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往虞园外跑去,虞绍琮见了,“哎”了一声,她一惊,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麻烦了人家这么久,竟然还把人家忘了!真是该死!

她微微有些心虚地停下了脚步:“虞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她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翘起一根嫩嫩的指头点点对面小桥,“…我还想去今天上船的地方看看…”

虞绍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心里想:真是有趣,这小姑娘嘴上明明说着不好意思,心里却分明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不愿意再接受他的帮忙而已!

可他偏偏就有了兴趣,不由分说地走到她身边,道:“走吧,我再陪你一起去看看。”

裴嫣然不由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连笑起来都有些冷冰冰的,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亲民啊?她看得头皮有点发麻!

两个人从大门绕了出去,小镇还没有完全进入梦乡,不时有重金属乐器的击打声和断断续续的嘶吼从夜店里传出来,她听着这撕心裂肺的歌声,忍不住就龇了龇牙,觉得十分的冷!

这搞笑的表情落入虞绍琮眼底,他眉梢微微一挑,眼底就有了一丝笑意。

裴嫣然还未从刚才那令人恶寒的歌声中回过神来,突然间觉得身上一暖,一件还带着体温的黑色西装就罩在了身上。

她微微一怔,连忙抬起头来,正看进虞绍琮犹带着笑意的眼底,她心一跳,慌忙要将身上的衣服抓下来还给他!

手却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给压住了,她一惊,差点儿连头发丝儿都立了起来!

可他倒是一派从容坦荡地拍了拍她手背,道:“穿着吧!”带头往桥上走去。

裴嫣然暗地里蹙了蹙眉,心里头想,再不跟这样喜欢自说自话的男人出来了!

…………

零星桥,由名字即可知,夜晚的光景才是最美的。天气好的时候,入了夜,漫天的星子倒映在碧波荡漾的河水中,温柔得似情人的眼睛,浪漫而又多情!虞绍琮和裴嫣然到那儿的时候,桥上的游人还未完全散去,桥头桥尾、东西两边,各有一对不愿负这良辰美景的小情人,在那儿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嘴对着嘴巴啃得正欢,偶尔还发出一两声有力的“啧啧”声…

裴嫣然自小跟在外祖父母身边长大,一向被保护得极好,脸皮也薄得很,见状脸上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虞绍琮也没料到会遇上这样的光景,他驻足看了看,只见裴嫣然低着头,也不知究竟都在想些什么,竟连路都不看!

不知怎么就生出了想要捉弄一下她的念头!他故意站在原地不动,她还眼观鼻鼻观心的,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走,不知是他的恶作剧,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便心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冷不防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她正在心里暗叫“完了完了”,忽听耳边一声轻呼,紧接着腰上一紧,等回过神时已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勾进了怀里!

她惊魂甫定,心砰砰乱跳,心里暗叫:“好险好险!”机械地抬起头,隔着黑的夜、黄的灯,看到的却是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

她呆了呆,没发现他在笑。发亮的眸子和微翘的嘴角,是他心情愉快的一贯表现。只是那笑意并不明显,非熟悉他的人不能发现。

他看着怀里这冰雕玉琢般美丽的小姑娘,只觉得她害羞的样子也罢、受惊的样子也好,无一不鲜活可爱!简直有趣极了!

难怪她一直低着头,原来竟是害羞了!

这姑娘,好像…特别容易脸红。

他这么想着,脸上就带出了一丝打趣。裴嫣然瞧他那眼神,心里就有了丝不痛快,嘟着嘴道:“你…你笑什么?”

虞绍琮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挑着眉问:“那你呢?脸红什么?”

裴嫣然不禁恼羞成怒,瞪着眼反驳:“我什么时候脸红了?!”慌乱中扭头,发现自己竟然还被这男人抱在怀里,忙后退一步,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可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放手,反而猛地将双臂一紧,又将她拉回了自己怀里!

她这一下受惊非浅,着急道:“你干什么?!”脸红得更加厉害,看那样子,仿佛只一点火星就会烧起来!他却还慢悠悠的,欣赏着怀里的猎物,目光一寸寸地从她红扑扑的脸颊打量到玲珑剔透的锁骨,最后又回到她脸上,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问:“我问你呢,你脸红什么?”口气十分漫不经心,却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霸道。

裴嫣然气急了,手在他肩头、胸膛上用力地推搡:“我没有…”尾音拉得长,听在他耳朵里只觉得又娇气又委屈。

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想自己如果再不放手的话,只怕这小东西就真要哭出来了!可他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说不出的性感!可她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只像只掉入猎人陷阱中的小兽,张牙舞爪的,要挣开他的怀抱!他这下倒是没有继续纠缠,双臂微微一松,将她放了出去。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有很勤快的时候对吧,O(∩_∩)O哈哈~

好纠结,小家猫其实是不知道鱼大叔姓哪个yu的,我到底要不要用拼音代替呢?

何文森赶到零星桥的时候,正听到虞绍琮的开怀大笑。

何文森其实并不姓何,何是他师傅的姓,文森也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他英文名字的音译,他的父亲原是东南亚某国有名的黑色组织首领,父亲去世后,他和弟弟何文林遭遇仇家追杀,辗转流亡海外,生活得极为艰辛,直至遇见了虞绍琮。

自十九岁至今,他跟着虞绍琮已有十三年了,听见他这样笑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他看了看桥上立着的那两个人,轻轻地向后挥了挥手,自己也悄悄退了回去。

裴嫣然觉得非常委屈!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调戏了,没想到这个虞先生白天一派高贵优雅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登徒子!有心想斥骂他几句,可是对方好像又没有对她怎样,于是只好憋着一口气,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虞绍琮瞧她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只觉得分外有趣。他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便问道:“怎么,不想找戒指了吗?”

裴嫣然的双手忍不住就微微握了起来。这男人,怎么这样狂放无礼?明明对她那么调笑,回头却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她气得有心调头走人,可又不甘心就这样丢了戒指,左思右想间,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虞绍琮就笑了笑。这个姑娘,教养真的很好,明明都已经那么生气了,可仍然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分得清轻重缓急,真是让人喜欢。

他们将零星桥上下又细细地寻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裴嫣然就有些绝望了,用力地往栏杆上一靠,泄气说:“算了吧…”

家琛一定会不高兴。

她知道莫家琛和自己一样都是个完美主义者,婚礼还没举行就丢了婚戒,不用说心里也会非常不舒服。

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虞绍琮没想到她竟将这戒指看得如此之重,见她这样落寞,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戒指真的这么重要?”

裴嫣然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这枚戒指是莫家琛特地飞到巴黎定制的,和他的是一对,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三只,自然无比珍贵。

收到这枚戒指的时候她甚至还激动得哭了,没想到就这样没了…

她这样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说话的时候也带了点儿鼻音:“家琛一定会生气的…”虽然他不会说,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也会觉得郁闷。

虞绍琮没说话,顿了顿才问她:“怎么,他会打你吗?”

裴嫣然“啊”了声,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把莫家琛想象成一个暴力分子!忙抬起头来嗔了他一眼:“当然不会…”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

虞绍琮笑了起来,也把自己的身体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说:“那不就结了,反正他又不会打你,你就只管耍赖撒娇打滚作揖求他原谅不就行了?”

裴嫣然忍不住看了看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他这样的人也会说出这样调侃的话来。想了想,又不禁有些好笑,鼓着嘴巴反驳道:“你才打滚作揖呢!我又不是猫…”声音小小的,虞绍琮却还是听见了,他看着对面这个娇滴滴嘟着嘴的小姑娘,心里突然间就有了那么一丝不愉快:

“反正不都这是这样,男人都吃这一套…”话音刚落,裴嫣然又看了他一眼,心里腹诽:“是你自己喜欢这一套吧!”

不过经他这么一劝,她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回去的路上也不再垂头丧气的了,两个人沿着来时的方向慢悠悠地往回走。

她虽也不是经常来昙宁,可是对这儿的情况却比他要熟悉得多,而且明显对古代园林有所研究,于是便充当起了向导,一面走一面给他介绍附近的景点。

他原本对这些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可是听着她用娇柔悦耳的声音将那些典故和造景手法一一讲来,只觉得说不出的动听。

两个人边走边聊,慢慢地竟也有了交谈的兴致,很快就到了荣华阁外。

她站在月亮门外跟他道了谢,又道了别,说了句:“我进去啦。”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夜风拂起她的秀发,夜色里那女孩的背影纤细而单薄,他一直目送着她进了屋子才转身离开。

夜里睡得并不是十分安稳。睁开眼睛总是想到那个女孩儿,晨光微露的时候便起了床,绕着虞园晨跑了几圈,进门的时候看见佣人阿木正在和管家何郁说话:

“…扫地的时候捡到的,看上去挺贵重,您看…要怎么处理呢?”

他停下了脚步,何管家已经看到他了,忙走上来招呼:“大少爷回来啦…”他在虞家服务了近四十年,是看着虞绍琮长大的,一直称呼他为“少爷”。

虞绍琮扫了阿木一眼,问:“是什么?”

阿木忙走过来,双手托着一物,答道:“是一枚漂亮的戒指,做工十分精致,看上去应该相当贵重。”

虞绍琮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伸出了一只手去。

管家忙将戒指捧了上来,他放在掌心看了看,连阿木都能瞧出来珍贵,果然做得十分精致!

细细看,内圈还刻了字,他看见那精雕细琢的几个英文单词——“my wife—Pei”,心内就有些不喜。

他握着那戒指,一言不发地上了楼。阿木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何管家,何管家又看了看何文森。

何文森跟上楼,正看到虞绍琮站在窗前对着手里的戒指出神。

然而不过几秒钟的工夫,那戒指就在半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入不远处的池水中,发出“啵”的轻响,瞬间消失不见。他听见了那个男人自言自语的声音:

“…我虞绍琮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何文森低下了头。

裴嫣然这一夜也睡得不怎么好。心里惦记着戒指,天一亮就起了床,又将可能丢失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再搜寻了一遍,仍旧大失所望。大家知道她丢了婚戒,纷纷跑过来安慰,霍宗城也不甘人后,还扬言要帮她重新买一只。

裴嫣然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一整天她都没什么精神。到了晚上跟家琛通电话的时候,吞吞吐吐地把这个事情说了,不出所料,莫家琛果然没有怪她,不仅没有怪她反而温言温语地安慰,让她不必太过在意,丢了他再给她买就是了。

可是情绪不免就有些低沉,裴嫣然隔着电缆都听出来了,她心里又难过又委屈,发生了这样的事,却不能扑到他的怀里寻求安慰。对着心爱的人,态度不由得就有些娇纵,嗲嗲地对着电话那头抱怨:“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好想你啊!”

莫家琛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团。他柔声地安慰着电话那头的未婚妻:“很快啦…”尾音拉得老长,听上去甜蜜又娇纵。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仍不满意,又软着嗓子问:“很快是多快啊?”

莫家琛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又酸又胀,声音不由又软了几分:“真的很快啦,你乖啦,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回去啦…”

裴嫣然乖乖地答应了,两个人又腻腻歪歪地说了一会儿话,才挂掉电话上床睡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这一日没有她的戏份,裴嫣然吃完早饭,便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准备到月亮湖写生去。那是一处人工湖,最早是虞山的居民为了繁衍生息而建,如今那儿古木参天,绿柳拂岸,桃红遍野,湖面碧波荡漾,倒映着远的山、近的树,真真美不胜收!因此常年有美院的学生成群结队到那儿写生。

裴嫣然到的时候,湖边已三三两两地坐了不少人,她支好画板,又匡了景,这才坐下来,埋头创作。

一幅画才完成不到三分之一,忽然间听见有人发出“哇”的一声惊叹,紧接着又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她不由得好奇地抬头,就瞧见不远处的湖堤上,立了一个极潇洒出众的男人,这男人着一件黑色衬衫、同色西裤,衬得整个人如临风玉树、俊美非凡。

她忍不住就感叹了声:真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叹完了,打开手边的保温杯打算喝一口水润润喉咙,余光却瞥见那“衣架子”对她笑了一笑。

她心道:原来他已经看见她了。

这就不能装没瞧见了!

她硬着头皮准备上前和他打个招呼,还没等放下杯子,便瞧见那边磨磨蹭蹭地蹭过来两个小女生,手中拿着纸和笔,羞羞答答的,凑到了虞绍琮面前,娇声请求道:

“先生,能给我签个名儿吗…”

裴嫣然呆了呆!“呆”完了,默默地垂头喝一口水,还没等咽下,就听另一个女生哀哀地恳求:“能顺便…把您的电话号码留一下吗…”

裴嫣然冷不丁的,差点被呛到!心里想:她果然是老了,现在的90后都已经直接到这个地步了吗?

又腹诽:这个姓虞的家伙,果然是招蜂引蝶的体质!想起那天晚上他对自己的举动,分别就是在调戏!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这一想,嘴巴就带了出来,她正嘀咕,忽听耳边有个好听的声音问:

“说什么呢?”

那声音已近在耳边,她连忙转过头去,就看见虞绍琮站在她身后,勾着唇角笑看着她。她忙乖觉地摇头否认:

“没说什么!”

虞绍琮挑挑眉,道:“哦?”嘴角的笑意衍生到了眼底,老神在在的,继续道,“说人是非也不知道小声点儿,刚刚我仿佛听到有人骂我是‘登徒子’…”

裴嫣然惭愧地垂下了头。

她是天生爱脸红的体质,虞绍琮的话才落音,她的耳根就已经红了。

虞绍琮的目光掠过她小巧精致的耳垂,湖光山色里,眼前这女子看上去比那青的山、绿的水还要清新美好,却又比那漫山飞舞的桃红还要明艳娇媚,他正要开口调侃几句,忽见裴嫣然的右边一米开外的湖堤上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个青涩稚嫩的男孩,那男孩子倒是大大方方,直截了当地看着裴嫣然说:“小姐,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裴嫣然呆了呆。机械地转头看了看虞绍琮,那人嘴角微翘,看着她的眼中更是笑意点点,她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面读出四个字:“登徒子啊!”

她看看他,他亦看了看她,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第五章

有了这一段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虞绍琮左右看了看,正打算学着裴嫣然的样子席地而坐,却听裴嫣然“哎”的一声,拦住了他,抽了张纸巾将那青石板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虞绍琮看着那覆在青石板上的柔软白皙的小手,眼底的笑意一下子就浓烈了起来。

他道了谢,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见她低头摆弄着地上的画笔,便问道:

“画什么呢?”侧头看她画布上的作品,那画虽还没有完成,但已能看出画的是湖边通往山顶的小径。已完成的部分看上去十分精美,烂漫花色在画面中竞相绽放,色彩绚丽缤纷,极富层次感。

他不由深深地看了裴嫣然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激赏,赞叹道:“画得真不错。看样子,你应该学了很多年。”

裴嫣然正盯着手中的调色盘思索着应该怎样着色,闻言不由惊讶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您也懂画?”

虞绍琮笑了笑:“略懂皮毛吧!”画艺虽称不上精,品鉴却已是足够的了。他仔细地欣赏着裴嫣然的画作,无论是技法、构图还是立意、着色都已称得上是精妙了!他忍不住就好奇地问:

“你是师从何人?小小年纪居然能有这样的造诣,真是难得!”

裴嫣然并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身世,便笑道:“我没有正式拜过师,只是从小耳濡目染,跟着外公学了点儿皮毛罢了。”

虞绍琮莞尔。若真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学了个“皮毛”,那么她外公就定然不是个凡人了!不过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人所难,此情此景,傻子才会去破坏气氛。

他将视线投向湖的那一头,看满目的湖光山色,红花绿树,觉得这里真是个让人放松的好地方!

裴嫣然瞧他这样,有心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又觉得这话可能有些多余——来虞山的人不是为了观光就是为了放松呗。

她想着想着就敛了心神,低头继续未完成的作品。

一幅画才完成了个大概,忽听见远处的山巅上传来隐隐的雷鸣声,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渐渐竟有轰鸣之势!

湖边的学生和游人们全都骚动起来,不知是谁喊了句:“快走吧!又要下雨了!”人群立时忙乱起来!

虞绍琮早已站了起来,一面有条不紊地帮裴嫣然拆卸画板一面道:“快走,等会儿淋了雨就不好玩了!”

裴嫣然却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工具和水杯纸巾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才刚直起腰,倾盆大雨已兜头浇了下来…

她欲哭无泪,气呼呼地站在那儿跺脚:“这都什么鬼天气啊!”孩子气的模样逗得虞绍琮啼笑皆非,一把拉过她的手道:“别气了,先找个地方避雨吧!”揽过她的肩带着她就往山下跑去。

她早晨为了轻便,穿了件乳白色的衬衫、鹅黄色半身裙,料子舒适却也单薄,好在倒是穿了一双球鞋,要是穿了高跟鞋这会儿只怕就只能赤脚狂奔了!不过等两人好容易找到地方暂避的时候,那鞋也早已在水里了泡了一遭,里里外外湿了个干净,就更别提身上的衣服了!

两个人犹如落汤鸡一般冲进了山脚的一家小店。裴嫣然从头到脚已湿得透透的,衣服湿哒哒地裹在身上,完全遮挡不住里面的春光,只是此刻她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抱着胳膊缩在墙角里,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窘状。

虞绍琮看了眼她因为淋雨而冻得发白的小脸和失去颜色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怜惜。

好在误打误撞,冲进的竟是一家女性饰品店!这店门面虽然极小,不过七、八平米的样子,东西却应有尽有。虞绍琮扫一眼屋子里的货品,看了收银台后的店主一眼。

那店主是个三十出头的妇道人家,身材短胖,走起路来胸前的两座大山一颤一颤,可一张嘴却能说会道,一看就是个精明人。虞绍琮才看她一眼,她便立即走过来,笑容满面地问道:“先生需要些什么?”

像这种开在景区的小店,因租金昂贵面积又有限,多数只卖些本地的特色产品,品种匮乏不说,质量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档次什么的就更别提了。虞绍琮当然不会看上这样的东西,只是此刻情况特殊,少不得要将就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拨了拨小店乏善可陈的衣架,给裴嫣然挑了件月白色的抹胸长裙。

裴嫣然还抱着胳膊站在进门的地方,见他冲她招手,神色有些尴尬。他见状抖了抖手中的衣服道:“快换上,小心一会儿感冒。”

她这才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裙子,四下瞧了瞧,却不知应该到哪儿换。

这么狭窄简易的小店,哪儿来的更衣间?不过老板娘倒是殷勤得很,提了个窗帘就冲过来,嘴里嚷嚷:“我给您挡着吧!”不待裴嫣然说话,两手便举过头顶,将她挡在了里面。

裴嫣然只觉得更加尴尬,又觉得这由老板娘临时充当的人肉更衣间牢固性只怕也值得商榷,正在犹豫间,余光里瞧见虞绍琮已走到了店门口,且将目光投向了门外。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头发甚至还滴着水,看上去并不比她好多少。

只是奇怪,竟然丝毫不见狼狈!

她心里嘀咕着,走到“更衣间”里面快速地将身上的湿衣服除下,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虞绍琮正站在鞋架前,手里提着一双样子还算精致的凉鞋,看见她换好衣服走出来,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

她似乎特别适合穿这样的长裙,那月白色的裙子裹在身上,更显得她的腰肢柔软曼妙,仿佛不盈一握。

他慢慢地向她走了过去,目光顺着她柔软的腰肢一路向上,在她形状姣好的胸部略停了停,然后掠过她玲珑有致的锁骨和优美白皙的颈子,停在她美丽无瑕的脸上。

裴嫣然只觉得他那目光又热又烫,忍不住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拎着凉鞋走到她身边,她刚想伸手接过来,出人意料的,他竟在她面前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