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笑着喝了一会儿酒,杜勋过来禀报:“殿下,解姑娘已入睡。”

“解姑娘?”秦蒙湛喃喃着,“同卸么?卸情?”

杜勋站在旁边,静待吩咐。

后来秦蒙湛道:“再去查查当年皇子妃与橘晶的事,查查她是如何被烧,如何毁容的。”他非得搞清楚她恨他的理由。

“是!”杜勋应下离去。

随着杜勋的离去,秦蒙湛喝了没多久,便起身去了凊王府。

当他到凊王府时,秦洬与宗绫缠绵了一番,正抱着累瘫过去的她睡觉。武艺极高的他,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轻手轻脚的将宗绫的脑袋从自己的胳膊转移到了枕头上。

他穿衣服起身出去了。

还未走近湖上亭,迎着风,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他过去从仍旧拿着酒壶在喝酒的秦蒙湛面前坐下,只静静等待对方说出找他的理由。

秦蒙湛颓然的喝了会酒后,道:“帮我查查她为何恨我,你的人速度快,也能精准的查到真正的答案。”

秦洬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只查她为何恨你,不再查查当年她与那男人的事情是否会诬陷?”

“我倒希望为诬陷。”秦蒙湛冷笑。

第一次他亲眼看到她与橘晶在床上,就算无法证明是诬陷,他也相信了她。第二次,他发现她一再与橘晶秘密书信来往,仍旧无法证明是诬陷,他仍旧相信她。可第三次是他亲眼看到她自愿与那个男人私奔,她也不否认。

当初但凡她否认一下,他都会选择继续相信她,可她没有。

最后还在生下孩子之后抛夫弃子。

其实秦蒙湛为何会不认为是诬陷,秦洬心里也知道原由。秦蒙湛这个人虽沉默寡言,却总喜欢找他说知心话,就像他是一个倾诉桶似的。

他想了下,道:“查查韩淑妃吧!”

真正有嫌疑的人,不去查,又不是其他人做的,自然是没头查。

秦蒙湛本是要继续灌酒,听到小皇叔的话,他的动作停下。而后哼道:“小皇叔也喜欢胡言乱语了?”

秦洬满不在意道:“我没有娘,不知信任亲娘是何感受,只按事实说话。”

秦蒙湛没有说话,脑中想起的是温婉贤淑的母妃尽心尽力教导他成人的画面,后来又想到母妃与紫荆相处融洽,紫荆总是与他说母妃多好多好的画面。

小皇叔所说的话,他没法相信。

秦蒙湛再次道:“帮我查查紫荆为何会恨我,查查她为何会被烧成那个样子。”

秦洬未应,只道:“我不帮你。”扔下这句话,他起身就踏出了湖上亭,打算去陪宗绫继续睡觉。

秦蒙湛看着秦洬的背影。

他听得出来,小皇叔有点不待见他了。

他并不认为小皇叔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大概是因为这事影响了宗绫的情绪。

小皇叔不想做的事情,任何都勉强不了,他把酒壶里的酒全灌入腹中后,就离开凊王府回到了自己的脩王府。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纵使醉醺醺的,他也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杜勋便来向他禀报查来的一点最新消息:“六年前皇子妃离城的那天,前脚出城,后脚就跟了一批杀手,两日后就在往东两百里的金镇镇头的一间神庙被烧的精光。”

秦蒙湛冷问:“可一定有干系?”他记得当年紫荆离开时,使用过一些扰乱视线,扰乱调查她去向的障眼计谋。

杜勋:“目前只是猜测有干系。”

“继续查。”秦蒙湛吩咐,“还有,找橘晶。”

提到那个长得祸国殃民,能迷尽万千女子,又神龙不见尾的男子,他是咬牙切齿的。

杜勋:“是!”

“等等。”杜勋应下正欲离去,秦蒙湛突然又唤住了对方。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杜勋开始感觉到迷茫时,他终于僵硬的出声,“查查当年皇子妃身上的事情是否为诬陷,淑妃娘娘身上也查。”

杜勋惊讶了一下,马上应下:“是!”

秦蒙湛捞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酒,他不由想到,若真是母妃是害他与紫荆走到如今这地步的呢?

只是想起,他就觉得一阵恐慌。

但很快他又想起紫荆默认她与橘晶要私奔的一幕,想到被囚禁的紫荆,如何也不愿再见他的一幕。

他不断灌着酒,一直未曾停歇。

后来的日子,他没再踏足过医馆一次,只让他的人继续看着医馆,并让他们的儿子阿晨一直留在那里。

解情也没再踏出过医馆半步,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给人看病,没人看病,就看看医书,陪陪被一直留在医馆里的阿晨。

阿晨不知道父亲为何会把他放在医馆,反正他很喜欢留在这里。这些日子,解姨总是教他抓药,他学的津津有味。

今日他自己使用药柜前的楼梯给客人抓药配药,宗绫在旁边候着,防止他摔下去。

后来人家拿着他配好的药包付钱给他,他开心的扑入解情的怀里:“阿晨也是医馆的好帮手。”

解情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阿晨真聪明。”

第115章

这些日子都是解情亲自下厨, 为的就是让儿子能一直吃着自己做的饭菜。虽说秦蒙湛让她憎恨,让她不快, 每天这么看着儿子欢快享受着她的宠爱, 对她来说亦是一种美好的滋味。

只要秦蒙湛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便好。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颐明医馆因有王府护卫看守, 这阵势不像是开医馆的,会大大的影响生意。事实证明, 这阵势反而引得不少人过来看病抓药, 贵人与普通百姓都不缺。

或许是因为好奇, 也或许是因为攀贵心理,或许其他难以猜到的理由。反正生意好, 他们就做, 生意不好, 也问题不大。

又送走一位来看病的豪门太太, 宗绫坐在桌子旁看着仍旧在教儿子了解医术皮毛的解情, 眸色略有些呆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接收到她的目光,解情朝她看了过来, 笑道:“阿绫怎老看着我发呆?”

宗绫仍旧是保持着那个姿态在走神, 直到阿晨从解情怀里跳下, 就近喊了声:“叔祖母。”她才茫然回神。

她摸着阿晨的脑袋,问:“怎么了?”

阿晨道:“解姨问叔祖母怎老看着她发呆?”

“或许是困了吧!”宗绫故意拍着嘴打了个哈欠,看着外面开始西斜的日头,心道秦洬也该回来了。近几日的秦洬老是入宫,大概是有什么大事。她也不懂政事, 只心觉秦洬能位高权重到如此地步,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用做。

她正想着,就见到秦洬骑马从医馆门口停下,她马上跑了过去,笑道:“回来啦?”

“嗯!”秦洬下马牵起她的手,神色柔和,“想我了?”

宗绫点头。

秦洬没在医馆留,将宗绫抱上了马,等她给阿晨挥手再见后,就骑着马不紧不慢的朝凊王府去了。

宗绫问身后的秦洬:“你侄子好些日子未出现了,是有事么?”

秦洬从后面亲了亲她的脑袋:“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他。”

宗绫叹气:“真不知道他们的问题何时能解决,明明都是有情人。”

秦洬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摸到一层薄汗,他道:“快到夏节,皇上将要离城去溆潜山避暑,你可要随我一道去?”

“避暑?”宗绫闻言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你也要去吗?”她不由抓紧了他的胳膊,还没得到他的答案,她就开始堵心上了。

她不想去,可也不想他去。

看她这态度,便知她是不想去了,他搂紧对自己越来越依恋的她,低头蹭了蹭她的耳根,道:“你若不想去,我便不去,”

宗绫连忙道:“那不去,我们都不去。”

秦洬:“好。”

转瞬便是夏节来临的时候,秦洬入宫在祈赫殿与齐云帝商量了一些要事后,离去时主动提起并回绝伴齐云帝去溆潜山避暑这事。

齐云帝闻言笑道:“记得往年阿洬都会陪朕过去,如今娶了妻,方方面面,都将朕置于妻子之后了。”

秦洬眉眼微抬了下,终究是给面子未说他是将齐云帝置于妻子之后的十万八千里。

可他不说,齐云帝看到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也能猜到其心中所想,顿时心中有些气结,挥了挥手:“去去去…这些日子每日都让你入宫,耽搁了你继续与妻子蜜里调油,怕是小夫妻俩都怨上朕了。”

秦洬倒也不客气,被口头放行后,马上便转身踏出了祈赫殿。

齐云帝看着秦洬挺秀的背影,轻叹了声。

这孩子几乎是他亲自一手拉扯大的,是个优秀,也无情的人。他疼这个小皇弟,也忌惮这个小皇弟。好在这孩子是个奇怪的人,从小便无欲无求,权利也好,女人也罢。是以他在与之相处的时候,尽量小心处着,避免人家未有反心,却被他逼出了反心。

倒是未想到这孩子动了情后,就满心眼都是自己的妻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秦洬负手离祈赫殿渐行渐远之际,韩淑妃在嬷嬷的搀扶下,领着几个宫女迎面走来。他淡淡的抬眉看了过去,只一瞬又收回了目光。对他来说,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韩淑妃后一步注意到迎面来的秦洬,她不紧不慢的拾起了一丝端庄的浅笑,待二人近了,她停下身颔首唤了声:“王爷。”

若是往常,秦洬一般都会稍顿住颔首以作回应,但这次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全当没见到这个人。

韩淑妃脸上的笑僵住。

裘嬷嬷不解:“娘娘,王爷这是?”

韩淑妃抬起帕子轻拭了下额际的薄汗,调节好了心境,仍是镇定自若道:“先去祈赫殿将这香瓜给陛下送去再说吧!”

裘嬷嬷:“是!”

踏进祈赫殿,齐云帝抬眸看了过来,见是韩淑妃,他站起身亲自迎过来,问道:“怎的想到来这里?”

韩淑妃模样雍容温婉的福了个身,柔声道:“臣妾之前亲自在宫殿后头种了些香瓜,陛下说待香瓜熟了,便要第一时间尝尝由后宫嫔妃亲自种的香瓜是个何味。”

“哦?”齐云帝破感兴趣道,“这么快便熟了?”

“嗯!”韩淑妃示意身后的宫女打开手中拖着的果盘盖,亲自拿了一块削切好的香瓜喂到齐云帝嘴边,“陛下尝尝?”

这香瓜确实长得好,闻起来也香。齐云帝低头咬了口,满意的点头:“不错,又脆又甜,可比宫外买来的好吃,淑妃还真是好本事,能自己种出这般美味。”不得不说,韩淑妃确实是最能讨他欢心的,善解人意又能干不说。他几个儿子当中,最优秀的那个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韩淑妃看到齐云帝在看她时,眼里几十年都没有变过的欢喜之色,心中觉得也不枉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

借着这次机会,韩淑妃自然在祈赫殿陪了齐云帝好一阵才离去。回到自己的宫里,她就听到下面来报,近些日子秦蒙湛一直将自己关在府里。不仅如此,儿子还被他一直搁在那颐明医馆,给那解情给带着。

这消息将韩淑妃从齐云帝那里得来的好心情全被打散,她拧眉对裘嬷嬷道:“你觉得这会何原由?”

裘嬷嬷:“奴婢愚钝,奴婢想不到。”

韩淑妃想了下,越想越觉不妙,便下令:“马上派人去将阿湛给唤来。”如此猜测也不是办法,还是当面问问的好。

不想后来只等到下面来报,说是他拒绝来见她。

这样一来,她更是觉得不对劲了。

韩淑妃抚了抚自己胸口,感受着乱跳不止的心脏,待裘嬷嬷将人都打发出去后,她道:“不知怎的,本宫总有一种,解情就是紫荆的感觉。”

“这…”裘嬷嬷自觉该说的都说了,娘娘自己有什么想法,不是她一个做奴婢的可以操控的。

韩淑妃想了许久,又道:“无论她是不是,本宫觉得这人,还是不能留的好。”

裘嬷嬷:“娘娘是想…”

“杀了。”缓缓扔下这两个字,韩淑妃便从榻上侧躺了下去,闭上了眼,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颐明医馆。

正是在与宗绫他们一起吃饭的解情突然掩嘴转头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打了太突然,将宗绫他们都吓得一跳。

宗绫本是正在夹菜,手里的筷子差点被吓掉,她转头看着正在轻抚着鼻头的解情,关心道:“姐姐这是染了风寒?”

“没有。”解情摇了摇头,她是大夫,自己有没有染风寒,她非常清楚。

“哦!”宗绫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打个喷嚏,也不是大事。

今日的秦洬回来的偏早,他踏进医馆时,宗绫还在与其他人坐一起吃饭。宗绫抬头见到他,马上放下筷子迎了过来拉住他的手,开心极了:“今日你怎回来的这般快?”

秦洬见到她在看着他时,清澈中透着欢喜的眼睛,心中一阵柔软,他故意反问:“回来早些,不好吗?”

“好好好…”宗绫问道,“我还没吃完饭呢!你要吃吗?”

秦洬看着她那还有菜泽的唇瓣,眸色深了深:“不吃了,你继续吃,我等你。”

“嗯!”宗绫放开他,转身坐了回去,拿起了筷子。秦洬从其他地方坐下,静静地候着她。

解情看着对面因秦洬的到来,吃个饭都吃的更加津津有味的宗绫,心下一阵羡慕,她道:“看阿绫脸色红润,好事该是不远了。”

“好事?”宗绫夹了块香脆鱼肉递入嘴中嚼动着,想了会才意识到解情在说什么,眼睛登时更亮了起来,她问道,“姐姐是觉得我快怀孕了吗?”

解情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还真是不害臊。”

宗绫确实不害臊,她马上将手腕递到解情面前,催促着:“姐姐快给我把个脉,看看我身体的恢复情况如何。”

解情搁下筷子,将手指搁在她的脉搏上,她笑着点头:“看脉搏,也是快正常了。”

宗绫闻言却是不高兴了:“那就是没有正常啊!”

解情宽解道:“你想想你嫁给王爷都还未到一年,这已经是很快的了。要知道,阿绫之前还要花时间治这体弱的毛病呢!”

宗绫隔着半透明的屏风看了眼那头低着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的秦洬,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嘟囔着:“我就是急着给他生孩子,生很多的孩子。”

解情看着眼前陷入与秦洬的这段感情而无法自拔的宗绫,早在曾经宗绫与秦洬还未好起来时,她就感觉到这丫头与秦洬之间总是酝酿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气息。哪怕最开始他们对彼此是冷漠的,她仍是有这种感觉。

事实证明,她的这种感觉是没有错的。

她故意打趣道:“生孩子可不是吃饭那么简单,你这小小的个头,怕是会比谁都遭罪。你还想生很多,也不怕疼死你。”

但宗绫仍是道:“疼就疼,只要能生他的孩子,我疼死也甘愿。”她总是幻想着凊王府四处都有她与秦洬的孩子在跑,只想一想,她就觉得又甜又心急。

解情摇了摇头,以前也没见这丫头多想给柳无风生孩子。

吃饱了饭,秦洬便牵着宗绫踏出医馆朝凊王府的方向走,顺便散步消食。

一路上二人都是沉默着,宗绫不知道秦洬为何一直不说话,反正自己不说话是因为刚才与解情说完悄悄话之后,她才发现离得那么近,无论她说话的声音多小,他都一定可以听到的,登时觉得尴尬极了。

她低着头,都没敢看秦洬如今的模样,却不知他时不时会低头看一看垂着脑袋的她,眸光灼烫如火。

她也是被他以这种目光看多了,死皮了,如今也不敏感了。

直到朝东转,入了那条没有人来去的宽广大道,他突然横抱起她施用轻功飞起朝凊王府悠水榭而去。

宗绫气的砸他的肩头:“你干什么?吓到我了。”

秦洬却是低笑一声,对着她的嘴就是狠狠一吸。

宗绫被他吸麻了嘴,拧眉之际,见到他眼底那波光潋滟,能吸她魂一般的笑意,呆了呆,不由搂紧了他的脖子,主动将嘴凑上去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