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哲明的公司做洛水他们公司这笔单子几乎后期加工就做了一个月,所以洛水几乎也在罗哲明的公司呆了一个月。这样一来一往,两个人几乎天天碰面,也就熟识起来了。起初两个人在办公室碰到了,就是互相打招呼笑笑,后来罗哲明想和洛水多聊聊,在公司又不方便,所以就想着约她出去吃个饭之类的,他总是想亲近洛水,感觉洛水是另一个施小絮。做这些也是情不自禁,明知道前面是一张网,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上去,主动去缠在那网里,作茧自缚也甘之如饴。

这一天是周末,罗哲明把手头的事情做好,抬起头来,看到洛水在一台电脑上上网玩。她是做销售的,到罗哲明的公司完全是因为他们公司分工不合理,后期的加工要销售部的负责,许多公司做销售和搞技术的是分开的,销售不必要一直跟到后期加工完成才算做成一笔单。所以洛水虽然在罗哲明公司呆了一个多月,每天却不用做事,就是站在旁边看看,和他们公司技术部的几个人说说话,其实也挺无聊的。罗哲明看到她好像不急着回去,周末没打算的样子,便搭讪着走过去,对她笑道:“洛水,周末没安排吗?你们现在年轻,应该和男朋友多出去玩玩啊。”洛水抬起头来,冲罗哲明笑着看一眼,对他说道:“我男朋友周末要监考,临安城的会计考试安排在他们学校了,所以我这个周末没安排。”罗哲明听到这里,心里跳了一下,便多了几分勇气,笑了笑,也就没再吭声。下班的时候,他回自己办公室,同事已经走光了,周末大家都走得早,领导也不会多说什么,表示体谅,周末大家都好心情嘛。罗哲明又在自己的办公室呆了一会,过了半个小时,他才站了起来,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他走过去,洛水还在他们公司,他就鼓起勇气请她吃饭,如果她不在了,那么也就算了。说明老天注定他们不会有交集,就像他和小絮一样。他觉得他和施小絮是他自己的错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如果有同样的机会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会再错下去了。没有爱的生活实在太痛苦了。他是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走过去的,推开门,却看到洛水一个人仍旧在那里上网,背对着他,清汤挂面的长发披在脑后,在灯光下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她穿着一件白色的T,下面是仔裤,一双休闲鞋,越发的像大学生。罗哲明看着她薄薄的肩膀,止不住想接近。心里也是激动的,想着算是命中注定,他出声道:“咦,你还在啊?”脸上的神情都是很意外的样子,洛水回过头来,看到是罗哲明,便对他灿烂一笑,说道:“是啊,没事做。”罗哲明便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他比洛水在大五六岁的样子,奔三的人了,在社会上几年,本来也是一个很多故事的人,所以很城府的,洛水在他面前,倒是显得全无心智,心里想什么嘴巴上就说了出来。罗哲明呢,因为太紧张,有目的,也不如年轻时负担得起,所以什么事做起来都要费一翻周折的。他仍然穿着BOSS的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头发是那种干净的板寸,名牌衣服一包装,他本来又长相儒雅,站在洛水面前,也算是一个十分吸引人的成功男人了。她毕竟年轻,刚出学校,很容易被男人华丽的外表迷惑,在她的眼里,罗哲明就是本地长得帅又多金的年轻有钱男人,所以她也是乐意与他亲近的。年轻的女孩都有虚荣心,几乎每个女人都渴望被大款看上,愿不愿意做二奶与人品有关,渴望爱上却是女人虚荣的通病。洛水对他笑道:“罗经理,你怎么也不回家啊?”罗哲明愣了愣,立马撒谎说道:“我晚上要加班。”洛水就笑了笑,表示明白,罗哲明发现他们公司做技术的人不在,便搭讪的说道:“你们公司做技术的人呢?”洛水说道:“吃饭去了。”罗哲明便笑了笑,心里松口气,说道:“你饿不饿,刚好我也没吃饭,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不如我请你吃饭去吧。”洛水呆了呆,想着罗哲明是他们公司技术部的骨干,她要是拒绝也不太好,她还想和他们公司长期合作呢,这样她一年的提成也不太担心了,这个奉承平时她都害怕揽不上,没想到他却主动请她吃饭,便立马拿起手袋站起来,说道:“罗经理,我请你吧,我平时都没机会请你呢。”罗哲明看她答应了,便立马十分的高兴,对她道:“哪能你请我,我请你才是。”两个人说笑着走出去。

罗哲明今天开了左袆的丰田霸道过来,洛水自然不知道这是他老婆的车,看到那辆车,立马说道:“哇,丰田霸道!”罗哲明笑了笑,平生第一次庆幸他能开这么一辆车,他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道:“洛水你也认识它?”洛水笑道:“我男友喜欢车啊,平时走在街上看到什么车他就指给我看,性能报价他说给我听,我和他呆久了,也就全知道了,丰田霸道可是好车,我男友说等他有钱了,他也要买丰田霸道。”罗哲明请洛水上车,洛水倒是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平时销售做多了,自然知道坐在后面罗哲明可能会生气,罗哲明看她如此亲近他,自然是满心欢喜,他走过去打开驾驶室的门,开着车去找饭店。洛水坐在那里,眼睛四下里看了看,脸上都是欢喜的神情,对他笑道:“我喜欢底盘高的车,坐起来舒服。”罗哲明听到耳朵里十分的享爱,笑着看她一眼,这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外面华灯初上,他也把灯打开,洛水便整个人在那灯光里了,她在那黄色的光晕里,一张脸便越发的像红灯映雪一般的好看,罗哲明看得都有一些走神了,好半天,他才对她道:“你怎么做销售了?”他心里有一些不痛快,想着看她和他说话做事的方式,也是熟极而流了。他以为她是第二个施小絮,其实只有一个空壳罢了,她完全是和施小絮不一样的人。她对待客户这么讨好老道,这样的想法让罗哲明有些落空的想法,可是洛水也很奇怪,虽然做事老道,可是脸面上却仍然有女大学生的清纯,一个女人外表上能装成这样,就已经很吸引男人了,罗哲明就是因为这一点,明明知道她不是施小絮,也舍不得立马请她下车,和她再无瓜葛了。

他想着,她轻而易举的答应和他吃饭,肯上他的车,坐在副驾驶位上,对他笑,对他说动听的话,她对于其它公司的客户肯定也是如此的吧,她这种热力的回应并不只是独对他这个人的。这样想着,洛水和其它男业主在一起的画面简直活生生的在罗哲明眼前晃动了,罗哲明十分的不痛快,他说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做销售吧。”洛水呆了一呆,脸上现起无可奈何的苦笑,对他道:“罗经理,你以为我想做销售,我是没办法啊,现在大学毕业生不好找工作,我男友先在这边找到一份高职老师的工作,我们不想分开,所以我只能有个工作就立马答应了,销售是我在这个城里唯一能找到的工作了。我一点也不喜欢做销售,我都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我不会喝酒,我不会说奉承话,我不会处理人际关系,这世上没有比销售更难的工作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外地人,想在这个城市安下家来,谈何容易。”罗哲明听到洛水低低的这一席话,立马对她的怨气烟消云散,他想着她是为了爱情不得已啊,痴痴的傻傻的就像当初的施小絮一样,为了他放弃长沙的好工作,不顾一切的跑到临安这个小城来。罗哲明想到这里,立马满腔柔情,甚至有几分感动了,再多想,几乎都要落泪了。

罗哲明开着车带着洛水到了本地最好的一个饭店。他每个月的工资不多,少到左袆基本忘记他还能赚钱,平时的生活花费,水电煤气物业以及他老妈看病买药的钱都是左袆拿左家的钱在花费,所以罗哲明平时一点工资都在工资卡上,如今累积下来也是不少的一笔数目,请洛水在最好的饭店吃一餐饭那是绰绰有余。因为想着她刚才说的,她不会喝酒,点菜的时候,他客气没有叫酒,给她点了两盒酸奶。洛水却仍然把他当客户对待,客气的在一旁说道:“罗经理,我们还是喝酒吧,我能喝的,没关系,你不要顾及我,谢谢。”罗哲明看她一眼,心生怜爱,想她真是不容易,点了酸奶打发服务员去了,对她说道:“你不要把我当客户,叫我哲明好了,你以后和我们公司的单我会帮你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洛水呆了一呆,当服务员把酸奶送到她面前时,她多看了罗哲明一眼,心里有了感动。

两个人等菜上桌的过程中,罗哲明问起洛水的大学生活,听完后又说起他的大学生活,全国的大学都差不多,所以大学生活也是差不离,无外是逃课打工恋爱。一下子两个人仿佛都回到了大学时代,有很多共同语言,呶呶不休中充满了温柔的回忆。罗哲明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光,眼前的洛水也变成了施小絮,他很高兴。两个吃饭吃到一半,他甚至拿起公筷,给洛水夹了一筷子菜,对她说道:“你多吃一点,太瘦了。”深情款款,无限温柔,洛水都呆了,她狐疑的看了罗哲明一眼,可是又止不住一阵内心甜蜜,罗哲明年少多金,长得又好,对她又如此细致体贴,洛水无法不对他也产生好感。

不过下周末,洛水的男友终于有空了,罗哲明没有了请洛水出外吃饭的机会,看到洛水一大早就离开他的公司去赴男友的约会了,罗哲明把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视线追着她远去,远近的天地仿佛突然下起雨来了。

洛水的男朋友很年轻帅气,长得也高高大大,两个人站在一起可以说是壁人一对,路人看到了都要羡慕的。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好看当不了饭吃,特别是男人好看,就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他在高职当老师,学校里面有老师宿舍,他和一个男老师同住,两个人共一间宿舍,每到周末,洛水到男朋友这里来,总是会担心晚上没地方住,两个人也经常因为这件事操心,他们一起住过便宜的宾馆,也在外面租过房子,宾馆太贵他们长期负担不起,外面租的房子除了周末住两天,平时又空着,却要付整整一个月的房租,实在太划不来,所以到了最后他们也没租了,他们到了周末,最希望就是男友的宿友能识趣体谅他们,比如他周末出门玩晚上不回来之类,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很少见的。再说了,房子是学校给他们的,各人一半,久而久之,室友也有意见,看到洛水过来了,虽然表面上有说有笑客客气气的,一到晚边,室友就不出门了,两男一女共处一室,再晚室友也不走,他仿佛捍卫自己家园的斗士,寸步不让。这种情况下,洛水心情就很难受,男友呢,看到她难过,他自然是更难过的。他千方百计,去别的女同事那里借房子住,或者两个人住在办公室里打地铺,他们都是外地人,所以经历和小絮改成也是很像的。不过洛水的男友不如改成有雄心壮志和危机感,所以他和洛水的故事,又和小絮与改成的不一样了。

第三十七章 仿佛旧梦重温

(三十七)

这一天的周末,洛水走在路上的时候,又想到晚上住的问题,高兴的同时不由心里一阵烦恼。男友来接她,看到她倒高高兴兴的,立马告诉她,“洛水,我上周末监考,监考费发下来了,一共四场考试,总共是两百块钱!”一直为钱所苦的人,几百块钱也是大喜事。洛水看向男友,男友正有点小得意的看着她,正等着她夸奖一番哩,仿佛突然意外挣到两百块钱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洛水心里一阵难过,想着他可真没志向,真容易满足啊。几百块钱相比那七八千一平的房价,沧海一栗估计都算不上。不过她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讽刺责备的话。男友自然也没有察觉,把她拢在胳膊底下,对她微笑说道:“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洛水就说好,两个人便一起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买菜的过程中,洛水把担心说了出来,“我今天晚上住哪里啊?”男友征了征,好半天才说道:“一会吃火锅把我室友也叫上,另外把我一个女同事也叫上,她比我早一年毕业,平时对我挺好的,实在不行,到时你住到她那里去吧。”洛水就想了想,一会说道:“她一个人一间房吗?”男友笑道:“不是,她是和另一个女同事一起住的,不过你们三个女的挤一下也是可以的。”洛水嘴唇动了动,她真想说,我和你一个星期才见一次,大学就同居了,现在呢,仿佛连住一起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想和你那什么女同事挤房间。我们到外面去开一个酒店房间好不好?可是看到男友为了两百块钱都那么高高兴兴,买菜的时候,就买了一点点肉,其它的都是白菜山药土豆粉丝,知道男友没什么钱,在外面酒店几百块的花费他肯定是不愿意出的,所以也就没再吭声。

晚上大家就一起吃火锅,男友把室友和女同事都叫上了。他的同事张姐对他挺好的,就像姐姐一样,对他笑道:“女朋友真漂亮啊。”男孩子红着脸害羞的笑,对洛水自然更好,洛水在一边切菜,想着需要什么了,就在那里娇声喊着男友的名字叫他拿过来,男友就应着声音飞速跑到她面前,两个人看上去很恩爱。吃完火锅,四个人又围在一起玩扑克牌,女同事看到四个人在一起很沉闷的,便从手袋里拿出MP3,把声音调到最大,对大家笑道:“放音乐听吧。”大家笑了笑,那个MP3是最新款的OPPOO,非常的时尚好看,机型是一颗红色的心型,精致小巧,用银色的琏子串起来,都可以当项链挂了。洛水看到了,想着她一直想要这么一个MP3,就对男友说道:“你给我也买一个。”男友笑了笑,没吭声,女同事说道:“给女朋友买一个吧,我老公给我买的,不贵,只要两千多块。”洛水就没再说话,想着两千多块对于她男友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四个人继续打牌,时间过得快,一下子到晚上十一点了,女同事瞅了他们一眼,对他们笑道:“你们晚上住哪啊?”又看了看他的室友,便笑道:“你把房子让给他们好了,你一个大老爷们睡办公室吧。”那室友却摇了摇头,说:“怎么行哩,怎么行哩。”洛水就知道今天晚上没地方睡了。女同事看他们一眼,大概想到她年轻的时候,便笑道:“这样吧,实在没办法,洛水,你晚上和我睡吧。”男友自然十分的感激。到了晚上十二点也就散了,女同事站了起来,说要回去了,走到门口,对他们道:“实在没地方睡,你到时给我打电话,把你女友送过来吧,不过,我想你估计舍不得,到外面酒店去开个房间吧,你室友啊,真小气。”洛水也就只能陪着笑笑,男友看着洛水,对她道:“洛水,要不你和张姐一起睡吧。”洛水只是笑,却站着不动,女同事也是女人,自然知道两个人周末才聚在一起,自然不愿意分开的,便笑了笑,体谅地先走了。两个人便站在外面,男友对她说道:“洛水,你不想和张姐睡,可能没地方睡啊。”洛水含酸,却说道:“我不想,我一个星期才看到你。”男友苦笑,对她道:“可是没办法啊。”洛水只道:“你再想想办法,明天一大早我又要回去了,我要坐早上五点的车回公司。”她所在的公司和男友的学校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必须一大早回去,她想着她这样坐两个小时的车千里迢迢的过来,连在一起睡一晚的机会也不能得到,活着实在太可怜了,他们这样辛苦的跑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对于未来的生活,更是迷雾笼罩一般,根本看不到头。洛水一下子很无望。

最后男友想尽办法,仍然找不到法子,他们在办公室急快的亲热了一次,然后打扫干净,男友对她说道:“洛水,不能睡办公室,现在天气凉了,对身体不好,这样吧,我送你到张姐那去。”洛水也不想睡在男友的办公室,便只能同意了,男友给张姐打了一个电话,洛水坚持要带上她放在男友那的被子,两个人扛着一床被子,到了张姐住的房门口。张姐睡眼惺松的来开门,那时候都凌晨一点了,她让洛水进去,男友站在门外,把被子递给洛水,对她道:“你安心睡吧,明天五点我来叫你,张姐,谢谢你。”张姐连说客气,拉洛水进了房。张姐也是和另一个女同事住一间房,洛水抱着软绵绵的羊绒被站在那里,被面贴着她的脸,她记得当时在商场买这床被子时,一眼就相中了,这床被子八百多块钱,可她却买下来了,她还想着以后买个大房子,在浴室安个大浴缸,她可以天天泡澡。有一次同事做心理测验,四个选择,你最喜欢的地方A客厅沙发B厨房炊具C书房书本D浴室浴缸。洛水选了第四个答案,同事告诉她选择厨房的是劳碌命,选择浴室的是小姐命,天生是享富贵的。洛水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心理测验就十分的想笑,她是小姐的渴望丫环的身子。张姐看到她抱着一床软绵绵的被子发呆的站在那,跟一个落难的豌豆公主般骄贵,她就感觉她那小弟同事可能守不了多久这个漂亮又虚荣的女孩了,在心里叹口气,笑着招呼她睡下。洛水当下也是心情极坏的在张姐那睡下了。第二天五点未到,洛水男友就在外面敲门,洛水起来洗漱了,谢了张姐,抱着被子悄悄出门了,心情却仍然难受,并没有因为男友对她特别好就感动。在社会上工作了,心境就没读书那么简单了,在大学的时候,男友长得帅,又在学院电脑机房当网管,会修电脑,解决电脑病毒,洛水就觉得男友很了不起,一门心思的爱上。结果毕业后,男友当了计算机的高职老师,每个月拿着一两千的薪水,她辛苦做销售,两个人工作一两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别说住的房子,就是偶尔住一下酒店也舍不得钱。洛水出社会工作这么久,已经不是大学时候的洛水了,那时候她觉得他是人中龙凤,爱他发狂,吃一碗两三块钱的麻辣烫也甘之如怡,第一次做爱在十元一晚的网吧小包厢里,她也毫无怨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多了比较和怨怼,爱就像流水浮灯,那些盟誓,只能证明从前的相爱,到现在回过头去望,前尘往事就像流水上行过,从前悲喜是不着痕迹的。

星期一的时候,洛水直接去了罗哲明的公司,罗哲明一个周末没看到,心里十分的牵挂,看到她便十分的好心情,走上去笑道:“洛水,周末在哪里玩啊?”却看到洛水双眉紧锁,仿佛心事重重,他愣了一下,对她道:“洛水,心情不好?”洛水笑了笑,没有吭声。罗哲明见她不愿意说话,也就沉默着点点头,走开了。

可是回到自己办公室,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洛水微微蹙着眉尖的样子总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他想着她为什么不开心,和男友闹矛盾了?周一的晚边,等到下班同事都走光了,他便又折到洛水呆着的那个办公室,看到洛水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的上网,便走过去,对她说道:“洛水,吃饭没有?”洛水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短风衣,下面是一条仔裤,那风衣的面子很光滑,就像缎子一样,那种红是一种十分浓艳的大红色,便越发称得她披散下来清汤挂面的长发黑亮笔直,有了衣服和头发的称托,一张白晳精致的脸就越发的美得就像易碎的白瓷,罗哲明看得心直痛。洛水冲他努力笑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我们去吃饭吧。”洛水只得站起来,拿起手袋,对罗哲明道:“我请罗经理。”她对他,仍然是业务员对客户的热情和客套。罗哲明知道她一时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不了,也没有说什么,开着车带着她出去。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洛水沉闷了不少,说话也是温凉不盏时断时续的,罗哲明如果不主动问她,她总是看着车窗外面的灯火发呆。罗哲明知道她心里有事情,便干脆把车子停在路旁,洛水呆了一呆,对他道:“到了吗?”罗哲明说道:“嗯,我们下去走走。”在洛水面前,罗哲明简直就是历尽千帆的老狐狸,他知道这个女孩有心事。洛水也无异议,两个人停好车走下去。洛水看到罗哲明年轻,又想着他愿意带她出来,她以为他是没结过婚的,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两个人沿着江南小镇的长街慢慢走着,在寻找饭店的过程里,经过一个商场,洛水在外面瞅到了陈列在靠街柜台的那款最新的MP3,不觉黯然神伤。罗哲明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看到了那个MP3,想着她毕竟年纪小啊,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于物质的渴求总是这样执着,小姑娘才喜欢成天身上放个MP3,耳朵里塞着耳朵自以为很酷很自我的走在人海里哩,像他,像左袆,现在老得——谁还有心情听歌啊。他忙着工作,左袆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名牌大衣和手袋,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不会主动去搜什么好歌听,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歌流行,最多偶尔在某个地方听到某句歌词,刹那间打动了心灵,会发征半响,陷入到心事和回忆里。因为觉得洛水小,罗哲明对她反倒更有好感,他便对她道:“进去逛逛吧,反正吃饭的时间还早。”洛水立马摇头说:“不去了,不去了。”罗哲明便索性拉了她的手,带她进去,对她道:“你既然把我当客户,那么你就要陪着客户逛商场吧,客户的要求你们业务员不都要满足吗,虽然我很想做你朋友,不想你把我当客户。”洛水还能说什么,只能和他一起进去,不过很快就发觉他正拉着她的手,她的脸立马红了,一时间挣脱也不是,这样互握着就更不像话了。她征在那里,罗哲明看到她不自在,便也识趣体谅的松了手,也有点不自在,咳嗽了一下,说道:“嗯,我去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手提电脑,最近想买。”洛水立马说:“好啊,我陪你过去看。”她甚至想着,如果罗哲明要买手提,她可送不起,因为手头上没那么多钱,再说这种大礼送出去,拿了收据和发票,公司也不一定会报,到时候她自己吃亏。罗哲明其实只是一个借口,随便逛了逛,洛水就一直拎着手袋,安静的跟在他的后面,她在后面看到他的背影,穿着黑色夹克的帅气男人,带着银边眼镜,一身都是儒雅气质。女人看男人总是一厢情愿的,容易被短时间的接触,外面的华丽表象迷惑,洛水先入为主,以为罗哲明开着名车就是本地有钱人,所以对他印象真是特别好。罗哲明走到那个MP3柜台,指着洛水先前注意的那款说道:“洛水,你喜欢它?”洛水刹那间明白过来,也许他是想给她买这个MP3,她想着他怎么能让客户的礼物呢,立马说道:“不喜欢,不喜欢,我早买了。”可是眼睛却止不住停留在那个红色的小心上,眼睛里都有了亮彩。罗哲明毕竟长她几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对柜台小姐说道:“把这个包起来吧。”柜台小姐立马说好,笑着去填单了,洛水有点手忙脚乱了,拉着罗哲明的手就往外走,罗哲明没有防备,MP3没买下来,却已经被洛水拉到了长街了,他笑道:“只是两千多块钱,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也是朋友了,就当我这个长辈送你点礼物吧,你真是太见外了。”洛水却反复说:“我怎么能收罗经理的礼物呢。”罗哲明说道:“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很多男人愿意送你礼物的。”洛水却不说话了,许久才道:“不能轻易收人礼物的。”罗哲明看到她不肯要,心里对她更有好感,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商场,记下了商场名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上班路上商场没开门,原想着中午休息去买回来,又怕到时没货买不到被人买走了,便上午请假出去跑了回去,拿着礼物因公司的路上,他呆了一呆,想着他有多久没这么为个女孩痴狂了?一时间也是又笑又叹的。晚边下班趁四下没人时,便笑着递到了洛水的手上,洛水打开来看时,竟然发现是昨天他要给她买的MP3。他还是给她买了,洛水一颗心就彻底的沦陷了。罗哲明没有洛水的男友年轻帅气,可是他的身上有一种本地土著的光环,有车有房导致生活做事大方从容,这种光环对于外地的洛水来说,太有诱惑力了。更何况,这种光环还有洛水的想象力在里面,她天真的以为那车是罗哲明的,也就想着开得起丰田霸道的本地人肯定在城里有房,多半还只一套。罗哲明也差不多,他以为洛水愿意亲近他,不拒绝他,完全是他的个人魅力,与他开的左袆的车子无关。

公司在惠州开了展会后,生意突然特别好起来,全国各地的订单雪片一样的飞过来,忙坏了他们公司所有的业务员,易改成三个月没回临安。他有时候猛然想起,忙碌的时间里他几乎忘记他现在结婚有老婆了。记起施小絮的时候,便立马打电话过去解释,说对不起啊,说忙啊,可是刚说不到两三句话,公司领导就给他下了新的任务,他必须挂电话了。施小絮不接改成的电话,一颗心还可以在空洞的麻木中继续,一旦接到改成的电话,刚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委屈涌起来,刚想说几句,那边又火急火燎的收线了,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施小絮征征站在那里,刚浮上来的委屈立马如覆盖了水面的浮萍,密密麻麻,泛滥成灾。

第三十八章 房子首付的希望

(三十八)

施小絮的生活以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生活得以继续。基本上是固定的:周一到周五上班,周五的晚边给老家的爸妈打个电话,问一下爸妈的身体,然后老爸爸妈问她和改成在一起怎么样,改成有没有欺负她。施小絮总是说谎,“改成对我很好,嗯,还在国企上班,每周末都回来。”她想着这些全是骗人的话,易改成真要对她好,就不致于仿佛把她忘记了,几个月不打电话,他现在在外企,外企有漂亮的女同事,像狐狸一样妖媚,像蛇一样缠人,他已经好几个月不回来了。可是她不能让爸妈担心啊,难道向爸妈抱怨,空让千里之外的老人为她担心?担心又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担心能够让他们不再分离,让他们买上房子,那她什么都不用做,天天担心好了。

公司安排施小絮去杭州学习,住在西湖边一个四星级的宾馆里,每天上两节课,其它时候没事,这种学习她不久前也去过,这次可没有前面一样,有同事牵线搭桥认识本地富翁。不过杭州是一个休闲的风情的城市。施小絮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会去西湖边走走,她长得漂亮,看上去又显得特别年轻,就像刚出社会的女大学生,又一个人在西湖边走来走去,所以路上走着的男子,不管是老的少的,好看的丑陋的,看到她,全都有了搭讪的勇气。施小絮一条沿湖大道走下去,到后来都数不清有多少男人主动走上前来想和她说话,至于理由自然也是千奇百怪,各种各样,“小姐,你长得好像我一个朋友哦。”“小姐,你长得像银太百货的三楼的小姐。”“小姐,我陪你一起游西湖吧。”施小絮看到这些人,总是沉了脸,不作一声的走远开去。

晚上她一个人不敢出门,也没有心思出门,杭州有很多浪漫的故事,白蛇与许仙,林和靖,苏小小,各种各样的爱情传说,西湖边就更是情侣成双,倚人成对,她不想一个人走出去,像个怨妇一样,把自己的孤独像红灯笼一样,照得路人皆知,所以一个人呆在宾馆里。房间电话却响了起来,她跑过去接起,刚“喂”了一声,那边就立马挂了。她刚开始没在意,后来到餐厅吃晚餐,电梯里碰到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上楼,回到房间,看到床头柜放着的白色小牌子,上面用红色字写着“美容美发”下面是电话多少,又跑到柜台那里,上面放着润滑油,避孕套,还有让男人持久的印度神油,有助于女人高潮的有凸点的避孕套,施小絮就苦笑不得。想着她结婚了又怎么样,改成说不定现在在某个酒店里和某个小姐鬼混呢。否则怎么解释,他如果不是有外心,他会这样对她,长达几个月的不理不睬?

施小絮心情很不好。

回到临安后,她有时甚至想着,就这样算了吧,就当是一场梦,黄梁梦醒,之间和改成结婚的温暖热闹都是梦里的情景,现在一切回到现实中了。易改成可能永远再也不回来了。其实说到联系,他虽然是她的老公,可她也只有他一个手机号码,他老家也只去过一次,现在要她一个人去她估计都会迷路,改成如果想玩失踪,她还真没地方找人,他只要换个手机号码,她就找不到他了,真要她去他老家找她,听说有女人也是碰到这种事,怀了孩子外省老公玩失踪,只能去老家找他爸妈,却被老人告知,儿子都好几年没回来了,他们也找不到人。施小絮只觉得可笑,再说以她的性格,她才不会去找改成的爸妈呢,更何况,他们虽然结了婚,可是又没有要孩子,论到婚后共同财产,那是几乎没有的。她想着改成要是这样失踪了,可能就像流水经过她的身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痕迹就是那两个红色的结婚证吧,留着有什么用呢,只能用来嘲笑他们曾经的过往了。

施小絮的心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纷纷籍籍的,每天仿佛有无数小人在争相对她说话。她也不给改成打电话,之前也打过几次电话,实在是太难过,放弃自尊和勇气,也不管爱不爱的,主动给改成打电话,可是电话打过去,或者是他关机,或者他接起,说“小絮,我在开会。”“小絮,我现在有事,我一会给你打过去。”她只能挂电话,等待着改成打回来,可是易改成总是因为公司的事又忙起来,没时间打回来和她聊天了。所以到了最后,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施小絮干脆就不打电话过去了。她一个人过着生活,想着就当易改成变了心,不会回来了吧。

不过小安依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虽然施小絮已经告诉他她已经结婚了,可是小安却仍然经常与她遇到,大概年轻的男子总是容易痴情的,特别是感情受了挫之后。两个人经常在上班的路上、下班的路上、吃饭的路上遇到。两个人通常不是迎面撞到,就是小安从她后面突然大步走上来,和她并肩走着,微笑着看着她,和她打招呼。施小絮有时想着真奇怪,世界突然变得这么小了吗,怎么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呢。她并不想看到小安,他比她小,她是已经结婚的女人,虽然那次握手的感觉很奇怪,但是扯到爱那也太荒唐,所以她不会让自己多想,但是小安好像忘记她上次对他说过结婚的事了,仍然和她有说有笑。

小絮有时候远远的看到他,想着绕到别的路子去上,避免与他打招呼,可是他远远的就冲着她笑了,看到她了,她要是再重新绕开,不明显摆着心里有事吗?小安有着细长温柔的眉眼,洁净的肌肤,干净整洁的平头,气质非常的干净,施小絮从来没有看到一个男孩子能有这么干净的气质。她的初恋罗哲明也是显成熟的,一副眼镜让他显得儒雅斯文的同时也让他看起来老气横秋,改成就更显老了,他们两个出去逛街,别人都把他当她爹了,能不老吗?所以对于年轻大男孩般的小安,施小絮不可能做到不注意的。人的一生就像一个拼命想追求完美的圆,男人得到白玫瑰想要红玫瑰,其实女人未尝不是如此,得到了成熟男人的爱,可能就会对大男孩一般干净阳光的男人没有免疫力,如果是别的男人,明知对方有意,如果自己没感觉,客气冷漠就好了,可是施小絮却只想躲着小安,也是因为她忘不了那次握手触电般的感觉。

小安并不讨人嫌,他和她遇到,通常走到一块了,就是打个招呼,看她一眼,微笑点头然后错肩走开,绝不会死缠烂打,如果是从她后面走上来,和她并肩走一块,两个人说着话,也是一些很正常的话,他对她的感情,就像大男孩的初恋,仿佛没有勇气,所以他看到她,能和她说说话,偶尔打个招呼都很高兴了。施小絮慢慢的也就明白过来,想着慢慢的,他也就明白了,自己如果表现得太明显,可能反倒不好,所以小安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就回一个微笑,两个人说两三句话,然后各自回自己的部门。

这样的交往,如果易改成平时经常关心她,让施小絮不委屈,可能也就无伤大雅,感情是不由人控制,这世上,谁也不能保证一生只爱一个人,发乎情止乎礼,谁都可以理解。但是改成的冷漠,让施小絮就有些不安,她总是害怕她会做出什么错事啊。所以和小安在一起的时候,未免会有许多压力。

有一次,两个人在路上碰到了。那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的,地面上刚刚下了一点雨,那雨也是温柔的,不知不觉下的,他们走在外面时,地面有一点点湿,恰到好处的让人浑身每个毛孔都舒服,心旷神怡的。小安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脖子上挂着他们公司灰色的带子和工作牌,和小絮并肩走着,小絮也穿着黑色的职业裙装,脖子上也是挂着工作牌,今天公司开全体员工大会,要求都要穿工作服。虽然衣服打扮让人扫兴,可两个人心情却是不错,因为天气的缘故。

施小絮对他道:“小安,你住在家里吧,我听说你是临安本地人。”

安康就看她一眼,对她道:“我是本地人,我现在住在公司。”

施小絮就说道:“本地人为什么不住在家里,公司宿舍那么小。”

安康就说道:“前阵子住在家里,后来就搬过来了。”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施小絮就知道自己犯了错,把两人的谈话推向一个极其敏感的地带,立马便沉默了。沉默几分钟,她又想起是不是她不问,小安永远不会告诉她,他为了她搬到公司来住了?小安就是这样的羞涩大男孩,默默的喜欢一个人,为她做一切的事都不会主动告诉她,这样的私密温柔,被喜欢的人事后无意得知,总是会感动的。

因为经常一个人,所以晚边她通常在电脑面前呆一个小时,就到窗外站几分钟,有一次就看到安康站在她办公室的楼下,正在抬头看着她的办公室窗口,她立马往里避让了,防止让他看到。起初不在意,第二次走到窗口透气的时候,她还是看到了安康站在那里,第三次第四次也是如此,他一个人傻傻的站在下面,长达几个小时。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小安的电话就进来了,对她说道:“小絮,下班了吧,我刚好也做完事了,我们一起走吧。”因为她叫他小安,所以他叫她小絮了。施小絮叫他小安,就像她领导叫她小施一样,原想着拉开两个的身份点醒他的,没想到他反倒叫她小絮,两个人却更显亲昵了。施小絮对他道:“你今天也在加班啊。”那边说道:“是啊,小絮,你快收拾啊,我马上要离开办公室了,我要关门了哦。”施小絮看着办公楼下那个打电话给她的身影,心里一时间反复感喟,她说道:“我已经到家了,你一个人回去吧。”挂了电话。

可是虽然她努力避免着,两个人却仍然经常在公司碰到。施小絮害怕又不安,同时小安的出现,却让她孤苦的生活有了盼望和光采,她现在像是一个走钢丝的人,害怕从高空跌下去,可是却又留恋醉心于极限的危险魅惑。不过有件事她倒是明白了,那就是所有的爱情都是骗人的,她原以为她会爱罗哲明一辈子,现在出现小安了,她几乎忘记罗哲明的存在了。她想着原来千古传唱天长地久永不磨灭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人真是易变的动物。

三个月后,易改成却回来了,给小絮从上海带了许多礼物,给她买了一件上千块的大衣,施小絮刚开始有点相逢似梦的感觉,看到他不会笑也不会说话,改成却不知道三个月的不联系对女人的心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惊天动地影响,拿着各种礼物出来,在小絮面前唠叨不停的诉说这三个月的经历,对小絮也算是解释。那件大衣一千多块,施小絮平时买不起的,改成给她穿在身上,又教她腰带的结法,他一边教她系腰带,一边对她说道:“我买的时候,特意像商场小姐学的。”施小絮站在他面前,受着他的宠爱,对他道:“你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我,我以为你跑了,丢下我不要我,再也不回来了。”改成就笑,推着她到镜子前面,施小絮穿着名牌大衣,站在镜子面前,好看得就像画上的人,人要衣服马要鞍,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更何何小絮本来天生丽质,改成说道:“我怎么舍得啊,小絮,我忙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忙,每天在外面跑,回到宾馆,挨着床沿就能睡着。”施小絮看到他对她如此真心,买了那么多礼物,慢慢自然就高兴了。改成却还有欣喜,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小絮手上,对她笑道:“你不是喜欢存钱吗,把它存起来吧。”施小絮笑道:“里面有多少钱啊?”易改成就很开心,对她道:“你猜?”小絮就想着三个月,不可能一个月像上次一样,都是一万吗,所以就说道:“一万?”改成摇头,“两万?”“三万?”改成都摇头,施小絮对他道:“八千?”改成就大笑起来,抱着她对她道:“不用猜了,你自己去银行查一下不就知道了。”施小絮就想着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改成就催着她去把钱存起来。

第二天,两个人就去了银行,施小絮去自动取款机把卡放进去,改成对她道:“你输密码吧,你的生日。”施小絮输入进去,然后点查询,机器“卡卡”的响,然后跳出界面,5后面竟然是四个零,五万!施小絮睁大了眼,难以置信,想她是不是看花了眼,把五千看成五万了?她呆在那里,直到时间太久,机子自动把银行卡吐了出来,施小絮不相信,把卡重新塞进去,又查了一遍,特意把后面的零数清了,不是五千,的确是五万。她跳起来,回过身在改成面前又蹦又跳,欢喜无限道:“改成,真的是五万啊,好本事,我老公好本事!”改成就抱着她笑,心里就充满了从来未有过的成就感,施小絮在那里说道:“啊,五万,加上存的一万,六万,照这样下去,我们买房子看到希望了,改成,我们房子首付看到希望了!”改成就笑,心内充满了从来未有过的自豪感,活到现在,仿佛最幸福就是这一天了。这些年所有奋斗的辛劳,在这一刻,看着小絮如花的笑脸,他觉得都值了。人生啊,人生就是要折腾,不折腾,今天小絮还在他身边吗,还能抱着他又笑又叫吗?这就是男人打拼的意义!他也是认可小絮的,这样的赚钱速度,明年就可以存够房子首付了,他说道:“我说过要给你一个家的,我说话算话,自然要说到做到。”施小絮在改成脸上当着众人的面亲他一下,然后欢天喜地的去柜台存钱,拿到那个六万的定期存折,真是小心翼翼,放到手袋的夹层,却几次用手摸着,生怕掉了,改成笑着对她道:“掉了别人也取不到钱,有密码啊,再说真要掉了,我们挂失好了,不要担心。”施小絮就嘻嘻的笑,想着这个男人虽然几个月在外面不联系她,心里还是有她的,可能他太忙了吧。她想着她再也不能胡思乱想了,哪怕是内心的胡思乱想也是对不起改成的事情啊。

可惜周六的下午,改成原想呆在周日下午再走的,公司一个电话要改成立马回上海,改成立马火箭一样的走了。施小絮又重新过上了几个月见不到改成的生活,而且这次还出了事,改成却不在她的身边。

第三十九章 竟不在身边(上)

(三十九)(上)

有一天晚上,小絮从办公室回去的时候,手机丢在了办公室。她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才发现的,把手袋掏空了,又在大衣口袋裤子口袋找一遍,意识到手机丢在办公室的时候,不由苦笑起来。她停在路上,扭头看了一下办公室。因为不想早早的回宿舍,上网至少能帮她打发一下时光,所以她一般都要到办公大楼关门的时候才出门的。她望了一下远处的办公大楼,那里漆黑一片,隐隐约约才能看到楼的轮廓。她想着现在回去拿肯定进不了办公室,不去拿呢,现在她一个人住在宿舍里,早上没手机闹铃,可能醒不来。可是又想着如果现在就算能进去,可能她又出不来了。所以最后想想,也就索性算了,摇摇头,往宿舍走去了。

晚上也睡得不怎么安心,担心第二天醒不来,不过第二天,外面的员工同事急急忙忙上班,脚步声锣鼓一样密密麻麻的传来,施小絮自动醒了,收拾好一切到办公室时,发现手机果然丢在办公桌了,她笑了笑,拿起来一看,却吓了一跳,手机上居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而且都是她老家打来的。施小絮呆了,想着爸妈打这么多电话给她,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不会打这么多电话。她开始心慌意乱,拿起手机的手都在哆嗦,她心慌意乱地找到一个安静角落,把家里的号码拨过去了,手机举起来,放在耳边的时候,整个人都害怕起来,大气也不敢出,就像行刑的人等着里面的电话接通。可惜家里的电话却没人接了。她打了一遍又一遍,家里的坐机电话却没人接。施小絮把手机放下,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想着到底怎么回事,她太了解她爸妈了,老人如果没有大事是不会麻烦儿女的,她家居然一个晚上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肯定是出了大事。她十分的后悔自己做事丢东落西的,不该把手机丢在办公室。她心里慌慌的,手心都出汗,拿起手机,想给改成打个电话,向他讨讨主意,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也许只是她多担心,也许家里人只是想她了,改成肯定很忙,她不能打搅影响他。

施小絮这样想着的时候,手机却有短信进来,她极快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她弟弟发过来的,“姐,妈流了很多血,要进医院动手术,你马上回来吧。”施小絮看到这条短信,立马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手机屏幕上细小的字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像一只只毒黄蜂一样牙尖嘴利的朝她飞过来,刺得她浑身伤痛。她打电话过去,这次电话通了,她弟弟接的电话,“姐,你快回来吧,爸和妈都在医院,我回来做饭的。”施小絮稳定住声音,对她弟弟说道:“小伟,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弟弟施小伟也很迷糊,在那边说道:“姐,我也不知道啊,总之很严重,妈从昨天晚上就喊肚子痛,身体里流出血,我和爸今天一大早就把她送到医院去了,医生现在也没检查出结果,只说多半要手术。”施小絮就彻底慌了,想着到底是什么病啊,要动手术,流了很多血。她对她弟弟说道:“爸不在家吗?”她弟弟说道:“咱爸看妈病倒了,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叫他回家做饭他也不肯,握着妈妈的手守在病房,我只能回来了。”施小絮知道从他弟弟那里问不出什么了。她爸妈又没手机,便吩咐她弟弟道:“你马上去医院,到医院了叫爸爸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施小伟就在那里不理解的说道:“姐,你怎么回事,马上和姐夫回来啊,妈都病得那么厉害,你还迟疑什么,你小心再也看不到妈了,姐,我不是骗你。”施小絮就心里更加乱了,害怕真有“树欲静风不止”的那么一天,她对他说道:“我知道,我总要收拾行李吧,要向单位请假吧,行了,你快去医院。”两姐弟才挂了电话,施小絮就心慌意乱的去领导那里请假,想着她妈妈现在病得那么严重,住在医院等着手术,想着她小时候,她妈妈给她织许多漂亮的毛衣,有时候为了让她第二天穿着漂亮毛衣去上学,妈妈会在火炉边织整整一晚上,想着为了供她读重点高中,妈妈竟然考虑过卖血给她凑学费。施小絮想着她好不容易读个大学出来,在外地混得不好,房子都没买到,没有时间和机会孝顺老人,妈妈竟然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她总想着自己爸妈还年轻,她以后想孝顺还有时间,可是她母亲这一次病,让她突然意识到,她也快三十了,她爸妈虽然在她的眼里样子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可是老了毕竟是老了,生老病死,这是不能不面对的事实。

施小絮的领导很是体谅,给她签了字,让她到人事处去盖了章,施小絮又回宿舍去收拾了行李,在网上又查了回老家的列车车次,做好一切准备后,估摸着她弟弟到医院了,便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次电话是她爸爸接的,小絮说道:“爸,妈到底怎么样?”她爸爸好像有点六神无主了,声音也是摇摆的,对她结巴说道:“不,不是很严重。”施小絮就急道:“可弟弟说很严重,爸,你要说实话,如果很严重,我还要把动手术的钱准备好,带妈妈到北京那边的大医院去。”她爸却答非所问的说道:“孩子,爸不想影响你和改成的工作,你们要请假——”施小絮声音都哽咽了,对她爸爸说道:“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把电话给妈妈,我和她说几句话。”她父亲却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你妈现在带了氧气罩,不方便接电话。”施小絮听到这里眼泪立马下来了,声音也哽咽了,因为不了解真实情况,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她父亲的话几欲让她崩溃,她想着到底是什么病,连手机也接不了,还要带氧气罩,她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道:“爸,你不要说了,我和改成马上回来。”她爸爸总算松了一口气,很欣慰的说道:“好,好,回来吧,爸主要是怕影响你们的事业——”施小絮含泪挂了电话,就匆匆给易改成打电话,想着她妈妈现在病得那么严重,他们两个人一定要回去,如果这次不回去,或者回去迟了,说不定这一辈子就没机会了。因为不了解实情,施小絮比了解实情更加害怕,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看不到前方会想象出许多可怖的东西,那种恐慌有时候比直面恐怖更加厉害。施小絮哆嗦着双手拨通了改成的电话号码,手心汗粘粘的,她紧握着嘴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耳朵里等着电话接通,可是手机那边传来“嘟——嘟——”手机接通的声音,几秒钟也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机反复响着却没有人说话,一会儿,又听“嘟嘟”急促两声,手机断了。施小絮呆了,想着什么意思,他故意掐断电话,不接她的?他不知道她没要紧事不会找他吗,易改成啊易改成,你到底在忙什么?此时此刻,我是多么需要你,你却不在我身边?施小絮难以置信,又打电话过去,这次是冰冷的电子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你稍后再拨。”施小絮彻底怒了,含泪把手机丢在床上,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发呆,片刻过后,又立马拿起手机,拎着行李火速出门了。

她去火车站买回老家的车票,只买了一张,因为改成根本联系不上。她一个人眼泪汪汪的上车,坐的是火车硬座,车上有很多人,旁边坐着一个活泼的小伙子,特别的爱说话,施小絮上车之后,他就一直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他看到小絮长得好看,就想和她搭讪,可是他对小絮说什么话,小絮总是别过头去不理他。

小絮一颗焦虑痛苦的心里充满了对妈妈的回忆和思念。她想着小时候妈妈对她多好啊,她想念妈妈温暖宽大的怀抱,在临安杭州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地,她最想念的就是妈妈胖胖的怀抱,她想起第一次带改成回去的时候,妈妈第一眼看到改成笑容就没了,她们两母女在厨房里说的话,妈妈对她的嫁人充满了担心,她想起她和改成办完婚事离家回临安的时候,胖胖的妈妈送他们出来,站在爸爸的身后抹眼泪,她想起妈妈说的话,“小絮啊,你要是嫁在本地,妈还可以照顾你,可是你嫁到外省去,以后妈想看到你都没机会。”“小絮,早点和改成生个孩子,趁着妈妈还年轻给你带。”施小絮想起现在还在病床上的妈妈,立马红了眼泪,眼泪仿佛两条小溪,情不自禁的就流下来了。旁边的小伙看到她突然掉眼泪了,便对她说道:“美女,你怎么哭了,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吗,我向你说对不起,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两只手困惑地握在一起,向她频繁点着头,很对不住小絮的样子。施小絮只得摇摇头,抹干眼泪,对他低声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家里出了事,我妈妈生了病。”那小伙子立马噤了声,很安静小心的看了小絮一眼,对她说道:“你不要难过,一定会没事的。”施小絮冲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也就沉静下来。

坐了一夜的火车,第二天上午,施小絮终于到了老家,她直接去了医院,到了住院部,一间病房一间病房楼上楼下的查找着,竟然让她找到了,她拿着行李和水果走进去,看到她妈妈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爸爸无助的低头站在那里,施小絮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险些又下来了,她只觉得自己太不孝了,父母含辛茹苦把她养大,她当初却傻傻的为了所谓的爱情跑到千里迢迢的浙江去。当时以为不能和罗哲明在一起肯定会死,可是现在呢,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甚至对其它男人也会有好感,还结了婚,虽然那个男人对她现在好像不怎么上心了。她反复想着年轻时怎么那么傻那么不听话,以致于落到今天的局面。她拼命忍住泪水,扬起笑脸,对她爸妈招呼:“爸,妈,我回来了。”她爸爸看到她,立马笑了起来,对她道:“小絮,回来啦,回来好,回来好。”她爸爸拉着她的手,小絮提着水果到妈妈的床头,却发现她母亲在那里掉眼泪,泪水如老旧的玻璃珠帘子,密密麻麻,从眼角急速的淌出来,小絮把水果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对老人说道:“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妈,你不要难过了。没事了,你宝贝丫头回来了。”她妈妈伸出颤微微的手,小絮握住她的,只觉得老人的手把她握得紧紧的,仿佛非常害怕她会又跑掉一样。她努力笑了笑,对她妈妈说道:“妈,你看我回来了,没事了,不会有事的,妈,你不要哭啊。”小絮伸出空着的一只手给妈妈去抹眼泪,她母亲却并不说话,一壁的只是哭泣。施小絮也跟着难过,她父亲在一旁叹着气对老伴说道:“你啊,哭什么,丫头都回来了,你高兴才是,放宽心好好养病吧,只是小病,没什么大事。”施小絮也努力笑着,安慰着她妈妈,可老人仍然只望着她,眼睛又湿又红,泪流不止。

小絮便只能陪她母亲坐着,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她妈妈才情绪稳定,对她开始说话,第一句话就是,“改成呢,他没和你一块过来?”施小絮呆了一呆,一颗心立马刀绞一样,看到她母亲不安又担心的眼神,想着她现在几个月和改成没联系,本想叫他一块回来的,结果根本联系不到?她不能这么说啊。她只得说道:“妈,我走得急,改成随后就到,他在上海,我们没会合,我担心你,所以先走了,他电话和我说了,他明天就到。”施小絮想着一会无论如何要联系到易改成,他要是不肯到她家来,那么,她就和他离婚!

施小絮陪着她妈妈说话,又给妈妈喂了中饭,饭后给她削苹果吃,妈妈一直看着她,她削苹果的时候,她妈妈突然说道:“孩子,改成对你好吗?”施小絮呆了一呆,立马说道:“妈,他对我很好。”她妈妈叹口气,说道:“孩子,唉,妈这一次真的好害怕再也看不到你,妈想着死之前没看到你妈死都闭不了眼。”施小絮一阵心酸,又马上安慰母亲。她母亲看到女儿回来了,和她说了一通话之后,总算心情好受了许多,到下午就困倦睡去了,施小絮才得空跑到医院的过道去给易改成打电话。

改成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她打了五遍,手机一直在那里响,却没人接通。施小絮这一次是彻底愤怒了。她一个人在临安的时候,寂寞孤苦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没关系,她一个人生病给他打电话他忙不接不能照顾她没关系,但是这一次,如果他不接,她不会原谅他的!女人往往把家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女人是最无私的,没结婚,父母就是第一位的,结了婚,老公就是第一位的,老公靠不住,排在第一的也是她的父母。易改成的电话仍然没人接,施小絮最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改成,我妈生病住院了,我在老家,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她原想说一些绝情的话过去,最后也终是没写。把手机丢回口袋,对着医院灰蒙蒙的天空,整个人就特别的无助和疲倦。想着他们这个年代,结婚的意义是什么呢?相濡以沫,患难与共?她的亲生父母生了病,和她领了结婚证的男人却联系不到,她平时生了病,他更是不在身边?婚姻的意义是什么?他们这一代人,婚姻的意义简直就是没有!

晚边的时候,她主动去医院的开水房给妈妈去打开水,爸爸在喂妈妈吃饭,弟弟回家看房子去了,家里没个人在家,也不安心。施小絮拎了开水往回走的时候,刚到医院的房门口却听到她爸妈聊天的声音,正说到她,她也就凝神听了。她妈妈的声音,“老头子,你说改成没和她回来,他们小两口是不是闹意见了?”她爸爸的声音,“嗳呀,你真是瞎操心,小絮都说了改成明天就到,你不要胡思乱想。”她妈妈的声音,“老伴,我不是胡思乱想,今天丫头回来,我看她对我笑的时候,眉头却皱着的,这丫头有心事啊,这丫头傻啊,当初要她大学毕业留在长沙偏不听,找一个我们本地小伙嫁了,知根知底的,她一辈子在我身边,我也好放心,现在嫁一个外省的,我一年到头难见到她一面,有时候我想她啊,担心她受外人欺负,担心他们小两口过不好,担心改成欺负她,这外省的女婿,不了解啊。”

第三十九章 竟不在身边(下)

(下)

小絮低头站在外面,听到她妈妈的话语,眼睛又红了,她的心里真的很后悔,只怪当时的自己太小太天真,假若当时能看到现在,她真的不会走那么远。年少的时候,谁不是勇敢温柔地傻傻地去爱着一个人,可是一旦时光过去,当人认清了爱情的本质,社会的真相,你就会发现,当时是多么傻多么天真多么自私和不负责任。她爸爸的声音,“你真是多想了,小絮眉头皱着,是担心你身体啊,你啊,丫头是好丫头啊,她在电话里听到你生病住院了都哭了,咱家的孩子多好啊,她听到你病了就立马跑回来了,那么远,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到现在都没合眼,你看她多好。”她妈妈的声音,“我知道闺女好啊,作闺女的是当妈的贴心小棉袄,当时看到她带改成回来,我不乐意啊,想着嫁那么远,以后想见都见不到,我生她养她,二十多年在我身边,长大却翅膀硬了,飞了,别人家的闺女嫁在本地,过端午中秋,元宵春节,隔三差五的就一家人回娘家,我呢,别人家热热闹闹,可是我这颗心,每到过节,就想着她过得好不好?她怎么过节的?啊——有没有吃棕子,有没有吃月饼,改成有没有和她在一起,我怕她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在我身边,这丫头只会读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老公不是亲娘啊,改成能像我那样疼她吗?她在外面可怜啊,这一次也是,这病说来就来了,我都害怕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我真想让她呆在我身边。”小絮再也止不住,眼泪又如泉涌一般出来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想着她飘在外面的这些年,飞蓬转絮似的,形影相吊,早就习惯一个人过生活了,哪一年的中秋端午不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少数的几个是和改成一起的,只是现在改成也不能陪在她身边了。她想着这人活着到底是图什么,爱她的人都不在她身边,他离得远远的,她爱的人她也不在他们身边,尽不了一片心。她怎么这么糊涂呢,何必在外面挣扎,回来吧,和改成一刀两断,回来吧,呆在爸妈身边。

正在外面胡思乱想,里面响起她爸爸的声音,“唉呀,你不要哭了,小絮打开水要回来了,不要哭了啊。“她母亲才止了叹息和哭泣声,小絮也抹了眼泪,绽放笑脸,走了进来,对妈妈甜蜜的招呼,她妈妈也笑眯眯的看着她,眼里都是牵挂和不舍。小絮给她妈妈倒了一杯水,走到她妈妈身边,一边把杯子递给她妈妈一边坐在一旁,老人看着她,对她说道:“絮啊,这次能在家里呆几天啊?”施小絮想着她只请了三天假,火车上过了一晚上,明天都要回临安了。可是看着妈妈依依不舍的眼神,她只得说道:“妈,你要是想我在你身边,我就多呆几天。”妈妈果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对她道:“你要是在长沙工作就好了。”小絮就笑了笑,说道:“那行,我把浙江那边的工作辞了,我回长沙找个工作,好不好。”她妈妈就十分的高兴,有几分当真,又将信将疑的,好像小絮答应得太爽快反倒听到耳朵里不像真的。她爸爸也很高兴,在她身后激动的说道:“那是最好了,你和改成都回来,房子也不用买,家里有现成的,一家人在一起。”施小絮就只是微微的笑着,没有说话。想着明天改成要是不过来,让她爸妈失了望,她是一定要和他离婚的,离完婚她就回长沙找份工作,再也不四处乱跑了。想着这世上对自己一片真心,爱自己的也只有亲生父母了,陌生男人的爱说到底还是算不得数的。

晚上小絮也呆在病房里面,她和她妈妈睡在一张病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像小动物一样窝在妈妈的怀抱里,听妈妈讲各种动人的童话故事,老人也很高兴,抱着她,小絮怕妈妈睡的地方太小,她挤到她了,只安静的归缩在一个极小的角落。她爸爸没有床睡,就睡在一张椅子上。一家人却很高兴,在黑夜里不停的聊天,她爸妈因为女儿回了家,一下子心情都好了很多。晚边的时候,施小絮去上厕所,那时候爸妈都睡了,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她又拨了改成的手机,自从她发条短信过去后,改成短信也没发过来。她想着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到外面去了就好像不记得她不认得她了,他未免也太冷血无情了。她不死心的给改成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仍然打不通。施小絮一颗心就彻底的冷了,想着易改成,离婚吧,离婚吧,这世道,离了谁不能过,我跟你在一起,到底图了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按原先的计划,第二天上午医院会出检查结果,施小絮一大早就起来了,问妈妈早上想吃什么。妈妈说想吃过桥米线,小絮便拿了一个饭盒出去买,医院的食堂没得买,她只得跑出去,走到医院外面,附近的早餐店也没有过桥米线,小絮只能穿街过巷一家家店找过去,总算在一家小店找到了。回来的时候捧着那饭盒,又担心走得慢到医院冷了,所以等于一路小跑着回来了。幸好米线的味道不错,妈妈胃口很好,小絮看她好像身体虚弱,便用筷子喂了她吃,不过她不会照顾人,长这么大,妈妈好像第一次生病住医院,她也是第一次照顾老人,所以笨手笨脚的,有时候用筷子搅起一串米线,要努力好几次。老人看在眼里,吃到一半,就不放心的对她说道:“小絮,你和改成在浙江,平时谁做的饭?”施小絮征了征,好半天才说道:“妈,改成做的,他嫌我不会做饭,做得难吃,不要我做的。”老人就叹了口气,对她说道:“你以前呢在妈妈身边,家里有我,自然不用你做家务,可现在你也有自己的家了,男人嘛,在外面拼命赚钱,回来还要做饭给老婆吃,时间久了没几个男人受得了。你从现在开始,要学会做饭做菜,学会照顾人,以后有了孩子,你也不能什么事都倚靠着改成对不对,再说,他身体健康还好,可是人过一辈子,生老病死总要经历的,你现在什么也不会,以后他要是生病了,你都不能照顾他。孩子啊,这家啊是共同的,两夫妻要互相珍惜受护,知道吗?”施小絮看到妈妈说了这么多,只能努力笑着,一边喂着老人一边对她道:“妈,我知道了,你真是瞎担心。”老人笑了笑,她对她道:“这米线你在哪里买的?”小絮说附近,老人看她一眼,脸上都是舒心适意的笑容,对她道:“你爸刚才还责怪我,说我嘴巴刁,他刚去医院食堂吃早餐,他说医院里没这卖,小絮为了给你买这个都要跑到外面去。你爸还怕你迷路,你这几年都不在长沙,长沙城一年一个样,到处都在修路搞基建。”施小絮笑道:“妈,我路熟得很呢,我觉得没多大变化啊,我也就是在这附近跑跑,唉,长沙,我从小在这里呆到到,二十多年,还怕我迷路,爸啊,真是瞎担心。”老人也笑,对她说道:“我想着你也不会迷路。”这个时候施小絮发现一碗米线已经全部吃完了,她征了征,对她妈妈道:“妈,你吃饱了没有,没吃饱我再去买。”老人便笑道:“吃饱了,早饱了,看到味道好,舍不得扔掉,还吃撑了。”施小絮就笑,老人也笑呵呵的。等到施小絮把饭盒洗好,重新坐在她面前,老人便瞅了她一眼,突然对她说道:“改成今天几点钟到啊?”施小絮就呆了,易改成这几天一直没给她音信,自从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妈妈生病的情况后,他也没有回半条短信,她打电话过去那边就是关机。说实话,施小絮感觉易改成今天肯定不会过来了。不但是今天,可能永远都不会过来了。可是看到老人期待盼望的眼神,施小絮只得点点头,说道:“妈,他答应我的,应该会晚一点到吧,就算今天到不了,明天肯定会到的,你放心好了。”老人就笑了笑,说道:“其实看到你回来,妈现在身体也好了,我都想出院呢,等改成回来了,我们回家,妈给他做几个拿手好菜,香辣蟹,剁椒鱼头,香辣小龙虾,你看怎么样?”施小絮就心里含酸,只觉得男人的爱就像刀尖上的香,短时间的甜蜜幸福,久了发现真相,就是鲜血淋淋的伤害,她刚开始还不是很爱改成的,罗哲明和她是这样的结果,改成对她也是这样。施小絮甚至想着,爱情真是靠不住,一辈子还指望什么爱情啊,只有亲情才是天长地久的。妈妈还在问着她做的菜式,小絮说道:“妈,你不用急,这医院的检查结果都没出来呢,我们要等了出结果才出院。”老人就说道:“等什么结果,医院都是小病治成大病,大病治成死人,没事也给你查出病来,我最讨厌医院了。”施小絮却只是笑了笑,劝慰着妈妈。这个时候,一个白衣护士走进来,施小絮等着她出去时,便也跟了出去,她问护士她妈妈的病出结果没有,护士说她也不知道,负责她妈妈病的是某某大夫,她给小絮指了大夫的办公室,施小絮谢了她,便直接过去了。

那大夫是一个四十岁开外的中年男人,施小絮长年不在家,回长沙后,有时说普通话,有时回过味来又说长沙话,不过转换得总是缓慢僵硬的,再说了,如果让人当作外地人,说不定到时还怕欺生,所以先在心里重温了一下长沙话,再走进那大夫的办公室,用长沙话告知了来意。那大夫看她一眼,对她道:“你是她女儿?”施小絮就说是啊,那医生点点头,看她一眼,示意她坐下,对她道:“我正要去找你们,你来了也好。”施小絮看到大夫眼里的神色很沉重,她不由不安起来,手忙脚乱的坐下去,问她妈妈到底是什么病。那大夫笑了笑,说道:“现在检查结果还不能确定。你是她女儿,我想我还是把实际情况告诉你比较好,今天碰到你爸爸,一时间也不敢说,怕老人撑不住,一般身体流血,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子宫肌瘤,另外一种可能是子宫癌,当然,我们希望是子宫肌瘤,如果是子宫肌瘤动一下小手术就没问题了,如果是子宫癌,可能就——”施小絮对于医生后面的话都听得不太清了,从听到“癌”那个字眼后,她的听觉好像就出了问题,眼前也仿佛罩了玻璃,视线模糊,听力下降,医生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清,“癌”这个字变成张牙舞爪的大怪兽,在她面前咆哮怒吼,仿佛要一口吞了她。她坐都坐不稳了,脸在一瞬间变得刹白。“小姑娘,你没事吗,不要紧吗?”一张关切的脸近距离凑到她面前来,施小絮才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医生才放了松,把身子重新坐回去,对她松口气说道:“你也不要紧张,我们现在也不是确诊,只是这两种可能都存在。我们打算再给你妈妈全身做一次检查,照一下片,可能要明天出结果,现在和你说说,只是要你做一下心理准备。如果明天结果确定了,子宫肌瘤不用转院在我们院里就可以治好,是小手术,如果是子宫癌,我建议你转院,带你妈妈去北京治疗,毕竟大城市比我们这边要强太多。”施小絮点着头,一声不吭。想着她妈妈才五十多岁,她一直在外面,大学毕业之后,从来没有孝顺过她,如果妈妈真有个三长两短,她真是太对不她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年轻的儿女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了。施小絮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医生看到她这样子,便对她道:“你家里还有其它人吗,你弟弟好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我才决定告诉你的,你结婚了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老公没陪你过来?”施小絮知道医生不放心,怕她担不起她家的责任,她便立马抹抹泪,对医生说道:“大夫,我没事。那我明天等你结果。”医生才放心的点点头,对她说道:“你也不要先难过,照顾好你妈妈再说,等结果吧,我们今天看了上次照的片,只是说有可能,我们再确认一下吧,可能是我们检查错了。”施小絮想着医生最后可能是安慰她的话,不过她勉强笑笑,说道:“嗯,应该不太可能,我妈妈还只有五十多岁。都没过几天好日子。”医生又叮嘱她不要让老人知道,说很多癌症病人都是被活活吓死的,怕影响老人的身体状况,施小絮自然说好。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施小絮一时间不敢进病房,直到整个人神情恢复了自然,把担心和恐慌埋得很深,听到病房里传来妈妈叫她的声音,她才努力笑着走进去。

爸爸妈妈弟弟都在病房,爸爸对她道:“小絮,现在结果出来了吗?我刚听护士说你去问结果了。”爸爸的话音刚落,弟弟和妈妈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施小絮内心痛苦,脸上却故作轻松的努力笑着,对他们说道:“大夫说没事,是小毛病,不过要明天才能出检查结果,叫我们在医院再等一天,他说了没事,没事。”可是尽管她努力微笑,尽量显得像一个没事人。可是苍白的脸色,眼内的神光仍然没有逃脱老人的眼神,只有她弟弟在那里欢天喜地的说:“妈,医生都说没事就是真没事,你放心好了,妈,我要去上班了,姐姐在就让她陪你,我中午送饭过来。”一下子就拿了摩托车钥匙一子弹的跑了。

爸爸妈妈看着小絮的眼睛都没有说话。施小絮站在那里不是办法,只得笑了笑,搭讪着走过去,坐在她妈妈身边,拉起她母亲的一只手,对她说道:“妈,没什么事,你放心好了。”老人却看着她,长叹口气,对她说道:“肯定没好事啊,昨天痛得那么厉害,原说好了今天出结果的现在又说明天,小絮啊,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妈,妈要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你弟还没结婚,你又刚出嫁,孩子都没生一个,妈不想死啊,妈想着你们现在都还要我照顾,妈真是难过——”老人这样害怕却又依依不舍的话让小絮险些堕下泪来,她努力笑着,尽量扯开嘴角,对老人说道:“妈,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想想,从小到大,我哪有撒谎骗过你,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知道吗?”老人却无限心酸的看着她,只是不再说话了。不到一会,施小絮哄着她妈妈睡下,她爸爸看到她仍坐在那里,便示意了小絮一下,拉着闺女的手走到医院走廊里,两个人一直走到过道的尽头,外面是栏杆和蓝色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长沙的街景,爸爸看小絮一眼,对她说道:“絮啊,你的样子骗不了人,你不要瞒着爸爸,爸爸不会告诉你妈妈的,你妈得的到底什么病,还有治吗?”他担心老伴,所以焦虑万分。施小絮努力笑着,知道如果得知真相,爸爸肯定也受不了的,她说道:“爸,我真没骗你,不信你可以问主治大夫,他今天告诉我要明天出结果,我们等结果吗,你想,这医院又不只我们一个病人,那么多病人要等结果,医生忙不过来也正常是不是?”她爸爸想她说得有理,才放了心,笑了笑,说道:“担心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孩子,你不知你刚才进来时那神情多让人害怕。”施小絮就想着儿女在父母面前,真像水晶玻璃瓶一样,一点事想不让大人知道真是比登天还难。

她劝着爸爸回病房照顾妈妈,自己一个人想理理情绪,便跑到医院外面去了。可是被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光一刺,想着她妈妈很有可能得的是癌症,她现在手上只有六万块钱,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妈妈一命。她想着马上去问问主治大夫子宫癌能不能治好,后来想着医生都要她明天等结果,也许一切只是她瞎担心,她现在不能乱,不能自己吓自己。可是眼泪还是下来了,且越来越多。只觉得一个人害怕、无助、恐慌。爸妈老了,弟弟还不懂事,而她呢,平时在改成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如今改成不在了,要她一个人独挑重担,承受着这么大的事情,她快承受不住了。她多么希望改成在她身旁,陪她一起面对啊。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却朝她大步走过来,拎着行李包,风尘仆仆的,施小絮想着肯定是她太无助害怕,眼前出现幻觉了。那个人却径直朝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停下来,她眼前的光影暗下去,“小絮,没事了,我回来了,我来了。”改成把行李放在地上,低头替她抹泪。

第四十章 好像爱上了

(四十)

“你妈到底是什么病,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改成的声音沉稳平静,就像一颗定心丸,慰贴着小絮一颗慌乱的心。施小絮也顾不得埋怨,身子一软,倚在改成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对他哭道:“医生说有可能是子宫癌,明天出结果。”改成心里也是吃惊,却抱紧了她,用镇定的话语安慰着她,对她说道:“不只是可能吗,不用怕,很多诊断是癌症的后来又证明医院都是误诊,现在不是说明天出结果吗,你不要自己吓自己,我敢保证是子宫肌瘤。”小絮呆了呆,对他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易改成笑了笑,伸出温暖粗糙的大手,替小絮把眼泪抹干,对她说道:“你妈上了岁数,年纪大了,女人到了四五十岁要绝经的时期都会得这种病,子宫肌瘤是最常见的妇科疾病,动一个小手术就行了。”施小絮就渐渐安心,一下子镇定下来,思索一会对改成说道:“医生也说如果不是子宫癌就是子宫肌瘤,他也说如果是子宫肌瘤就不用担心了。”改成笑了笑,对她道:“带我去看看你妈吧。”施小絮就说好,小絮一边带他往医院里面走,一边对他道:“改成,我妈昨天就在念叨你,我还想着你要是今天敢不回来,我就和你——”改成笑了笑,对她解释道:“小絮,实在太忙了,昨天后来看到你短信,就直接到火车站买票了,你需要我,我怎么不在你身边呢。”施小絮内心感动,看到他双眼红肿,黑眼圈很严重,眼睛下面的眼袋简直成了空荡荡的面口袋,特别地垂得长,她不自觉的伸过一只手,握紧了他空垂在一旁的手,紧紧的握了握,她说道:“你很累吗?”改成笑道:“没事,昨天火车上睡一觉,今天精神恢复过来了。”施小絮便笑了笑,对他道:“你要是坐火车了,为什么不给我发条短信,我以为你——以为你不回来了,不要我了。”改成哈哈的笑,对她道:“怎么会,我看到你短信马上去车站了,上火车就睡了,知道到这边要忙事情啊。现在我不回来了吗,小絮啊,你不能指望老公会赚大钱又时时在你身边,也不能指望你需要帮助时他准时出现了,却同时还能顾及到你内心的恐慌害怕,你老公我不是超人啊。”施小絮想着也是,看着改成和她温柔说话的语气,这几天的怨怼委屈烟消云散,一下子就原谅改成了。改成在她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对她道:“让你受委屈了。”两个人进了病房,她爸妈看到高大的女婿也准时来了,自然是十分的感动和高兴,而且改成看上去就是本事很强,什么问题也难不倒的顶天立地的男人,两个老人看到他就像有了依靠,看女婿比看小絮还来得心稳,老小老小,大人老了反倒成了小孩,倒是希望倚靠儿女的,不过小絮娇娇俏俏,非常显小,只有改成,一脸沉稳沧桑,九折成医,世事阅尽的感觉让老人放心。

改成陪老人聊天,把在医院外面对小絮说的话也对老人说了一遍,告诉小絮妈妈,最大可能是子宫肌瘤动一个小手术就行了,可能连子宫肌瘤都不是。老人听到女婿的话,也很放心。知道他一直在大城市工作,见的世面广,他的话一句都要顶两句,所以刚才因为小絮愁眉苦脸告知的情况两个人也就不介意了,和着改成笑眯眯地聊着天,改成随便说什么都乐呵呵听。他弟弟中午送饭过来,看到姐夫来了,自然也是十分的高兴,和姐夫用普通话聊着天,又开着摩托车听姐夫的话带改成到了长沙最好的大超市,改成给两个老人买了许多水果零食补品,大包小包的提回来,两个老人看到改成这么孝顺自然也就更加高兴了。

因为改成到了,所以晚边的安排有了改变,由小絮爸爸守在医院,小伟小絮改成回家里睡。小絮坚持要陪妈妈住在病房,改成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也说就在医院睡吧,又对小絮爸爸说:“爸,你在这里守了几天了,你回家里去睡吧,这里有我和小絮,你放心好了。”小絮她爸爸在医院呆了好几天,也的确是担心家里,施小伟跟一个小孩一样,他害怕他不家,家里进了小偷,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也就笑着同意了,由他小儿子载着他,放心回去了。

病房里两张病床,另一张也是别的病人,小絮和妈妈睡在病床上,改成只能坐在椅子上睡觉。他坐在那里,因为实在太困了,这样的姿势也能睡着,就像马站着也能睡觉一样,小絮看着改成坐在那里,头一下下的往下面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心里不由心疼,走过去,拉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老人在床上看着,等到小絮再躺在她身边时,便对她说道:“絮啊,改成这孩子不错,你也要学会照顾他,夫妻两个人要互相照顾,知道吗,不要让他伤心,不要负了他,妈妈看到他对你这么好,对我们这么好,把你交给他,就算以后我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放心了,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弟弟,你和改成以后照顾他一下,他是你唯一的弟弟。”施小絮就说好,想她母亲这两天说话都像临终遗言,听了让人害怕,便又对老人说:“妈,改成都说了没事了,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小伟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自然会对他好的。”老人就笑眯眯的点点头,安心睡下了。

第二天改成和小絮去主治大夫那里拿诊断报告,进去的时候,小絮紧紧握着改成的胳膊,十分的害怕。改成有过他母亲得癌症的经验,所以表现得十分镇定和老到。他拍拍小絮的胳膊,对她说道:“你不用担心,就算真是子宫癌,一般子宫切除就没事了,你看我妈,当时医生说乳腺癌晚期,现在两年过去了,不也没事,所以癌症也不可怕,不要乱想了。”施小絮想着也是,才努力笑笑,更紧的握住了他的胳膊,想着有个男人在身边真是好,改成就像参天大树,就像大山一样,让她依靠让她镇定。

看到他们两个进来,主治大夫脸上涌起笑容,立马对施小絮说道:“小絮,检查结果出来了,只是普通的子宫肌瘤,你不用担心了。”施小絮总算松了一口气,对医生笑道:“那就好。”医生就笑,告诉她下午给她妈妈安排一个肌瘤切除的手术,然后住两三天院,就可以回家了,手术费也不贵,三千块钱就行了。改成当下就拿了工资卡出来,和小絮到外面的银行取款机上取了钱,两个人回来交了手术费住院费,回到病房告知真实情况,两个老人早就喜气洋洋了,小絮爸爸告诉他们:“还是改成说得对,简直料事如神,刚才医生来说过了,你妈也总算放了心。”一家人都很轻松高兴。

下午就动了手术,改成和小絮要上班,到医院确知没有事了,也就出发回浙江和临安了。临走的时候,改成又拿了两千块给小絮爸爸,很懂事的对老人说道:“爸,按理说妈妈病了,我们做儿女的应该在身边照顾,可是我们工作在身,所以现在就要走,这两千块是我和小絮的一片孝心,您收着吧,妈妈刚动完手术,身体要静养,您拿这钱给妈妈补补身体。”小絮爸爸笑呵呵的,却无论如何不肯收,改成便直接把钱塞到了老人的衣服口袋里。

当天晚上,两个人就坐火车回去,小絮倚在改成的怀抱里,对他说道:“改成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妈这次的病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改成就抱紧了她笑,对她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是夫妻啊,夫妻本来就是患难与共,相濡以末的,我妈生病那次,你不也帮了我大忙吗?”小絮就笑,对他道:“嗯,没想到假结婚成了真结婚,真嫁给你了。”改成就瞅着她直乐,对她道:“我当时就想这辈子不能真娶到她,假结婚也好,至少可以成为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没想到后来你真愿意给我当老婆了。”小絮就笑道:“嗯,你哪里都好,我就是想着天天能和你呆在一起就好了,你平时在外面跑,好几个月都可以不给我打电话,我有时候想着你肯定把我忘了。”改成就笑,对她道:“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只是小絮,真的太忙了,你想外企给你每个月这么多钱,他们不会让你白拿这些钱的,他们给我一万,我可能要给他们挣十万对不对,不过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平时过日子,暂时不能在一起,你也只能体谅我了,我在外面真的很忙,忙得都没时间想你。晚上做梦梦到和你亲热,醒来时说要回去了,可是事情一忙又耽搁了。”施小絮就很感动,心里想着,一定要相信这个男人,对这个男人好,他多么不容易啊。改成亦把她抱得紧紧的,小絮想着她当时真是嫁对了人,回想起妈妈生病这次的事情,满心满眼就是盼着改成出现。小絮猛然惊醒,想着她可能真的爱上改成了。这一次,连“罗哲明”这三个字也没出现在她脑海的。她发现了这一点,不作声的看了一眼改成,改成已经倚在卧铺车厢的车臂人在闭目休息,小絮便摊开被子,自己坐到自己床位去,对他道:“躺下吧。”改成点点头,待他躺下,小絮又伸手替他理好被子,心里也是惊讶的。

因为小两口两三个月没在一起了,所以一起回浙江的时候,改成没有直接去上海,而是和小絮一起回了临安。两个人仍然住在小絮的宿舍里,晚上自然是起劲的折腾,改成算着现在是安全期,家里的避孕套用完了,改成想着偶尔一次也无妨,所以也就没有保护措施。施小絮担心怀上孩子,改成说不太可能,哪有那么准的。

第二天两个人起来时已经很晚,外面的阳光像一支支小金箭,透过窗帘缝都落在房间地板上了,这样好的天气两个人都是没来由的好心情。改成对她说道:“小絮起来吧,我请你到吃大餐去。”小絮就说好啊,两人笑着又在被窝里温存了一次,做了一次晨运,才懒洋洋的起来了,梳洗打扮,一起出门去了。

外面的阳光果然很好,难得的艳阳天,太阳光晒在身上,懒洋洋的,像无数只温暖的小手掌抚摸着你。小絮挽着改成的胳膊,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着去哪里吃饭。改成知道她喜欢吃海鲜,自然带了她去海鲜酒楼去吃饭,两个人在那里等菜上桌的过程中在那里说笑。就在这个时候,安康也走了进来,看到施小絮和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所以也就吃了一惊。当下心里有些难过,甚至还好像倒了醋瓶子一样有一些酸酸的感觉。他随着几个朋友一起在另外一桌落座,可是一颗心却安定不下来,眼睛总是止不住的往施小絮和改成这一桌瞅。施小絮也看到安康了,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男式背心,里面是白色的衬裤,下面是深蓝色西裤,干净整齐的小平头,很正式很帅气,她也有点不自在。她没有做对不起改成的事,可是总还是心不安。毕竟,明明知道安康对她有意思,可是她却没有正义凛然的拒绝,总觉得对改成也是不应该不敬的。心里想着,但愿安康没有发现她,不要跑到她这桌来打招呼。

改成是背对着小安那一桌的,自然不会注意到。他一直有说有笑的和小絮说起他独自跑业务的事情,他说有时候一天跑无数个市场,在桂林的时候,那天一会下雨一会出太阳,他又是买伞又是丢伞的,到晚边累得整个人好像散了架,不过看到签出去的一份份订单他还是很有成就感。可是改成说着说着发现小絮心不在焉,明显注意力不集啊。他愣了愣,对施小絮说道:“小絮?”施小絮还在担心,没有听到。改成就更奇怪了,提高音量,说道:“小絮!”施小絮才受惊一样的抬起头来,像只兔子一样惊恐的看了改成一眼,改成笑了笑,对她说道:“你在想什么啊,我叫你两遍没听见啊。”施小絮才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改成比她长几岁,她大学出来工作时,他都将近有十年社会工作的经验,改成是老江湖,小絮在他面前一直像一个孩子,她肚子里有点什么事,他就像洞若观火的。当下心里就有些奇怪,想着她怎么一下子变得古怪了。

安康毕竟还是坐不住,心里总是想问清和她一起吃饭她对着有说有笑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从安康坐的位子,他只能看到改成的背影,只感觉改成挺高挺男人的,不像他们临安本地人。在他们那一桌等菜上桌的过程中,他最后在心里咬咬牙,还是走了过去。两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装作很轻松很休闲的,微微笑着慢慢走到施小絮和易改成那一桌,施小絮就彻底慌乱了,脸上神情很不自然。安康站在他们面前,对她说道:“施小絮,你也在这里吃饭啊?”施小絮就说是啊是啊,眼睛不敢看改成。安康偏过头,看了改成一眼,改成是苍黑脸的老男人,衣着也很朴素,论到外表和年纪,安康自认为他占了优势,所以优越感油然而生,对施小絮说道:“小絮,这是谁啊,介绍一下。”施小絮才猛的抬起头来,迎上改成平静如水的眼神,就彻底慌乱了,改成原来想着就是普通朋友,施小絮的突然慌乱反倒让他有些迷惑不解了,心里也就涌起了问号。他沉默坐在那里,安康看着他,施小絮只得说道:“改成,这是小安,我公司新来的同事。小安,这是我老公,易改成,他在上海工作,上次和你提到过的。”施小絮这样的介绍算是对改成的解释,可是听到改成的耳朵里,他们看来认识很久了,而且还走得比较近,都有“上次”了。心里便有了一些不悦。小安听到面前苍黑脸的男人竟然是年轻漂亮的施小絮的老公,立马就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他看了易改成一眼,眼里有不平和不服气,嘴上却淡淡说道:“易先生在上海做什么工作?”改成是何等厉害的角色,看一眼,就知道小安喜欢他老婆,那样的忿忿不平。他笑了笑,淡淡道:“我在一家外企跑销售,小安很年轻啊。”安康就淡淡道:“哦,做销售的啊,易先生是哪里人啊。”“山东人。”安康就有了地域上的优越感,淡淡道:“哦——”改成心内好笑,想着这小年轻真有意思,吃醋也就样明显。不过他也懒得计较。施小絮也沉默下来。安康看到他们两个好像都不想和他说话了,也只能识趣,说道:“他们叫我吃饭了,小絮,我走了。”施小絮立马点头,安康才无聊地回了他那一桌。

第四十一章 吃醋的味道

(四十一)

改成本来也没上心也没生气,饭菜上桌了,他继续一边微笑着说话一边给小絮夹菜,想着老婆有人追,于他而言也是值得骄傲的事,至少证明小絮有魅力。可是施小絮却变得三心二意的。改成慢慢就有些生气了,想着你到底怎么回事,别的好看男人对你有意思,难道你也跟着动心吗?你要是这样朝三暮四,你怎么对得起我?改成想到这里,只觉得他在外面为了这个女人辛苦打拼,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的疼着,她如果敢做对不起他的事,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先杀了她再自杀,在感情上改成也是很冲动,虽然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在咬牙切齿地负气。

不过饭桌上也没有闹开,事情出现变化是在第二天。第二天下午改成就要走了,小絮说我去附近的超市买点水和吃食给你路上带着。改成就说好。小絮去了很久,改成把行李都收拾好,看到施小絮还没回来。他看看时间,走到窗帘口拉开窗帘一看,却看到小絮站在那里和着一个年轻男人在说话,他定睛看了看,那男人就是昨天认识的安康,喜欢他老婆的帅气年轻小白脸。改成就彻底怒了,一拳砸在墙上,不过痛的却是自己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小絮回来了。改成的脸色仍然缓不过来,黑压压的就像乌云压城,小絮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小絮走近他,他也没反应,要是从前,肯定早就伸出手揽她在怀了。施小絮对他道:“改成,你怎么了?”改成没好气地道:“我在外面这样辛苦,你倒是在这里过得很好啊,有年轻男人喜欢,还聊得没完没了。”改成在外面见得多,男女出轨有外遇的事情听得多,于自家老婆也不免有落羽惊弦之感。施小絮就呆了呆,意识到改成知道了。她笑道:“你这也要吃醋啊,你不也和你公司那个漂亮文员合影了吗?”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提起那两张照片,语气淡淡的,神情也很是不在意,改成原指着她吃醋,不由落空,心里更加窝火,有点愠怒道:“我和她只是普通同事。”小絮说道:“我和小安也是同事啊,我们还不在一个部门,我可和他没合过影。”这话就带着醋味了,小絮原本平静的心也开始翻江倒海,想着尽量装作不在意,说到底也还是非常在意的。改成就知道她在吃醋,内心笑笑,才好受了一点,感觉总算安稳了一些。小絮想到改成对她也不错,刚才她和小安见面,也就是和他彻底说清的,她说道:“改成,不要吃醋啊,我和他没什么的,你要不放心,我辞了职和你到上海去行吗,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你要是不相信,我向你发誓,以后不见他面,他找我说话,我也不理他,行吗?”改成看她承诺这么认真可爱,也想他是小心眼了,便也笑了起来,对她道:“行,我要走了,没事了。”施小絮却说道:“你那张合影呢?”易改成想起来,便从行李包里翻出来,那两张照片还躺在上次施小絮放的地方,连姿势都没换过,施小絮就想着可能是她误会了,不过她还是把那两张照片当着改成的面给扔垃圾桶了,动作也是负气性质的,改成却觉得她吃醋的样子很可爱,一笑置之,对她道:“扔了也好,我正嫌没地方放。”小絮就笑,半是甜蜜半是伤感的送他出门。

送走改成,一个人回到家,清理垃圾桶里又看到那两张照片,上面已经沾了脏东西,小絮愣征了半响,她吃改成的醋了,按理说,如果一个女人开始吃醋,其实也是爱上那个男人的标志。她想着,这一次母亲的病,她肯定是爱上改成了。

易改成对施小絮肯定是担心的。老婆年轻漂亮,他又不在身边,有男人追也是在所难免。他为了赚钱都是好几个月不联系,可是想着女人出不出轨与本性有关,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男人就是天天守在她面前,估计也会见缝插针的找机会,所以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改成回上海后,施小絮又过上了形影相吊的生活。因为和小安在同一个公司,虽然从来不会主动去联系他,可是仍然会碰见,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小安有意为之。小安再找上来和她并肩走着说话的时候,施小絮就表现得很冷漠,有时候看到他也故意不打招呼,在他鼓起勇气冲她笑着的时候,她却把头别过去,和其它一起走的同事说笑着,有时候为了避免和小安有私下说话的机会,她就和办公室一个同事约好了一起去食堂吃饭,至于晚边,她在办公室,安康要是给她打电话,她也就不接了。时间久了,小安也就慢慢明白施小絮的态度和心思,一腔热血也就冷了下来。再时间一久,施小絮在吃饭的路上也碰不到安康了,也就慢慢明白,之前路上的碰到,可能是小安为了见她和她说话故意安排的,现在他大概是明白过来了,男人的热度总是久不了的。施小絮慢慢的也就把这件事忘了,只是一个人过日子,仍然是非常的寂寞,有时候她长沙的爸妈会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要孩子,要不直接回长沙好了,找份工作,房子又不用他们买。施小絮有时想着,干脆真的回长沙算了。她想着在这个临安小城呆下去做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当时年轻的她为了爱情为了罗哲明来到这里,现在她和罗哲明都记不清有多久没见面了,两个人已经完全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就像雪花风片,不过是各自飞舞着,在半空中碰了一个头,又各自飞向各自的方向,再见到也不会有任何可能,再说了,真要重逢了,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初的施小絮,对他早没感情了,他幸福与否,已经与她无关了,恨往往比冷漠可爱,因为那是真正在乎一个人,由爱直接转化来的,只有冷漠,才是真正的忘怀。施小絮大概也明白这一点了,想她又何必还留在那里,回长沙吧。有时候改成忙里抽空的打电话过来,小絮就和他说起回长沙的打算,回长沙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不用拼命赚钱买房,这样他们两个人就不用再这样分开了,改成说道:“小絮,你真的想回长沙?我想回长沙还不如回我们山东济南。”施小絮就努力摇头,济南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回的,她可不能把自己一个人放入到他们易家的大堆亲戚里去,一个人与婆家孤军奋战,人生地不熟,啊,多么可怕。回长沙,说到底,其实她也不愿意的,那边没有一股拼劲,本地人都一心娱乐,懒洋洋的,她在浙江生活了几年,慢慢就喜欢上这边拼命赚钱的大环境了,她可不喜欢一天到晚看到别人打麻将。所以想了想,两个人商量过后,又不想回去了。改成也知道她的心思,对她说道:“最多两年,等在这边买了房子,我们就不用分开了,人啊,应该年轻的时候好好博一博,一辈子活得太安逸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施小絮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打消了回长沙的打算。

罗哲明有了洛水这个情人,现在过得很快乐。他可以把他的生命分为两段,前半生的耻辱痛苦可以完全抛下,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在洛水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干净,没有污垢的,而且可以在他的上面,凭借小姑娘的想象,绘画出美丽的蓝图。

两个人心照不宣甜蜜又幸福的交往着。在这个过程中,往往过于主动和激动的是罗哲明,他主动追求洛水,然后向洛水表白,到现在,他开始打算和左袆离婚,和洛水结婚了。所以两个人要商量,商量好就可以行动。罗哲明是这样想的,他和左袆离婚后,可以和洛水换一个城市生活,他带着他的妈妈到别的城市去。那里没有人认得他,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他活得会很轻松,再也不用像一只蜗牛一样,往事就像一个重重的壳一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两个人在一起约会的时候,看着洛水干净温柔的笑,罗哲明总是会考虑到他和洛水的将来,考虑得是那么周详细致,仿佛一切都会美梦成真,未来的生活就像新生一样,肯定是从来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所以有时候,他想得太高兴,就会别过脸来,深情的看着洛水,那个时候,他们通常不是在罗哲明的车上,就是在某个高档酒店或者饭店。罗哲明总是温柔看着洛水,心里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洛水被他注视久了,就好奇道:“哲明,你在想什么?”罗哲明就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抚着她年轻美丽的脸,对她说道:“洛水,你爱我吗?”洛水笑了笑,年轻的女孩分不清物质的爱和精神的爱,她们更多时候把爱建立在丰富的物质上的,她毫不迟疑的说道“爱,我当然爱你。”罗哲明却毕竟年纪大了,他想着你爱我是爱我这个人,还是爱我的钱,假如你知道我没有钱,这车是我老婆的,房子也是我老婆的,甚至连身上的名牌衣服都是我老婆的,你还能爱我吗?对于这一点,罗哲明也是无法肯定的。男人有时候很幼稚,不管多么有权有地位,都希望女人爱上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钱不是权不是头顶的光环。这一点,有钱男人也不例外,可是真相往往很残酷,他们也不想想,真的有权有地位有钱了,通常也四五十岁了,大肚谢顶,身材肥胖,满面油光,小姑娘还会爱上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罗哲明也是普通男人。他害怕洛水只是爱他的钱,不是爱他的人,如果是这样,如果真相一旦大白于天下,当洛水认清他事实上只是一个有钱的假象,真实的身份却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的时候,她还会爱他吗?如果洛水只是爱他的钱,那么他自然知道长久不久,他对于未来幸福的计划,都是虚的,长久不来,实现不了。所以一旦考虑到未来的打算,和左袆离婚,和洛水结婚,罗哲明就开始担心这个爱不爱的问题,所以他紧接着就会问洛水道:“洛水,假如我是一个穷光蛋,你会不会爱我?”洛水征了征,想着富人怎么这么好笑呢,穷人总是说我以后有钱了会怎么怎么对你好,富人却总是喜欢对女孩说,假如我变成穷光蛋你还会不会爱我。她脸上浮现笑容,心里也在笑,看着罗哲明身上几千块的大衣,他开着的丰田霸道,黑色的丰田霸道在长街上行驶着,流线的车身在黑夜里发出水晶般的光,他是本地人,有车有房,他怎么可能会没钱?她笑道:“穷光蛋也爱,爱的。”她在内心嘻嘻的笑,因为她是外地人,因为她为钱所苦,所以在认识罗哲明之前,在假想的时空里,就总是会想着“假如有一个有钱人爱上她多好啊。”所以后来认识罗哲明,看到他,她自己的主观意识里,就认定他是有钱人了。罗哲明听到洛水的回答,心里就安定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因为他是那样的爱施小絮,他总是在洛水的身上找小絮的影子。读大学的时候,他也同样傻傻的问过小絮这样一个问题,假若我是穷光蛋,你还会爱我吗,施小絮是肯定回答的,就像洛水现在的回答一样。而且施小絮事后也用行动证明了她当时的真心,她不顾一切千里迢迢背井离乡的来投奔他,这是什么样的伟大爱情。因为施小絮,罗哲明主动的认为洛水和小絮一样,她是真心爱他的,就像小絮一样,所以他做了决定,他想着他和左袆离婚后,带着洛水去另外一个城市讨生活,比如上海,比如深圳,比如北京,两个人都是大学毕业生,一定能找到好工作,这样他就可以开始他的新生活了。罗哲明因为施小絮,对于洛水的回答坚定不移,也就迅速的下了决心。他把车停在路边,扭头看着洛水,想了想,对她说道:“洛水,我们不能永远这样下去,我是结婚的,你知道吧。”

洛水呆了一呆,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可是每次就像深海的鱼吐出的水泡,还没浮出水面就碎了,她不想去多想。现在听到罗哲明亲口承认了,她便沉默下来。心里也一阵沉痛,想着原来他果然结了婚。她想着罗哲明今天和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要结束他们的关系,还是什么目的。后来又想着,他那么帅又那么有钱,又是本地人,比她又大了好几次,她都有了男友了,他怎么可能没结婚。洛水两只细长的手绞在一起,手指冰凉,心里百味杂际。

罗哲明看到她突然变了神色,也意识到她可能不开心了,他笑了笑,立马对她说道:“洛水,我打算离婚。因为你,我打算离婚。”洛水猛的抬起头来,不相信的看着他,脸上都是难以置信。洛水有一个同事,也是外地的漂亮女孩子,找了一个本地的老板,那老板很有钱,但是五十多岁,有了原配,洛水原想着如果她爱罗哲明,可能像那个女同事一样,要在阴暗处像只老鼠一样要做多年的小三,直到男人把大奶离掉,她们才能多年小三熬出头。她现在的那个女同事做了多年小三现在也是大奶了,成天扬眉吐气开着名车背着大牌手袋神气活现。所以听到罗哲明愿意马上为她离婚,洛水很吃惊。罗哲明看到她惊讶的表情,便笑了笑,说道:“我和我老婆没什么感情,也才结婚一年多,没认识你之前我们就很痛苦,也没有孩子,我想着既然和她结婚是一个错误,那么就不要错到底,离婚吧。”洛水没有吭声,到现在,她仍然不理解面前的罗哲明,罗哲明这时话锋一转,对她说道:“洛水,我和我老婆离婚,你,愿意嫁给我吗?”洛水这时笑了笑,心内是感动和温暖,想着一个男人都愿意为你马上离婚马上要迎娶你了,不是极至的爱是什么哩,她点头且说道:“我愿意。”罗哲明就心花怒放,握紧了她的手,对她说道:“我是穷光蛋你也愿意嫁我。”洛水现在已经不把这句话当回事了,在她的耳朵里这句话就是罗哲明想用来证明她对他的真爱的,这句话的意义和用途都在这里,根本不是它字面上要代表的意思,所以洛水继续肯定的说道:“愿意,我愿意。”罗哲明彻底放心了,高兴说道:“那好,今天晚上回去,我就和我老婆摊牌,你呢,洛水,也尽快和你男友做个了断。”洛水看着他,笑了笑,点了头。这样两个人就分头行动了。

第四十二章 海市蜃楼的幻像

(四十二)

罗哲明把洛水送回家,便开车回自己家,他的内心有些兴奋和激动,以前的一颗心就像深海游鱼,孤独冷寂,现在呢,就像从水面跃起的鱼了,充满了新鲜和面对新生活的勇气。他想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他到家的时候,脚步甚至是轻快的,因为感觉马上就可把累人的重担抛下,过他憧憬的新生活去。他到家的时候,左袆正在镜子前试一件新买的大衣,因为衣服漂亮,她心情也不错,看到罗哲明走进来,便笑了笑,热情道:“哲明,你回来啦,吃饭没有,我叫张妈热饭去。”罗哲明却走到她面前,把车钥匙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对她说道:“左袆,我有事情要对你说。”左袆呆了呆,看向自己的老公,罗哲明表情十分的严肃,不像开玩笑的,左袆和他一起进了书房,还在他后面追问道:“什么事啊,不能在客厅说?”罗哲明转过身来,看着她,对她低声道:“左袆,我们离婚吧。”左袆脸上的笑容没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走到门口,把门关了,又走回来,对他道:“为什么?”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因为不太相信的缘故,她想着他可能是开玩笑。罗哲明却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在外面有人了。”左袆猛的抬起头来,尖声道:“又是施小絮?”罗哲明愣了愣,脸上浮起苦笑,半响缓缓摇头道:“不是,你误会了,是另外一个人。”左袆冷笑出声,对他一字一句道:“为什么,想离婚也说个理由啊,罗哲明!这二十多年来,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好了吗?”罗哲明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左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错误?哈哈。”左袆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她大笑出声,向前一步,对罗哲明说道:“罗哲明,你想离婚可以,但是你得说出理由,你说吧,我是长得很难看,还是家里没有钱,还是对你不够好?你说啊,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从结婚到现在,你对我不闻不问,我不怪你,你倒好,反倒自己主动提起离婚了!”罗哲明痛苦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扶了一下头,对她道:“小袆,就这是问题所在,我和你结婚我不开心。”左袆浑身冰凉,他们结婚罗哲明一直叫她左袆,连名带姓的招呼,生份得像一个外人。现在要离婚了,他却叫她“小袆”这个名字,他只有很小的时候才这样叫过。罗哲明继续说道:“小袆,我想离开这个城市重新生活,忘掉从前的人和事,可是你,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我们家的事你全清楚,每次我看到你,就想起从小到大所受的苦,整个人陷在过去里出不来,我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那你当时不说,现在结婚了你却说!”“我当时以为时间久了,我对你会慢慢有感情的,可结果证明并不是这么回事,一个人要真喜欢一个人一开始就喜欢了,感情没有培养这一说。对不起,左袆,我想着我这样在你旁边,你也不会开心,你看别人夫妇也不是我们这样过日子的,我什么都不要,你和我办了手续,我就带我妈到别的地方去生活,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你,下辈子我还你。”左袆冷笑,因为她不能哭,好像只有各种各样的笑才能掩盖她的慌张无措,大笑,冷笑,无声的笑,这样不同的笑像各色的面具,掩盖着她的失意伤心愤怒以及惶恐,她对他道:“罗哲明,你真是糊涂,一个人怎么可能活在真空,你真以为你娶了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到别的城市去生活,你就能把从前的人事全忘掉,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我更爱你,你想离婚,只要我不放手,你就做梦去吧!”左袆说完这话,一阵风的破门而出,不多久,他们的主卧就传来左袆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罗哲明缓缓的站起来,对于左褂的执着和坚持,他真是无法理解。他想着他有什么值得她这么爱,一辈子一定要抓住,要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要绑在一起,哪怕事实上并不开心并不快乐也在所不惜。罗哲明只有苦笑。

而洛水呢,因为得到罗哲明的承诺,她也在想着和男友分手。他们太穷了,她再也不想一辈子过这种节衣缩食捉襟见肘的生活。她也工作了这么久,知道在这个社会一个女人想靠自己混出一翻事业,这种可能性可以说是零。在认识罗哲明之前,她就对于这种可能性放弃了。以前和男友在一起的时候,工作特别累的时候,她就打电话给他撒娇,对他说:“我不想工作啊,工作后,你养我啊。”男友自然笑着说好,很多次她真的打算辞职的时候,男友却又站出来劝说她不要辞职。洛水就知道,如果和男友在一起一辈子,她可能要一辈子像只蚂蚁像只工蜂一样的生活了。她不想过这种生活,她想像她的女同事一样,对工作无所谓,平时开着名车买大衣晚上学跳舞去喝咖啡等等,她也想过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