了那样强烈的对比,一切就都成了浮云。傅君颜和房町越是一同出现,所以被记者描写出了一段很坚硬的同事爱,战友情。于是,只剩下我和一跨国企业总裁的绯闻。我很纠结,看着记者把表哥吻我的画面登上大大的版面,恨不得一巴掌拍上表哥的桃花嘴!

舒爽看我对着报纸久久不语,也探过头来看了眼,又另外拎起几张报纸翻了翻,很是感慨地说:“果然是狗仔,拍照技术如此不佳!”我看了眼她手里正拿着的那份报纸,此报的报道是最夸张的,照片也是最全面的。一看报社名我就囧了,这明明就是我们自家收购的报社。我很无语,再看看那赫然的标题“莫氏总裁独爱女神顾宝贝,奔驰千里来护花。”表哥最近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自己卖自己的绯闻啊…

舒爽在一旁翻着一沓报纸继续对着一张张各个角度的照片品头论足。终于叹出一口长气。说时迟那时快,竟然转眼就上传了一张照片上她的微博,赫然是莫诺云亲我的样子,很诡异的她竟然把表哥的眼神拍的是那样的含情脉脉,而我目瞪口呆的表情竟然显得娇羞无比。下面还附上一句:“狗仔技术不行呦!”我瞬间有泪流满面的冲动…很想把舒爽扔进化粪池里,这个火上浇油的家伙!

唯一庆幸的是,我的绯闻,似乎转移的许多人的注意力。jay的消息,也随之变少了。我在心里觉得,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万青第二天就来了剧组,大家面子上当然也要过得去,因为小人儿还得拜托她,我也没想过和她翻脸。所以还是客气的谢了她好几次,也塞了个大红包给她。她就在我上戏的时候带安安,顾小安也很配合,他知道什么时候我要工作,那时他就会很安静的和小启坐在一边,他真的是很乖巧的好孩子。这让我觉得一切还挺和谐。

若帆姐的妈妈也竟然真的来了剧组。她老人家做了好些好吃的来探班,组里人都感叹她的手艺真真是好。老人家见了我,抓着我的手不停的摸,那满脸欣慰的样子,无比慈祥,只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震住了我,她说:“可惜我没有儿子了!”那话说得无比惋叹,眼神犀利。我浑身震了震,又见她眯着眼继续笑着说:“小爱啊!听阿姨的话,找男人,就要找傅君颜那样的,他就叫那什么,对!对!对!精致男人!从里到外,都透着股气质,多少年都不带落后的!”说完,又嫌弃的望向化妆室那头的房町越,伸手直指着町越哥说:“千万被选他那样的,闷骚的跟个冰块似的。谈恋爱的时候,你还会觉得这样的男人有味道,结了婚就有够你的苦头吃。我家那口子!就是那德行!可恶的很!”接着又说:“还有那个什么什么总裁,一看就是个带桃花的,水性杨花的!小爱,你千万别选他,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浮夸的很!浮夸的很!”

我一听就乐了,抖着唇角觉得这老太太是个人才!表哥果然是浮夸的很!浮夸的很啊!

阿姨人特好,也很喜欢安安,搂着安安又抱又亲,后来干脆把万青拱一边,抱着安安在角落像个孩子一样两人一起逗小启玩,听说小启是傅君颜的狗之后竟然像膜拜大神一般的抚摸着它的毛皮,那神色,相当崇,相当喜感。我看着是又欣慰又好笑,真是碰上傅君颜,鸡犬都升天了。

这以后,阿姨几乎是天天来剧组报到,其实我知道她是看我不容易,想着帮我带带孩子。我心中感激,真的是无以为报…因为我知道,现在这世道,缺的不是带孩子的人,而是谁愿意真心带孩子…我真的很幸运…

我在官网和微博都做了澄清,是关于我和表哥的,我说:“和诺云哥只是亲密好友,工作伙伴,并非恋人关系,亦无可能,诸位口下留情。”被记者拦住我也是万年不变的回答这一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问了。

这一来,原先悲愤,难受的CP党们快乐了,开始继续编排我到底是和傅君颜是一对呢?还是和房町越是一对呢?那个扑朔迷离啊,让我也很是惆怅,惆怅过后开始精神大振,恍然觉得我这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结果我给傅君颜说的时候,他转头问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那语气无比的认真…害的我陷入怕他退货的莫名恐惧中…

诺哥哥的短信也来的很快,他说:“宝贝,你伤了哥哥的心!”

我笑着回了他两个字:“少来!”那头发回一张哭脸,我笑着戳了两下屏幕。

回了句:“老哥,我爱你啦!真是!”

然后他回了个撒娇的表情说:“你爱我有什么用啦…又不能结婚…”我浑身抖了抖,想起阿姨那句,不靠谱啊,很浮夸啊,浮夸的很啊…

“爱情书”终于播放了,很惊奇的是,那些对季洁儿不利的内容竟然一点也没被剪截掉。若帆姐笑得嘴弯弯,时刻一脸奸计得逞,小人得志的味道,也惹得舒爽在一旁呱呱直叫。连顾小安都改口叫她:“怪姐姐!”之后似乎是有人暗箱操作,竟然翻出了多年前,季洁儿故意掌诳若帆姐的NG视频,公布于众,言论又是一片哗然。再加上若帆姐渐渐有了人气,双方粉丝也闹的不可开交。我们悄悄问若帆姐,那公开的视频是怎么回事?若帆姐捂着脸说:“不是我啊!谁喜欢害别人出丑的时候连带整自己哇,你看我被打的多惨啊!啊!”所以我只能想,是季洁儿树敌太多,明显就是被人暗中黑了…

当然后续最搞笑的是,傅君颜的粉丝团中有一部分人开始攻击季洁儿,各种言论表明他们无法忍受他们高贵雅致,纤尘不染的君颜公子与这样品行不佳的艺人一起合作。我抱着电脑看着粉丝的各种留言,忍不住感叹出声:“傅君颜是朵花啊?”人人爱呢,这是…

结果转过头就见傅君颜侧过脸看向我,他怀里的安安也扭过头来,顾小安眨了眨大眼睛,又仰起头看傅君颜,肉肉的小手摸摸傅君颜的脸,嘴一咧说:“姐夫!花!”我没忍住,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傅君颜无奈的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瞅着小脸亮晶晶的顾小安,眼底带笑。

顾安安同学每天笑嘻嘻,依旧喜欢抱着个奶瓶子,他浑身散着奶香,闻起来特别舒服可爱。他还这么小,可是已经很熟练的会认五线谱,我上戏的时候他经常会坐在小启背上,拿着小提琴谱在一边乖乖的背谱打拍子,他打拍子的时候,小手一下下拍在小启身上,小启就跟着他一下一下摇尾巴。惹的人人看着都很开怀,也都喊他是个小神童。可我个人觉得,顾小安同学聪明的很隐晦,没有太大的闪光点…

傅君颜有时候下戏下的早就会过来抱着安安先回酒店。惹来众人大赞傅君颜品行端正,是扶弱的好男人。我很懊恼,为什么他们就从不怀疑他是我男人…只认为顾小安的闪光点可以吸引所有人…

常常我筋疲力尽的回到酒店,打开门,他们俩就窝在一个被窝里埋着头。仔细一听,是傅君颜用流利的英语给安安讲故事,他说的是地道的英式英语,典雅醇厚,浅缓好听。他又不单单只是讲故事,他会很耐心的和安安沟通,如果是安安会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或许这样可以吗?一直到安安踏实的在他怀里睡着。他才会轻巧的下床,替安安捏好被角。那时,我的一身疲惫都会奇迹般的纾解,更会忍不住走上前从他身后环住他和安安,用脸蹭蹭他的脖子。

他起先是反手拍拍我的头,动作轻缓温柔。然后他问:“在后面站那么久,累不累?”

那时,我就诧异回“傅君颜,你后背长了眼睛哦!”

“我闻到了你的味道,海洋的味道。”他笑,侧过脸也蹭了蹭我。

后来我蹭故事蹭多了,他起先会哄安安睡好后,伸出手拉我进怀里说:“下次不要再傻站那么久。”

反复无效后,他如今已经会在听见我动静的时候,第一时间停下,转头对我钩钩手指说:“过来,别站了。”

我就吧唧亲了他一口,嘴里傻兮兮的笑着说“盖章!”然后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顾小安。一切都无比的安心。有的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安安是我和他的孩子。而我甚至觉得,这样也是不赖的。

第二十八章 

 我本以为,一切都要平息了,起码,是往好的方向行进的。可是,这天凌晨,我的电话响起,那头是舒爽焦急的声音:“顾宝贝,快开电脑,进jay的官网。”从我上次被扯进jay和徐玫的绯闻,舒爽就变得异常热情,这个时候她的毒舌变得一致对外,渐渐有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的势头,好几次公开为我喊话。我很感动,更是觉得安安喊她‘哥哥’很是得体。

我迷迷糊糊打开网页,完全是被吓醒的。

Jay的官网首页赫然挂着巨幅公告,只有六个大字。“顾宝贝,我爱你。”我望着,心中默默无语,竟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另一则闪亮闪亮的新闻则是:“经纪人徐玫起诉jay强/奸罪行。”强/奸?徐玫强/奸他还差不多吧!再看了一系列徐玫的指控,我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靠!疯子!”这女人爱谁就是坑谁!我气得差点没把电脑也扔出去。后来想想砸烂了还得自己备份自己买,于是很猥琐的缩回了手。好吧,我没出息…

徐玫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可以说是老油条。别的没有,手段却是有的。Jay上回来找我,虽然唐突了一点,但也只能说是,徐玫逼的太紧,他感情到了那个点,于是爆发了。但是,我不相信他会在风口浪尖上这样在官网上做文章。这样不论是他的粉丝,或者是我家海宝们,都会反弹。更何况,不论天时地利还是人和,这样的求爱太不聪明。

想着前世的种种,我是信他的,也坚信这条告白不是他发布的。他有他的苦衷,女人疯起来也可能什么事都是干的出来的。jay性格温顺,常常迁就他人。但牵连他人的事情,他不会做。从那时照片和绯闻出来以后,他就为了我的名誉出来公开澄清过,没有给我电话,却是给我发了短信,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对不起。”那三个字的沉重,让我心口,到现在还是沉甸甸的。

之后他再没有联系过我,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再把我扯进去?自己打自己的嘴呢?不论前世今生,我都不能抹杀他对我的爱,他是真的爱我。哪怕他现在太年轻,可能还不到前世爱我的程度,也不够成熟老道,但他的为人,始终是在那里。我不能否认他,因为那样,如同否认我瞎了眼,所爱非人。

想了想,又想起徐玫,还是忍不住要抱怨jay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徐玫太多?怎么会有这样多的纠缠不清?想不通那句表白是谁的作为,那头舒爽却已经传来一条短信:“顾宝贝,我帮你把他官网黑了!”我瞬间觉得舒爽光芒万丈,周围藏龙卧虎。

许久之后,我的脚底仍冒着怒气,再三踌躇,终于下定决心,迅速的套好衣服。转身用被子裹好睡熟的顾小安,又把在床脚睡着的小启摇醒,它呜咽一声,但很乖的没有叫唤,跟在我身后。我抱着安安下楼去敲傅君颜的门,我想让傅君颜今晚照顾安安。虽然我也是很来气的,从重生开始我就一直躲着不想碰到这些事情,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有我的份。我想我是应该听舒爽的话不闻不问才是最好,我知道那其实是对的,可是…可是我不希望JAY就这样被毁掉…他前世前程似锦,可现在,怎么可以刚刚启程就再也找不到前路?

不论如何,我该去见见徐玫,解铃还须系铃人,在她心里我就是她爱情的挡路石,那如果我不是了呢?是不是,一切会好起来?虽然我心底也是知道我是点醒不了她的,就像傅君颜说爱有千百种样子,她选了最自私的样子。但是,不管有没有效果,我起码要和这个疯狂的女人说清楚,起码让她知道我是没有威胁的,我不是她和jay的障碍,她没有必要这样把自己和他逼上绝路。而且…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急于把自己撇开,我很害怕,这一切的混乱让我很害怕。更何况,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低头看着酣睡的安安,亲了亲他的额头。

半响没有人答应,我艰难的空出一只手按了密码锁进门,可是,傅君颜不在,屋里也像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他今天竟然要拍夜戏呢…我都不晓得…我真是不够关心他的…心里咕咚一声,看了看小被子里的安安缩在我手臂里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软的,替他拉了拉被角,转身上楼想去找舒爽。可我想了想,又快步退了出去,抱着安安转身去找若帆姐。要是让舒爽带安安,天知道会不会因为一句“哥哥”吵到天光。那个性别不明的家伙,她实在缺乏带孩子的耐心和温情,只拥有蓬勃的热情,特别是在斗嘴的时候…

门敲了一会就开了。若帆姐抓着头发靠在门边,见我吓了一跳,先是愣了愣,看见我怀里抱着顾小安,急忙伸手探了探安安的额头,嘴里焦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安安病了?我打电话给你叫车啊?”她噼里啪啦一大串话说下来,吓的我立马请她小声,指了指怀里说:“安安只是睡着了。”

“吓死我了,我们家小的半夜病的时候,我家嫂子就是你这个神态,你够吓唬人的啊。”她嘘了一声,轻声对我抱怨。。

我不好意思的朝她笑,和她说我有些急事,把安安给她照顾。她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点点头小心的接过我怀里的顾小安,抬头笑着对我说了一句:“小家伙真沉啊。”我点点头,引着小启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看着顾小安在她床上被安置好,又看了看贴着安安的床脚便趴下的小启,摸摸它茸茸的小脑袋,才真正道谢离开。

没想到才走几步,就见房町越站在走廊那头,他手指夹着半燃的烟,那小小的星火,在黑暗中煞是明亮。他房门半开着,里面有些声响。

转过头来看我,开口就问“一个人?”

我点点头,停在过道上没再走。

他又问:“去哪啊?”依旧沉静冰冷。但最后那个尾音有了些温度。

我上前几步,想了想,说了真话,我说:“去找徐玫。”

他撇过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却是没开口,低头吸了口烟,淡淡的烟圈缠绕,然后我听见他说:“我陪你去。”我想了想,三更半夜的我一个公众人物打车也确实不好,再加上徐玫多少有点惧怕町越哥,他去了也好。就点点头。说着他熄灭了烟,朝我招招手。我乖乖的跟着他走过去,他停在在自己房门前对我说:“你在这等等,我进去换件衣服,拿了车钥匙我们就走。”说着就开门走了进去。

可町越哥才走了两步又恍然回头,他想了想说:“你还是进来吧,这么晚被人看见了也不好。”说着又轻咳了两声接道:“我房里那几个,你不要理会。”

我心中诧异,想往里窥又忍住了,但还是“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房里,这一走近才听出他房里声响,原来是麻将声,清清脆脆的,还挺好听。忍不住好奇的朝里望去,只见四个气质迥异的男人在他房里玩闹着,一旁的矮柜上放着几瓶已经喝了过半的极品洋酒。我们才进门,一个穿着蓝格衬衣的男子听见了声响,眉也没抬的就喊:“老三你上不上啊,老子被他们三对一啊。”老子…我再次偷瞄一眼那蓝格衬衣的娃娃脸,这男子看上去极小,一点也看不出老子…

对面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嘴角一勾,那蓝格衬衣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牌一摊:“胡了。”气质肃穆冰冷。

那蓝格衬衣炸了:“靠!又胡老子!”手一推,牌面立刻露了出来。口气是粗野的不行,但他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说起这样的话也是一副青涩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心里好笑。

两旁也嗤笑起来,一个黑衣男子讽道:“谁让你昨个调戏他妹,胡你算什么?不揍你算好了!”

我看那蓝格衬衣一脸憋屈的样,竟然有点像我平日最爱的包子脸,终于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引得他们回过头。那蓝格衬衣瞬间眼一亮,伸出手指着我抖了抖:“靠!这不是那个挂在市中心摩天大楼的那个人鱼公主!也!头发怎么黑了!”我一听他的称呼,再次没忍住,笑了。好可爱的男人…可以和我家安安做朋友呢…

“没出息。”那黑衣男子伸出长手拍了拍蓝格衬衣的头。转头满眼深意的看了看我,说:“她叫顾宝贝,可不是什么人鱼公主。”语气带着几分森然,还有几分压制。让我浑身不舒服。

一直慵慵懒懒的倚着墙,没说话的白衣男子嘴角弯了弯,他浑身带着几分轻浮气,但眉目却很斯文。我正准备听他嘴里吐出象牙来,谁知他一开口,便是:“老三不错啊,大半夜都知道叫个女明星来陪哥几个啊…长得是漂亮,可是这一个怎么够啊?”说着又轻佻的朝我钩钩手指:“妹子过来啊,先陪陪哥哥,让哥哥好好瞅瞅。”我心下叹息,看这样子是吐不出象牙了…

我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典型一花瓶二世主。这么些男人,看来看去还是那蓝格衬衣可爱一点,我心下定论。

因为前世,我知道房町越家室显赫,这搞政治的,哪个大院里不出几个撒腿乱蹦跶的。想这几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单那看得出品级的军装男就是上尉头衔,这其他几个还不知道是草包还是人物呢?

我从小就胆小怕麻烦,这点也不知道像谁?常常让爹地怒发冲冠说怎么生出我这样个没出息的?我想这是因为我前世受够了乱七八糟的苦涩难言,所以现在更是比以前更是讨厌麻烦。虽然这样还是不能解释,那我前世为什么胆子也不大的原因…

我坚决秉持着町越哥那句不要理会,很泰然的只盯着町越哥合上的房门发呆。

耳后听见一声嘘声:“呦,这是直接冲着老三来的呢…”接着又是几声嬉笑。

我嘴角抽了抽,这些二代们还真是够无聊的…我也是个二代,为什么我成长的就这么健康?

这时房町越已经换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出来了。他也没看我,转头扫了眼牌桌上虽然嬉闹不停,但依旧牌打的热乎的四个人。随手一推就把牌局给搅了。朝着白衣男子冷哼了一声:“四子你最近是贱皮了不是?她是你好欺负的?”又扫了眼其他人,“回来和你们算账。”说着朝愣愣的我招招手:“好了小爱,快走吧。”

身后传来一声炸响:“靠!她就是那个小爱!”一听就是那蓝格衬衣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去的路上房町越和我说:“小爱,他们几个各个都是霸王,一路上横惯了,你也别当真。穿白色衣服那个嘴最臭的叫江洛河,是南边江司令的独孙,他前年包养的那个女明星你也认识,那样的家室,什么乌七八糟的没见过,所以,也就把你想岔了。你就别介意了。”我只以为他会和我简单道个歉,却也没想到他话说的这样的直白。感受到了他的信任,心里更是觉得房町越看着冷冷的,可实际就像个可以信赖的大哥哥,心里更是后悔前世怎么就和他杠上了,崩了呢?

这时,医院周围已经围满了记者,我和町越哥等了很久,我也顺道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沉吟的一会看了看我,却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我们才找的空,跟着一辆大车后面,把车开进了停车场。我们都戴上帽子,默默的埋着头快步从停车场上了电梯,两人进电梯后相视一笑,拍戏培养的默契这一刻倒是用上不少。只是,徐玫的病房并不好找,我也不好去问jay,说到底我也怕他瞎想。问前台的护士又肯定会召来记者。我心里暗暗骂自己做事也太没谱了。正在想着发窘,町越哥似乎已经看出我的窘态,无奈的朝我摇摇头,一脸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看看四周,悄悄抬头用口型问他:“打给jay”

他摇摇头,说了句朋友。我也没有多问,心里也知道他背景强大。

果然他挂了电话直接按了10楼,转头对我说:“徐玫在1107号病房。”我点点头,又看着那个电梯数说:“那町越哥你按错了,该按十一楼哇!”他摇摇头说,“十一楼门口一定也堵了狗仔,我们先到十楼换身衣服再进去。真不知道你这样糊涂,怎么混的娱乐圈。”

我囧,腆着脸赔笑。当我换好一身护士服,走出来看见房町越穿着白大褂带着平光镜的样子,突然很想笑,我说:“町越哥你是神算吗?怎么就知道我晚上会来,提前藏好衣服在这啊?”

他颇为无奈的看我,脸上万年不变的冰山又崩裂的症状,冷着嗓子说:“小爱,你看清楚这里就是衣帽间。”

“是哦。”我很憨厚的点头,惹的他差点没挥拳来敲我。

“那你怎么知道是这里呢?”

“你今天见到靠窗坐的那个穿蓝格衬衣的男的吗?”不等我回答,他继续道:“他是这家医院外聘的主任医师,别看他样子挺轻浮,但他在业界很有名,一年四季坐飞机到处做手术。我来这里看过他几次,就熟悉了环境。”

“娃娃脸?”我一惊:“谁敢让他开刀啊?这和我家安安拿着小刀切西瓜一样没有安全感啊…”更何况医生的形象不是应该温文尔雅的吗?想那一句句老子,老子,我心中哀吊…

房町越却没有多谈,只是好笑的扫了我一眼,我摸摸鼻子,看着他穿上一身白衣,倒有几分凌然素净,转换话题道:“町越哥,下回咱拍个妙手仁医什么的吧!”

他若有所思的说:“怪盗基德比较不错。”然后,也递了副平光镜给我。让我突然觉得房町越是变身的老手,因地制宜啊…又是顺衣服又是顺眼镜的。

一路上,眼镜架在鼻梁上不是很好受,我推了推,被町越哥抓住手,他对我摇摇头,带着我低头往前走。

我们走楼梯上的十一楼,走道上人很少,前面隐约真有几个记者,有的躲躲藏藏的缩在角落探头探脑。有的就直接拿着相机在角落里无聊的晃着。果然他们朝我们看了一眼,又很没兴趣的撇过头去。突然前头拐出一名白大褂,身材纤长好看,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远远看侧面也知道是极品,符合对白大褂的一切美好联想。他带着金边眼镜,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病例,与我们擦肩而过。只是碍于现在正是特殊时期,不好再瞅着人家猛看,我心虚的埋下头,觉得这样的男人做艺人也是不遑多让的。做医生,也是可以门庭落市的。

这一想就觉得自己囧了,怎么莫名其妙对一个脸还没看清的医生,生出那么多联想。又想肯定是这个狭路相逢的医生郎让我从娃娃脸身上失落的心,找回了希望。又突然后知后觉的觉得哪里不对,疑惑的想要转过头去再看那医生一眼,却被房町越制止住,他小声的说:“怎么犯起花痴来了?或者,你喜欢男人穿白大褂?”说着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

我挪挪唇,被他打了个岔,啥灵感也没有了,又埋着头继续走,再也想不清刚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小声道:“町越哥?你要制服诱惑吗?啊?”

他嘴角微抿,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瞪了我一眼。

徐玫的病房很安静,她没有睡,见我和房町越推门走进,然后卸下伪装,她竟然一点诧异也没有。她只是挑挑眉,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很诡异。我打从心里打了个寒碜。

“说吧。”她摊摊手,斜望着我。那泰然自若的态度,让我突然就没了战斗力,觉得似乎是我太冒失,太不淡定了。

倒是房町越往前一步,盯着她先开口:“徐玫,你何苦这样,那样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告jay,把他拖进去,自己也栽进去,你会觉得快乐?”

她竟然点头,淡淡的说:“你说的对,我不快乐。”又转过头来看我,那里面的情绪太不明朗,只是突然阴森的可怕,脸上也甚至带着死气,她说:“顾宝贝,我见你第一眼就讨厌你。”说着她自己冷笑起来,仿佛叹息的说:“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多人护着你…”我很无语,莫名的承受她突来的怒火和厌恶。或许人与人之间这是这样,有的人天生不对盘,只看一眼就知道气场不对。如同我和徐玫,虽然我反应不如她明显,比她迟钝,但也是知道我与她是不合的。

“我也讨厌你。”我翻翻白眼说,拦住一旁要开口的房町越,走上前了几步,也没好气的开口“你喜欢jay是你的事情,如果爱情是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喜欢我,那这个世界,早就圆满了。这辈子,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你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做什么对jay不好的事情。反而是你,狗急跳墙。你觉得毁了他,你能得到什么好处?让他恨你?想就算这样他能一辈子记得你也是值的?何必呢!聪明女人该放过自己,这样,你能得到什么?更何况,jay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他是你最重视的艺人,也是你最花心血的,你看着他一路走的那么艰难,现在又亲手要毁了他,你真狠心啊…”我抬眼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腿又说:“凭你在圈里的人脉和经验,你就是个瘸子也照样能风生水起。但要是你毁了jay,失了经纪人的底线。你觉得,你还能在哪立足?谁敢签你?”

她似乎震动了一下,抬起眼却是狠狠的望着我,“我的腿不用你管!”她激动的喊到,双手死死的握紧被单又朝我愤怒的开口:“你懂什么?顾宝贝!我最讨厌你的名字,小爱!小爱!我恨透了你这个名字!恨透了他喊你名字的时候那种迷恋的眼神!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一眼!哪怕一眼!他说就算他一无所有也不会爱上我!他说你是他等待一生的爱情!他说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他,他也要告诉你他爱你!他不需要你看他、爱他、在他身边,他说他爱你是他自己是事情,他会用尽力气守护你!他一生就算堕落到流落街头也会爱着你。你还说你没有做对我不好的事情吗?你还好意思说吗?”

我一个踉跄,有些回不过神来,房町越及时伸手托住了我,捏了捏我的手臂。我冷静下来,歪着头打量病床上张狂的女人,嘲讽的对她笑了笑,朝她轻轻吐了两个字:“疯子。”

她浑身一颤,突然低声问我:“你不好奇吗?那段视频?我和他的视频。”

你觉得你的身材能有什么好看的吗?我冷冷瞪了她一眼。强压下胸中那些道不明的情绪,尽量平和的抬眼望她,一字一顿的说:“我为什么要好奇?他并不是我的爱人。”这一世,他真的不是我的爱人,从傅君颜接起那通我打给他的电话起,一切,早就都变了轨迹…

“呵呵,你竟然一点也不喜欢他吗?你在意大利出车祸,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打他的电话,你哭着一遍遍的喊着的是他的名字。”她说,眼底满是质问,甚至有被夺所爱的愤怒。

我垂眸,脑中清晰的浮出那一串数字,jay的电话号码,我曾经打过千遍万遍,哪里需要再去熟记。只是重生以来,我拨出那通号码的次数寥寥无几…我听见自己用几近漠然的口气道:“我只是恰好打了他的电话,慌乱中恰好打错了电话而已。那时候,怀里抱着个孩子,面前是活生生的死人。我只是怕糊涂了,那样的时候求生是本能,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我说,这样的辩白,我说了好多遍,这么久下来,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她看向我,表情变得很古怪,眼神带着几分迷惘,突然问:“你不爱jay吗?”那样的深重,似乎执拗的只要一个答案,纵使与她无关。

“他是一个好人…”我说,细想着前世今生的种种,才继续道:“你这样伤害他,他仍然没有说你一句不好。当事情越演越烈,他就再不为自己辩驳了。他从头到尾只开过一次记者招待会,也只是为了撇清和我的绯闻。你看,他是多么善良的人啊…”我看了看眼前干净豪华的病房,指了指说:“他如今没有一个通告,许多工作被暂停,身后背着一堆违约金,也不被行业接受。可是他还是供你住这样好的病房。Jay真的是个好人。”

“他自然是好人!”徐玫这时显得极为激动,甚至是尖叫的喊出话来,我吓的小心脏抖了两抖,又听她道:“他当然是好人!他怎么能不好?他对谁都是好的。就是剧组的扫地阿姨,他也天天好颜相对。新来的助理弄破了他的演出服,他也笑笑说没关系。他清贫起家,所以从来不摆架子。可是,我恨就恨他是个烂好人!大大的老好人!”这语气,已经是絮叨的抱怨和委屈。

这话,也说得我心有戚戚,想起前世的苦涩。但嘴下到底是没有留情“他如果不是这样的烂好人,怎么会中了你徐玫的套?”

我这一声,带着连自己也无法预知的尖锐,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病房里更是一静。徐玫的脸色变得孤苦,有几分无助的神色。她垂下头,竟然嘶声哭了起来,眼泪衬的她无比凄凉,我听她说:“我怎么不知道他好?他跟我的时候是我最落魄的时候,我得罪了圈里的大佬。手上好多艺人都跳了槽。只有他,一路跟着我,因为我四处碰壁,却从来没有抱怨。像他这样的艺人出道这么久早该红了,可他一直半温不火,都是因为我。我比他年纪大,但很多时候都是他照顾我。他对我好,最早的时候去日本拍戏,我们结不到工钱老是吃不饱饭,就是别人给了一个糖他都兜在口袋留回来给我。有一次我们饿的要命,路边却有一个妇人用火腿喂狗,当时他就对我说:“玫姐你相信我,我们会过上好日子!”我有抑郁症,脾气上来又打又骂,他从来不怪我。别人都当我是女强人好像无所不能,他却知道说:“你累了就休息吧,不要那么好强。”他从来不说我年纪比他大,从来不嫌我老。你说,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不爱他?我怎么能不爱他?”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嘶吼。徐玫竟然有抑郁症?我一愣,心中暗暗叹息。

“可是,自从有了你…”她的音调陡然一变:“他再也不听我话了。我看你不顺眼,想爆料一些你的丑闻,他无意听见直接抢下了我的电话,并且愤怒的告诉我欺人不要太甚。你家顾安不喝凉水,他那次差点给顾安喂了凉水。回家懊恼了好几天,熬了几天夜看育儿的书。你和傅君颜拍的那个香水广告,傅君颜的价码太高,原本广告商找的是jay的。我打听到女角可能会找你,就把它压下去了。但是后来广告播出,他竟然满脸遗憾的半开玩笑和我说:‘玫姐,你就别和小爱计较了,下次如果有和小爱合作的,不管什么,都接下来吧。’我让他少和你互动他不听,我打听到他可能得奖无望,让他不要参加颁奖礼他也不听。他试着靠近你和顾安,可是你们两个白眼狼,哪里给过他多少面子?给过和他想出的机会?你一定是知道他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就端起了架子是不是?你小小年纪倒是聪明,知道想要却得不到最让人心痒是不是?”

她的话,一字字一句句打在我胸口。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我这一世和jay见面的时间太少。我一直在躲着他,避着他。我害怕,怕的不是他,甚至不是可能接踵而来的丑闻麻烦,而是那求而不得苦苦挣扎的痛苦。我爱他,却得不到他,我看着他娶妻生女,自己却孜然一人,浑浑噩噩。他不快乐了我会心痛,他快乐了我也会心痛。我永远是矛盾的,无法温暖快乐的。而因为那样的丑闻再没有人敢来爱我,因为我的家室太多男人也不敢爱我。那在孤苦里徘徊,和浮萍一样毫无期待的日子,我受够了。也太怕太怕,所以我躲他了。这一世,当我恢复了所有理智,当脑中清明的那一刻,我在故事的最开始,就已经,远远的把他推开了…

见我久久没有回答,只是神色迷茫,徐玫突然噤声,面上安静了下来,探究的盯了我许久,却又道:“就是这样,你也不爱他吗?”她问,仿佛那个答案,是她念念不忘的执着。

“爱吗?”我重复,嚼着这两个字,就突然想起了傅君颜。他在繁华中却固守自己的一片净土,他看上去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但其实刀枪不入,他荣辱不惊、风轻云淡,但偶尔又会像个孩子。他从不说爱我,也没有夸奖过我什么,但他说,‘你是我的爱人。’他用自己能做的,一点点温暖我。而他给予的,竟都是我想要的…想到这,我的心像被温暖的气息笼罩住,和畅舒缓,突然又生出一丝力气。

终于,我抬起眼看徐玫,想起她刚刚哭嚎着jay太好,太好…前世的种种闪过,如今看来,我沉浸了十年的快乐心酸,都只因jay是个好人,他是烂好人,只是,对谁都太好了…所以给了太多人希望,这样的希望,足以毁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这一刻,上一世的幽怨似乎都找到了出口,我说,平静而快乐:“如果善良会失去所爱,我宁可堕入无间地狱。这一点,徐玫,其实我们很像。只是,我会为我的爱人去生去死,却绝不会拖他下坠,他若不爱我,我内心再难受,也做不来表面自伤的事情。虽然,如果他爱我,他愿意,只要我们在一起,天堂和地狱又有什么分别?”

我顿了顿才说,黯然笑了笑:“而jay做不到,他错就错在太好,太善良,男人太温和,就会没有根骨,优柔寡断。所以他给了太多人可乘之机,最后谦让到连自己的底线也没有了。你爱慕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他又怎么感觉不到你的依恋?如果他从一开始发现矛头不对就和你划清界限,如果他不会因为认识谁就对谁与予与求,故事,不会变成这样,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对他的沉沦,也有他的罪过。是他一次次,恍惚给你了机会,他不忍拒绝你,不忍戳破你,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温柔的好人,这才会让你这样越陷越深,执迷不悟。徐玫,我不爱他,我不爱这样,不够刚绝果断的男人。”

我抬眼,再次望着徐玫,我说:“不要把我当你的假想敌了,你真正胆怯的,是你从未真正抓住,却心心念念的爱情。”就像我一样,前世有多少次希望他是绝情的,他可以坏一点,不那么宽容,不那么心软,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爱人,对别的女人也温柔体贴?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会依赖傅君颜,并不只是因为他对我好,对安安好。而是前世我就知道,傅君颜的风评太好,也从没和女人有过绯闻瓜葛,他是温润又是清高的。所以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当他朝我伸出手,我就这样带着好奇,甚至带着前世偶尔兴起的那一抹偶像崇拜,去依赖他。可是渐渐的,当他待我那样的默契从容,他一点点呵暖我的心,前世那些对爱的期盼渴望终于都找到了出口,而当他那样冷漠的无言拒绝季洁儿,我对他,就从依赖,变成了依恋。他让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我只想我的男人对我一个人好,只对我一个人好。

然后我看见徐玫眼底的光芒慢慢暗淡,竟是颓废的缩在床脚,好像再没了力气,她说:“顾宝贝,我有了他的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是觉得好笑了。你看,地球怎么转,还是在那个轮回里。我努力面无表情的说“那恭喜你。”再点点头,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好再讲,转过头望向房町越,他极深的看着我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