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列而坐,却一时相顾无言。

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怪异···

秦玉楼心中微微有些不大自在,其实,她虽是闺中娇女,却也接触过不少人,无论是心思活络不轨的丫鬟,还是撒泼耍赖难缠的婆子,或者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掌柜、商人等,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么些年历练下来,倒也练就一副四平八稳的做派。

她向来淡然稳妥,泰然处之,可是却从未遇到过这样一种,怎么说,或许可以说是比二妹秦玉卿还要令难以亲近的人。

偏偏这人却是她的夫,她未来的天,尽管这才是第二回见。

秦玉楼心中不由幽幽叹了口气,想着是不是该厚着脸皮主动搭话,却忽而听到身侧传来一道略微冷硬的声音,“安置罢···”

秦玉楼闻言一愣,脑子里放空了一阵。

许是见她久无动静,身侧之人只忽而抬眼直皱眉看向她。

秦玉楼顿时惊醒,忙快速抬眼瞧了他一眼,只一脸娇羞道:“嗯···”

不知旁人的洞房花烛是怎样的,反正对于秦玉楼而言,只觉得皆是全然尴尬及苦不堪言的。

许是身上这一身大红孔雀褙装做工有些繁琐,尤其是身前的那一排大红的囍字扣,在第一颗时便被缠住了。

这还是袁氏替她备下的。

秦玉楼见戚修解了半晌,竟一颗扣子都未解开,面色不由胀得通红,半晌,只小声道着:“妾···妾来罢···”

话音将落,第一口扣子被顺利打开。

秦玉楼微微咬唇。

不由飞快的瞧了对方一眼,不知是不是自个错觉,总觉得对方的脸色不大好看。

 

第42章

囍字扣好不容易被一颗一颗解开了, 却不想, 后面的一切却更加的一言难尽及苦不堪言。

本就是两个全然的陌生之人,却要在这一夜行这世间最为亲密之事儿, 多少是有些尴尬及不适应的。

然尽管早早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仍被那一波波撕裂般的痛楚折磨的痛不欲生。

没有过多的言语交谈, 没有过多的温存前缀, 更没多过多的深情拥抚, 直截了当的便开始履行起了这晚的职责。

自然是一个疼的连连抽气, 一个痛的咬牙切齿。

秦玉楼本就是娇艳在深闺中的娇娇儿,历来被养得身娇肉嫩的。

平日里甭说如此被人对待,便是稍稍崴了下脚,手指头被针扎了针眼, 那都是要闹得整个院子簇拥上前,争相查看的。

更别说像现在这般,只觉得用炖物在身体里生生的给一刀一刀的捅出了无数道血口子来。

她只用力的抓紧了身下的床褥,起先还只紧紧地咬牙忍着, 可是越往后, 只觉得他就像块铜墙铁壁, 比千军万马还要猛·烈, 不多时,整个人都已支离破碎。

她已痛的撕心裂肺。

他却也不见得比她好多少,只紧紧地闭着眼闷声驰G,脸上的腮帮子绷得紧紧地,神色有些吓人。

秦玉楼只紧紧地闭着眼, 差点将要咬烂了那片饱满的烈焰红唇。

随着他陡然加重的L道,她不由瞪大了眼,红唇不受控的张开了,不由从嗓子里发出了嘤咛一声。

声音有些痛苦、带着些呜咽、细啜,及一丝娇喘。

秦玉楼只觉得腰间大掌陡然一紧,那人喉咙里似也发出了痛苦难耐的一声M哼。

可动作却未停,反倒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秦玉楼便再也忍不住,只呜咽抽气出声道:“疼,夫君,疼——”

秦玉楼的声音本就酥软娇娆,此刻这一声,更是酥酥媚媚,妩媚多情,直令人骨软筋酥。

戚修只觉得W骨一阵发麻。

只见他双眼赤红,却只能咬牙生生叫停。

然而一睁眼,却见身下之人媚眼如丝,妖媚含春,又见目光所至之处玉体横生,皆是白花花的一大片。

戚修忽而紧绷着腮帮子,立马咬牙移过了眼,不敢多瞧。

然而此刻人正在兴头上,任凭往日忍耐力如何惊人,不多时,便也忍无可忍。

才方一动,便又听到那道妖媚的声音,连声抽气呼疼。

戚修深深的吸了一口儿,只觉得心里头有些烦闷,只想要快些完事儿,本不欲理会。

却不料那秦玉楼只又一脸委屈道着:“背···背疼···”

戚修嗖地一下睁眼,伸手往下一探,随即面色微愣。

褥子下头一片凹凸不平,原来下头皆是事先塞下的红枣、桂圆、花生果儿。

这会儿只咯得秦玉楼的玉背一片泥泞。

然此刻戚修箭在弦上,根本无暇估计其他,但却又见身下之人贝齿紧咬着红唇,眉头紧皱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戚修心中一紧。

半晌,长臂一伸,只忽而胡乱将一侧喜被一把掀开,只搂着秦玉楼将人垫在猩红的被子上。

戚修此刻显然已到了要紧之处了,只绷紧了身子,腮帮子都将要鼓出来了似的,手掌只忽而一把用力的勒紧了身下的被子。

半晌,只见他忽而用力的闭紧了眼,全然顾不上旁人的苦苦求饶,只咬牙道了一句:“忍着——”

说完,只将秦玉楼的身子一把用力的翻了过去。

待夜深人静之时,里头红帐香暖,而外头芳陵芳菲二人守在屋子外听着自家姑娘阵阵呜咽哭泣声儿,二人俱是心惊,唯有自家姑娘哭声似哑,却唯独听不到姑爷一丝动静,二人急得团团乱转。

夜已深沉,大半夜了,连顾妈妈也连着来相看了几遭,听着里头的动静,不由皱着张老脸,无奈苦笑着:“今夜怕是遭罪了···”

却说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动静好不容易止住了。

只见猩红的喜被上,秦玉楼姿势狼狈的趴着,脸朝下微微侧向外头,面上一偏妖艳春·色,只见饱满的红唇微微轻启,呼吸羸弱不堪,长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泪珠。

她全身的力气放佛已被抽干了似地,似想要翻过身来,反而抖着手,竟一动也动不了,许是身子过于劳累,不多时,只见双眼渐渐发沉,竟就着这般姿势狼狈的昏睡了过去。

而新郎此时却正立在了新房外吹着冷风。

戚修只觉得浑身燥热,他本就是个喜怒无形,不露声色之人,这会儿却觉得心里头有些乱,方一闭上眼,脑海中皆是些个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本是家中长子长孙,历来被严加管教,一言一行,一张一弛间皆不可有任何偏颇。

不知过了多久,再一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恢复了一派清明。

戚修只又在外头立了片刻,适才进屋。

远远的只见新妻满身狼狈不堪的昏睡了过去,戚修垂着两侧的大掌紧了紧,半晌,只走过去将床褥下的那些个果子桂圆稍作一番收拾,空处一片舒适之处,这才弯腰将妻子抱着放了过去。

然而抬眼间只见妻子如玉似的肌肤上满是狰狞伤痕,戚修不由一愣。

第二日天还未亮透,秦玉楼便被迷迷糊糊的给唤醒了,睁眼间,秦玉楼只觉得自个置身混沌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到芳苓候在床榻前小声唤着:“姑娘,该起了···”

好半晌,秦玉楼神色这才渐渐清明,这才缓缓的意识到这是哪儿。

只忙抬眼四处搜寻,却见整个诺大的寝榻上唯有她一人。

芳苓见状,忙小声禀告着:“姑爷···五更天便起了···”

秦玉楼心下未松反倒是一紧,芳苓知她的心思,忙道:“姑娘放心,姑爷起时未曾吩咐叫起,想来是想让您多歇会儿···”

秦玉楼垂了垂眼,忙问现如今什么时辰了,见时辰尚早,却丝毫不敢耽误,只撑着身子想起,然而身子却不由一软。

清洗更衣之时,芳苓芳菲二人连声倒抽一口冷气。

秦玉楼心中一阵苦涩,昨夜那一幕幕,她简直不敢回想。

第43章

这会儿只见胸上、腰上、大腿、膝盖上, 便是连背上皆是一片青紫深痕。

这秦玉楼的肌肤本就娇嫩欲滴, 吹弹可破,尤其是经过了一整夜, 那印记沉淀得更深了, 乍一眼瞧来, 直令人触目惊心。

腰上、大腿是被人掐的, 瞧着仿似有深浅不一的指印。

背上则是被褥子下那些个果子桂圆给咯的, 方才茹兰、燕兰两个收拾床榻时, 在上头寻到了好些个被压瘪了的残破果儿,光瞧着这些,联想到昨个夜里姑娘的遭遇,都有些于心不忍。

更别提膝盖及胸前那一片呢。

怪道之前母亲与她说来着, 说她的胸前可不能在长了,不然往后定是少不了要遭罪的,这会儿秦玉楼只觉得深以为然,光是昨儿个被迫跪趴着, 便已蹭得生疼, 若是往后日日如此, 还如何令人活下去啊?

都说女儿家生来皆是要遭罪受苦的, 秦玉楼以往从未觉得,只觉得自个自幼被娇生惯养着,想着便是往后成亲相夫教子,侍奉长辈,掌家立业, 也自有自的乐趣所在,可这会儿却觉得有些苦不堪言。

原来,果真是要受苦的···

秦玉楼这会儿泡在浴桶里,于温热的水中,身子却显得更加酸软疼痛了。

待经一番洗漱后,芳苓忙寻了一盒药膏过来,那是袁氏早早替她备下的,一块儿糕点大小的金盏盒,里头是细腻如羊脂般半透明的乳膏儿。

芳苓只用小拇指蘸着点儿轻轻地涂抹在了秦玉楼的伤口上,又轻轻地按摩着,秦玉楼只将脑袋埋在手腕里,闷声哼哼。

芳菲见状,只一脸愤恨的在旁边道:“姑爷这未免也太糟蹋人呢,咱们姑娘如此娇嫩,他如何下的去手···”

芳苓听了忙抬眼瞪了芳菲一眼,好在见秦玉楼神色无异,心中松懈,却不忘再一次告诫的瞪了芳菲一眼。

芳菲心知说错了话,忙小心翼翼四处瞧了一眼,赶忙噤声。

见芳苓上好药了,忙不迭又寻了香膏过来,只撩起了秦玉楼里衣的一角,替她抹在了全身。

抹完药膏后,见天已大亮了,这便又立马寻了早已准备好的衣饰过来,伺候秦玉楼换上。

秦玉楼的所有衣裳皆是由着如意斋的老板娘亲自裁剪的,元陵的绣品本就举世闻名,可与苏绣湘绣比肩,而这如意斋则是整个元陵城中最大的裁缝店,元陵稍有声望的大户皆是在此处制定衣裳。

只是这老板娘却早已收了手,不再轻易出山,只私下凭着兴致随意裁剪玩玩,未免荒废了手艺。

只因秦玉楼身段好,每件衣裳唯有穿在了她的身上才能体现如绝佳的气韵,是以,这如意斋的老板娘独独只爱替秦玉楼缝制一二。

此番嫁到京城,头一个月的新人喜服不带重样的,早已替她裁剪好了。

这日乃是新婚后的头一日,穿戴的自然是一身正红,不同于喜服的刻板与繁琐,这秦玉楼此刻穿了一身大红色的牡丹花色金绸绣纹华服,既端庄大气,又明艳华贵。

而头上的发饰也已悄然改变,现如今成了亲,只能梳特有的妇人鬓了,原先秦玉楼懒散,总是喜欢在额间留下那么一缕青丝任其垂下,此刻却只将三千青丝一丝不苟的全部绾了上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及纤长细腻的脖颈。

归昕手巧,只往秦玉楼的发鬓上配了一支赤金的金累丝嵌红宝石金凤钗,又在她饱满的额头上挂了一串半弧形的嵌珠细金链。

链上镶嵌着一颗颗碎米粒大小的红碎钻,正中间乃是一颗晶莹欲透、流光四溢的拇指盖大小的红玛瑙,滴落在秦玉楼的眉心处,只衬托得整个人愈加娇艳华贵。

方一妆点好,便听到打从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动静,秦玉楼只觉得这一身装扮太过华丽浓艳了,然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外头有有人招呼着请安见礼,原来是主子回屋了。

戚修每日有早起练武的习惯,镇日天还未亮便起了,这会儿满头大汗,连衣襟都汗湿了,只一边走着一边接了下人递过来的巾子擦着汗,方一踏进了屋子,视线不由对上那张撼美娇艳的脸,戚修步子不由一顿。

年前去秦家下聘时,不过随意瞥了一眼,虽晓得未来的妻子生得花容月貌,却到底未曾细瞧。

昨儿掀盖头时,因着秦玉楼面上抹了厚厚一层粉脂,却到底瞧不真切,而昨儿个夜里,尽管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然屋里的光线忽明忽暗,且大部分都是紧闭着眼,便是匆匆那么一两眼,皆不敢多瞧。

是以,秦玉楼在他的记忆中也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可今儿个这么实打实的一照面,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戚修上下看了她好几眼,视线在她的头饰、衣裳还有面容上略过,嘴微微蠕动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到底止住了。

只微微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秦玉楼自打从他进去起,袖底下的手不由微微握紧了,见他一连着瞧着她,只微微抿着嘴,却又不说话。

他的唇生得极薄,微抿着时,只给人一种迫人的气势。

两个人至今还未曾有过像样子的交谈。

若是按照秦玉楼以往随和及乐观的性子,此刻定主动搭话了,可是一想到昨夜自个遭的罪,面上不显,实则心中似有些气,只垂着眼闷不吭声。

屋子里的下人们见两位主子都不说话,便也各自噤声,大气不敢出下。

屋子里又是陡然一静。

少顷,戚修又复抬眼看了她一眼,半晌,只直直越过她往里头浴房去了,路过她跟前时面色淡淡的道了句:“收拾下,待会儿去给长辈们请安···”

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说完便步伐稳健的往里去了。

而屋子里原先的丫鬟锦薇、锦瑟见状,忙不迭寻了洗漱物件一溜烟跟了上去,只许是历来熟悉主子的性子,将东西送了进去后,便忙不迭的退了出来。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正在擦拭换衣裳。

秦玉楼忍不住抬眼往那头瞧了一眼,收回视线时,只见芳苓、芳菲正一脸忧心的瞧着她,秦玉楼一愣,一时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瞧瞧,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会儿竟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似的,竟还闹上脾气了。

好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举动,倒是让身边的人跟着担心呢。

只现如今她已不再是娇养在闺阁中天真任性的娇儿呢,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媳妇,别人家的妻子,别人家的妯娌,别人家的夫人太太呢,便是连姓氏都得冠上他人的姓氏:戚秦氏。

临门前,祖母嘱咐她要事父母,事舅姑,事夫君,凡事要以夫为刚,将夫比天,此乃孝道,亦是为妻之本分也。

便是夫君不疼,婆婆不爱,这一辈子便也永远的被困在这座府邸呢,现如今她虽只身一人,毫无依仗,可是未来,这里却是她后半辈子的家,是她未来所有子孙后代所依仗的地方。

这般想来,秦玉楼的心情便又随着慢慢的镇定、平静了下来。

她从来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

戚修再一次出来时,只换了一身凌白的里衣,一抬眼便瞧见秦玉楼领着名丫鬟向他走来,丫鬟手里端了个托盘,里头则是他今日要穿戴的一身华服,而他的新婚妻子只走到他跟前两三步的距离听了下来,只朝着他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妾来侍奉夫君罢···”

声音酥酥麻麻的,婉转多情。

戚修其实历来不喜欢旁人近身伺候,只这会儿听着她声音里的沙哑,想着昨日受的累,心中犹豫了下,半晌,只低声“嗯”了一声。

随即,朝着她张开了双臂。

秦玉楼细致的侍奉他更衣,只踮起了脚尖替他整理脖颈处的衣领,又微微低着头,替他整理系着腰间的腰带。

那双手柔弱无骨,在他身子四处游走,他只觉得有些痒,又闻得鼻尖阵阵芳香缭绕,戚修从未与人这般相处过,一时,只觉得极不习惯。

又见她仿佛有些生疏,只埋头理了许久,他忍不住垂着眼,却只瞧见她眉心处的那一枚娇艳欲滴的红色玛瑙在眼前一晃一晃的。

戚修只忙抿嘴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