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开始讲起那次低兵的入侵,说起掠夺和屠杀,说起那个抱她骑马的笑笑少年,说起白色的羽毛墨绿的羌笛,但是,魏青听到这一切,好像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除了拿出一个听故事的人所应有的神态言语,再没有多余的,但由于相处的日子不断增加,女孩的心却沦陷的更深了!

丁可人停了下来,再次从脑中回忆从前看到的情节。

“那后来呢?”沈逸书问道。

“那后来呢?魏青也问过女孩这个问题。后来,后来呀!女孩就叹息道,后来我一直在等待还有寻找,当女孩说到这里时,她抬眼看到的魏青,同样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女孩停顿了一下,终于挤出了最后一句话,她说,仍然没有找到。”

“一个让人伤感的故事,世事本来就是变幻无常的,那女孩以后怎么样了?”沈逸书长叹了一声,接着问。

“从此之后,女孩成了一个失去失望的人,她觉得自己如同枯草一般,也要枯萎了,而这时候,魏青终于决定给紫烟赎身,像所有的大家族一样,魏家的人,知道魏青流连烟花地,虽然心头不悦,面上也阴沉,但想他如果是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可魏青突然提出娶紫烟做正室,可想,魏家的长辈怎么会答应。

但魏青却是铁了心,索性离家出走,最后干脆住到了画舫上,这一切都让女孩彻底明白,她的爱情已经没有了丝毫希望,她的坚毅,原是因了对爱的执著。而今终于风吹云散,散了最后一丝希望。只剩绝望。她终于笑了,心却死了!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另一件事情,毕竟像紫烟那样的美人,看上的男人多的是,有城里的恶霸要纳紫烟做偏房。心知,魏家奈何不了乖张的少爷,只好对紫烟算计。而魏青终于把心一横,收拾了细软要与紫烟私奔。

可还是迟了。

魏青毕竟是个文弱书生,他被强制压着回了府,锁在封闭的房间。而紫烟,已经别无选择,翌日便要过门。

魏青被押回去了,女孩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只剩下了,那只从未吹过的羌笛了。她握在手里,幽幽的,散着寒凉的光。夜已半,她在魏府的门外徘徊,良久,通传的家丁终于出来。说笛子留下,人依旧不许见。

女孩早料到,盈盈又是一叹。

回到画舫的时候,天已渐亮。

紫烟抓着女孩的手,很多话,像千头万绪的麻。而女孩只是淡淡笑着,都准备好了,上轿吧。

婚礼还是举行了,和所有人看到的一样,富丽奢侈!

新娘在房内,落寞地坐着。但这只是开始,当更夫的梆子敲到第三下,恶霸府上炸开了锅。家丁丢了魂,奔跑着喊叫着,新房着火啦新房着火啦。丑陋的新郎跌跌撞撞,跑到门前,眼中已是火海一片。

眼泪成血,青丝成灰。烧焦的房屋最后只余碳黑的人骨。满城嘘唏,说紫烟怎能痴心如此,宁死不背叛魏青,未想,坊间女子竟也这般贞烈。

而埋掉焦骨的当天夜里,魏青据说也疯了。扯烂了衣裳,又是哭又是笑,最后终于跑出门,再没回来。

丁可人停住了,至今想起这个故事时,她的心中仍然在叹息。沈逸书这时却开口了:“这真是一个可叹的故事,但死者想必是那个绝望的女孩,而不是紫烟吧!”

“你知道结局?”

“我猜得,爱一个人,原本就是为了让对方幸福不是吗,但我知道结局仅仅不止如此!”

“是的,真正被烧死得是女孩,而不是紫烟,那天女孩在交给魏青的羌笛里藏了字条,仔细交代。他装疯跑出家门之时,紫烟正在杭州城门下等他,等待重逢,逃离,爱并最终相守。

等到两人终于安全了的时候,紫烟记起了女孩让她交给魏青的信函:上面只有十一个字——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少年。

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能发亮了,丁可人又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魏青就这样哭了,无助的,像个婴孩。那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子落泪,汹涌滂沱,渗进五脏六腑。可是还有什么机会,允许他告诉女孩,他自小就在杭州城寸步不曾离开。随着父亲去到塞外经商的小小少年,是他孪生的哥哥,魏蓝。他在大漠的沙尘里葬身,迄今已有十年。”

沈逸书沉默,再次停顿了一下,丁可人终于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有时候单凭一张相似的脸皮说明不了什么,我就像故事中的魏青一样,并不是你心目中的孟雨涵,永远都不是!”

沈逸书再次沉默,然后幽幽地说道:“可是谁又说得清楚,那女孩心里爱的,究竟是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小小少年,还是西湖烟雨里,让她真真切切哭过笑过,刻骨铭心的魏青呢?更何况,你从来就不是魏青,而我也不是那个女孩,别人的故事并不适合我们,别人的爱情同样也不适合与我们!我们可以完成我们自己的爱情故事!”

天色已经大亮,等待丁可人和沈逸书的又是怎样的命运呢?这些奇怪的年轻女子到底想干什么,请亲们继续阅读《钦差相公仵作妻》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沈逸书那里去了

丁可人讲完了故事,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沈逸书低头看着怀中的这个女子,他一直认为:能扮男人的女人一定漂亮不到哪儿去,所以,传说中的花木兰,还有什么祝英台的,能混在男人堆里久历时日,居然还没给认得出来,就一定不会好看、漂亮,更甭说美艳、有女人味了。

从前,他并不喜欢男扮女装的女子,但却在丁可人这里开了先例,她身上的气质和她的男装一点都不冲突,仿佛过去十几年,她一直是穿男装过来的一样!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他的目光又下移到了她的脸蛋上,

他本来不喜欢方脸的女人。

可是现在见了怀中的伊人,

才明白原来方脸的女子也可以那么美的。

——这几乎打碎捣破了他

一向来的审美观,

所造成的震撼力未必小于——

她有一张和孟雨涵丝毫不差的脸。

但是,他已经明白她的个性绝对不可能是孟雨涵了。

那孟雨涵那里去了呢?

但这眼前的美人,却还是实实在在在的。

不但在的,而且还很美很美。

这他心里的美,又添了一种;

原来的不美,又删去了一样。

不过仔细看,她也不完全是方脸的,

方的只是她的颧骨,

很有在水一方的那种:

‘方”,方舟聚处的味道,

但下颔却还是尖的。

香的,跟她的胸脯一样。

──但胸脯更柔更软…

像一个梦。

想到这里,沈逸书就不许自己再想下去了,

他是个君子,是不应该唐突佳人的!

偏生脑里要想的事,你不能叫它不想它便马上不想——

更何况他有信心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门外终于有了响动,两名面蒙白纱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阳光也占领了整个屋子,两名女子进门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对沈逸书说道:“你先随我去见主人?”

沈逸书和丁可人对望了一眼,丁可人是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个世上最离奇的事情她都见到了还怕什么?让她更好奇的是不知这些白衣女子的主人是何等模样的人,看来古代的飞贼和强盗也是与众不同呀,

沈逸书却开口道:“我可以跟你们去,但你们不准伤害她?否则,”沈逸书没有说下去,但是几人都听出了他口中威胁的意味!

丁可人闻言心中一暖,这个男人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却是不经意中透露出一丝霸气,也不枉他们结交一场,再一想,如果这些人真的要自己的命,大不了再死一次,说不定这次倒可以穿越回去了,不过想到这种情形,不由地弯起了嘴角,沈逸书心中虽然担心,但看到丁可人的的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顿时心中爱怜,一时竟不知如何疼之惜之,反而没了语言。

丁可人见沈逸书傻痴的望着她,芳心如鹿撞,知这是难以纵控但其实也不必按捺的情怀激

越。

显然,那两名女子等待的不耐烦了,催促道:“还不快走?”

沈逸书看了看大片的阳光落在脸上的丁可人说道:

“那我先去!”

“你要小心!”在这一瞬间,丁可人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再对离别的情人送行!难道不知不觉她对沈逸书这个古人动了心?

沈逸书闻言,不禁用自己的大手,按在丁可人的柔荑上。

丁可人的手一颤,但她并没有把手缩回去。

她只低着头说:“我等你。”

我等你。

就这么一句话。

“我等你。”

沈逸书要听的就是那么一句话。

爱听的就是这一句话。

现在想要听的也是这句话,他不愿与这个几天之内就俘虏了他的心的女人分离

所以他说,说得每一个字都像重逾八十八斤八十八两:

“你等我。”

你等我。

丁可人面上也飞红了一片。

“你等我。”

丁可人点了点头,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却没有觉察到沈逸书这话中还有另一层意思!

沈逸书离开了,门又关上了!

丁可人不知道沈逸书此去会遇到什么事?等待自己的又是怎样的命运,但她也只能等待,再等待,顺便挖空心思地猜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女子都是干什么呢,蒙个面纱,吃饭不麻烦吗?还是像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旦第一个看到这女子面纱下的容貌,那就的娶她为妻,这规矩可大大的不好,试想一下,古代除了流氓恶棍才会动手掀去陌生女子的面巾,平常男子就是有那个心思恐怕也没那个胆子!

正在丁可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另外两名女子,那两名女子看不到神情,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跟我们走!”丁可人叹气,事到如今,只能听人家的命令行事了。

出了门,她才发现这山上还是一个世外仙境,风景竟然如此优美!

青天,白云。

原野,草坡。

一大片红得十分红的花海。

有些开的败了的花,可是实实在在的残红

有一种血一般的妖艳和惨烈!

丁可人也是个爱美之人。

而山上到处所见的都是穿白衣蒙白纱的女子,她们看到了他们,也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七情六欲已经消失一般。

最后,三人来到一间比较华丽高大的房屋前面,停住了脚步,那两名女子想必是进去禀告了!丁可人可是想终于能一睹这里主人的庐山真面了?这时,只听见里面有一女子语调威严而又悦耳地道:“你确定她是名女子?”

“属下十分确定!”

“那就把她给我带进来!”

丁可人闻言,暗道一声:“难道她们说的是自己,看来自己的女子身份被发现了!”

丁可人进了那屋中,定睛一看,原来这屋子里还站着两排白衣女子,她用目测了一下,大概有十八人之多,各分列两旁。

最后,她把目光投到了正中就座的那名女子身上,这女子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更因为这中年女子脸上并没有像其他的女子一样蒙着一方面纱,这就方便丁可人,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容貌,不过仅仅一眼,丁可人就明白,

她那种美不是她可以拥有的。

这女子哪怕一次微笑带媚,

也七情上面,不可方物,

那一种郑重的惹火,

足以慎重的勾引所有男人,

甚至连女子也一样心动,

但又不致惹火了正在妒忌她的人。

她的艳很宽容。

像一座山的梦。

梦中的山。

她看到那女子也觉神驰。

她连媚也是单纯的。

她怕她的男人会把持不住

她很有神韵,这是现代那些时装化妆品包装出来的女人所比不上的,而丁可人从来没发现她的文学修养原来也可以这么不错!

那中年美丽女子此时也正在打量丁可人,目光对上了丁可人的目光后,眸色变冷出声道:“果然是个女子,探月,她以后就归你管理了!”丁可人暗想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她就归你管理了?对了沈逸书呢?沈逸书又去了何处,她们将他怎么样了?

到底沈逸书去了何处,丁可人的命运又将如何,请亲们继续阅读《钦差相公仵作妻》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焚烧男人名字的女人

许多人一定想知道丁可人此时在干什么?她此时在干什么呢?我们进了落凤山寨的厨房就知道了,此时,她正在厨房里杀鸡,怎么杀的?解剖而已,现在摊在案板上的就是她杀鸡的成果,虽然古代的杀鸡刀不如现代的手术刀锋利,但这并不影响丁可人的专业水平!即使在现代的时候,她从来就不进厨房,毕竟别人一想到她整天和尸体打交道,再好的饭菜也食不下咽了,而到了古代,终于有她大显身手的机会了,即使她一点都不稀罕这个难得的机会!

早晨,那位美的惊人的夫人一点都给她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将她丢给了那位带自己前去的女子管理,怎么管理的呢?将她丢入了厨房!让她在厨房里帮忙,这会她终于把明天要吃的鸡肉搞定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丁可人怎么也睡不着,她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沈逸书到底跑到那去了?问那些白衣女子,也没有人愿意回答。最后只有一个人冷冷地说:“死了!”死了,不会吧,沈逸书该不会这么短命吧,可是,转眼想到这里所有人诡异的行径,丁可人也心中冒汗!为什么,别人穿越到古代来,好运连连,而自己累的要死,还要落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见到这么一群不正常的女人,以后该怎么办?不会让她在这山上过一生吧!

睡在丁可人身旁的几名白衣女子睡的很沉,有一个还打起了鼾声,丁可人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但是感觉肚子好像有写不舒服,想去方便,谁让内急本来就是无法抗拒的事情呢?虽然丁可人实在不想爬出被窝,更何况这山上的厕所到底在那?她也不清楚,总不能把旁边的人叫醒,陪自己去上厕所吧!

无奈之下,丁可人只好轻轻地下了床,提着长长的裙白走出门去,门外的天色看起来很安沉,连一丝月光都没有,丁可人只好糊里糊涂地向前走,希望找到一个看起来向茅厕的地方,最后,走着走着,实在忍不住了,就想就地解决,但一想到不能随地大小便,只好继续向前再走几步!最后,肚子实在疼的不行了,也就不管那个卫生习惯了!只好就地解决。

丁可人方便完毕,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现在是在何处,离自己那离开的房间有多远,更何况她向来方向感不强,只好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最后,看见前面有几座房子,其中一间好像有灯光,心想先去那边看看再说。

那房子距离丁可人方便的地方并不远,用现在的时间法来计算,丁可人大概走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房子门前,她确定这一排房子并不是自己刚离开的那排房子,又不好随便推门进去,只好先敲门,敲了一会,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应声,丁可人好奇,轻轻地一推,那门竟然自动开了!

丁可人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是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并不大,摆设也及其简单,但是,端对着门的桌子上却放着一根蜡烛,那蜡烛着了一半,想必点蜡烛的人一个时辰前可能来过。丁可人把目光继续上移,却发现那桌子上面的墙上竟然挂着一张古代男子的画像,那画像之人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不超过三十岁,穿着看起来也不错,有一种天生的英气在里面,画像旁边还有两行字,可惜题字的人好像用的是狂草之类的笔法,丁可人辨认了半天,也没辨认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这时,丁可人才发现原来那桌子上还放了厚厚的一沓纸,那些纸并非洁白无暇的,上面都有共同三个字,字写得很秀气。也很猖狂。写这字的人把猖狂与秀丽合为一道,好像连她生命里的精华与锐气,也尽泄在这三个字里。丁可人直觉这个写字的人应该是一个女人,至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三个字丁可人只认识后面两个,好像是“行”字和“远”字的古字,至于前面的那一个字,她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而且最上面的纸张上的墨迹还没有干,这表明一定是有人刚才写成的,那到底是什么人写的这三个字呢?这三个字又有什么意思,为什么有人把这三个字写这么多张呢?

丁可人再次把目光投到那画像上面,心道:难道这三个字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不成?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匆忙之间只好躲到旁边的布帐下面。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来到了桌子旁边。丁可人透过布帐一看,原来来人就是今日自己见到的那位美丽的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三更半夜地来到这个地方,还是这地方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正在丁可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那夫人俯下身去,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个瓦盆,然后伸手取下了桌子上的那一沓写着字的纸张,用蜡烛点着一张一张地烧了起来,火光映着那夫人的脸,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丁可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夫人嘴里还呐喃自语道:“孟行远,你既然背弃了我,我就让天下的男人都去死!”说道死字的时候,这夫人的脸上笼罩了一种充满仇恨的瑰丽色彩!丁可人听到此处,已经知道,那纸上果然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而且是一个让这夫人满怀仇恨的名字!

良久,那夫人终于烧完了所有手中所有的纸张,但她却没有起身,丁可人好奇,再次望去,原来,那夫人竟然用一双纤纤玉手,秀秀十指,翻扒寻察那灰烬之处,好像要把烧掉的名字挖出来,而脸上还留着珍珠一般的泪。

这中年夫人为何半夜要焚烧一个男人的名字,她如果发现了丁可人目睹了这一切,又会如何?请亲们继续阅读《钦差相公仵作妻》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画像上的男子

那中年美夫人用手指拨了拨烧掉的灰尘,又起身开始研磨,然后拿出了一沓纸继续写那三个字,写完又继续烧,烧完了又继续写,这么反反复复,可苦了丁可人,是动也不敢动。腰酸加腿疼。

烛泪终于滴尽,天色已经大白的时候,那中年美夫人终于烧完了最后一张纸,站起身来,目视着那墙上的画像,久久不语。

丁可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谁知就在这时,那中年美夫人突然出声喝道:“出来吧!躲了一晚上,还要继续躲下去吗?”

丁可人心中惊的一跳,毕竟,窥人隐私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更何况,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山上,自己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当下,只好从布帐后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