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楼本是极饿了,可是见丈夫一直沉默寡言,便觉得食欲不佳了。

丈夫自打回府至今便一直闷不吭声的,没有再与她说过一句话了,便是她主动提及,兴致仿佛也不高,一直微微抿着唇,也不怎么看她了。

虽往日里这戚修向来寡淡少言,但夫妻二人相伴这么久了,秦玉楼对戚修到底多了那么一二分了解了,只觉得丈夫这日情绪分明有些不对。

她并不知是自个今日无意的一脸郁色招惹到了丈夫,暗自琢磨了半天,也始终不知其意,见丈夫快速的用了饭,放下了碗筷。

秦玉楼见状犹豫一阵,只忽而殷切十足的舀了一小碗藕丝羹一脸小心翼翼的递到了戚修跟前,柔声讨好道:“今日皆乃是些素食,并不裹腹,夫君,还是多用些罢,不然半夜又该挨饿了···”

戚家规矩严苛,对子孙的教养也向来颇严,并没有大半夜还让厨房备用膳食的习惯,除非特意留的,否则定是不会轻易随意传唤厨房,夜里通常只会准备些许点心、果子供应。

秦玉楼巴巴的瞧着,戚修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倒是接了,但连往日里的那句“嗯”也省下了,并没有多余的回应,几下用完,洗漱过后,便头也不回的往书房去了。

留下秦玉楼一脸的无奈。

秦玉楼虽聪颖伶俐,但在夫妻相处这件事儿上亦是个新手,且丈夫戚修这类性子偏生是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的,就像是二妹秦玉卿,这么多年了,努力做到的仅仅也只有相安无事罢了,而丈夫性情分明比二妹还要来得清冷得多。

往日里丈夫虽不辨喜怒,但瞧着约莫是个不爱计较的,便是偶尔蹙眉,只要她主动迎合着,定能轻易将那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而这一日却忽而···不灵验呢?

跟前几个丫头皆是些个成了精的,这会儿见两位主子似闹了别扭,便一个两个噤了声,并不敢多言。

秦玉楼心中也难得有些怄火。

她此人最是受不得累的,偏生这日天还未亮便起了,来回坐了四五个时辰的马车不说,竟还攀上攀下,爬了那么多级台阶,这会儿只觉得累得不成人样了,偏偏还无缘无故的遭人嫌。

按理说,这会儿她是该小意讨好丈夫的时刻,可这人一旦受累,往往便失了理智。

沐浴洗漱完后,秦玉楼只累得一动也动不了了,只歪在贵妃榻上,任由几个垂肩揉腿,芳苓见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下去后,见秦玉楼时不时哼哼两声,喉咙里只发出既痛苦又舒服的闷哼声。

芳苓见了一阵心疼,忙对一旁的归昕道:“下手力道放轻些,姑娘细皮嫩肉的,当心别伤了筋骨···”

归昕闻言一时纠结,便瞧见那秦玉楼半阖着眼,有气无力的道了句:“重点儿,再重点儿,腿肚子疼···”

芳苓一时轻叹了口气,冲归昕使了个眼色,归昕忙不迭将位置让给了芳苓,芳苓接手替秦玉楼时轻时重的揉着,半晌,嘴上却忽而直言道:“姑娘,奴婢方才瞧着世子爷脸色不好,私底下去找墨玉打探了一番,墨玉只说世子爷日日在军营中操持练兵,片刻不得歇息,今儿个是特意赶去开福寺去接迎,却不想去晚了一步扑了空,咱们的马车先行一步动身走了,世子爷这又马不停蹄的追上来的,想想定也是受了累的···”

秦玉楼闻言,眼珠子动了动。

芳苓见状,又继续道着:“奴婢闻言习武之人向来消耗大,今儿个府中食素,晚膳世子爷口味不佳,好像用的并不多,哎···”

芳苓唠唠叨叨的,说话又只说一半,显得颇为阴阳怪气的。

秦玉楼听了心中颇为烦闷,原是懒得不乐意接话了的,但过了片刻,只觉得心里仍是闷闷的,半晌,秦玉楼只微微睁眼,颇为不情不愿的道了句:“不是特意吩咐厨房留了些粥膳么,去给夫君送过去罢···”

若是往日,秦玉楼定是要亲自送去的,只这日实在是太累了,想着待明儿个恢复了精力再去侍奉丈夫罢,今儿个着实是有心无力了。

这般想着又闷闷的翻了个身,只抱着软枕趴着躺着,只觉得肩也酸,背也开始发疼了,翻身的时候,秦玉楼微微咬着牙,心里忍不住骂了句:呆子,脾气阴晴不定、又臭又硬又闷的呆子!

却不想,与此同时,书房里的戚修也只觉得有些坐立难安,磨蹭了许久,眼见时辰不早了,便也从善如流的合上了案桌上的兵书回院了。

恰好在途中撞见了由少奶奶特意吩咐前去送吃食的丫鬟,戚修见状面上一缓,这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往霁修堂走去。

丫鬟婆子纷纷见礼,戚修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屋子里亮着灯,戚修又在原处立了片刻,待面上神色缓了缓这才一步一步往里走。

却不想,刚走到屋外,却听到一阵哼哼歪歪的呻·吟声,那声音酥酥柔柔,似痛苦又似舒服,只觉得娇媚如丝,定人心下微荡,这样的声音戚修最为熟悉不过了。

戚修闻言,只当即愣在了原地,片刻后,砰的一下巨响,戚修只黑着脸一脚踹开了屋子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老婆满心满眼只能有我,第一眼只能看我,不能对我不温柔不体贴,更加不能对我语气不好,态度不好敷衍了事,要不然···给你个眼神,自己去体会!

亲们:七夕快乐,祝大家都能相守有情人!

第75章

却说屋子里所有人顿时被这一声巨响给唬了一大跳。

只见分别坐在贵妃榻一侧一角,正在替秦玉楼按摩的芳苓芳菲二人闻言, 惊得手下一时失了力道。

而方才秦玉楼道了声口渴, 这会儿正在沏茶的归昕闻言双手不由一抖,紫砂杯在她手中转了一圈, 微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 手一颤, 手中的紫砂杯哗啦啦一下滚落到了地毯上, 一时, 只咕咚咕咚一下滚去老远。

众人纷纷扭头一脸惊诧的直朝门口处瞧去,便瞧见了戚修那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芳苓芳菲原是坐着, 见状忙不迭从贵妃榻上立了起来。

归昕顿时一脸胆怯的抓起了衣角。

三人见那戚修面色,只一阵惊慌失措,少邱, 立即垂眼忙异口同声的行礼:“世···世子——”

秦玉楼原是舒舒服服趴着的,被这大半夜的突如其来的动静只吓得差点没咬了自个的舌头, 又听到丫鬟们的称呼, 只蹙着眉, 忙不迭费力的支起了身子往后瞧去。

随即, 便对上了那双犀利阴霾的眼。

秦玉楼一愣。

戚修只微微抿着嘴, 黑着张脸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待瞧见屋中的情景后,片刻后,面上似也微微一愣。

然下一瞬,又只瞧见满屋子丫鬟各个是一脸神色慌张、俱是满头大汗, 而自个妻子正一身衣衫不整的趴在软榻上,只见微微撅着臀,身段妖娆妩媚,这姿势,这架势——

戚修方缓和的脸便又是一黑,视线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只眯着眼冷声质问道:“这是在做些什么——”

归昕历来极为害怕这威严气势的世子爷,这会儿见他面色发寒,声音森严冷漠,归昕登时吓白了脸,双腿有些发软。

而向来性子十分伶俐的芳菲这会儿也心下发憷。

唯有一向稳重周全的芳苓压下了心中的惊颤,虽不知这主子缘何无故生怒,但也唯有故作镇定,只小心翼翼如实回着:“回世子爷,夫人···夫人今儿个前往那开福寺拜会,亲自爬了半座山,回来时又一连颠簸了整个时辰的马车,这会儿浑身开始酸痛,且脚也已隐隐有些发肿了,奴婢几个正在替夫人去淤活血止疼来着···”

戚修闻言微怔。

只微微绷着脸。

好半晌没有吱声。

芳苓几个心里头直打鼓。

恰逢此时,守院的丫鬟婆子亦是被这一阵深夜的动静给惊着了,纷纷提着灯笼前来查看,原本已落灯的院子这会儿复又大亮了起来。

好半晌,只听到那戚修微微咳了声,适才开口沉声道了声:“无事了,都且退下罢···”

屋里的几个丫鬟顿时如获大赦,纷纷松了一口气,只均有些担忧的朝着榻上的秦玉楼瞧了一眼。

随即,芳苓拉了芳菲一把,又朝着归昕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这才如阵风儿似的从戚修跟前快速飘过。

归昕临走前,只壮着胆子将滚到角落里的那只紫砂杯捡起藏在了袖口里带了出去。

院子里的下人们均已被芳苓打发下去了,不多时,院外已落了灯,整个霁修堂陷入一片安宁静谧之中。

唯有正房主卧里还亮着灯。

屋子里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仿佛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自丫鬟们走后,由始至终一直未曾吭声的秦玉楼便复又闷不吭声的重新趴在了软榻上,末了,只将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软枕里。

戚修见状,立在原地立了半晌,少邱,只缓缓地走上前去,又立在软榻前立了好一阵儿,瞧着妻子的背影,似想要开口说道些什么,只动了动嘴,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往日里皆是妻子主动相迎,他···这仿佛还是头一回。

竟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只忽而闻得一阵细微的呜咽声儿响起。

这一回却不似以往那般,小猫儿叫似的,一声又一声,似泣非泣,似哭非哭,直令人挠心挠肺,这一回分明是动真格的呢,只见那极度压抑的啜泣声中,分明夹着一丝委屈,一丝可怜。

戚修顿时一愣,忙张眼望去,便见妻子穿着一身雪白里衣,正满身狼狈的趴在软榻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分明哭得满是伤心欲绝。

戚修一时只有些慌了,背在身后的手几度握紧又松开,只用力的咬紧了牙关,竟一时无计可施。

只觉得这一日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颇有些离奇。

他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分明是满心满眼、颇为急切的赶回来的,分明妻子给他添菜加碗时心底是十分熨帖的,分明得知妻子半夜还在惦念着他时心中心情是十分舒畅的。

怎么偏生就···将人给弄哭了呢。

这还是第一次将妻子,将女人给弄哭,戚修束手无策的同时,心里只有些懊恼。

妻子仍一下一下无声啜泣着,光听着那声音,都觉得定是十分伤心难过。

许久,戚修终是缓缓地只坐在了软榻边沿,瞧着妻子的背影瞧了半晌,适才干巴巴的道了句:“你···莫哭了···”

见妻子并不反应。

过了会儿,戚修抿了抿嘴,又低声道:“是···是我的不是,莫要哭坏了身子···”

秦玉楼似乎并没有听见,仍趴着,缓缓抽泣。

戚修微微抿紧了嘴。

空气中静默了一阵。

随即下一瞬,却见那秦玉楼哭声忽而止住,与此同时喉咙里冷不丁发出闷哼一声。

秦玉楼只恍然觉得腿肚子微微一痛。

原来戚修忽而将秦玉楼的小腿一把握在了手掌心里,正一下一下揉捏了起来。

男人的手力道本就重,稍微一用力便没控制住,又加上秦玉楼皮肤本就吹弹可破,这会儿正是酸痛难耐的时候,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原来这戚修恍然想起方才芳苓说的话了,只道着妻子现如今浑身酸痛不已,他一时千愁莫展,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如此了。

接替丫鬟们的活儿,侍奉妻子。

秦玉楼只忍不住咬牙抽气了一声。

戚修双手一顿,忙不迭收了手,只忍不住抬眼瞅了妻子一眼,片刻后,只放轻了力道,一下又一下,只轻轻地揉捏了起来。

是以,秦玉楼便一直趴着,一直得保持着这样一种怪异的姿势,竟一时没得理由翻身了。

她心中本来确实是满心委屈的,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回这般不明就里的遭人厌,这人竟还是她费心费力满心讨好的丈夫,本就累得要死了,又瞧见丈夫竟然露出那样一副吓人的神色,既被吓到了,又被伤到了。

丫鬟们退下后,不知缘何,眼圈一红,便再也忍不住了。

起先是真的伤心难过,不过过了片刻后,心便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只不多时又见丈夫主动安慰了,又主动认错了,可是听着那样干巴巴的语气,不知为何秦玉楼心中却更加冒火了。

这便又委屈上了,又开始难过上了,也开始拿乔起来了。

她到底哪里招他惹他了。

无缘无故发了火,踹了门,这样几句便打发啦?

还想听几句哄人的话来着。

却不想——

这趴久了,压得胸疼不说,鼻子里还不透气,心口一时闷闷的,时间一长,手脚也开始有些发麻了。

秦玉楼微微咬住了软枕上的锦绸面料,心里头一阵气结。

为何无辜受累的总是她。

过了半晌,戚修见妻子果然不再哭了,心下不由一松。

原本绷紧的神色,这才微微缓和了。

他不喜生人靠近,历来不大喜由人伺候,更别提侍奉旁人呢,因此,动作只有些笨拙与不适,力道是忽轻忽重。

心中的那根弦松懈后,这才忽而想起方才闻言妻子的脚似乎有些肿了。

戚修不由撩开了秦玉楼的裤腿,下意识的往脚上瞧去。

顿时心下一跳。

呼吸微微顿住。

秦玉楼生了一双光洁如玉般的芊芊玉足。

她并不似寻常清瘦的姑娘那般瘦如枯骨,她的身上、腿上是有肉的,脚上亦是如此,此刻,只见脚背上优美的弧度沿着脚踝一直延伸到那几个秀气可爱、莹莹剔透的脚趾头上。

淡粉色的壳,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个精致小巧的脚趾头胖头胖脑的,只觉得圆润可爱得紧。

又白又嫩。

相比之下,戚修只觉得自己的脚大如船只。

又见她的肌肤白嫩似雪,如此冰清玉洁。

戚修只下意识的伸着大掌一把握住,果然,如此小巧秀气,他堪堪一把握住。

又觉得掌心中的肌肤是如此的滑嫩细腻,肤若凝脂、滑腻似酥。

正在此时,戚修只忽而觉得胸中一股热血冲上大脑,他脖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只见喉咙微咽。

半晌,忽而没忍住,一时只凭着下意识的举动低头微微凑了过去。

秦玉楼趴得浑身更加酸痛了,丈夫的力道时重时轻,重了,她疼得要命,轻了,那大掌上厚厚的茧子一下一下的磨蹭着她的肌肤,只觉得奇痒无比。

好不容易见丈夫那头没了动静,秦玉楼只下意识的抬起了脸扭头瞧去。

于是,秦玉楼瞪大了双眼。

戚修低头亲了上去。

第76章

脚本就是女子身上最为私密的部位, 若非在沐浴洗漱后,若非在几个体己丫鬟跟前, 往日里是绝对不会轻易裸露在外的。

此刻,竟然被人一把握在了掌心里, 甚至···还···

秦玉楼满脸不可置信的同时, 脸只唰地一下红了。

她一把用力的直将脚往回缩着。

然而——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