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清风望了望敌方城楼上的密集守卫,清眸微沉,云袖中手指微动,缓缓探出,移动了大队人马到了月牙湾上,只在月牙湾上,不出边界一步,不守亦算不得攻,众人大为不解!必定现在表面上四国任然是和平共处的,若是毫无理由的进攻必定会挑起两国战火,焰国的每次进攻都以边境商乱为由。如今,他们还在雪国范围之内,也算不得进攻。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如玉的纤纤长指移枷…

只见出兵,却未见其动,不作防守,亦算不得进攻,此番何意?金无敌疑惑不解,赶紧招来了副将商议,来人同样是一头雾水。

“太子哥哥,你知道老怖哥哥是何意么?“雪入尘低低的开口,问着身旁的雪清狂。

雪清狂闻言一怔,视线依然凝视在那片月牙湾的石头兵马上,“我也不知老怖何意。”明知雪国将士不擅水战,他怎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见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负清风缓缓抬眸,指着月牙湾上的石头将士道,“此番只是演练,诸位自然不知这是何意。若是身处实地,诸位一看便知口现是冬季,经过一整个冬日的积雪,此时的月牙湾水位已是一年之中最高的时候,只是湖面一直处于结冰状态,才未发生灾情。我所用之计,便是先火攻再水攻,火攻是为了融化冰面,水攻乃在攻城,据我所知,流烟城池势较低,一旦水势触发,环城湖亦是枉然。待水淹流烟城,我军乘船而至,那时城中必是一片混乱,敌方的力量在水攻时就已削弱,此时必不是我军敌手!金将军,如此,你可有破敌之策?”

众人随着这一番解释望去,顿时恍然,各个瞪目结舌!火攻加水攻,水势又有谁能抵挡?利用自然资源,他们怎么没想到?!

金无敌闻言完全震住,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张从容自如的清绝面容,待回过神来便急急的去询问其余将士,提议者无非是死守到底之类,均无计谋可言!沉默半晌,终于认偷,“太偻大人妙计,属下甘愿服输!“随着这一句话落音,众将士轰的一声炸开了一般,瓮瓮的议论声弥漫开来!

“战争最主要的便是得胜,最重要的是最大程度保全众将士的性命,能以计取之为何要千生万死,身冒血战?“负清风半眯墨眸望向众人,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面容诧异,心中已知众人对她已少却了成见。

“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子!”这一道兴奋的朗声大喝,不是负老大又是谁?见负清风运筹帷幄,指点沙场,心中顿时生起千万的满足与自豪来!他就知他负老大的儿子一定会是将帅之才!如今负家军后继有望,他又岂会不高兴?

此刻,负老大已然完全忘了他所生的是女儿。

“老师哥哥,我就知道你会赢的!”雪入尘眉眼带笑,从一旁快步的走过来,完全不顾众人的目光伸手便挽住了负清风的手臂。

那一动作落入众人眼中,众人只道太傅大人与皇子殿下感情甚笃,毕竟都是男子,也无人想到别处,但另外几人心中却有了异样!

雪倾颜见状倏然眯起了红眸,缓步而出,轻轻的拍动双掌,发出稀疏的声响,似笑非笑的开口,“老师果真是好计谋,以后可要多教教倾颜呢?”那张妖魅的俊颜明明带着笑意,却端端给人一种森寒之感!负清风,他又重新认识了他一回,他果真有他的原则。他会赢,他一点儿也觉得意外,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负家军虽然勇猛,却只是勇夫,有勇无谋,又怎会是他负清风的对手?

小尘他?雪清狂蓦地想起前些日子云落曾说过的话,小尘对负清风的确是有些不一样?难道,小尘…

小尘虽然给人的感觉很纯真,他的心智却不必任何一人都要来的缜密!他对外的印象一向是温和有礼,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举动?心中因这一想法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对负清…怎么会是负清风?怎么可以是负清风!?

“负清风果然是负清风…“雪阡陌喃喃低语,视线凝视在那么纤细的背影之上,白衣随风微扬,墨发拂动,如此绝俗的人倒真像是不小心落入凡尘的仙子!仙子?仙子不是形容女子的么?他怎会无意识的拿来形容他呢?真是怪哉。

“风儿?“看着负清风那只被挽住的手臂,负老大反应慢了半拍,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怎,怎么回事儿?!风儿跟五殿下,他们?!风儿怎么会与五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这,这这成何体统?正欲上前,在看到那袭男装之后蓦地僵住!走了,风儿一直都是男儿装扮,别人又怎会将她当做女子?可是他怎么觉得五殿下特别喜欢亲近风儿?女孩子家的怎能与男子如此靠近,五殿下不知,她自己难道也不知么?一会儿回府之后他一定要叮嘱夫人好好给风儿说说女戒!这小子一定是当男子当得习惯了,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自己是个女孩子家!虽然他有时也经常会忘记这回事儿,但这不是一码事!

其实,五殿下为人温润知礼,待人平和亲切,完全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纵之气,俊逸非凡,却是挺好的,虽然说比风儿小了一岁

如果…耶?他这走想到哪儿去了?

这一回神,负老大才蓦地清醒过来,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负清风被挽住的手臂!

一抹青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后,冰蓝色的眸子染上了深邃的光芒,变得幽蓝摄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主子的在众人面前朗朗而谈,如此显而易见却无人发现的计谋,他只是稍视片刻便自然取之,如斯自然如斯灵慧!与万人之前沉静如初,从容不迫,又怎会是池中之物?

姑姑所希望看到的便是有朝一日看到能像主子一样的他罢?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袭来,负清风微微凝眉,清眸出现淡淡的不悦之色,微微用力抽回了手臂,不着痕迹的向前一步脱离了雪入尘的钳制范围,“今日清风奉旨出征,定会倾尽全力,但若要平定侵乱,巩固边疆,需要的是众位将士与清风同心合力。请风自知并非将帅之才,承蒙皇上猪爱,此次之后便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若将心不齐,必败,又何须出兵?但一日为军,清风亦会像父亲一样,战场之上会为任何一位兄弟挡刀挡刻!”此番话一语双关,亦是她的真心话,此次之后她一定会专心寻找雪魄早日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地方。

原本涌动的人群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奇异的安静下来,随即齐声跪地,高声疾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全体起身,恭敬的拱手游L,齐声喊道,“参见负将军!参见负将军!参见负将军…喊声不断,穿透石墙内壁,回荡在地下城中的每一处!

负请风见状,微微扬起了细长的唇角,清眸染上了几分灿亮的幽光,她完成了。若要这一众将士诚服,首要证明她的领军之力,谋略之才,其二便是以情动人,那句话是父亲说的,在军中早已成为众将士的精神食粮,她只是恰好利用,但她也却是真心。她知负家军不易归心,但来日方长。

不知为何,看到此番景象,她一向平静如水的心竟然涌动起来,血液甚至都加快起来!情能动人,不止是他们,她亦在其中。

看着此番情景,负老大瞪大双眸,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激动,半晌,只憋出一个字来,“好!“后继有人,后继有人!他终于后继有人了!他负老大养女如养儿啊!此生足矣,此生足矣啊!

雪清狂见状不可置信的扬眉,在战场上可以为任何一个兄弟挡刀挡刻?这一句话曾是负老将军说过的,在四国军中曾一度引起强烈反响,如今他竟然巧借此话,以安军心!此话若走出自他人之口,他定会嗤之以鼻,可方才看到他眸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坚定,他明白方才那话他走出于真心而并非巧借而来的一时戏言!由此可见,在他心中重情于性命!他明明是清冷淡薄之人竟会如此重情,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负清风,你究竟还会给我多少意外?

战场之上会为任何一位兄弟挡刀挡刻?雪阡陌紫眸暗了暗,他想挡刀挡刻也得看他给不给他那个机会不是么?

负清风,在我没允许的时候,你又怎么可以私自受伤?为他人挡刻?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老师,是我雪阡陌的老师!他雪阡陌连自己的老师也无法保护,还有何颜面于世间立足?

雪入尘闻言不满的蹙眉,兄弟?这么短的时间就将别人当成兄弟了?那他呢?他们倒是认识了这么久,他哪儿次不是躲避着他的靠近?还想为别人挡刻?哼,他不准!只要有他在,他休想为别人挡刻!他绝容不得他受到半点儿伤害!

雪倾颜红眸阴沉,低敛的眉眼染上了重重火光,此次之后便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他想回哪儿去?!他入宫他便感觉到他并非真心,自进宫以来他就从未见他真心的笑过一次!只怕他口中所谓,属于自己的地方,并不是指皇宫,他想去的地方究竟是何处?不管怎样,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出宫!他想独自留下他,逍然世外,他不允,绝不允!

负清风,你可知你已在不知不觉间勾动了我的心,此时,你想全身而退,可能么?

待一切归于平静,金无敌将众人领至地下城中一间洁净简单的密室内,随后侍卫送上茶水,饮毕,负老大放下了茶盏,扬眉问道,“逍遥此刻可在地下城中?”

“回将军,午后属下还曾到房内看望过任军师,现在应该也在罢?“金无敌也不能确定,本来任军师便是行踪不定之人,又不在军法的约束范围内,除了将军根本无人能抑制其言行。

负老大闻言了然,他很了解任逍遥的为人,一向是想做便做的主儿,即便生病了也不知歇息,想着心中不免担忧起来,随即朝众人道,“各位殿下在此稍候,老臣去去便来,只要任军师无事便即刻返回,时辰不早也该出城了。”

雪清狂理解的轻轻点头,绿眸中有着关切之意,“负老将军只管去便是,不用管我们,请替我们问候任军怖安好。”毕竟只是受寒了,他们若一同前去,便太过兴师动众了,他们还是在此处等候为好。

“多谢太子殿下体谅,请各位殿下稍候。”负老大微微颔首,随即朝负清风道,“风儿,陪几位殿下说说话儿。”语毕,与一旁的金无敌相视一眼,一同离去。

负清风闻言微微扬眸,她陪他们说话?与他们之间除了上课之外,并无话题,何况她也想去见见任逍遥,只是爹没有给她机会。任逍遥竟然会住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城内?将军府他以前不是常去的么,现在倒是不怎么去了,这其中原因她却不得而知了。

自负老大走后,密室内便陷入了沉默,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是低眉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状,负清风起身缓步走出了密室,她可不是来陪着他们几个说话的,如此僵持在这儿,倒不如出去看看这地下城内宏伟的设计与建造模式。

待负清风消失在门口,燕溪立即跟了出去,隔着一丈左右的距离,行坐不离。

当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门口,房内的众人都是一怔,眸色幽暗,却无一人跟上去,气氛怪异而沉闷,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情悄发生改变?他们都能感觉到,却无力阻止。

走出密室十几步,负清风特意的侧耳听了听,迟迟没有脚步声追上来,不由得微微扬眉,他们几个竟然没跟上来?今日倒是奇了。

燕溪静静的跟在负清风身后,虽然一直低眉敛目,却时时都在仔细观察地下城内的一切。

冗长的石壁长廊幽暗深邃,远处寒烟缭绕,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负清风终于止住了脚步,正欲转身回去,却蓦地听到了隐隐的古琴声,古老悲悯,哀婉悠远,穿透石墙靡靡而来,不自觉的驻足倾听,听了一遍,大略记下了旋律,自然的取出了袖间的短箫跟着清和起来。

白玉短箫精致小巧,通透碧润,尾端系着长长地墨色流苏,随风盈盈而动,黑与白,相配无暇。

这支短箫是今日自醉云端离开时芸衣送与她的,简单精美,便于携带,她便收下了。

燕溪见状一怔,自然的立于一旁不去打扰,听到两人未经练习想和完美的琴箫合奏顿时怔住了,弹琴的是何人?主子方才只是听了一遍竟将谱子记了下来,的确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视线不由得望向了立于幽暗之中的那抹白色身影,白衣如雪,衣袂缠着及腰的墨色长发轻轻翻飞,在半空中纠缠,飞舞,那寒烟弥漫的朦胧长廊成了他的背景,丝丝寒烟萦绕在他周围,宛若一幅动态的水墨画,似乎轻轻一触,他便会如烟般消散!

在这浊世,怎会有他如此清绝美好的人出现?他该是隐秘仙山中那驾鹤而行的世外谪仙,该是落入凡尘人不知的天界仙子,该…

一曲毕,负清风缓缓收了短箫,唇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此人的琴艺极高,翩弹自如,信手拈来,只是听着这琴声,便能想象出那一双闲逸如云的手。没想到这地下城中竟还有如此闲云雅士存在,却是不曾想到。望了望远处那缭绕的寒烟,转身相回走去,轻轻的道,“燕溪,我们回去。”

燕溪还沉醉在方才那一曲中,忽然听到负清风的声音,蓦地一震,这才回过神来,“是,主子。”这就走了?主子就不想看看方才那弹琴之人么?众人皆有的好奇心,他竟然如此淡然,不由得疑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为何不想看看方才那弹琴之人呢?地下城中住的都是将士,应该不大可能拥有如此高的琴艺,燕溪觉得方才那抚琴之人极有可能是任逍遥任军师。”任逍遥,被人奉为雪国第一军师,四国皆知,乃当时大贤,他早般想见见此人了!只是,此人生性散漫,不将世俗放于眼中,从不肯轻易见任何人,就连皇上的赏赐每次也都婉拒的干干净净,不入朝,不为官,只一心跟着负老大,只一心跟着负家军,每次出征时都带着鬼面面具,极少有人知其容貌,因此,也被人称为鬼面将军。

此人虽轻慢闲散,却有恩必报,一心不侍二主,其余三国派遣暗卫竞相笼络,从始至终都不为所动。既不得用便杀之,三国暗卫也不知派了多少,都是有来无回,杀不得,用不得,如今的任逍遥已然成了其余三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任逍遥?“负清风闻言讶异的扬眉,轻轻念道,脚步亦停了下来,微微转眸望向了身侧那抹修长的身影,“燕溪似乎对任逍遥很感兴趣?“这是他第一次一次说这么多话,的确让她有些讶异,见到雪清狂他们亦平淡无波,现在居然无端端的提起任逍遥来了?这个少年并非池中之物,第一眼看到他的眼睛她便知道,那次被宫中侍卫那么欺负从始至终也没有反手,那种隐忍力不该是一个少年拥有的,让他留在身边只是从心而为,他若真心待她,终有一日他会向她坦诚。

燕溪一震,低敛的蓝眸掠过一抹暗色,“燕溪听闻任军师很多事迹,很是钦佩,故有相见之心。”他怎会忘了主子是何等心思缜密之人,方才是他过于莽撞了。

“原是如此。”负清风了然的扬眉,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该相见时自会相见,燕溪不必心急。”

清润的嗓音低低柔柔的回荡开来,燕溪再次一怔,走了,该相见时自会相见,他却是心急了,“主子说的是。”

当那抹身影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长廊深处,一抹玉色身影缓缓走出了密室,如雪的银丝随风拂动,薄唇缓缓扬起一抹弧度,“她真的变了…

声音赫然是个男子,嗓音带着天然的润泽,宛若玉落珠盘,清脆动人,却不失男子之气。

负清风回到密室时,负老大已经回来了,见她外出不免轻贵了几句,随后辞别了金无敌,一行人出了地下城,回到城内。

一路上,负清风都在回想着方才的旋律,一回到将军府便径自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后将那首曲子记了下来。

“公子?“马统怕冷就没跟着去,在负清风房内整理书架,一见负清风回来便迎了上去,一直追到书桌后,人负清风愣是没理他一句,如今正呆站在书桌前,满脸委屈。

直至将整首曲子都记下来,负请风这才搁笔起身,用砚台压在一角,风干墨汁,抬眸便看到书桌前站着一抹身影,蓦地一怔,“小统?”这孩子没事儿怎么站这儿吓人呢?还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这是谁招他了?

“公子,你终于发现我的存在了…马统终于收起了那一脸的委屈,心满意足的转身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叮嘱一句这才离去,“公子早点休息,你身子不受不得寒别去外面了。”

看着房门被关上,负清风一脸莫名,此时桌上摆放的沙漏显示已将近子时了,慵懒的动动手臂伸了个懒腰,缓步朝室内走去,泡了个满足的温泉浴这才擦拭着湿透的长发从密室出来,一出来便感觉到房内多了陌生的气息,当即一震,倏然握紧了手中的丝绢,“阁下夜半来访有何贵干?”

“自然是有事儿请教。”润泽轻碎的男声缓缓响起,甚至带着淡淡的慵懒之意。

听到陌生的声音,负清风微微眯起了凤眸,缓步走出,终在书桌后看到一抹玉色身影,那人慵懒的坐于椅上,单手撑着下颚,发丝倾斜而下,第一眼看到便是那一头如雪银丝!白发三千,寸寸成雪,在琉璃灯下染上淡淡的蓝光,越发显得妖异!此人是何人?竟会拥有一头银发?雪国人的眼睛颜色都不相同,大部分为蓝色,黑色,极少有人拥有其他的异色眼眸,去从未见过有人红颜白发!这么望过去,那张半垂的脸也只是二十余岁。他怎会到她的房间里来,又因何而来?如此人鬼不知,武功定是卓绝,如若不然,即便燕溪没有发现,住在隔壁的雪倾颜也该发现了。

此刻,他正低垂着面容望着书桌上,看不清容貌,但却掩盖不住那飘然之态,闲散若无人。

“请问阁下是?“在记忆里搜寻之后,全无记忆,负清风终于开口问道。若是她认识的人,在记忆里应该可以找到才是,若不认识此人又怎会深夜来访?

那人闻言蓦地抬眸,一双琥珀色的眼瞳因诧异而闪耀着灼灼光华,“你不认识我?”

待那人抬头,负清风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浓眉修长,斜飞入鬓,眼眸是深邃的琥珀色,唇色极浅,更显迥异,银丝柔软的披散于双肩上,真真是鹤发童颜,风神俊秀,又枫然神仙之姿。此人该是隐居世外的闲云逸士才是,怎会到这里来?她明显的感觉到她说了那句话之后,他眸中的震惊之色,他似乎认得她?但她却是不记得他了。”我该认得阁下么?”

“你不是负清风,你是谁?“那人倏然起身,身形一动,只是瞬间已翩然而至,速度极快!

身前轻风拂来,人影一闪,人已抵至面前,她根本就没看到他是如何动作的,只在眨眼间!负清风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那张在瞬间放大的俊脸,好俊的轻功!她的轻功一直没什么长进,想找师父也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才这一瞬间她便生出一个强烈的愿望,她要跟他学轻功!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眼前这个人,他竟然跟雪中跃一样肯定的语气说她不是负清风,这么说来他与原来的负清风也很熟悉了?随着他的靠近,她平静的心跳竟然有些乱了,与她熟悉,她却又记不清,这个人会是谁呢?“我不是负清风又是谁?”

“你若是负清风便不会如此直视我,你若是负清风便不会不认得我,你若是负清风方才便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你若是负清风今日你便不会一计一谋让三万人对你臣服,你若是负请风你根本不会高中状元封为太傅,你若是负清风今日便不会与我合奏,你若是负清风便不可能将我即兴所作的曲子记下来,如此,你又怎会是负清风?”看着这张带着淡淡水雾的人儿,清眸如墨,明明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却教人看不清,此刻正略带不解的望着他如此直率,如此直接,没有半点儿躲避,何时负清风可以如此直视他了?还有她的眼神,不再是怯弱柔软,而是请寒睿智,即便听到他此番话依然没有任何波动!

负清风闻言心中一震,他如此一说她怎会不知他是何人!她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他,任逍遥!他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方才一番话已将她的身份挑明了!走了,原来的负清风喜欢他,又怎会认不出他呢?她也不知她的记忆里怎么就没有了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口原来今日弹琴的人是他,她在地下城的一切他也都看的一清二楚!因为质疑,这才会来夜半确认么?对上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瞳,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这才缓缓开口,“任叔叔,清风怎会不认得你呢?方才只不过是两句玩笑话罢了,希望任叔叔不要介怀。”

不管如何,她想在她离开之后,这里一切如旧勺但她明白,这次面对的是一个如此聪慧之人,何况他还对负清风如此了解,若要骗过他怕是不易。

“任叔叔?“任逍遥在听到这称呼之后蓦地蹙眉,似乎对这三个字很不满,拧眉半晌,这才道,“还说你是负清风?风儿根本就不会叫我任叔叔。”任叔叔?他不过比她大了十七岁而已。以前她可从没叫过他叔叔,就凭这点儿她便不是负清风!

“那风儿以前叫你什么?”负清风微徵扬眉,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的反应是不是大了点儿?

“逍遥哥哥。”任逍遥现在才觉得这四个字听起来很顺耳,之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听不惯,但此时也仅限于跟叔叔二字相比。

负请风闻言默然,这四个字她的确叫不出来。

“好了,别再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了,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谁?原来的风儿去哪儿了?“任逍遥逼近半步,眯起眸子紧紧地观察着那张淡然自若的小脸,都被他识破了,她竟然还能如此平静无波,这个丫头果然不一般!睿智的头脑,玲珑的心思,处变不惊,沉静自若,方才在地下城他便见识到了,她到底是谁,怎会与风儿长得一模一样,为何要冒充风儿,她究竟有何目的?

正文 VIP第一卷 第六章

“原来的风儿?你还是不信我是负清风么?我却是负清风,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爹娘。”对上那审视的眼神,负清风微微凝眉,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肯定她不是负清风了,爹娘虽然疑惑,最终却相信了。最了解自己的人莫过于父母,他们不是相信,而是不愿不信,父母之心,她又怎会不明白?既然他们装作不知,那这段时间她便暂时代替那个风儿,终有一日,她们会回到本来的位置。

任逍遥闻言无声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应该比我清楚,将军夫人现在都信你,否则亦不会有今日的负清风。你说你是负清风,你又如何证明?“风儿的资质他最清楚不过,对诗词歌赋根本一窍不通,生性体弱又习不得武,最重要的她对任何东西都不敢兴趣,又很胆小怯弱,与如今字宇殊玑,气质清寒简直相去万里,又怎会是她?

而且,雪撼天那五个儿子又岂是等闲之辈,若是她真的碰巧入试,又怎会通过雪清狂等人那一关?今日他也看见了,雪清狂雪阡陌雪倾颜几人都对她十分尊敬,至于那个最小的五皇子雪入尘似乎对她特别亲近?难道,雪入尘也与他一样知晓了她的女子身份?

还有,今日在长廊之内,他弹琴时她只听了一遍竟记下了谱子跟着和起声来,一律不差,最重要的是她还吹出了他所想要表达的意境!以前的风儿根本连识谱都很困难,又怎会一律不差的跟着和起箫来?

证明?她人都在他面拼了,他还要她如何证明?这天下间根本就不会出现一摸一样的两个人,即便是孪生子亦有细微的不同之处。脑中闪过某些画面,蓦地想起那晚雪倾颜夜探听雪阁的事儿,梅花印记!如今,似乎只有这个能证明了。只要看到梅花印记,他便无法可说了罢,毕竟这个身体的确还是负清风。思及此,伸手拈起肩下的系带,“梅花印记可证明。”语毕,便欲拉开系带,还未用力手被一直温软的大手握住,不觉一怔,诧异的抬眸。

这是何意?不是他要她证明的么?

“男女有别。”掌心薄凉的触感让任逍遥一怔,她的手好冷,目光触及那披散与肩下的墨色长发,发梢末端还滴着水,这才想起她方才是从温泉池内出来。

“你说什么?”负清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任逍遥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一时情急竟将他一直掩瞒的事儿说了出来,风儿是女子他也是一次无意间看见的,以前虽觉得她长得太过清秀,只当她天生如此,也未曾怀疑,直至那次他与将军边关归来,他特意从边关带了礼物回来送与她,进了房间却没见着人,他一直都知道这房内有内置的温泉池便去寻了,谁…也就是那次他发现了她的秘密,发现了将军与夫人的秘密,经常跟在将军身边对他犯得这个错误也能谅解。但他一直装作不知,毕竟此事不宜宣扬,否则有害无利。但如今说了也就说了,现在说什么已是于事无补了。”男女有别,梅花印记我信是真,但若她身上没有梅花印记,夫人早已发现了,这么说来她真的负清风!?但她明明不是,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能让一个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除非,重入轮回,但轮回亦无法证明是否存在又岂能解释如此怪诞荒谬之事?

男女有别?!他说的竟真的是男女有别?负清风闻言震惊的瞪大清眸,动作也在一瞬间僵住,不可置信的喃喃念道,“你,你?怎么会?你怎会知道?不可能,不是只有爹娘知道么?怎么会?”

这么说,除了爹娘之外,他是第三个人知道她是女儿身了了!他与爹关系甚笃,难道是爹告诉他的?

“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再道歉。”看着那张震惊的小脸,任逍遥不禁一怔,这反应倒是与以前的风儿有些相像。的确是他误入温泉池,若她要他负责,那他便会负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若不是风儿,他要如何道歉,如何负责?这么多年,他未娶妻,为了便是日后有一日风儿恢复女儿身再行告知,那时他再负起该负的责任,不能因他而误了她的一生。虽然,他一直都只当风儿是小兄弟,小妹妹,即便后来他察觉到她喜欢他。

长睫眨动数下,负清风蓦地回过神来,对上那双坚定深邃的琥珀色眼眸,他连她的身份都一清二楚,心知是瞒不过他了,她可以告诉他真相,但信与不信都由他了。”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我答应你。”这点,他可以保证。

负清风闻言轻轻点头,望了门口一眼,随即转身朝一旁的内置温泉池暗门走去,“跟我来。”

在负清风看向门口的时候,任逍遥便了然扬眉,她是怕隔墙有耳罢。两人有一前一后的走进温泉池,暗门蓦地关闭,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响。

温泉池畔,雾气缭绕,摆在一旁的石椅上都是一层水汽,水滴滴落的叮咚声响不落于耳,两人各自落座。沉默少顷,负清风这才缓缓开口,“我所说的尽数属实,信与不信全赖先生你。你说的对,我不是这里的负清风,但我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负清风,因为时空错位,莫名的将我们二人的魂魄调换了,我到了雪国,至于那个负清风应该在我所在的地方。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一抹魂魄,这样说的话你能明白么?”说起来很简单,但她在此地已被羁伴住,暂时无法离开。

“未来世界?那是什么地方?”任逍遥完全被这一番话震住了,一直不可置信的凝视着负清风,一眼也不曾离开。

“未来世界便是几百年,或许几千年之后的世界。”负清风解释道,这听起来的确很不可思议,已经超出了科学二字所能解释的范围,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灵异的事儿。

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后的世界?时空错位?灵魂调换?任逍遥一时间无法相信如此灵异离奇之事,但事实摆在眼前,除了她所说的可能,根本解释不了她的忽然转变!难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真的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是来自千年之后的魂魄。”负清风讲正道,眸色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反应倒也不是很大,若是换做别人肯定嗤之以鼻罢?“任先生,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知先生在担心那个风儿,同样的,我也想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我正在寻找回去的方法,至于爹娘那边也不要告诉他们,我想在我离开之后这里一切如旧。”

“我答应你。”静默了片刻,任逍遥沉吟道,寰宇神奇,此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只是在她离开之后一切如旧可能么?以前的负清风因为美貌一直处于风口浪尖,而今的负清风身居太偻之位,如今又是南征大将军,其事迹已完全被人传成神话一般,更是人尽皆知!只怕他的离开会引起另一场不可预知的风…

“多谢。”负清风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如今突然说出来心里竟觉轻松了不少,蓦地想到方才的事儿,清眸一亮,试探性的开口,“先生,清风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否答应?”

“何事?”任逍遥讶异的扬眉,看向身前那抹纤细的白影,袅袅雾气萦绕在她四周,浓淡轻舞,仿若随雾而生一般,缥缈如仙!她的名字竟然同样也是负清风,换了一个灵魂之后,此时站在眼前的负清风不再是之前的怯弱谦平,然是染上了灵韵,眸色清寒,给人一种清绝出尘之感!

“方才看到先生轻功,想请先生教授。”负清风眸色真诚的开口道。都说任逍遥不会武功,但他的轻功在四国之内却鲜有敌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百万重围亦如风过无痕!

任逍遥闻言无声轻笑,琥珀色眼瞳漫上了奇异的神采,“你想跟我学轻功?清风你可知,我从未教过任何人。不过,若是你能以同等的东西作交换我便教你如何?”

同等的东西?看着那张清逸的俊颜,负清风不禁微微凝眉,那轻功与他而言仅是一向本领,而对她而言却如至宝,蓦地想到那时在地下城时与他隔墙合奏的画面,清眸掠过一抹幽光,细长的唇角也染上了浅浅的笑意,“与君相交,琴箫和鸣,方才那一曲如何?”

“任逍遥先是一震,随即会心的笑开了,眼角眉梢都染上醉人的笑意,“清风倒是会作交换,一曲合奏便想换取我的,踏风,么?”

这个负清风果然不同啊,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叫人称绝!她若像凡夫俗子一般对他三拜九叩,他绝不会教他,

“为何不能?踏风对先生而言是不可换取的至宝,方才那一曲对清风而言亦是如此,以宝换宝有何不可?人生难遇一知己不是么?“负清风浅笑盈盈,清眸如墨,流动

间幽幽灵韵随之而出,长睫蝙跹,说不出的清魅!

“好一个以宝换宝!好一个人生难遇一知己!“任逍遥闻言朗声大笑。声音润泽清朗却不失男子的低沉醇厚,眸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清风这怎会是以宝换宝,应是借花献佛不是么?”

负请风笑而不语,心中已明他已应了她,两人相视而笑,将任逍遥送出门外已是大半个时辰的事儿了,方关了门准备休息,只觉异香朴面,心中一惊,想要关门已是来不及,一只修长的手直接挡在了两门之间!

“老师,想避而不见么?“唇角带着一如往常的狐度,似笑非笑,只是那双血玉般的眸子却如寒星般冰冷,甚至隐匿着幽幽怒气。

“这么晚了四殿下该去休息了。”负清风直接下了逐客令,完全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才与任逍遥去了温泉池内,他竟还是发现了!这夜半三更,他不睡觉竟然跑来监视她,她当真不知她究竟是哪儿犯着他了,竟然让他一直盯着她?

“原来老师也知道这么晚了么?既然是夜半三更,那任军师又怎会深夜来访,还孤男话说了一半,雪倾颜蓦地闭口不言,眸中掠过一抹暗色,顿了顿,这才重新开口,“还待了那么久,任军师有何重要的事儿要这么晚了来找老师?”他正想来看看他,没想到方才开门便看到一抹人影一闪而过,落在他的房间附近便不见了踪影!担心有人欲对他不利,他便赶紧跟来了,却没想到听到那样的一番对话!听到那声音他才认出来那人是谁,竟会是今日抱病的任逍遥!任逍遥的声音很特别,虽然他们并没有见过几次,但对他的声音他一听便能认得出!显然,任逍遥也在怀疑他!果然不止是他,任逍遥几乎看着他长大的又怎会不怀疑?只是两人后面的对话他无论如何也听不见了!他听出了他的语气,他似乎要告诉任逍遥什么,但之前他们的声音又有些模糊没听清晰也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他想跟进去又恐他们会发现他,便一直伏在屋顶之上静静等待!

谁知,竟然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两个男人夜半三更能有什么好谈的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负清风这个妖精,迷惑的不仅是女子了,连他也被迷了心智!且别说别的男子了,何况他还曾听雪中跃说过负清风小时候很爱粘着任逍遥,任逍遥那个人长得那么妖异,熟知他这个人是不是也那么妖异?

那语气竟还带了三分质问,负清风闻言不觉有些愕然,心中一直沉寂的不满溢了出来,决定今日问个清楚,她不想被莫名仇视。”四殿下,你我之间素无过节,你为何次次都要如此逼迫呢?“细想来,她的确没有得罪过他。

逼迫?雪倾颜当即便沉下了眸子,眸中在瞬间染上了沉沉的黑云,翻涌间眸色森寒骇人,“老师当真不明倾颜之心么?“他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竟成了逼迫?他的心他当真就没有一点感觉?

负清风闻言扬眉,清眸中满是不解。不明他之心?他的什么心?

雪倾颜见状气极,云袖中的双手蓦地收紧,紧握成拳!他不知?他竟真的丝毫不知!?这么长时间,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看着那张茫然的小脸,疑惑的清眸,心中怒极,狠狠地望了他一眼,倏然转身,拂袖离去!

负清风,你当真有气死人的本事儿!

方才他险些忍不住直接告诉了他,但还不能,时机未到,只能将他椎得更远!他要等待,必须要等待!

他竟生气了?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罢?看着那抹倏然消失的红色身影,负清风一头雾水,柳眉微蹙,将方才两人的对话对了一遍,终是不解,最后只得作罢。

一夜只睡了两个时辰,负清风难免的面有倦色,梳洗毕,这才走出房间足下悬浮的一步步朝长廊里走去。眼睛有些酸涩,脑袋也有些混沌,忍不住想要睡去,心中不免有些郁丰,这里的人怎么有事儿都喜欢晚上找人,真不是个好习惯。

燕溪看着前面那抹摇摇晃晃的纤细身影,不由得蹙眉,快步的走上前去,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扶住了负清风的手臂,“主子,你没事儿罢?”昨夜接连来了两个人,耽搁那么久也难怪主子没睡好了。雪倾颜到来之后他才得知前一人竟然是传闻中的任逍遥!任逍遥夜半来寻主子,竟是怀疑主子而来!的确主子的转变太大了,难免会引起怀疑。关于主子的传言他也听过不少,也曾诧异过,不过那时他与主子并无交集,对于别人的事儿他从不关心,现在他也有疑惑,但他认识时的主子便是如此,不管传言如何,他心中的主子只眼前一人。

手臂被人扶住,负清风心中了然,就近靠了过去,清眸半闭,只是轻轻摇头,“没事儿,只是困而已。”不知为何,燕溪总能让她卸下防备,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这点让她自己都很费解。既然费解,她也不必花心思去思考了,顺其自然,由心而行。

燕溪闻言不再追问,只是安静的扶着负清风,他几乎一半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多少重量,他真的很轻,轻的让人心疼。两人的距离如此靠近,自他身上不算传来淡淡的梨花香气,清冽迷人,让人不自觉的迷醉。一个男子竟然生的如斯精致,实在世间少有,古往今来,天上人间便只有这一个负清风!

走了一阵,负清风便起身自行,虽然她是因为困了才绮在燕溪身上,若是被别人瞧见定会生出很多闲话,何况还有那五个家伙,更要避讳的是爹娘,若是看到她方才这么绮着一个男子,又会教她重读女戒了。

长廊行至一半,从一旁缓步走来一抹修长的身影,那袭天蓝色锦袍不必说也知是何人了。

“老师哥哥,早安!“人未到,声先行,话音方落,雪入尘人也到了负清风面前,眉眼间尽是纯澈的笑意,映着晨光薄雾,多了几分迷蒙。

负清风闻言徵徵颔首,足下停了一瞬,便继续向前走,“五殿下早。”

跟与负请风身后的燕溪躬身斯L,冰蓝色的眸子不见丝毫波动,“参见五殿下。”

雪入尘闻声朝那抹纤细的少年看了一眼,黑眸暗了暗,随意嗯了声便走挡在燕溪身前走在了负清风身侧。这个侍卫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直跟着老师哥哥,都他都见得早,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对了,这侍卫叫什么来着?燕,燕溪?老师哥哥好像是这么叫的?还有,一个侍卫没事儿长得那么惹人怜惜干什么?

“老师哥哥,昨晚睡的不好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在看到负清风眼下淡淡的痕迹时,雪入尘的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昨夜回来那么晚为了不耽搁他休息,他特意忍住了没去找他,他怎么还没睡好?难不成他没去,有别人去了?

“只是看书看得晚了些。”随意找了个借口,负清风便打发过去也不管他信不信。

雪入尘难得的沉默了,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路也没说一句话一直沉默到了前厅。

厅内除了二人,桌上都已来齐了,分主宾而坐,负老大在看到姗姗来迟的负清风时,刻眉一皱,轻斥道,“怎么来的这么晚,要几位殿下等了这么久!”

坐于一旁的陆腕晚见状,默然不语,一双秀眸却紧紧地凝视着负清风,在看到负清风眉宇间的疲惫之色,眸中掠过一抹心疼!风儿定是吃不消了,昨夜那么冷偏生要去狼营,她的身子骨又那么弱怎么受得了?只要一想到她要远赴边关征战沙场她便满心愁云,整颗心都拎了起来!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该怎么办啊?

“老将军不必怪罪老师,我们等等老师是应该的。”雪清狂微微一笑,绿眸望向了那抹缓缓而来的白色身影,直至他走到了身侧这才收回了视线。他昨夜没睡好么?

“,是啊,将军不必将我们视为皇子,只将我们看作老师的学生便好。”雪阡陌也跟了一句,紫眸幽幽,看不清思绪,在看到立于负清风身后的那抹青色身影眸中掠过一抹异巴

雪倾颜一言不发,一直低垂着眼帘,薄唇抿成冷硬的弧度,甚至连一眼也没有看负清风,这个人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负老大闻言愕然,这才想起这么件事儿来!也是,他都是将风儿的太傅身份给忘了,这小子现在倒是比他这个爹排场还打了!昨夜他可是一夜好眠哪,终于找到了负家军的继承人他又怎能不开心?不过这事儿他没敢告诉夫人,毕竟风儿是女孩子家她怎肯让她征战沙场呢?经过了昨夜,他倒是不担心了!至于安全问题他也想好了,他会让他最得意的手下云追月跟过去暗中保护风儿,再让逍遥跟过去,既可以给风儿出谋利策也可以顺便教教风儿轻功,一举两得!只是逍遥那小子从来不收徒弟,肯不肯就看他们两人的缘分了。今儿他便派人去将逍遥那小子叫回来,让他跟过去,这样他才能真正放心!毕竟风儿从未亲临战场,有逍遥从旁协助总会好得多!

唉,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夫人了,昨夜只是跟她提了提她便那么大反应,真是有些苦恼…。

“爹娘早,太子殿下早,二殿下早,四殿下早。”负清风走到座位前先是朝众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落座。

雪入尘见状也跟着行了一礼。”将军,夫人早,太子哥哥早,二哥早,四哥早。”落座之后,眉间略有不满,按照宾主安排,他竟与老师哥哥隔了那么远,倒是便宜了太子哥哥。

“老师早。”雪清狂雪阡陌雪倾颜又起身给负清风行了一礼,这才作罢,众人用罢了早膳,陆腕晚也不顾不得其他了,直接将负清风拉走了,她知道快没有时间了,从昨日回来她就没跟女儿说上话,晚上又回来那么晚,足足耽榈了一夜,昨夜她急得一夜未眠,如今她最想知道的是风儿的意见究竟如何?