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筱姨娘神色微愣。

母女二人对视了片刻。

便见秦玉卿提着步子缓缓地来到了筱姨娘跟前,却是忽而伸着芊芊玉指将托盘里的那只五彩金线刺绣而成的桃形香囊拿了起来,只拿到眼前细细观摩了一阵。

香囊做工精湛,下端系着同色丝线彩绦,香囊里头似塞了玳玳花,隐隐透着淡淡的清香。

每一针一线显然皆是用了十足的心意。

秦玉卿瞧了片刻,便又若无其事的将香囊放回了原处。

半晌,却见她忽而抬眼,看着筱姨娘开口淡淡的道着:“姨娘如此劳心劳力,可是为了女儿的亲事?若是如此,姨娘委实无须这般,女儿的亲事,便是太太不上心,横竖还有父亲在,不至于让姨娘如此费心费力的去讨好那头···”

秦玉卿的语气淡淡的,面上与往常无异,并无旁的神色。

然而听在筱姨娘的耳朵里,那字里行间的意思,却又仿似隐隐透着一丝嘲讽似的。

筱姨娘听了,心中并无委屈,有的皆是全然的愧疚。

卿儿的性子之所以变得如此清冷,如此高傲敏感,全是因着投胎投在了她这个没用的姨娘的肚子里,打小受尽了委屈。

虽自小衣食无缺,但在太太,二房的打压下,尤其是在大小姐的陪衬下。

哎,这才···

她知道卿儿向来不喜她这般行事,可是作为一名妾氏,作为一个盼着女儿能偶谋得一桩合意亲事的不受宠的妾氏,这一切所作所为,皆是她的本分。

纵使筱姨娘心中满是愧意,然面上未显,半晌,只轻轻摇头,面容一敛,对着秦玉卿道着:“我的儿,姨娘自是晓得你受父亲厚待,得祖母喜爱,可是你哪里知道,你父亲到底是外男,便是他日真心为了你的亲事操心,也断没有他一个大老爷跑去相看提亲的,更何况这选亲不单单是选夫婿,更多的是为挑选一个好的婆家,夫妻和美,家世安宁才是正理,这便得需有人悉心的交涉,精心的相看,耐心的去了解,而你父亲···”

说到这里,筱姨娘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又缓缓的道着:“老夫人现如今也早已不再过问府上的事儿,你的亲事早晚是落在了太太手中···”

秦玉卿听了,微微蹙眉,似想要反驳,然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出声。

她历来是个聪慧之人,自然晓得这话里的道理。

只眼中浮现出一抹冷笑,妄想太太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的,定是痴心妄想。

显然筱姨娘也深知如此,便又继续道着:“姨娘并未妄想盼着太太能够全心全意为你,只望太太念在姨娘这么多年安分守已的份上,在你的亲事上不横加阻拦便已心满意足了,再者,大小姐十二岁时便已跟在太太跟前学着掌家查账,十三岁便可独自料理这诺大的府邸,姨娘只盼着你能够跟在大小姐跟前学些本事——”

说到此处,筱姨娘只忽而起身,拉着秦玉卿的手道着:“卿儿,你长姐性子随了你父亲,是个温婉和睦之人,且自大小姐这几年掌家以来,咱们院里便再也未出现过缺衣短食的情况,且但凡府里得了些珍贵的吃食,也定少不了咱们娘俩的,其实姨娘并非是让你去讨好大小姐,你本就是她的妹妹,你与她是有着共同血脉的亲人,太太现如今已在为大小姐挑选亲事了,过后便是轮到你了,你们两个早晚皆是要出府嫁人的,届时还能在这府里相处多久,趁着现如今多亲近亲近,姨娘是个不得力的,你这往后出了府,说不定还得依仗旁人呢?”

筱姨娘说着,只松了手,将桌上的托盘端了起来,递到了秦玉卿跟前,道着:“大小姐待咱们母女不薄,姨娘无以为报,唯有这手工还算拿得出手,只得精心做些这些物件聊表心意罢了,卿儿,姨娘知你是个好孩子,懂得道理也比姨娘要多,便也不多说些什么了,这些衣物,你便替姨娘给你长姐送去罢···”

筱姨娘说完,却见那秦玉卿捏紧了手指,良久,终是接了。

且说秦玉卿走后,筱姨娘只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神色似有些疲乏。

身后一直未曾言语的婆子此刻上前道着:“姨娘,您的苦心,二小姐如此聪慧,早晚定当明白的···”

筱姨娘闻言,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着:“这孩子,心里哪里会不明白,就是性子过于执拗罢了···”

却说那边秦玉卿出了筱厢院,正领着贴身丫鬟蒹葭、白露往外走,去的方向乃是大小姐秦玉楼的院子玉楼东,及秦玉卿自己的院子褚玉筑。

话说秦家的小姐满了十岁便单独设了院子,大房如此,二房亦是如此。

唯有二房嫡出的四小姐性子闹腾,便多留了两年,留到了十二岁。

其余几个皆是到了十岁便分了婆子丫鬟单独伺候娇养着。

秦玉卿的院子紧挨着大小姐秦玉楼的。

两人的院子大小布局一般无二,只秦玉楼的院子微微靠前,光线好些,设院后,太太又时时赏赐了好些奢侈摆件,又重新请了下人凿池开地,重新布置了一番,是以,院子格局虽一致,但内里却大不相同。

且说秦玉卿神色清冷,身后几个丫鬟便也个个紧闭着嘴,不敢置词。

一行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走了一阵,忽而听到一阵清脆的嬉笑声从前头玉楼东传来。

蒹葭双手端着托盘,白露便往前走了几步查看,片刻后便返回冲着秦玉卿回道:“小姐,是四小姐在里头——”

顿了顿,又试探的问着:“小姐这会子可是还要进去——”

秦玉卿闻言扭头往托盘上看了一眼,随即淡淡的道着:“既然玉楼东有客到访,今日就不凑热闹了···”

说着正欲返回。

正在此时,却听到一道尖锐的嗓子从身后传来,道着:“哟,这不是二姐吗?怎么二姐这会子光杵在大姐院子门口,却不进去呢?”

众人扭头,便瞧见一位十四五岁左右小姐被一众丫鬟簇拥着走了过来。

只见这一位容貌娇艳,鹅蛋脸儿,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嘴唇略薄,一副精明又能干的模样,穿了一件杏黄色的锦缎,下身是白色凌裙,头上绾了个华丽的鬓,头戴玉器,手带金贵镯子,手中还摇着一柄团扇,整个人娇娇艳艳的。

此人便是二房的庶女,三小姐秦玉莲。

秦玉卿瞧见秦玉莲似有不喜,微微皱眉,未曾应她的话。

秦玉莲却也并未恼,倒是眼尖的瞧见秦玉卿身后蒹葭手上端得那个托盘,顿时满脸惊喜道:“呀,好生精致的香囊···”

说着,只眼明手快的拿在手中细细把玩,又抬眼,视线在托盘里的衣饰上一一略过,眼里一时了然。

片刻后,只对秦玉卿笑着道:“这定又是筱姨娘给大姐做的吧,啧啧啧,筱姨娘待大姐可真好,瞧瞧这手艺,可真是没得话说,哎,可惜我没得大姐二姐这样的福气,我姨娘整日里除了写写画画啥也不会,也全怪爹爹整日里惯着,说那些个劳什子活计只管交由下人做便好了,可别平白费了眼便不好了,二姐,你瞧瞧,爹爹这说的什么话,害得我打小便没得过姨娘一件体己的物件,可没得大姐二姐这般福气呢···”

秦玉莲话音降落,却见端着托盘的蒹葭神色微微一变,只咬牙道着:“三小姐,您——”

秦玉莲见这丫鬟神色不对,又见秦玉卿冷着一张脸,似乎这才意识到这番话似有不妥似的,忙将团扇挡在了脸上,只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道着:“二姐,瞧我这张笨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没有半点贬低筱姨娘的意思,我···哎哎哎,这还真是越说越错,不说了不说了···我这会儿是特意来寻大姐的,我···我先进去了···”

说完,似匆匆逃脱,只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冲着秦玉卿道着:“二姐,你也来啊···”

留下秦玉卿板着脸立在原地。

秦玉莲进了院子对下人说二小姐还在后头。

玉楼东里的下人们听了信后,便立即迎了出来,只见这位二小姐冷着一张脸,似并不想进来似的,两个小丫鬟不由对视了一眼,纷纷挤眉弄眼。

秦玉卿抿着嘴,领着丫鬟踏进了院子。

还将只走到院里,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热闹的嬉笑声,半晌,说笑声停了,便听到一道柔柔酥酥的声音轻声传来:“好了,不许胡闹了,回头你们大伯闻声而来,又该训斥我这个姐姐带坏了几位妹妹,没得半点长姐风范了···”

片刻后,似又有些惊讶的问着:“你二姐也来了么?”

第四章

却说秦玉卿一进屋子,往里一瞧,便瞧见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好不热闹。

只见打头一步进屋的三小姐秦玉莲正坐在八仙桌旁吃茶,旁边又有丫鬟呈了点心果子上来,见她进来,只扭头对她抿嘴笑了笑,未曾再开口招呼。

而旁边软榻上设有一座矮几,上头摆放了一副楸木棋盘,玉质棋子,黑子光滑圆润,通透结实,白子如玉,质地呈淡绿色,一看便知定是上好的棋子。

小几两侧,各坐着一名女子似正在博弈。

只见右侧女子身子娇小,瞧着约莫十二三岁,头上梳着一对精致的鬓儿,穿着一身淡绿色烟罗沙裙,圆脸杏鼻,面颊还嘟嘟透着淡粉,面显稚嫩,抿嘴见只见左边脸颊露出一个米粒大小的梨涡,瞧着委实可爱甜美。

此人便是二房嫡出的女儿,秦家的老幺四小姐秦玉瑶,还有三月便满十三了。

身后有两名贴身丫鬟随身伺候着。

此刻秦玉瑶正双手托腮撑在小几上,一脸认真的盯着盯盘,见了来人,不过略微侧眼瞧了一眼,又不甚在意的收了回去,甚至都未曾打上一句招呼,只一脸紧张的对着对面的人催促着:“大姐,该你了···”

对面之人却未曾立即应她,只将目光从棋盘上移开,微微侧过脸,往门口瞧了去。

而那不经意的一眼,便足矣令人呼吸顿住。

那是怎样一双眼。

只见那双凤眼浸含春水,眼角上扬,目光流盼、婉转多情,两弯杨柳弯弯、饱含风情的吊梢眉,明明不过那般随意的目光,却眉间自带笑,眉目自传情。

此人不过二八年华,却生了一张艳压群芳的鹅蛋脸,那眼,那鼻,那唇,那眉眼间无法藏匿的浓艳,妖艳风情,极具风韵,只觉得这世间竟有人美得如此浓烈,如此张扬,一时竟令人难以用言语来描绘。

媚而不俗,妖而不惑。

以十几岁的面容竟撑起了远山芙蓉之姿,撼美凡尘、艳艳人寰之色,着实乃是一位绝佳秒人也。

这人正是这玉楼东的主子,也就是这秦家大房嫡出的大小姐秦玉楼是也。

秦玉楼这日晌午本是在小憩,不过才将醒,便被算着时辰赶来的四小姐给缠上了。

四小姐性子向来闹腾,近来难得迷上了围棋,只无奈棋艺太差,棋品太臭,二房上上下下皆避而远之,然四小姐心痒难耐,便只好来折磨这位好脾气的长姐来了。

是以,长姐秦玉楼此番还未来得及整理仪容,洗漱绾发。

这会儿身上不过随意穿了一袭玉色素锦上衣,下着兰花提花暗纹凌裙,头上不过随意的别了一只玉簪,将垂至臀处的三千青丝略为笼住,耳后一缕长发置于胸前,沿着妖娆的身段轻轻垂落到了腰际。

明明脂粉未施,明明该算作是蓬头垢面的,然在她身上,却偏生瞧不到半分狼狈,反倒是平添了一丝慵懒、风情,只觉得百般韵味。

秦玉楼见秦玉卿到访,忙吩咐丫鬟看茶,请秦玉卿上座。

只对着秦玉卿笑着道着:“二妹也来了···”

又扭头看着秦玉莲、秦玉瑶笑着道:“你们几个今日倒像是约好了似的,只瞧我这会儿蓬头垢面的,还真是没法见人,若是父亲见了,怕又得拿长姐风范说事了罢,不过,所幸都是自家姐妹,便是家丑定也不会外扬的···”

秦玉楼笑着,目光流盼无情也是含情。

虽是如此说着,身后的两名丫鬟芳苓、芳菲却是心思细腻,极有眼色的去取了衣裳、梳子等一应首饰过来伺候秦玉楼绾发梳洗,不肖片刻,便已装点完毕。

秦玉楼又道:“咱们四姐妹倒是难得相聚到一块儿···”说着,只招呼近处的芳菲去重新泡了一壶新茶,又将今日府中一早送过来的,这会儿已放到井里冰镇好的荔枝奉上。

秦玉莲素来有些贪嘴,这会儿头一个拿了一颗荔枝,翘着小拇指拨了外头的红衣裳,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肉身,对着秦玉楼笑眯眯的道着:“还是大姐这儿好东西多···”

殷虹小嘴轻轻的咬了一口,一抬眼,见坐在对面,打从一进门便未曾言语的秦玉卿,眼尾一挑,忽而轻笑着:“大姐说的在理,虽同在一处府里,但几姐妹倒是难得齐聚一堂,今日倒算是稀罕,大姐也知,我呢历来是个不得闲的,倒是隔三差五的跑来唠叨大姐,倒不像二姐姐,整日拘在院里潜心修学,如此勤奋好学,怪道能谋到这元陵四美的美名啊···”

秦玉莲话音将落,便见对面的秦玉卿眯着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秦玉莲冲她嫣然一笑。

正在此时,忽而听到旁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冷哼声,随即,颇有些讽刺似的道着:“吃的也堵不住嘴···”

声音虽小,但足以令所有人听到。

秦玉莲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脸上似有些挂不住,似想要发作,但瞧了一旁秦玉楼一眼,到底忍了下来,只装作没听见似的,对着秦玉楼道着:“还是大姐这里的东西好,便是这荔枝,也觉得唯有大姐这里的格外的甜···”

话音将落,便又听到了一声嗤笑声。

秦玉莲神色恼怒,便是再好的性子,此刻脸上也挂不住了,只扭头直直看向那挑事精,语气微微薄怒的道着:“四妹今日怕是吃了炮仗罢,一脸阴阳怪气的模样···”

秦玉瑶抬眼,满脸讥讽道:“终归不是吃多了荔枝,不会上火嚼烂了嘴···”

“你——”

秦玉脸面色一黑。

秦玉瑶喉咙里又是一声冷哼,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讽刺几句,秦玉楼瞪眼瞧了过去,秦玉瑶见状小嘴嘟囔了两下,到底没有在吭声了。

秦玉楼见两人一个面黑,一个一脸讥讽,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房这两姐妹便是一对死敌。

其实说起来,也是有些缘故的。

话说这秦玉瑶的性子历来是随了她母亲,也就是二房正房太太姚氏,满府皆知,母女两个性子骄纵,脾气火爆,似乎并不得二叔喜爱。

反倒是二房姝姨娘柔弱可欺,三小姐秦玉莲嘴甜心甜,得了二叔欢心。

是以这两头水火不容,早些年还好,二叔虽有些花心,到底还敬着正房那头,而这两年么,竟是处处紧着偏袒着妾氏,俨然已有着宠妾灭妻的趋势了。

两方现如今势均力敌,连便是面上的样子也不曾做了。

可想而知,这秦玉莲与秦玉瑶的关系能够亲厚到哪里去。

而秦玉楼纵使是长姐,也委实不好过多干涉二房的事儿,见秦玉莲犹在气结,只耐心安抚了几句,又道着:“这荔枝还是早起府里送来的,虽每个院子分了,但我这几日有些上火,吃不了多少,是以,这一份还原封不动的留下来了,既然妹妹喜爱吃,待会儿捎些回去便是,横竖我也用不了多少···”

秦玉莲听了,倒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只道着:“这原就是属于姐姐的那一份,妹妹如何好意思惦记···”

话虽如此,却没有应下,倒也没有推拒。

秦玉楼笑了笑。

倒总是从方才那一场小小的风波中走了出来。

秦玉楼不由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身后芳菲忙凑过来低声询问了一句。

秦玉楼只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一抬眼,却见秦玉卿正直直的盯着她瞧着,见她看过来,便垂下了眼。

半晌,只忽而起了身子,进了屋子到现在一直不言不语,这会儿才将开口说话,却是要辞行。离行前,又神色淡淡的对着秦玉楼道了声:“这是姨娘特命我给大姐送过来的——”

外头的蒹葭闻言只端着托盘恭敬的走了进来,走到了秦玉楼跟前。

秦玉莲见了,柳眉顿时一挑,只立即笑着道:“瞧我倒是忘了,方才在院外撞了二姐,二姐原就是要给大姐送东西来着,方才说着话,一时兴起倒是忘了这一茬,大姐,您瞧,这筱姨娘的手艺可真不错,怕是连府里的绣娘也比不上——”

秦玉莲说这话时,只见秦玉卿忽而扭头眯着眼盯着秦玉莲一字一句道着:“三妹妹,说话请慎言——”

秦玉莲忙拿团扇挡着脸,似有些不知其意,只眨着眼看着她道着:“二姐,妹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秦玉卿盯着她瞧了片刻。

秦玉楼瞧了二人一眼,只忙从将上头那个香囊拿在了手中细细观摩着,片刻后,又抬眼瞧了秦玉卿一眼,只笑着道着:“这些物件我很喜欢,姨娘费心了···”

秦玉卿盯着她,抿着嘴未曾说话,不多时,便转身离去了。

走了几步,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四小姐秦玉瑶的声音,似撒娇道着:“大姐,这个好看,给了我吧···”

片刻后,便是那道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似乎回绝了,声音懒懒酥酥的,便是出了院子,那道柔媚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缠绕。

第五章

且说秦玉卿走后,玉莲玉瑶二姐妹又坐了会子,便也一前一后的离去了,秦玉瑶离去前,硬是缠着秦玉楼将几子上那盘残局给下完了。

秦玉楼先且已让了十五个子,后又被秦玉瑶那不断厚脸悔棋的姿态磨得没了脾气,只笑着扬言往后这玉楼东可不得轻易让四小姐随意出入了。

身后芳苓芳菲,及秦玉瑶身侧的雁彤、初兰闻言纷纷捂嘴偷笑。

秦玉瑶恼得直嚷着往后再也不来了,直领着几个丫鬟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

至此,这玉楼东才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话说众人离去后,其实这案桌上还有一跺厚厚的账本在等着秦玉楼呢。

却说这秦玉楼十二岁起便随着太太学着掌家查账,太太素来是个安于享乐的,到了秦玉楼十三岁,见她已学得有模有样了,便撂了担子,将这诺大的家业交到了秦玉楼的手上,让她代替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