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她一人费尽心思一步一伐、小心翼翼的、细细致致的去靠近,去亲近一个人,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似的,或许也并全完的无动于衷,终究是憋屈得慌。

怎么就摊上这样个面瘫丈夫呢?

戚修沐浴完出来,便瞧见妻子抱着个软枕闭着眼靠在贵妃榻上似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不由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立在榻前默默地盯着她瞧了一阵,顿了顿,只忽而弯腰放轻了力道,轻手轻脚的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然而他方直起身来,怀中的人便被惊醒了。

秦玉楼一愣,随即见被他抱着,面上微微一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伸手抓着他两肩的里衣,小声道:“夫君,快些放我下来···”

戚修看了她一眼,竟头一回反驳了她的话,非但未见撒手,反而直接抱着她往床榻前稳步走去了。

只见他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她到了猩红的被褥上,动作难得轻柔。

方才秦玉楼还在嫌弃丈夫冷清呆板、不解风情,这会儿忽而细致起来,倒是越发不自在起来了。

秦玉楼不由往被子里缩了缩。

见他转身要去灭灯,秦玉楼忽而有些紧张,忙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戚修扭头看着她,只见那秦玉楼忽而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只拿着个大软枕抱在了怀里,爬了起来,正一脸紧张,又一脸祈盼着看着戚修道:“今日···今日时日还早,夫君,咱们···咱们莫不先说会儿话罢···”

戚修看了眼抓着他衣袖的那只纤纤素手,喉咙微咽,半晌,只微哑道:“好——”

嘴上这般说着,却仍是闷不吭声前去先将灯给一把熄了。

秦玉楼嘴角微抽。

这时,外头雨势不知何时又打了,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砰砰作响。

戚修掀开被子躺了进来,秦玉楼人本来已经坐了起来了,也只得跟着重新钻进了被窝里,本是想要坐着在灯下聊聊,而不是躺着在漆黑的夜里说话的,总觉得这样的气氛要奇怪的多。

屋子里又黑又静,黑得只依稀能够瞧见对方一道模糊的影子,静的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及屋外的雨声。

果然,这熄了灯气氛便变得怪怪的呢。

秦玉楼到了晚上便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头一回的遭罪,第二回的偷袭无不令人心生胆怯,这会儿酝酿了半晌,只得于黑暗中率性开口道:“夫君,咱们已是夫妻了,日后若是妾有哪里做的不对,不够好的地方,还望夫君坦诚相告,在妾出嫁前,家里的长辈便时时叮嘱妾,待嫁作他人妇后,凡事要将夫比天,以夫为刚,要恪守本分,悉心事夫,只楼儿也是头一回做人家妻子,还有很多不懂得地方,他日若是···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楼儿可以开口向夫君询问么···”

秦玉楼声音酥酥柔柔,温柔好听。

而戚修听到那句楼儿时,心下忽而一酥麻,只忽而转过了身子,朝着里侧侧躺着,沉声道:“自然···”

顿了顿,又低沉声道了句:“你问···”

秦玉楼见状,犹豫了片刻,方道:“上回夫君去军营前,妾替夫君备用了一应物件吃食,只此番妾又见夫君原封不动的给捎回来了,可是夫君不喜?夫君若是不喜,可与妾明言,妾届时便可按着夫君的喜好来置办了,如若不然,下回怕又得惹夫君不喜,便是妾的过错了···”

说到后边一句时,语气忽而变得有些闷闷的。

戚修一愣,他没有料想到这日妻子情绪低落竟是为了此事,只忙道着:“没有不喜···”说到这里,语气似有些不自在,只咳了一声,方犹豫道:“军营里汗多,那些是新衣服···”

顿了顿,又颇不自在似的补充了句:“军营里人多,旁人见了···那些吃食···会被抢光···”

秦玉楼听了只愣了好半晌,所以,丈夫的意思是,因为怕将新衣服弄脏,所以才没舍得穿,因为怕吃食被旁人抢走了,所以才忍着没吃?

这般想着,秦玉楼心里顿时又好笑又好气,心里忽而一阵暖暖的,原来并非不喜,或许正是因为喜欢,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又笑骂了一声:呆子。

只觉得所有的烦闷忽而一扫而光,又觉得跟这样一个面瘫呆子置气简直是幼稚至极,白白气着了自个。

原因找到,误会解除,秦玉楼心里舒坦了,不由伸着手在被子里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笑吟吟的道着:“今日夫君回来,妾好高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戚修的面上,尽管周身漆黑一片,但光听着声音,脑海中却仿佛能够清晰的浮现出一张满面含春,言笑晏晏的笑脸。

戚修嘴角不自觉微扬,手下却是忽而一顿,只一把准确无误的抓住了那双调皮捣蛋的纤纤素手。

第59章

第二日秦玉楼醒来后, 见身边早已空无一人,既觉得诧异, 又觉得尚且在情理之中。

早起这是丈夫镇日养成的习惯, 基本雷打不动,之所以觉得诧异, 主要还是···毕竟昨夜两人折腾到那么晚了···

想起昨夜,便是到了现在, 秦玉楼仍觉得一阵脸红及尴尬不已。

没想到昨晚···竟然来了小日子。

当时那戚修紧紧抓住秦玉楼的手时, 秦玉楼愣过之后, 只觉得一阵紧张,不过内心深处终究知道是躲不过的, 即便躲得了初一,也终究躲不过十五,只心里仍有些胆怯, 就像被压着上断头台时, 兴许并不害怕死亡, 害怕的只是等待死亡来临的这一过程。

是以, 当那道铁板似的身子渐渐地越靠越近, 当那浓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的面上时, 秦玉楼紧张之余, 只好一脸战战兢兢、楚楚可怜的小声哀求着:“夫···夫君待会儿轻···轻些可好, 楼儿···怕疼···”

男人听了似乎身子一顿,良久,只低声沙哑道着:“嗯···”

随即, 一只宽厚的大掌缓缓地探了过来。

秦玉楼下意识的将手护在胸前,身子微微缩了一下。

只觉得那只大掌顿了顿,忙收了回去。

少顷,只觉得那戚修坐了起来似的,视线极黑,听力却更加灵敏了,只听到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来···丈夫在脱他自己的衣服。

秦玉楼脸一热,只将脸埋在了软枕里,现在忽而觉得被偷袭其实也有被偷袭的好处,两人清醒之下心照不宣的做着这样的事情,到底有些别扭。

丈夫那头的动静复又止住了,秦玉楼心中一紧,随即只将护在胸前的双手松开了,闭着眼,乖乖地躺好。

丈夫复又靠了过来,只探着大掌正窸窸窣窣的在解着她的衣裳,动作虽有些笨拙不堪,但比新婚那夜瞧着似乎要好多了。

两个人都紧紧的屏住了呼吸。

不多时,只觉得身子一凉,秦玉楼微微哆嗦了下,只用力的抓紧了身下的被单。

听到耳边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秦玉楼紧紧地咬住了唇瓣,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原来头两回的秦玉楼是无比干涩、紧窒的,戚修根本寸步难行,而这一回,却觉得身下一片湿润。

戚修微微愣住,身子难受之余,仍是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是个武人,历来嗅觉灵敏,鼻尖只闻得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戚修霎时整个身子直直僵住,只忽而绷紧了声沉声道着:“你···你流血了···”

细细听来,那声音里仿佛透着细微紧张。

然后在秦玉楼尚且未曾反应过来之际,丈夫便已立即翻身下了床。

守夜的丫鬟婆子顿时被惊动了。

甚至还···闹得要去派人请大夫···

彼时,秦玉楼浑身被脱得溜光的躺在被子里意识到自个是来了小日子后,然瞧着悉数赶过来的满屋子丫鬟婆子,顿时觉得羞愧不已,她往后可没脸见人呢。

后来,自然是由芳苓芳菲几个伺候着重新洗漱、收拾。

再后来,那戚修又重新冲了澡。

府中早早便已落了灯,唯有这霁修堂这晚格外热闹,最后再次重新歇下时,夜已极深了。

看着深夜丈夫那张喜怒难辨的脸,秦玉楼只觉得尴尬、羞愧,还有些内疚···这一回她可真不是故意的。

这会儿醒了,想着昨儿夜里的事儿,越想越觉得脸烧得慌,秦玉楼只忽而拉着被子一把蒙在了头顶上。

芳菲与归昕见了捂嘴笑着对视了一眼,少顷,芳菲走过来坐在床榻边沿,轻轻去拉扯秦玉楼头顶的被子,笑着道:“姑娘,该起了,姐姐早起便特意去了一趟厨房,命厨房熬了一碗四红补血粥,姑娘快起来罢···”

这四红补血粥分别乃是由红枣、红豆、花生、红糖熬制而成,具有补气养血的作用。

秦玉楼自头一回来了葵水后,便由袁氏精心照料,细致滋补,每回头一日定要吃一碗。

几姐妹中像秦玉卿、秦玉莲两人每回来了小日子据说都闹得十分厉害,便是不说,光瞧着那副苍白的样子,便可猜测得到是怎么回事儿呢。

唯有秦玉楼,来了跟没来似的,照样吃吃喝喝,瞧着与往日无半分异样。

芳菲见唤了半天自家姑娘就跟个小孩似的,半天不见动静,芳菲忽而心生一计,只忙扭头朝外恭敬的唤了声:“世子——”

秦玉楼听了只耸了耸鼻子,侧耳听着外头,竟无丁点动静了,虽心里知晓定是芳菲那丫鬟的鬼伎俩,倒也仍忍不住一把掀开了被子,眼睛不漏痕迹的往外瞧了一眼,随即只瞪了芳菲一眼道着:“胆儿肥了,竟敢戏弄到你家主子头上···”

芳菲忙伏低做小。

秦玉楼痛苦的起了,待洗漱一番,又用了碗粥垫了肚子,正要例行每日本分前去给老夫人问安,恰逢此时,寿延堂的丫鬟绿萝特意前来传话,说老夫人体恤,今日不用前去问安了。

秦玉楼一听便知定是老夫人知道了昨夜的动静,虽心里头有些羞愤不已,但想着今日总算是可以休憩一日,心中又欣喜不已。

老太太那里不用去,太太那里镇日嫌弃她的打搅,她嫁到戚家这么久,总算盼来了头一个假期。

嗯,这一切都是丈夫的功劳。

这般想着,秦玉楼沉吟了片刻,只忽而扭头对芳菲吩咐着:“去传早膳罢——”

而她,为了弥补昨儿个的亏欠,决定亲自去请丈夫。

戚修每日起的极早,但凡在府里的每日作息,简直比一日三餐规定得还要来的死板,早起练武锻炼身子,饭后便去了书房待至用午膳,下午会在书房小憩一阵,有时出府,不出府则继续待在了书房,偶尔去三房三叔的书房商议事宜,每日如此,秦玉楼早已了解得透透彻彻的呢。

书房秦玉楼倒是去过两回,只早起她通常皆在给长辈们请安,倒是不曾瞧见他锻炼的模样。

人还在院外便听到了里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兵器碰撞的激烈声响。

秦玉楼听了心下一阵好奇,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院子门口往里一瞧,便瞧见空旷的院子两旁各站了一排护卫,各个是身强体壮,魁梧健硕,但个个面上却是一片愁容、惨烈,好像每人皆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似的。

而此时院子中央,两个精壮的男人各自举着大刀,均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正挥刀比得兴起。

只见其实一个男人此时正裸着结实精悍的上身,脚上踩着双青色绸面的踏马靴,浑身挥汗如雨,随着他一道犀利的挥刀动作,胸腹上、手臂上的肌肉霎时强悍的鼓了起来,瞧着甚是彪悍吓人。

分明是比试,然而你一刀精准无误的挥来,他一刀凶狠无比的劈去,明晃晃的利器尖锐无比,怎么瞧着也不像比试,分明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似的。

随着对方那一道精准无比的朝着他的肩膀劈了过去,秦玉楼心中不由一紧,吓得立马紧紧地闭上了眼,忙下意识地唤了声:“夫君,小心——”

而那头戚修对于眼前这一刀本是不曾放在眼底,反倒是忽而听到了妻子受惊的声音,心下分了神,身子微顿,眼见对方的刀快而准,身子来不及避开,只忽而绷着脸“喝”了一声,伸脚往对方胸前用力一脚,对方被踹得老远,而戚修身形一时不稳,身子亦是狠狠地跌落在地。秦玉楼见状,忙白了脸,敛裙小跑了过去。

身后的护卫纷纷上前搀扶,戚修摆了摆手,正要自个翻身而起。

秦玉楼跑过去,忙一脸担忧上前搀扶。

戚修抬眼看了妻子一眼,只默默将手伸了过去。

众侍卫:“···”

对面的护卫郑凛由人搀扶着起来,又忙单膝跪下向戚修请罪道:“属下该死,请世子责罚——”

戚修看了他一眼,正要若无其事的叫起,而一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微微蹙起了眉,随即,声音只有些冷硬道:“无碍,起来罢···”

郑凛闻言似有些诧异,虽方才那一刀有些凶险,但他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伤不了主子的,主子往日定不会计较,只这一回言语中仿似隐隐有些迁怒。

郑凛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了一眼,只见一旁少奶奶一脸忧心忡忡,郑凛似有些许明了,不过更多的却是诧异不已。

戚修见属下目光乱瞟,似有些不悦,随即,只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挡住了郑凛的目光,声音微冷道:“都退下罢···”

郑凛面上一抽。

只觉得这主子真是越发阴晴不定了,今儿个一大早便阴阳怪气的,吃了火药似的,挑了一队人马来练手,一大早上,火气大得很,抓着他们几个倒霉的来泻火。

除了他们几个,也不知谁能受得了这般阴晴不定的脾气,瞧着眼前这柔弱不堪的少奶奶,怕是受了不好委屈。

郑凛心中这般揶揄着,却丝毫不敢耽搁,忙不迭清场,领了众人退下了。

第60章

戚修此时还裸着精壮的上身, 因一大早单挑了十几个人,宣泄过度, 身上的衣裳早被汗浸染的直淌水了, 他往日里最注重仪态,轻易不会宽衣解带, 唯有在军营中与人比划到了兴头上,才会与底下那些个闹腾的手下一道赤着身子痛快较量。

在府中, 这日这样, 还是头一回。

郑凛一行人退下后, 见妻子拉着他的手臂一脸紧张的直要查看伤势,戚修浑身汗水直淌, 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浑身滑腻。

又见她纤纤素手抓着他粗糙的手腕不放,白皙的肌肤与他古铜色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戚修只有些不大自在, 只忽而一把用力从妻子手中挣脱了开来。

顿了顿, 又见妻子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戚修面色一顿, 少顷, 只低声咳嗽了声, 缓和了声解释着:“身上···脏···”

说着又往她如玉似的指尖上瞧了一眼, 上头还沾满了他的汗水。

秦玉楼闻言,只抬眼往戚修身上瞧去,见他裸着上身, 浑身上下肌肉喷张,身下仅仅只穿了条青色的裤子,衬托得整个身形健硕颀长,身子精悍结实、孔武有力。

面上不觉一热。

还是头一回撞见丈夫赤着身子的模样。

平日里装束得规规矩矩的,因着他身形颀长高挺,便是秦玉楼在女孩儿中不算矮的,到了他跟前,也才堪堪到他肩膀上头一点点的位置,还够不着他下巴呢,是以,往日里瞧着算是清瘦形的,却不想,脱了衣裳,这才知道竟这般结实有力。

秦玉楼面上虽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小声回了句:“放心,妾不会嫌弃夫君的···”

说着,只忙从腰间拿了帕子踮起脚尖往他额头上,脸上细细致致的擦拭着。

戚修见状,只垂着眼,盯着妻子那副耐心温柔的面上,面上紧绷着的神色慢慢的缓和。

然而不多时,又见妻子微微扬着头,那张饱满的烈焰红唇微微亲启,隐隐露出唇红里珍珠似的贝齿,分外娇艳。

在这座空旷的庭院中,清晨,伴着微风,戚修脑海中嗡嗡作响。

却说戚修此番在府中只待了一日,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又匆匆离去了。

秦玉楼便又恢复了日日前往那寿延堂“打座”的生活,不过这一回却不再是抄写经书了,除了头几日命翠柳抱了一沓账本过来,既未曾多言,也未曾再给秦玉楼指派旁的什么安排。

秦玉楼本就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老太太虽未曾明言,但从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定也是可以瞧出来的,似乎是有意想要试探、指点及教导她。

虽然不过才十几日,但她已从老夫人的仪容姿态、言行举止中学到不少了,不仅仅是规矩,更是那种贵人身上与生俱来的通身贵气与威严,这确实是秦玉楼这类寻常千金身上所欠缺的。

纵使秦玉楼时常私下叫苦不迭,但真正踏进了这寿延堂,她却着实在实打实静心专研。

是以,当那翠柳一转身,秦玉楼便拿了本厚厚的账本细细的翻阅了起来,哪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这才知道,原来这些账本是历年来整个戚家所有的开支账目。

秦玉楼在秦家时,本就掌家多年,查账自是难不倒她的,不过,一个小小地方官员的府邸岂能与这诺大的侯府相提并论。

便是现如今戚家没落如此,但仅仅一月的开支,就能够抵得上整个秦家大半年的呢,秦玉楼随意的翻阅了,抛开府里的各处进项姑且不论,光是每月戚家的人情往来,都足足占了六七成。

且与朝中各处官员尚且无一来往,这账目上的人情往来,全部皆是戚家本族、及亲戚之间的来往,由此可见,纵使这戚家败落至此,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如此,根基始终还在呢。

秦玉楼一本一本往上翻阅,却又一次比一次心惊。

越往下,年代越是久远,甚至远至十几二十年前的皆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这查账最是能够瞧出一家的底细,一笔一划,一进一出,整个府邸十数年的来往细则,一笔一笔,将这戚家的历史全都清清楚楚的跃然纸上呢。

越看,秦玉楼仿佛越来越认真,也越来越得趣儿。

四月的天已经开始渐渐暖和了。

这日临近午时,眼见再过小半个时辰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翠柳领着两个丫头轻手轻脚的的进了里屋,只见老夫人身上搭了块薄毯,正歪在炕上,背后靠着个金色牡丹团花的引枕正在闭目养神。

她们几个一进来,老夫人便嗖地一下睁开了眼,眼中瞧着哪里还有睡意,见了翠柳,只淡淡的问了句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